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苏糯糯反问。
一枚扣子也值得这么紧张。
水鬼又道，“那枚纽扣不是普通的东西，是我们调研冰山融化的科研成果，所有的数值都在里面。”
“是的，那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本来以为可以回去得奖的，没想到遇到了一场风暴。”
“我们连爸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在五个水鬼的相互自述中，苏糯糯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京市高校的研究生，在校成绩优异，临近毕业前为了参加学校研究比赛，几人外出去了冰山一角调研数值，去的时候很顺利，什么东西都完成的很好，倒霉就在于回来时遇到一场风暴，他们的船翻了，淹死在海里，生命也在此终结。
这件事情真的挺悲痛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几个水鬼缓和好情绪后，问她，“小姑娘，你可以帮我们把纽扣拿回来吗？”
苏糯糯对上五只水鬼期待的目光，缓了缓才道，“我可以帮你们拿回来，但你们要保证不能像刚刚那样随意拉人进海里。”
五只水鬼齐齐点头，“好好好，我们以后不会了。”
“我拿到就会给你们送过来，如果没有拿到也会过来。”苏糯糯破海水而出，朝岸边走去。
池斯学和苏月博一直看着她那边，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上去。
池斯学伸手扶着她朝岸边走去，“糯糯，你没事吧？”
苏糯糯没什么事，就是在水里憋的时间有点久，“没事。”
到了岸边，苏月博在包里找出纸巾给她，“擦擦脸。”
“谢谢小月博。”苏糯糯先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才用纸巾擦。
“水里是有什么东西吗？”池斯学见她半天没出来，联想到那三个人的情况，不由想到这个问题。
苏糯糯点点头，“几只水鬼。”
“难怪。”池斯学问，“解决了吗？”
“他们没有害人之心，拉人进海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苏糯糯把五只水鬼的遭遇简单说了。
“那他们挺可怜的。”池斯学对他们的遭遇感到惋惜。
“世事无常，我们以后要多小心。”苏糯糯说完打了一个喷嚏，“啊切。”
她揉了揉鼻子，进海水之后很不舒服。
“我们不玩了，回去吧，你身上打湿了要换一身衣服。”苏月博听她打喷嚏，有点担心。
“对，我们先回去。”池斯学也道。
苏糯糯想到答应水鬼的事情，“你们看到那个落水的小女孩去哪里了吗？”
“好像被送到附近的医院了。”池斯学见她全身都打湿了，“先别管其他的事，回去换衣服，可不能感冒了。”
“嗯嗯，感冒了很难受的。”苏月博也点头，大眼睛里都是担忧，去拉她的手，“走了。”
“啊切……好，先回去。”苏糯糯鼻子很不舒服，一路揉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先找了干净衣服进去浴室洗漱，洗头洗澡洗完之后全身舒爽。
她穿着黄色棉布连衣裙，没吹头发直接出来了。
“不能不吹头发，会感冒的。”苏月博眼见的看到她披着湿头发出来，把手里的布娃娃一丢，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找吹风机，“我帮你吹。”
“大热天不吹头发也没事。”苏糯糯嫌麻烦。
“要吹头发。”苏月博执着的说，但是放吹风机的位置太高了，他拿不到。
池斯学走过来，轻易拿出吹风机，“还是我来给糯糯吹。”
他身高腿长，在取东西方面很占优势。
苏月博只到他腰部，伸手都够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把手伸着，“我给姐姐吹。”
“小孩不能玩吹风机，危险。”池斯学没给他，垫了垫重量，“而且吹风机很重，你万一没拿住砸到糯糯的头怎么办？”
苏月博小包子脸皱起来，兔子说的也是有点道理的，他只好不争了，“那你吹快点。”
“好好。”池斯学把吹风机插上，拉过苏糯糯坐在床边，“你不用动手，我给你吹。”
苏糯糯确实嫌麻烦，有人帮忙她，那她只管享受了。
池斯学还是第一次帮人吹头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有点紧张怕扯到她的头发，弄疼她。
他全程都是很轻的撩起她的头发，吹风机也放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不会弄伤她的头皮。
给她吹头发，让他想起了他还是兔子时帮家族里的一个落水的小妹妹用树叶帮她弄干身上的水，那种宁和的感觉好像和现在不一样。
明明都是一样的事情，但是心情完全不一样。
池斯学思绪飞远了，找不到答案，他又重新认真的做着眼前的事。
苏糯糯不知道兔子的紧张，她坐着打开手机相册在翻着看，都是今天刚拍的。
有她的单人照片，有她和苏月博的合影照片，还有兔子和她们三个人的合影照片。
背后的天空很蓝，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景色在她所在的城市很少能见到。
她挑出一张最好看的她和苏月博的照片当做手机壁纸。
吹干头发之后被池斯学给看到了，他委屈得很，“怎么不换三人合影，我的照片没有那么丑吧。”
当然没有那么丑，相反很漂亮帅气，苏糯糯之所以没有换他们三个人的合影，是觉得有点奇怪。
“我手机里有一张非常好看的三人合影，我给你发过去。”池斯学把自己的手机壁纸也换上了三人合影照片，又把这张照片发给苏糯糯糯，看着她换上去才笑起来。
“好看。”
他把自己的手机壁纸给她看，两个人的一模一样。
苏糯糯看了眼三人合影，这张确实是所有照片里拍的最好看的。
她换上照片之后，池斯学才满意了，主动把东西收拾好。
苏月博见她头发吹干，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老师说喝热水可以除寒气。”
苏糯糯接过来，摸了摸他的小脸，“谢谢小月博，你怎么这么贴心。”
“只对你贴心。”苏月博靠在她身边，“快点喝热水。”
“好。”苏糯糯喝了口，温度刚刚好，看来小团子已经试好温度了。
养一小只在家里真不错。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太阳还很大，亚尔大概晚上七八点才会黑。
苏糯糯还记得答应水鬼的事情，小女孩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她在手机里就可以查出来，就是去医院找人可能会困难一些。
“现在就去吗？”池斯学看到她查医院的路线。
苏糯糯点点头，“答应他们的事情，我想早点做完。”
毕竟是一枚纽扣，不知道还在不在小女孩身上，早点找到她才能避免丢失的可能。
“也好，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早点办完事情回来休息。”池斯学想到明天的游玩项目，“明天才有精神去玩。”
“那我们走吧。”苏月博也积极的站起身，抱着布娃娃准备带它去见见世面。
“好。”
苏糯糯稍微收拾一下就和他们一起出门了，附近的医院离酒店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这个酒店外没有多少出租车，所以他们是走路过去的。
也许是三人中有人人品爆发，她们一进去医院就迎面碰到下水救人而被水鬼拉下去的两个男人。
苏糯糯之所以对青年印象深刻是因为他的身材很健硕。
“你不就是救我们的小姑娘吗？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青年主动过来打招呼。
苏糯糯摇摇头，“没有，我过来看看那个小女孩。”
“你也太好心肠了。”青年毫不掩饰的夸赞，“我知道她在哪间病房，我带你们过去。”
苏糯糯对他的夸赞显得很平静，“不用，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我们自己过去。”
“没关系，我带你们过去，走吧，在这边。”青年很是热心。
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有些一言难尽，“礼哥，我们不是要赶回去开会吗？”
“一个无聊的会议，不去了，你过去应付，要是我哥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做好人好事。”青年把他打发走了。
“那谢谢了。”苏糯糯没在拒绝，有人带他们过去，确实不用走弯路。
“没事。”青年一边带她们过去，一边道，“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吗？”
苏糯糯点头，“嗯。”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我知道哪里好玩，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出名的景点。”青年热心道。
苏糯糯摇头，“不用，我们有攻略。”
“这样啊，好吧。”青年似乎想找话题，但是苏糯糯的态度太冷淡，他挠了挠头，还没找出话题，已经到了病房前。
“到了。”青年上前去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是一位穿着打扮非常有气质的女人。
“是你啊，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是。”青年给她介绍，“这个小姑娘才是救你女儿的人，你要谢就谢她吧。”
女人看过来，走到苏糯糯面前道谢，“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没事。”苏糯糯说明自己的来意，“阿姨，我这次过来是想找你寻一个东西。”
“什么？”
苏糯糯没提水鬼的事，“是一枚黑色纽扣。”
“黑色纽扣。”女人想了想，然后说，“我好像有印象，当时是在我女儿手里的，我刚刚把它丢了。”
“丢哪里了？”苏糯糯问，千万不要丢在外面，那就很难找到了。
“病房里的垃圾桶，但是……”女人顿了顿才道，“我刚刚把房间的垃圾丢在楼下的垃圾桶了。”
“……”苏糯糯最怕面对这样的情况，她问清楚垃圾桶的具体位置，准备去找。
“我也去帮你找。”青年主动道。
这次苏糯糯没说话，池斯学替她拒绝，“不用你找，有我就够了。”
他拉上苏糯糯的手，另一只手牵着苏月博，带他们离开。
直到坐上电梯，池斯学才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糯糯，你要离他远一点。”
“你自己不也是吗？”苏月博想到兔子的行为，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他挣开被兔子握住的手，走到两人中间，去牵苏糯糯的手。
池斯学认真想了想，“小月博，我跟他可不一样，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早把你们当弟弟妹妹了。”
“我才不要当兔子的弟弟。”苏月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半人半兔，在他看来还是兔子。
池斯学伤心了，“糯糯。”
“我也不要。”苏糯糯摇头，又接着道，“我比你大，你得喊我姐。”
“我明明比你大。”池斯学早已成年了，“怎么能喊你姐。”
“怎么不能，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一小只。”苏糯糯用手比划一下长度。
池斯学伸手跟她比了比身高，“可是我现在比你高。”
苏糯糯抬头看了眼跟她低头说话的兔子，“你喊不喊？”
池斯学不想喊她姐，这种感觉就是很怪，刚好电梯到了，他第一个跑出去，“快点出来找纽扣。”
这一刻他有点感谢那五只水鬼，让避免做弟弟。
苏糯糯本就是逗他玩，被他转移话题也就翻篇了，牵着苏月博到了女人说的垃圾桶旁。
垃圾挺多，还散发着臭味，苍蝇蚊虫一大堆。
“你们靠边，我来。”池斯学有寻找东西的能力，伸手在垃圾桶外感应，默念纽扣，很快一枚黑色的扣子便从桶里出来到了他手里。
“拿到了。”
他用纸巾擦干净之后才递给苏糯糯，她看着手上的黑色纽扣，好像和别的纽扣有些不同，具体不同在哪她也看不出来。
反正答应水鬼的事情做到了，苏糯糯把纽扣装起来，“我们天黑去海边。”
她实在不想下水，天黑人少，到时候让水鬼自己上来。
苏月博不想她下水，当然点头同意，“嗯，那就天黑去。”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池斯学看了眼时间，快五点，到了晚饭的时间。
刚好在外面就没有回酒店吃饭，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吃饭，吃过饭后又在街边转了转，等到天黑才去海边。
天黑了，沙滩边只有少数人在散步。
苏糯糯找了一个没人位置，将五只水鬼招过来了。
苏月博不喜欢看这些就没过来，和池斯学在凉亭坐着等她。
苏糯糯把纽扣给他们，“是不是这个？”
“就是我们的东西，没有丢，真的太好了。”
“这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可惜再也不能面见世人了。”
“小姑娘，我们还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把这个数据值交给京市高校的王教授，就说是王文轩一组的作业，他会明白的。”
“小姑娘，我能托你给家里带一句话吗？”
“我也想，后天就是过年了，我爸妈一定还在等我回去。”
他们是在深海里遇难的，连尸体都没留下，灵魂被困在水里，四处游荡。
这枚纽扣能被他们好好保存下来，也是因为他们强烈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