就算是山珍海味被强行灌下去那么多也会撑的难受,何况本就是面食的煎饼果子。
两个公子哥肚皮被撑得圆滚滚的,乍一看像怀了两三个月的胎,不住地哭泣求饶。
078号乐得看好戏,说风凉话道:【宿主,我觉得送子观音更适合你。】
霍桑凉凉地回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系统:“谢谢你没叫我男科圣手。”
那头两人还在求饶。
“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以后我们绝对不看街上的美女一眼,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两个花花公子心里叫苦不迭,谁能想到今天这么倒霉,碰到个美女恰好是修仙之人。
霍桑也玩够了,将他们身上的灵力红线一收,把剩下的煎饼一股脑地扔进他们怀里。
这两个男人吓得哆哆嗦嗦,面如土色,对于煎饼果子已经形成了生理上的反胃,却又不敢把东西扔出去,只能苦着脸哀求:“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撑死了。”
霍桑道:“给你们两个吃全都是浪费,把这剩下的分给附近的乞丐,他们才想吃呢。”
这俩男人瞬间松了口气。
霍桑故意做作的冲着二人眨眼睛:“两位哥哥可真是好人,好哥哥~”
这一声“好哥哥”一入耳膜,两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凉了三圈,最后结了冰。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了,而且生怕跑得慢,再被那条红线拽回去,脚下生风一路冒烟儿。
霍桑看着二人落荒而逃,忍不住大笑起来:“笨蛋笨蛋,都是笨蛋,怎么样,我耍笨蛋有一套吧?”
霍桑冲着美人挤眉弄眼。
素衣美人仍保持着端坐的模样,拂尘横在怀中,眉间有一丝无奈。
真是一条会捉弄人的小毒蛇。
他心想。
但是,这颗毒牙不咬他的时候也有几分可爱。
霍桑则是望着美人的脸发呆,只觉得是一片云落在了闹市间,周遭红尘都不能沾染她半点,顿时又有点晕乎乎了:“仙子你放心,有我在,那些人休想碰你。”
美人似乎是愣了愣,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就先谢过仙主了。”
霍桑豪爽地一挥手:“不用谢,我这也是为了你未来夫婿。”
秦婉兮:?
*
霍桑没注意到同伴的复杂心情,又乐呵呵地招来小摊老板,还真又买了一份煎饼果子。
“看他们吃的我也饿了。”
少女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声音清脆,转头跟老板商量:“老板,可以做成甜的吗?”
大概老板做煎饼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这样无理的要求,当即愣了一下,然后才讷讷点头:“我试试。”
霍桑回头,就见自己对面的美人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秦婉兮看着霍桑的笑脸,脑海里跟魔怔似的反复回荡着那句“为了你未来夫婿”,只觉得太阳穴都抽动起来,下意识摇头。
霍桑还以为她不爱吃煎饼,想了想,把钱递给还在摊饼的老板,站了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直接去花会吧?”
少女一本正经道,“路上还有好多吃的,我们边走边吃。”
*
起初秦婉兮还对她的“边走边吃”有些误解,以为这又是赤蘅仙主千金之躯的什么小毛病,走一会儿便要进茶楼歇息一会儿之类的。
可走着走着,他就品出不对了。
还真是……边走边吃。
于是就见戴着白纱的冰山美人被扯着袖子往前走,前面的少女一只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嘴里还叼着半颗,兴高采烈地邀请她:“三真,你看,是桂花糕啊,真的是桂花糕。”
秦婉兮皱着眉,尽力不让其他人挨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那摆在蒸屉里的雪白的糕点,冷冷问:“怎么了。”
“……”
霍桑依然不死心,“这里在卖桂花糕耶。”
秦婉兮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糖葫芦和手腕上拎着的炒栗子,假装没听见。
谁知她见他没反应,也丝毫不减热情,自顾自叨叨:“那我去买一个吧,就买一个尝尝。”
秦婉兮:……
其实她嗜甜这件事他知道。
从前在玉隐宗时她就爱吃甜食,别人都受不了的齁甜的东西她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但药汤她却是一口都沾不得。
他向来是顺着她的。
他还记得那一天少女坐在玉隐宗的石阶上,看着漫天的白幡,神情淡淡,嘴里含着一块糖。
她说,傅清哥哥,为什么含着糖还是会觉得苦。
*
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松开,秦婉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下意识侧步替她挡开身边拥挤的人群,看着那人心满意足的捧着两块桂花糕回来,然后又有些纠结地抬头,巴巴看着他。
“我拿不下了。”
在渐暗的夜色里,少女仰头时,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街头的灯火,熠熠如光,她就那么讨好地冲他一笑,“我也给你买了一块哦!”
其实霍桑也觉得有些忐忑,明明她是来刷好感的,结果看见这小吃一条街,她就把秦婉兮这个大活人抛在了脑后,只顾着自己痛快了。
面覆白纱的美人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霍桑:“……那什么,我还是自己……”
她话音未落,手上的纸袋便被人接了过去。
然后就是冷冷清清的声音:“你就认定了这家的桂花糕最好吃?”
第52章
霍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那拎着纸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泄露了手指主人有些懊恼的心思,他压下心绪, 正准备转开话题, 却忽然感觉到身侧粘上来了一片温软的清香。
“你知道哪家的点心好吃?”
霍桑一听到吃的,别的也顾不上了,赶忙加快步伐靠在美人身边,拿出她在网络上跟人商业互吹十二分的精神, 拉住对方的衣角,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了雀跃。
“那我们去吃好不好,反正花灯可以晚些再放, 也不着急。”
本来她是又艳又冷的长相,但这么一副撒娇似的语气,就显得十分乖觉,根本拒绝不了。
秦婉兮步子一顿, 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是说要等你的那位同门?”
霍桑也是一顿。
她是和秦婉兮说了自己有同门也来了的,只不过没说那人就是傅清。
不过这也无妨。
霍桑害了一声, 摆摆手:“没事,他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应该懂得自己回门派了, 我们该吃吃该喝喝, 不用管他。”
这话一说出口, 她却半天都没等到人接话。
不由得歪头看去:“三真?”
美人笼在薄纱之下的面容神情沉沉, 尤其是听到最后那四个字,脸色一黑,手里装着桂花糕的纸袋被他攥的拧了起来。
他就那样垂着眼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忽然挑唇笑了起来。
美人一笑自然是不可方物, 但霍桑却下意识退后了半步,莫名觉得后颈发凉。
“先去花会吧。”
秦婉兮深吸一口气,嘴角弧度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免得晚了。”
即便是这样,霍桑这钢铁直女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只是将信将疑地啊了一声,就叼着糖葫芦走在了前面,还挺急的催促:“那我们放完花灯去吃东西。”
惹得后面的人脸色冰冷,硬生生靠着不太好招惹的气场将两人旁边清空了一条通道出来。
*
不过等到了花会,才发觉这一趟还真比那什么开斋日有意思多了。
秦婉兮大抵以前也来过这样的节日,霍桑则是第一次来,就显得格外新奇,看见什么都想驻足停留一下。
说是花会,其实跟灯会也有几分相像,整条护城河边都摆满了鲜花,桥上点缀着灯火,有猜灯谜的,也有掷币游戏,就是将铜板扔到盘子里,根据位置的不同便可以获得不同的奖励。
霍桑也凑热闹似的去玩了一局,她是修仙者,自然比那些个凡人厉害的多,一下便拿了头筹,搞得她还挺不好意思。
“奖品就算了。”
她笑着对着旁边似乎有些怯生生,眼里又写满渴望的小女孩招手,“让她免费玩一局吧,老板你看成么?”
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本事,还不用将大奖交出去,老板自然是求之不得。
也是正逢着心情好,霍桑便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教那小女孩怎样才能扔准。
也许是少女脸上的神情太过温柔,又也许是此地朦胧的光线造成的错觉。
总之,秦婉兮在旁边静静看着,忽然就觉得,她好像也很适合白衣。
*
秦婉兮来过一次花会,只不过上次来时,是一个人。
这次身边多了个有些聒噪的姑娘,吵,却也热闹了几分。
霍桑笑眯眯地跟小女孩说了再见,便跟上他的步伐,语气假装轻快道:“来这花会的果然很多男男女女,要是跟自己的道侣一同来,应该会更高兴吧。”
秦婉兮默然,并不接话。
霍桑也不气馁:“三真仙子,你和傅清应该是旧识了吧,在你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想借此抛砖引玉,循循善诱,挑起两人之间的话题,好让秦婉兮将注意力转移到傅清身上去。
谁知秦婉兮脚步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霍桑:“嗯?”
面纱之下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美人微微低头,有些难堪地张了张嘴,最终声色如常作答。
“当局者迷,他……是什么样的人,还要仙主来评判才是。”
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玩的真是好。
霍桑暗笑,不过美人耍一点小聪明她是不介意的,就等着她发问呢。
“傅清啊,他这个人。”
霍桑在心里稍稍酝酿了一下措辞,“首先吧,长得就很好看,你不觉得吗?难得的青年才俊。品行端正,剑法也厉害,还很谦虚……”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笃定的总结,“反正,要是说他不是好男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男人了!”
说完以后,霍桑偷偷去看秦婉兮的神情。
然而却见对方眸子微微睁圆了,似是这答案出乎她意料,见她望来,下意识抬手拢在唇前轻咳了一声,然后迅速低下头去。
若是霍桑仔细看的话,其实还会发现美人有些发红的耳尖。
霍桑见她低下头,还以为是听见别的女子夸自己的心上人有些不悦了,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一时间吹太过了,刚想挽救一下,却听见眼前人略带低哑地开口。
“那你……”
“为何要弃婚?”
霍桑一愣,有些哑然。
是了,秦婉兮知道退婚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那天的事情太突兀了,而且她还当众指名道姓的告白了秦婉兮。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了。
一抬头,恰巧对上美人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却像含着明月一般柔波潋滟,就那么安静且热切地望着她。
霍桑心头有些乱,又担心秦婉兮误会,移开视线,一咬牙将那天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最后一字落下,空气忽然静默了良久。
一瞬间,不知怎的,她就感觉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度。
“所以,你退婚,是因为另有所爱。”
这句话听起来该像是个问句,但其中语气却是掷地有声,仿佛还带着那么几分迁怒的意味。
霍桑下意识点了下头,然后反应过来,又猛摇头。
她的余光触到对方寒意渗人的脸色时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在心里反复奂转了一遍说辞,才鼓起勇气抬头。
昏黄的灯笼烛光下,少女的神情认真又无可奈何,她微微扬起下巴,与面色冰冷的白衣美人对视。
“对不起,教你为难了。”
她说,“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仙子不必介怀。”
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二次说对不起。
但他却一点都没了先前那种嘲讽的心情。
秦婉兮的眸子是很沉的深黑,柔时能印星光,面无表情时就只像无底的井。
他忽然感觉自己极其可笑。
她果然自私。
自私到连说喜欢都这般高高在上,容不得他人置喙,又何来为难一说?
这么想着,他也就弯唇笑了。
然后转身便走。
“放花灯吧。”
霍桑虽然在小事上对他人情绪不是那么敏感,但也能察觉到秦婉兮此时有些阴沉的心情。
即便那情绪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但她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这荒唐的事情是因她而起,也该她来解决。
少女抱着花灯幽幽叹了口气。
想了半天,还是磨磨蹭蹭到他身边,小声问:“你要许愿吗?”
美人巍然不动,拿着那盏牡丹花灯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他是在想,若站在这里的人是当年的赤蘅仙主,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她只会冷漠又讥讽地扫他一眼。
“许愿?那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她有家财万贯,她有仙门声望,她有一身反骨。
还要许什么愿呢?
*
而眼下,尊贵的赤蘅仙主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自己去。”
霍桑找河岸边上的人借了笔,撩起已经沾了些灰尘的衣摆,丝毫不介意地就地坐下,抱着膝盖,有些纠结地歪头。
该许个什么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