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2-24 10:17:06

  见沈蔻双眸溜圆,仍怨念地望着他,无奈道:“还瞪着我?”
  “可真是笑话!平白无故被掳到这里,又吹风又淋雨,大半夜折腾成这样,说不准还得闹场风寒,难道我该陪笑道谢?”沈蔻实在没好气,也顾不上敬畏,就差给他甩个大白眼。
  江彻已经疼得没脾气了。
  不过这事原就是他做得不厚道,被顶撞了也只能受着。遂竭力温和哄她,“好了,先别闹脾气。到屋里拿热水沐浴换身衣裳,再喝了姜汤,免得真落下病。”
  沈蔻还是气闷,“不解释缘由?”
  “这事情说来话长,等我解释完,你真该受寒落病了。先去睡,旁的事明天再说,令堂那边杨固会妥善安置。”江彻说至此处,神情愈发疲惫,轻叹了口气道:“我这趟办差忙了好些天,连着数夜没能歇息,累得很。先让我歇半宿,行吗?”
  “明日有事与你商量,若你实在不愿意,我会派人送你到令堂身边,绝不拖延。如何?”
  他的眼圈泛青,身体不由自主的轻晃。
  沈蔻抬眉,瞧见他双眼疲惫,胡茬淡青,就连薄唇都比寻常干燥,似亟待歇息。
  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就颤了颤。
 
 
第12章 折腰   倒也不必这样强颜欢笑。
  沈蔻一直觉得,江彻这个人活得很累。
  明明是皇子之身,可以像太子和彭王那样养尊处优,凭姻亲圣宠来笼络朝臣经营势力,却偏要从军出征,与将士们一道驰骋边塞奋勇杀敌,丝毫不顾惜身家性命。
  她记得他的胸膛有一道伤疤。
  长约寸许,就在他的心口,瞧上去触目惊心,是她在江彻喝醉时瞧见的。
  据说那次他受伤极重,铁箭击碎了藏在铠甲里的护心镜,而后胸口被利箭所伤,若再深半寸,便会刺穿心室,再也救不回来。沈蔻是个见血就怕的人,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更不敢想象那等凶险。
  江彻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却熬过来了。
  如今又累成这狗样子。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座巍峨河山,为了她这样无足轻重的万千百姓。
  怒气忽然就消了几分。
  沈蔻别过脸没再看他,只负气冷声道:“只消家母无恙,我也暂不纠缠,但王爷此举着实欺人太甚,明日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交代!”
  说罢没再理他,径直推门入屋。
  很快,伙计送来两桶热水倒入浴桶,连同换洗的衣裳也备好了。
  沈蔻既来之,则安之,先去更衣沐浴。
  这一日折腾得着实劳累,她沐浴过后换了干净衣裳,将湿衣裙交给店家,请他们清洗熨烫。而后喝了碗热腾腾的姜汤,就着满身热意赶紧钻进被窝,脚趾尖碰到汤婆子,暖洋洋的。
  沈蔻捂在里头出了点汗,倒觉浑身轻松,淋雨吹风的寒意尽数消散。
  她翻个身,迷迷糊糊睡过去。
  *
  翌日清晨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客栈紧邻着官道而建,里头投宿的过往客人不少,这会儿底下有人吃饭闲谈,有人驱车启程,前庭后院都能听见营生的动静。不过沈蔻昨晚后半夜才得安眠,疾驰中骨头被颠得几乎散架,这会儿困意未尽,眼皮都难掀开。
  她翻了个身,抱着软乎乎的锦被接着睡。
  不知眯了多久,她猛然惊醒。
  睁开眼,初夏的阳光透纸窗而入,照得桌上瓷杯亮晶晶的,满室明亮。
  底下颇为安静,不似清晨吵闹。
  门外却有说话声断续传来,时高时低,像是江彻和杨固的声音。
  沈蔻一骨碌翻身坐起,摸了摸身上陌生的衣裳,趿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取了门栓拉开条缝,就见昨晚换下的衣裙早已烘干熨平,叠好了装在竹篮里,上头还压着店家自熏的干花,有中庭翠竹斑驳投了影子。
  这样的清晨无疑是慵懒的。
  ——如果窗外没有江彻,衣裳没被摆在门口,也许会更好。
  沈蔻伸手出去,悄悄从门缝里摸衣角,因怕被那俩男人察觉了尴尬,连呼吸都是屏着的。
  窗扇之外,江彻倚栏而立。
  杨固站在他跟前,正禀报王府的情形,“……昨晚王爷回城时并未遮掩,今早皇上让人传话来,请王爷尽快进宫复命。听内侍那意思,恐怕还有新的差事交代。这会儿天色不早,王爷何不动身?”
  “不急。”江彻纹丝未动。
  他昨夜睡得踏实,将先前的积劳驱尽,辰时末就已精神奕奕地醒来了。因沈蔻还未醒,他也没去打搅,只在门口沐浴朝阳,吹着风等她起身。
  至于复命的事,让永明帝等等无妨。
  杨固瞧出他这让皇帝尽管等着的意思,暗自捏了把汗,又道:“皇后娘娘也遣了内侍来传旨,说后日宫里做法事,为太后祈求冥福,会有宗室弟子和世家女眷们入宫抄经,请王爷务必露面。”
  这回江彻倒是皱了皱眉。
  太后为人慈爱,在世时教喻众多,陈皇后却为一己私利时常违拗,让老人家操了不少的心,临终都未得清净。如今陈氏搬出办法会祈冥福的由头,当真是猫哭耗子——论其居心,无非是借法会之机,往他跟前塞个贵女罢了。
  当真是毫无诚意。
  江彻暗嗤,余光瞥见一只纤细柔白的手悄悄探出,捏住那朵熏干的花,而后偷偷攥住衣角,将衣裳悄无声息地往里拿。
  姿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察觉,如同偷运松果的小松鼠。
  片刻后,衣裙被拿得只剩单薄罗袜。
  江彻不由勾唇,随手摘了片竹叶掷向她手背。
  里头沈蔻原就提心吊胆,被他轻飘飘的突然一击,差点惊呼出声。
  情知江彻早已看穿,这是在故意捉弄她,沈蔻脸上顿时涨红,抱着衣裳迅速跑回床榻。心里咚咚乱跳,待从头到脚梳妆完毕,总算从那股窘迫中逃离,咬着牙暗暗骂了一声。
  ——臭男人,可恶!
  沈蔻心中暗气,出屋后行礼的姿态都不情不愿,“拜见王爷。”
  江彻忍笑,“还没用饭吧?”
  “刚起身,还没。”沈蔻理直气壮,见他示意进屋里说话,便跟了进去。
  *
  江彻为她准备了顿丰盛的早餐。
  四样粥,八样小菜,还有香气扑鼻的羊肉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沈蔻垂涎之余,不免暗自嘀咕,他这是把她当成饭桶来喂么?
  话虽如此,美食却是极诱人的,她起身晚了腹中饥饿,瞧江彻倚案而立,没有要吃饭的意思,遂告罪入座,自管舀了羊肉汤解馋,又将四样香粥各舀一点来尝。
  饭菜香暖,令腹中甚为熨帖
  不过,鉴于眼前有个昨晚肆意行凶的江彻,沈蔻到底没敢流露出喜悦,只故意绷着小脸儿,就着爽脆可口的小菜,半勺半勺地慢慢喝粥。
  江彻站在几步外,眼底浮起淡笑。
  她吃饭的模样其实很可爱,就是神色冷淡了些,目光始终在饭桌上打转,半丝儿不肯看他,分明还在生气。她不像深宫高门里心机深重的女子,有仇怨了藏在心里伺机报复,而是将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换成四个字,那就是快来道歉!
  江彻知她昨晚受惊不浅,等沈蔻快吃饱了,才清了清喉咙,踱步过去欠身折腰道:“昨晚是我行事仓促冒犯了姑娘,强行将你带回着实是迫不得已,还请见谅。令堂已去了长兴县,若你有急事须跟着去,我可遣人代劳,任凭驱使。”
  语气诚恳,更无惯常的冷厉高傲。
  这般破天荒的好脾气,落在沈蔻眼里,颇有点黄鼠狼拜年的意味。
  她戳着碗里的粥,慢吞吞道:“事儿都办了,我若不见谅,难道还能去京兆衙门敲鼓鸣冤,控告王爷深夜拦路强抢民女么。”
  江彻挑眉,“你若真想去,我也不拦着。”
  沈蔻暗自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去,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拦回来,又不是第一次了。两回的教训,还不够么?”
  这话说出来,分明是质疑他上回在骗她。
  江彻轻咳了声,假装没听出来。
  沈蔻挤兑两句后心里痛快了,这才搁下筷箸道:“王爷连夜疾追,没动家母,只将我捉到这里,还说有事商量,想必此事只与我一人有关。不知民女究竟犯了哪条王法,竟劳王爷如此费心?”
  “不是犯王法,是我有事相求。”
  江彻随意坐入旁边椅中,声音不高,肃色看向她的眼睛。
  沈蔻面露讶色。
  须知江彻此人不止心高气傲,还死鸭子嘴硬,仗着在沙场练出纵横捭阖、轻易定夺生死的冷厉气势,寻常总摆出端贵冷硬姿态,眼神儿都是居高临下的。这气势搁在朝堂沙场自是相得益彰,但日常相处起来,也难免令他自视甚高,难以纡尊降贵跟人亲近。
  穆王爷开口求人这种事,沈蔻以前从没听说过。
  这回倒是新鲜。
  她意犹未尽地抿了口羊肉汤,“不敢当。”
  “事先说好,此事你知我知,不可泄露于第三人。”江彻的神情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道:“我在办一件案子,与先前查封的兴国公府有关。顾家阖府流放,京城里无人不知,他家的二姑娘叫顾柔,年纪与你相若,长相也有八分相似。这件事,或许戚老夫人曾跟你提过。”
  听到顾柔的名字,沈蔻心中微沉。
  “所以呢?”
  “顾家树敌很多,时至今日还有人想斩草除根,只因京城防备森严,才没轻举妄动。你这张脸极易被误认作顾柔,若离了京城,未必不会遭无妄之灾。但若留下,却能帮我钓出匪徒——放心,你家附近日夜有人卫护,不会叫你出岔子。”
  沈蔻的羊肉汤才喝进去,差点被最后那句话呛到。
  难怪呢!
  在家里的时候,她偶尔会觉得远处有人盯她,还曾有意防范,原来不是错觉。连同这两次出城都被江彻拦回来,恐怕都是有人盯着她的动静,随时通风报信,才让江彻两次从天而降,巧合得超乎寻常。
  这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心中暗怒,却不敢真的骂江彻,只不满道:“所以这个月,我其实在舍身钓鱼?”
  “只是诱饵罢了,不至于舍身。”
  江彻瞧她吃得香甜,也舀了碗羊肉汤到跟前,而后道:“你也不用做什么,别离开京城周围百里即可,真有急事需要出京,事先知会我一声。差事当然不能白办,银钱布帛,随你开价。还有你父亲的案子——”
  他顿了下,见沈蔻眸色稍紧,续道:“里头似有猫腻,等线索明晰,我便给他翻案。”
  这个诱惑又稳又准地砸到了沈蔻心坎上。
  银钱都在其次,关键是父亲若真能洗清冤屈,便可少受许多苦楚。
  她喜形于色,猛地扒住桌沿,“当真?”
  江彻颔首,“从不虚言。”
  “那就一言为定!”沈蔻难得遇见这样高兴的事,尾指伸出去后惊觉此举太过幼稚,虽将双手敛在身前,盈盈屈膝道:“沈蔻代家父谢过王爷!”
  声音甜软,眼底都蕴满了笑意。
  江彻自与她相识以来,不是被她戒备提防、就是被她口出狂言挑刺儿,难得碰见这般娇憨情态,心中竟也颇愉快。他勾了勾唇,目光尚未从沈蔻脸上挪开,脑海里却忽然又窜出几幅画面——皆是她娇靥含笑,顾盼生辉,乃至欢喜雀跃的模样。
  熟悉的头疼与心痛霎时袭来。
  他攥拳强忍着疼痛,令笑容都有点扭曲。
  沈蔻默默别过脸。
  谁都知道穆王爷铁石心肠,不苟言笑,既是性情使然,倒也不必这样强颜欢笑。
 
 
第13章 诱饵   这贪嘴的毛病,原来半点儿都没改……
  既然约好了交易,沈蔻便打消了出城的念头。
  动身前,杨固又找了个专攻跌打损伤的郎中过来,连药膏都是备好的。沈蔻原就伤得不重,敷了药歇上半天,倒是痛感顿消,遂出了客栈,登上马车。
  路途漫漫,她打算接着睡觉。
  谁知还没坐稳,锦帘动处,江彻也钻了进来。
  车厢原就不算宽敞,等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坐进来,愈发显得逼仄。
  沈蔻微诧,下意识往车厢口挪了挪。
  那位倒是镇定自若,披上了穆王爷那张端肃威冷的皮,巍巍玉山似的坐在那里,似打算就这么跟她挤回去。只在坐定的时候,反手从屉中摸出一袋刚出锅热腾腾的糖炒板栗,递到沈蔻跟前,令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沈蔻哪里抵得住诱惑,厚脸接了,见江彻没什么话同她说,便闷头剥栗子吃。
  车夫扬鞭,马车辘辘起行。
  官道上车来人往,不时有风吹动铜铃,传来脆响。车厢里却只有诡异的沉默,和细微的栗子壳碎裂声响。沈蔻能察觉旁边盯着她的目光,却不知江彻到底意欲何为,便假作不知,只管低头剥栗子。
  同乘的行程被沉默拉长,不知过了多久,沈蔻终于耐不住,懊恼抬眉。
  “看够了吗?”她低声嘟囔。
  才刚抬眼,便陷入了男人的目光里,专注而安静,又似带了几分疼惜。
  沈蔻不由愣住了。
  应该是她眼花看错了吧?
  前世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时候,江彻都没半分动容,那副铁石心肠里何曾刻有心疼二字?若他当真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人情味,看得到旁人的伤处,她也不至于落得最后那样惨遭舍弃、葬身冰湖的下场。
  沈蔻摇摇头,赶走这疯狂的念头。
  江彻便在此时闷咳了声。
  *
  江彻起初其实没打算跟沈蔻挤回去,毕竟孤男寡女,不甚方便,远不如骑马来得畅快。
  但当记忆碎片屡屡浮起时,江彻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跟沈蔻之间必定是有某种隐秘纠葛的。只是藏在记忆深处,唯有在他瞧见她时才会蹦豆子似的窜出来,拉扯得他脑仁儿疼、心口痛。
  若不照面,靠他深想是很难揪出全貌的。毕竟澄园初见那日,他只是竭力深想到些许片段,就疼得晕厥过去,实在不能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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