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哽着喉咙,迅速的爬起身朝远处狂奔而去,阮棉吓得完全没有了声音,以她最快的速度往墙头方向奔跑。
原本以为她会接受他的好意,却并未想到,她无视他伸出的援手,逃了开。
直起了身,看向快速消失的人影,慕容今并未动身追去,眼眸如深潭,喜怒不明。
阮棉的脑袋完全不能思考,那一角明黄的布料,只有皇上能穿的颜色…
第10章
她的小脸煞白一片,完了,阮棉有种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以为会有人追过来,结果她躲在大树后半响,都没有人追来,阮棉赶紧趁这个时候爬上墙。
麻利爬上墙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把身上的雪给抖掉,她身上的雪多得都快晃眼望去像是一个雪人。
拍干净身上的雪后,阮棉往她住的屋里走,还没有推开门,门就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燕子一打开门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吓得差点大喊,被阮棉及时捂上了嘴。
阮棉不敢想象燕子要是叫出声来,引来明月殿大门守着的侍卫,她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吓得阮棉一身冷汗。
燕子被吓清醒了,赶紧把门关上,拉着她冒着风雪去到前边的凉亭。
“你怎么满脸都是雪啊?”燕子以为她怎么了?
阮棉一开始听成血了,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雪。
“我去上茅厕,不知道这雪下得这么深,这不一不小心摔在雪地,脸都糊上了。”阮棉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幸好有雪遮住了脸,又是大晚上,皇上应该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燕子看不下去她这么粗糙的对待她那张闭月羞花的小脸,拿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
阮棉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洗一把热水脸,重新擦拭了下手脚,这才躺在被窝睡去。
又是一天的清晨,阮棉早早起来扫雪,经过一个晚上,道路上的雪十分的厚重。
得扫出一条道给妃子们走动,阮棉当然也得加入扫雪的退伍中。
阮棉心里一直不安,生怕有人来寻,昨晚太危险了,以后她怎么样都要离那腊梅林有多远就有多远。
心不在焉的扫着地,她的女红还远远不到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二等宫女的考试。
“燕子,什么时候是二等宫女小考?”阮棉得问清楚具体的日期。
燕子正扫得起劲,比起干其他活,还是扫雪轻松,还可以玩雪。
“大概还有十…三天,很快就到了,女红你得抓紧些。”燕子想到阮棉的女红,她就急得说不出话。
这么快?阮棉微微皱起眉头,那她是要抓紧了,给六皇子的鞋子,应该后天就能做出来。
女红…她务必要在这段时间内快速掌握,听燕子说,嬷嬷们看你过不过,无非就是看女红怎么样。
阮棉握紧拳头,无论如何这次她都要过。
如品殿
慕容尘醒来,昨晚有人进入他殿内的记忆,随着睡意的消退,他瘦得凹进去的小脸带着几分警惕。
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床,然而他床上并没有老鼠或者蛇,余光看到桌上堆满的油纸包,毫无生气的小脸愣了下。
他穿起有着他体温的大外套,将他小小的身子盖住,闻着外套上的清香,他的心安了些。
来到桌边,慕容尘双眼盯着桌上的油包,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朝油包伸去。
他动作小心的把油包打开,是他未见过的糕点,盯着糕点,片刻后,再把其他纸包一一解开。
全是点心,慕容尘大大的双眼朝紧闭的窗望去,又低头看向他身上的外套,随即小手拿起一个点心放入口中,很香甜…
两天过去了,在阮棉下定决心后,女红的进步逐渐提高,给六皇子的鞋子提前半天制作好了。
阮棉白天一直找机会溜出去,结果溜不出去啊,她急得给六皇子穿着,他还给他缝制了两双塞着棉花的长袜子,睡觉走路都可以穿,毕竟寒从脚起。
但白天就不停的有事,直到晚上,她才找到机会出去,还是□□,她说她肚子疼,跑茅厕去了,这样比较能有较长的时间。
阮棉到了如品殿后,进了殿内,窗还是开着,她第一时间再次把窗关上。
桌上的点心明显少了一些,阮棉还是觉得他吃得不够多,可能又怕饿着吧。
把给他新做的鞋子和袜子放在床前,六皇子这次确实熟睡着。
阮棉把他原本破得不成样子的鞋子给拿走,新的鞋子搁放在床脚下。
她怕六皇子年纪太小,不会穿着袜子睡,所以她在确认他睡得很沉的情况下,把厚厚的袜子给他穿上。
五岁的小孩儿睡得很香,阮棉总算心里安心了一丝丝,再次伸手把怀中的三个大纸包拿出来,放进六皇子的被窝里。
差点忘记把阮贵人今天给的两个大鸡腿和她省下来的两个大馒头给他了,她虽然特别特别馋,但是六皇子正在长身体,得吃点有营养的。
做完一切后,阮棉拿着那双旧鞋悄悄离开了如品殿。
第11章
阮棉把旧的鞋子给扔在外边的篓子上,这次没有人守在明月殿,也不知道阮贵人怎么解决宛贵妃事件。
顺利的回到了明月殿内,阮棉把外套脱下,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子就悄悄把阮棉拉到角落处。
“那位丢失的贵重物品之事,听闻被皇上查了出来,皇上当着所有嫔妃的面,大发雷霆,把宛贵妃给禁足了!”燕子觉得阮贵人太厉害了。
阮棉没想到皇上会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下宛贵妃的面子。
宛贵妃她岂能善罢甘休?阮贵人有的只是皇上暂时的宠爱,而宛贵妃有的不仅是皇上曾经的心头爱,还有背后的家族做支撑。
阮棉是真怕阮贵人恩宠来得太快,去得也快,现在得罪宛贵妃这么狠,以后恩宠消失了,她的日子可真的会特别难过。
她的担忧是为以后,阮棉知道谁也无法预测将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毕竟阮思是原主亲姐姐,待她不薄,能在这后宫好好生存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阮棉特地去了一趟阮贵人的殿中,阮思见她来了,满心的欢喜。
小红赶紧把门带上,方便两姐妹说些贴己话。
“棉儿,你来了,吃过了吗?姐姐给你备了些吃的。”阮思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小红把一些御赐的吃食给阮棉拿着,阮棉也没客气,拿起来吃了两个,味道确实好。
“阮贵人,那事奴婢听说了。”阮棉吃完后,她想知道阮贵人下一步到底怎么打算。
阮贵人叹息一口气,“我知道我这么做,得罪得狠了些,但,我必须要这么做。”接下来的路会难走许多,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妹妹为她涉险。
“姐姐要保护你。”阮贵人紧紧握住阮棉的手。
阮棉眼眶湿润,“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一定不要冲动。”
阮贵人急着想要说什么时,阮棉制止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在后宫里生存本就步步惊心,我身为宫女,难免会被人刁难,但你是主子,切勿不可冲动,不然我们两人的命都会危在旦夕。”
“你有你要走的路,千万别被我这个做妹妹的拖累了。”阮棉就是怕她有一天被人给刁难,阮思又太爱护自己的妹妹,她身为主子的,一个失控,两人都得玩完。
阮贵人明白她的意思,眼中含泪,是她没用…
阮棉擦拭掉她眼中的泪水,“姐姐要坚强,只有姐姐强大了,我才能安全。”只有这样劝说,阮思才会不容易冲动,不管她阮棉生还是死,她都希望阮思能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阮棉猜测,接下来的女红小试,估计,她大的处境会有些危险,但也只是她猜而已,当然希望她猜得是错误的。
阮贵人哭得泣不成声,搂紧自己的妹妹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妹妹长大了,但她却加倍的心疼她…
小红看得直掉泪,阮棉也很不容易。
阮棉安慰好了她之后,就走出了殿外,望着天边悬挂的太阳,不知道二等宫女的测试能不能顺利。
能不能过,只有等那天到来了,自然就能揭晓。
如品殿内
慕容尘在一片暖意中醒来,一向冰冷的小脚,如今却是温暖不已,迷茫的起身探看。
双脚套上了白色的袜套,他伸手碰了下,软软的…
揭开身上的被子,三个油包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被子里。
慕容尘小心翼翼的打开油包,是鸡腿…,他缓慢的咬了一口,随即垂下眼眸,吃的速度眼见的快上了些。
下床时,破烂不堪的鞋子不见了,一双绣着青竹的小鞋子在他的床塌脚下。
慕容尘愣了一下后,麻木的双眼微微瞪大,他将脚穿入鞋中,鞋子有些偏大了点,但穿上袜子刚刚好。
他起来走了好几步路,似乎有些害怕把鞋子穿脏了,又赶紧回了床塌上坐着。
明月殿
接下来的十天左右的日子,阮棉特别的努力学习女红,直到小考前,阮棉认为她自己的女红还不错。
“阮棉,你这朵花绣得真好。”燕子拿着手帕扬起看。
阮棉却有点心不在焉,这十来天里,没有人找她的麻烦,阮贵人那里也相安无事,会不会是她多想了?
“你这绣法,明日的小试准过。”燕子很喜欢这手帕上绣的花。
阮棉笑了笑,没作声,她对她的女红是一点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明天小考的嬷嬷。
转念想了下,担心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这十来天里,她每天都要给六皇子送吃的,他脸上的肉肉都长了起来,胖了些许。
阮棉趁他睡着,偷偷摸了他的小脸蛋好几次了,太可爱了。
这一天很快就过了去,阮棉还是紧张的差点没睡觉,在半夜时才沉沉睡去。
“阮棉!快些起来了,要小考了。”燕子着急的喊醒阮棉。
阮棉一下蹦了起来,赶紧洗漱完前往某个殿内去小考。
一路上,她还是紧张的掐紧手,深呼吸一口气,稳下心神。
前边就是规殿,阮棉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殿,一般宫女、太监都是要到这先培训的。
踏入殿内,规殿的光线不太好,有些昏暗,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她的前面已经有宫女等待着二等宫女的小考,阮棉自觉的排起队,等待嬷嬷的到来。
没一会,就有两名嬷嬷走了过来,阮棉前边的宫女们看到朝她们走来的嬷嬷,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不用说,阮棉都能大概知道这次监考的嬷嬷,一定不太好说话。
两位嬷嬷板着脸朝她们走来,阮棉低垂着脑袋,并没抬头。
“喊到名字的,准备小考。”其中一名嬷嬷面无表情的喊道。
阮棉做好心里准备,却一直没喊到她名字,就在剩下没几个宫女的时候,她才被喊到名字。
“…阮棉。”嬷嬷最后才喊到她的名字,显然阮棉是最后的小考的宫女。
阮棉朝两位嬷嬷行了一礼,“到。”小步走到位置上坐着。
她十分安静的绣着女红,但才绣没多一会,针线就断了,阮棉重新把针线串上,又没几针,线又断了。
阮棉的心不停的往下沉,很明显这线有问题,“嬷嬷,奴婢能否换一些线?”
在断了第四次后,她举手问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在殿内。
两名嬷嬷同时看向阮棉,其中一名一直未曾出声的李嬷嬷,眉头一挑。
“小考的规矩你不懂?小考时不可发出任何声音。”李嬷嬷尖利的声音道。
“嬷嬷,奴婢这里的线…”阮棉掐紧手中的针,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恐怕这两位嬷嬷都是宛贵妃或者皇后的人。
“闭嘴!规矩都不懂,我看你也别小考了,阮棉?这是你第三次小考,一次都没过,还真以为有个阮贵人当姐姐就能为所欲为?”李嬷嬷板着一张老脸。
阮棉没再吭声,这是想要一下将她给处死!
李嬷嬷冷哼一声,“你既是仗着阮贵人,想要在宫内为非作歹、目中无人,此事,老奴会禀告给皇后娘娘知晓。”
一顶又一顶的罪帽盖在阮棉头上,她就算是如何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们不止要杀她,还要把阮贵人连带扣上护短、表里不一的印象。
试问皇上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妃子?阮棉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嬷嬷所言,奴婢感到茫然,奴婢不过是问能否换线,嬷嬷却一顶又一顶的罪帽扣在奴婢头上,嬷嬷看奴婢不顺眼,便可叫人杀了奴婢便是,您扣的罪名,奴婢可担待不起。”
阮棉跪下后,尽量把伤害降到她自己身上,这话一出,李嬷嬷就算是想杀她都不敢动手。
“放肆!你小考三次却都未过,你还有理了。”李嬷嬷恨不得把阮棉当场手刃了。
“奴婢所知,小考三次未过的,并非只有奴婢一人,为何李嬷嬷只觉得奴婢过不了二等宫女小考,仿佛犯下了滔天大罪,宫中的宫规并没这一条吧?”
阮棉板直身子说道,二等宫女小考她过是过不了了的,她的命和阮贵人的声誉先保住。
李嬷嬷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不知道她竟这么伶牙俐齿。
阮棉朝她磕头,“希望李嬷嬷秉公行事,奴婢贱命一条,死了便是死了,但嬷嬷名声在外,因看不顺眼奴婢便赐奴婢致死一事,传出去了恐怕嬷嬷的名声会被败坏。”
李嬷嬷咬牙切齿,这下她是想要她死都死不了,罪名也扣不成,被一旁的嬷嬷扯了扯衣袖。
她们为主子卖命,但如果她们的名声不好了,便没有人愿意要她们这些老奴,这规殿来来往往都是人,谁知道有多少人听着,而且眼前还有一些宫女在,总不能一并杀害了吧?
李嬷嬷狠狠瞪了阮棉一眼,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死在她的手中的。
另外一名嬷嬷替李嬷嬷冷声问道阮棉。
“你连接三次都未曾过小考,明月殿你自然没有资格待,这几个地方,你选一处去吧。”嬷嬷想着,这几个地方无论她去哪里,都注定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