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元化当即怔住,眼看她就要上车离开,知道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大帅的行踪可不好打探,这次的消息还是他几乎掏光了所有的余钱才买来的。
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了,他连忙大声喊道:“迎岚,我们再在一起吧!”
见那道白色的身影顿住,庄元化心中大喜,赶紧继续说道:“以前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眼,没有看透自己的心,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可惜直到你离开后才察觉。”
“等我悔悟了再去找你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你,好在上天垂怜叫我们能再度团聚,迎岚,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深情款款地表白了一番,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正满心期待前妻重投他的怀抱,畅想以后将护国军掌控在手中,把那些在他落魄的时候欺辱他的人通通折辱一番,然后大展拳脚将其他三路军阀打败。
至于楚迎岚?虽然她一个女人在军队里混过很不好,但是他这人讲良心,肯定不会嫌弃她的,以后就让她在家里相夫教子好了,这些闲事少插手。
“呯——”
一声枪响残酷地打断了庄元化的美梦,他捂着剧痛的左腿,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迎岚手中还在冒着烟的手枪。
“你成功恶心到我了,”迎岚嫌弃地说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出现一次,我就给你一枪。”
尔后一行人坐上车扬长而去。
第93章 进步青年的封建妻16
庄元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时,屋子里母亲和弟弟正闹成一团,庄元白又在外面输光了回来要钱,可是孟雅素之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长子,哪里还有多余的拿给他?
“什么把钱全给了那个废人,你以为我会相信?”庄元白半分都不相信,这么多年了,他们这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已经看得清楚明白,“娘你可别忘了,以后咱们家传宗接代可全都要靠我了,要是我没钱还被赌场的人打死了,老庄家就要绝后了!”
他们现在住的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风流气派的庄家大宅子,破旧的老房子几乎没有隔音功能,里面的话庄元化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他气得用力推开门,铁青着脸质问:“你说谁是废人?”
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老大一声巨响,然后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孟雅素条件反射地斥道:“要死了,这么用力作什么?修门又得花费一笔钱。”
但随即她就想起长子今天出门的目的,急切地迎过来:“怎么样?迎岚什么时候过来接我们去楚家住?”
庄元化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一把推开母亲,面上仍旧怒气冲冲地,又质问了弟弟一句:“你说谁是废人?”不过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
庄元白这几年不仅赌博,还沾上了大烟,身体瘦弱得风都能吹倒,对于高大强壮的哥哥还是怕的。
原本被他被抓到说他坏话还有一丝胆怯,但等看清他的模样后顿时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还有脸去找嫂子,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她的?”
“以前你还是庄家大少爷呢,她都和你离婚了,现在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你以为人家看得上你?”
句句都被戳中痛处,庄元化顿时气得面目扭曲:“我对她不好,你就对她好了?听听现在口口声声地喊着嫂子,别忘了当初她小产可是被你害的!”
庄元白的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顿时变成恐惧,以前做下那事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后悔,早知道这个大嫂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他又怎么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如今她不仅回来了,还成了手握重权的大帅,会不会记起他做过的事,跑来报复他?
他可不是满脑子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封建思想的母亲和自以为是的大哥,这个前大嫂如果真那么好拿捏,怎么可能以女子之身收服一帮手下坐上大帅之位?
“这还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和魏滢滢那个贱人勾勾搭搭的,我怎么会为了帮你跑去推她?”
庄元化如今再听到曾经被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的名字,只觉得屈辱,暴跳如雷地吼道:“不许你提那个贱人!”
“我就说!”庄元白哪里管他,一口气把他的面子里子都抓得精光,“我的好大哥你可真是够眼瞎的,大嫂那么好的女人你当根草,把一个贱人当宝,结果怎么样?当宝的见你落魄了,骗光你手里的钱就跑了,当草的风光了,可惜再也不会要你了!”
“你闭嘴,你闭嘴——”庄元化面目狰狞地扑过去就要对他拳打脚踢,可惜他忘了自己的左腿上还中了一枪,因为身上没有钱医治,只能在衣服上撕了条布绑住勉强止住血,不动还好,一动就钻心地疼。
庄元白本来都手抱着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了,没想到不但没等到预料中的拳头,反而听到大哥自己先痛叫了一声,移开手臂一看,顿时乐了:“看看你这小可怜样子,该不会是被嫂子的人开枪打的吧?”
孟雅素到底年纪大了,方才被长子推倒在地上,摔得半晌都没爬起来,却心寒地发现两个儿子只顾着争吵,谁也没想起来扶她一把,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
这时见儿子受伤了,慌忙起身跑过来,一开口却不是关心他的伤势,而是连声问道:“真的是迎岚伤的你?是不是你没有机会近身,她手下不知道你身份才误伤的?”
与其说这是她的猜测不如说是她的期翼,苦日子太难捱了,长子媳妇如今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指望。
可惜庄元化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说道:“是她亲自开的枪……”
孟雅素失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庄元化也想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他吞了楚家的生意,一跃成为整个云城最有钱有势的商人,又如愿娶了心爱的女人,虽然突然有了个难以启齿的小毛病,但新婚妻子怀孕及时缓解了他的焦虑,整个人仍是意气风发,可随后发生的事却让他措手不及。
魏滢滢是个接受过西式教育的新女性,追求自由平等,喜欢穿洋装、逛书店、喝咖啡,以及和朋友出游。
母亲孟雅素却是个传统女人,喜欢规规矩矩的儿媳妇,最见不得她露出手臂和小腿,整天出去抛头露面。
婆媳两个之间产生巨大的矛盾,孟雅素要给儿媳妇立规矩,魏滢滢当然不肯老实听话,哭啼啼地找丈夫求助。
庄元化既爱她,又因为难言之隐十分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次次都站在她这边,并且要母亲多担待些。
如果孟雅素知道他的小毛病,可能看在魏滢滢肚子里的孩子的分上还会忍一忍,等孩子生下来再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儿媳妇,可是她不知道啊!
于是在她看来就是这个女人用狐媚手段蛊惑了她的儿子,又在下人的挑拨下越发难以忍耐(迎岚留下的后手,还记得吗?),趁着长子出门谈生意的时候,强压着肚子已经五个月的她立规矩。
魏滢滢本就有些大小姐脾气,嫁人怀孕之后这脾气不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涨了不少,自然是极力反抗。
不过她一个外嫁女,在庄家人单力薄,哪里是当家主母的对手?最终还是被几个婆子压着跪在了婆婆面前。
孟雅素得意万分地给她说以后要守的规矩,魏滢滢仍自挣扎不休,有个婆子没抓稳,叫她一个用力摔在地上,当场就见了红。
等到庄元化归来时听说孩子掉了,当即一个晴天霹雳,他这几个月仍然在暗中求医,但是却没有丝毫用处,甚至就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他心里隐隐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是好不了了,也就是说这个掉了的孩子可能是他今生唯一的子嗣,而且那还是个男孩!
庄元化气得差点发疯,偏偏母亲还不当回事,冷淡地对他说他还年轻,孩子以后再要就是了。
问题是他不知道以后还要不要得了啊!庄元化气得对母亲大吼大叫,孟雅素只当他是为了那个狐媚女人才这样对亲娘,自是寒心不已,母子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痕。
魏滢滢得知他的作为后心满意足,虽然失了孩子很难过,但是因此能叫老虔婆知道厉害她反而觉得很划算,反过来做足了姿态安慰起丈夫。
什么婆婆应该也不是故意的,随即又说这是我们的爱情结晶,没了他我好难过……
总之明着安慰,实际上上眼药,绿茶得不要不要的。
庄元化有苦难言,母亲和妻子一个都不想面对,整天在外买醉、借洒消愁,众人一开始只当他太过在乎这个孩子,也没察觉不对,但是足足一年过去还是这样……
魏滢滢首先隐隐觉得不妥,她虽然小产了,但是小月子坐得好,身体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丈夫喜欢孩子,两人还年轻,再生一个就是了。
可是面对她有意无意的勾引,庄元化都不为所动,甚至她都放下羞耻主动了,他仍然避开了。
魏滢滢最初以为他是变了心,在外面和人有什么首尾,但几次兴师动众地抓奸都见他只是单纯地在外喝酒,再联想婚后这段时间的情况,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便趁着一次庄元化又喝得烂醉如泥,偷偷地套了他的话,得到了令她惊恐万分的事实。
不过魏滢滢到底还是爱他的,对于这方面也没有那么看重,只恨起害了她孩子的婆婆孟雅素。
但她低估了男人的自尊心,庄元化醒酒之后发现自己被套了话,恼羞成怒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任她如何安慰解释都认为她会看不起自己。
魏滢滢一开始还因为爱意和怜惜而对他多有忍让,但是等他几个月后从言语羞辱上升到动手打人就再也受不了了,怒而向他提出了离婚。
庄元化当然不肯,不但没有反醒自己的行为,反而认定了她是因为自己“不行”才要离他而去,对她的态度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天都会对她连打带骂。
曾经恩爱的情侣变成怨偶,全家也只有孟雅素恨不得拍手称庆,弟弟庄元白和妹妹庄玉怡都极为不解。
这时候庄玉怡已经出嫁,不能常常上门,只有住在家里的庄元白三不五时地过来安慰这个嫂子,但是看在庄元化的眼里却是魏滢滢觉得他是废人,想要红杏出墙了。
第94章 进步青年的封建妻17
庄元白那时候还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对于男女情爱尚且懵懵懂懂的,面对这种怀疑只觉得哥哥心思龌龊、无理取闹,没想过更深层次的东西。
倒是孟雅素从中看出了问题,把长子叫来悄悄询问。
庄元化见此知道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地对母亲说出了实情,其中当然免不了对她当初行为的怪责。
孟雅素得知自己竟害了长子今生唯一的子嗣内疚不已,倒是不怪他对自己的指责,只后悔当初意气用事,还把当初挑拨的婆子通通赶了出去以泄愤。
不过长子还是要有个后才行,她左思右想,最后想出来一个“妙计”——叫儿媳妇借种生子!
庄元化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哪个男人能忍受头上戴一顶绿帽,还是自己亲手给自己戴上去的?
但在母亲的多次游说之下他最终还是动了心,庄家这么大的家业的确需要人来继承,况且如果他一直没有后的话,外界肯定诸多猜测,万一他的隐秘被传了出去,他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见人?
孟雅素见他默认了,便找来了“借种”的对象,也就是次子庄元白商议。
不料庄元白竟然极力反对,他虽然喜欢这个嫂子,但绝对不是男女之情,少年的感情纯粹,十分看不上哥哥和母亲的行为。
可他是只能依附于家里才能过好日子,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迫于他们的压力妥协了,至于魏滢滢本人?谁也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
自从得知丈夫的秘密之后,魏滢滢已经足足有快一年没有出过庄家了,一开始是庄元化不允许,怕她说出去,后来也是因为她脸上身上总带着伤,自己都不想出去丢人现眼。
自从插足他人感情被曝光后,那些真心朋友早已经离她而去,后来交上的这些不过是看中了庄家的钱势,所以即便猜测她“因病休养”这理由有些站不住脚,也没有人愿意得罪庄家的当家人来为她出头。
魏滢滢都快绝望了,以为自己迟早会被丈夫打死,可从某一天开始庄元化突然不再对她动手了,虽然依旧冷言冷语,但她却以为一切在好转,他们迟早会回到以前恩爱的时光。
不料等她养好了伤,等待她的却不是回心转意的丈夫,而是半夜爬上她床的小叔子!
魏滢滢被惊醒察觉不对的时候还想大叫,庄元白慌忙捂住她的嘴,说了句:“大哥叫我来的。”
她顿时明白过来,心如死灰地停止了挣扎,任少年急切而不得章法地胡乱动作。
之后她便很少再见到庄元化了,两人分房而居,庄元白隔一天便会摸到她房间来,两人就像配禾中的牲畜一样,毫无感情地做着那等事,前后也不会有任何交流。
如此过了几个月,魏滢滢的信期仍旧准时到来,庄元化受不了了,他忍受了亲手给自己带绿帽子的屈辱,却依旧达不成自己的目的,气得冲进妻子的房里大骂她是淫娃荡妇,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魏滢滢这次没有忍耐,而是反唇相击,骂他才是没有种的软蛋,曾经说出来尽是甜言蜜语的嘴,如今吐出的尽是伤人的词。
庄元化怒而又打了她,魏滢滢奋起反抗,虽然因天生力气原因没有占到上风,但也抓花了他的脸。
魏滢滢匍匐在地上看着染血的指甲哈哈大笑,庄元化只觉得慎得慌,骂了一句:“疯妇!”之后落荒而逃。
而孟雅素见近半年儿媳妇的肚子都毫无动静,便请了好几医生来家里替她诊脉,得到的结果却都是她很健康,可以受孕。
她顿时心焦起来,又悄悄送小儿子去别的地方检查,可结果庄元白也没有问题。
以为是缘分未到,孟雅素只能耐下性子安抚住两个儿子,庄家叔嫂之事依旧在暗中进行着,一过便是两年。
庄元化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家里的生意也无心打理,没注意到这几年每况愈下,等到他察觉时竟然已经入不敷出!
可这时候他再奋发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偌大一个庄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便倒了,所有的铺子都变成别人的了,其他的固定资产也抵了出去,只余下一座老宅和对于他们来说不多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