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姑娘?”
“你…唔……”话音落下,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泫然未泣的表情,连带那双明眸善睐的乌黑瞳仁里都隐隐染上了一层潋滟水色,“我…难受。”
她倦懒的呢喃声融化在火光里,丝丝点点若有似无的撩拨在他的心弦上,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云别锡的心上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逾越底线的欢喜。
他低着嗓子附在她耳畔询问,往日温文尔雅的音调里带着些变了形的暗哑,“刚才,他说变成我的样子骗你,他做了什么?”
“我认出他不是你,你的身上…没脂粉味,是…雪松的味道。”临优昙似乎有些困惑,又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想亲我,我知道你…你喜欢季姑娘,不会那样做。”
他的目光几乎凝固在她的脸上,白皙无暇的脸颊上泛着微微的红,云别锡想起了刚才那个混蛋轻薄她的时候触碰的就是那个位置。
他觉得那地方沾染了脏东西,哪怕那层肌肤还是那样细腻无暇,“所以他没得逞对么?”
“是的。可是我被他抓住了……还是被他碰了一下。”
云别锡抓住了她想要触碰脸上那块肌肤的手,“没事的,那里很干净,你也很干净。”声音落下,他竟是控制不住入魔般的俯身吻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嘟囔了两声什么,感觉脸上痒痒的便下意识侧过了脸。
而后就是一触即燃的无边温热,所到之处,尽皆泛起如酣的醉意。
云别锡微微一僵,只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被下了什么扰乱思绪的药,否则他明知道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怎么会顺势而为不退反进呢?
第16章
临优昙醒来之后就跟着云别锡回去了,路上再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可她似乎发现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的余光会看向自己,可等她用询问的眼神跟他对视,他又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另外跟他带来的属下汇合的时候,得知了惜花果然凭借着高超的轻功甩开了他们,不过……为什么他们之中有些人总会若有似无的盯着她看呢?
临优昙陷入了沉思中……
然后果断在云别锡让她好好休息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她明显感觉到掌心的手颤了颤,“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并无,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今天整修一日,明天出发。”
“可……”
云别锡伸手温柔抚过她的长发,仍是温雅如玉,但眼里却又好像多了一点其他什么东西。“你昨晚受了惊,又在野外熬了一夜,好好睡吧。”
她犹疑的点点头,咬唇的时候吃痛的哼了一声,指尖摸了摸下唇,见血了。
云别锡的眸光逐渐深了,深棕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疑惑的表情,好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轻轻一咬就把嘴唇咬破了。只有旁人才能看见的,她那较之平日红润饱满的多的唇上有轻微咬痕,唇色宛如染着一层妖异的胭脂色,只要轻轻一掐就能盈出水来。
“我先出去了。”
他沙哑着嗓子最后留下一句话就果断转身出去了,关上门的瞬间深吸了口气,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那人唇上的柔软触感,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只是懵懵的看着他。
是云别锡没控制住自己,这才留下了这样明显的痕迹,可那道小小的痕迹她自己却看不到,却永远的铭刻在了他的心上。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好像第一次见面,他就在不停加深失控的痕迹……
待到人离开了之后,裟椤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皱着眉摸了摸惨遭蹂丨躏的嘴唇。
——大人大人!我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他占你便宜!
“嗯,我知道。”
裟椤昨夜并没有特意遏制药性,但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对方做过什么。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越发醇厚了,她勾唇笑了笑,可即便动了心又如何呢?薄情寡义之人又怎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动摇信念呢?但那样也很好,若是轻易就改变了,她也就没必要应召而来了。
下午的时候云别锡主动提起让她出门逛逛,但却没有提起要派人跟着她就匆匆离去了。
裟椤笑着点了头,心里却明白惜花被找到了,而且……早已经死在了野外,看样子是昨晚逃脱之后就被杀死了。大约是因为没了危险,他也要去处理这件事情才打发她出去的。
她当然知道惜花是怎么死的,
他身上的冤孽太多,她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的无声无息。至于说那毒无药可解倒也是实话,可裟椤不喜欢自己的计划出现例外,若是真被他研究出解药来了那以后可就没好戏看了。她并无人类身上会出现的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该杀之人自然是毫不犹豫下手了。
此刻,她对云别锡见到惜花的尸体之后心情会变得如何毫无兴趣,只一个人高高兴兴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独自逛街。
大约逛了好一会儿,到了黄昏的时候,她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了一处豪华酒楼包厢内。
刚踏入包厢,就看到了那张早已经多日不见的路人甲的脸,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溢满笑意,只含笑叫了她一声,“优昙。”
临优昙立即反应过来快步走了上去,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看,“青衣,你怎么来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立即为他诊脉,尔后松了口气,“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你的事情办完了么?”
她一反常态的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字字句句都是在关心他的状态,靳丛云从和她告别离开药谷之后一直不复从前那般枯寂的心脏终于焕发了新生。
他有时候也会生出一些贪婪,希望从她嘴里喊出的名字,不是他什么青衣,而是真正的属于他的名字——靳丛云。但不行,至少一切结束之前还不行。
“我听说了惜花的事情,放心不下你。”
“我没什么事。”
“胡说,昨晚你被劫持了不是么?整个城都在讨论昨天的动静。”他皱了皱眉,伸出手点了点她嫣红的不正常的唇,“这是怎么了?”
临优昙吃痛的往后缩了缩,“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这样么……”
靳丛云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张微微开合的红唇,她说话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娇软湿润的红色舌尖,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甚至一眼就看出那是被人咬的痕迹。
可他不动声色的看到她困惑的眼神,就明白了她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非是昨夜的惜花轻薄于她了?想到这里,靳丛云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里有了几分戾气。他也不知道是在气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出手,还是气她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可最终……靳丛云却还是只能叹了口气,拿她毫无办法,这气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她发出来,他也不想与她解释那究竟是什么而引起她不太好的回忆。只能伸出指尖摩挲着擦了几下那张红唇,完全就是一副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的样子。
被对方抓住下巴跟擦桌子似的狂蹭嘴唇,临优昙不得不嘟着嘴挣扎起来,细细的喊了一声疼。
他的动作顿了顿,松开了手,立刻就好笑的叫她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退了一大步。
骂又骂不得,打也不舍得打,靳丛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与其说是在生她的气,倒不如说是一种情趣,“好了,我不碰就是,过来。”
对方磨磨蹭蹭一脸怀疑的又坐回了他的身边,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他的样子。
“怎么会提前出谷了?”
说道这里,她立时就没了刚才轻松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靳丛云其实是在明知故问,可真的见她这幅没了精气神的样子,又不自觉的心软了软。
“青衣。”
“嗯?我在。”
“此间事了,我去找你,就跟在你身边好么?”
“我身边?”
“嗯,我刚出谷,什么都不懂。”她小小声的低语,“连师兄都那样逼我,我熟悉的也只有你了。”
“他逼迫你了?”
临优昙勉强笑了一声,“也不算是逼……他只是请求我出谷。”
她的眼神倏然变得无力了起来,“这么多年了,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用上请求这样的词语,却是为了季姑娘。我怕在留在他身边,将来会退无可退。”
“不想笑就别笑,你想清楚了,要跟在我身边?”
“我不能回药谷了,没有地方去,如果你为难的话……”
靳丛云沉默了下来,明明这样的结果是他喜闻乐见的,可见对方那副完全对顾沉衍没办法的样子他就又想生气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绵软微凉如冷玉。
“你若是要来,我必然等你。”
他沉沉的桃花眼对上她乌黑的眼睛,“可优昙,你若是来了我身边,就没反悔的余地了。我如今可以只因为你的一个消息千里而来,难道你不懂我是怎么看你的么?”
临优昙似乎被他的话吓到了,可看到对方认真的眼睛却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清明如初,临优昙甚至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片刻后觉得自己太唐突又改成拉着他的衣袖的小小一角,“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不变,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对方的眼睛坚定且明亮,好像那簇本来只为顾沉衍绽放的火焰终于开在了他的身上,靳丛云刻意忽略了心底的震动,轻声道了一声‘好’。
这样就很好,待到他身上的轮回解除,靳丛云发誓一定会护她一生安好,哪怕她想要的是顾沉衍,自己都可以把那位固执的顾神医逼的必须好好爱护她一辈子。
多可笑啊,当初的临优昙那样付出之后得到的只是他一个施舍般的教中多养一个女人的念头,换成了如今的她,靳丛云却在心里道了一声护她一世安好,连找后续找伴侣的事情都愿意承担。
真是感谢他的大发慈悲了呢。
“你如今是要去哪里?”
“桃花筑,应该在汾阳一带。”
“我在那有一处宅子,地址你记好。”
临优昙点点头,认认真真的把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记好了。
似乎是因为未来的路已经尘埃落定有了归宿,她的脸上终于没了沉重,临优昙真正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从矜持冷淡瞬间化为了香甜可口的美娇娥。
那是只为靳丛云一个人绽放的笑容,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便心里再三说服自己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也明明不是好酒之人,刚才也只是浅酌一杯等她到来,可那丝丝缕缕的热意却让他好似醉意盈然,醉在她浅浅一抿、染着红晕的笑颜里。
靳丛云像是入魔了一样,把近在咫尺的人抱进了怀里,像是终于把天上高悬的明月满抱在怀里,载着一夜无暇的风雪,吹满了她身上的浓浓药香。
“我等你。”
男人垂首在她乖巧不动的颈窝里低声呢喃,那双桃花眼里满满都是他刻意压抑着不愿意出头的情丝,他既看不到……也遮不住。
第17章
再过了几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云别锡位于的别庄,桃花筑顾名思义别府里栽满了桃花,各种各样的桃花都能在这里看到,那也是他的母妃生前最爱的花朵。
每一年的三月至六月正是桃花纷飞的时节,现如今正直五月,是这座别府最美的时候。
临优昙几乎是一踏入这座宅子就被匆匆而来的顾沉衍拉走了,对方急急忙忙的拉着她往里头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与她说,她踉踉跄跄且一声不吭的跟着对方。
果然目的地是季琳琅所滞留的地方,是一处被开辟在假山内的空间,一踏进这里仿佛连温度都凝结住了,偌大的空间里唯有前方散发着莹莹光芒的寒玉床上那个红衣女子痛苦的闷哼格外响亮。
“师妹,你……来看看。”
顾沉衍头也不回的对她喊着,声音急促且不稳。
临优昙早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师妹,只是沉默上前为季琳琅搭脉,眉头也逐渐的皱了起来。
“大约还有半个月时间。”她抬起乌黑的眼睛,冷漠无情的给了他一个极其让人绝望的答案,“我可以为她压制毒性,但至多延迟一个月的命,只是期间她毒发时的痛苦却没办法了。”
顾沉衍失神的攥紧了掌心,眸光落在疼痛难忍到几乎在低泣着呢喃‘救我’的女子身上整个人陷入了呆愣。临优昙试着抽了抽手腕,还是被他握的死紧,她只能等对方放手。
季怀瑾和云别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都是表情难看的样子。
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唯有季琳琅细细的闷哼仍在断断续续的响着,像是一声一声都在敲打着他们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优昙再次对上顾沉衍的眼睛时,居然看到那里面多出了些挣扎和犹豫,片刻后化为小心翼翼,倒是自到来之后他第一次正眼看着她。
见他那副样子,她这才稍稍柔和了些许眸光,想着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好好努力看看能不能救人的,希望他不要露出这幅样子。
直到……
“琳琅最近毒发的频率高了,她连晚上都无法安睡,更别提毒发的时候。我虽然也一直在研究那副毒,但效果不是很大。”是的,顾沉衍擅长的是治病,而非解毒,尤其是这种剧毒。
“师妹……”
她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顾沉衍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开口了,“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你……可以减轻她的负担,对么?”
临优昙愣了愣,“什…什么?”
他的眼神落在她仍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腕,目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的表情逐渐的冷了下来,“顾沉衍,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