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笑成这样,实在是她太膈应徐慧母女了。现知道她们找了这样一个人,周若兰就有一种堵在心口的气全舒畅了的痛快感。
是怎样的人家,会让周若兰笑到近乎癫狂?林一禾好奇了。
待周若兰止住笑,开口第一句便让林一禾震惊了。
“林一苗这个新未婚夫,是陈阁老家的大儿子陈康……”
为什么说是大儿子,而不是嫡长子呢。因为这个陈康其实小妾生。
当年陈夫人小产,大夫误诊,说她以后难再有身孕。为了延续陈家香火,只好抬了一个陪嫁婢女做姨娘。这婢女也争气,第二年顺利生下长子,一直抱在陈夫人身边养。
谁知两年后,陈夫人自己也怀孕了,并顺利生下了个儿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啊。
可那婢女也不是吃素的,不知怎么,愣是让陈夫人相信,她能再次怀孕并顺利生下儿子,是因为陈康旺她。从此陈夫人更是把陈康捧在手心里疼。但再疼,那也不是亲生的。
大概介绍了下陈康的身世,周若兰喝了口茶润喉,继续往下说道:“为何每次提到这陈康我就想笑,实在是,这陈康太荒唐了。有一年,陈康和一寡妇好上。若懂得遮掩些也就罢,毕竟普通人谁不忌讳陈阁老的权势。但这陈康太肆无惮忌了,还公然羞辱寡妇早逝的丈夫。那家人羞愤到在汴京待不下去去了,临走前那人的小叔子找了个机会药晕陈康,脱光了绑在院门口的树上。”
说到这,周若兰又咧嘴笑了:“白白嫩嫩的身子,明晃晃掉在树上,好多人都看到了。他们说,就像一只脱了毛的猪。”
因为这事太过轰烈和滑稽,每次提到陈康周若兰都忍不住会想到。
一只脱了毛的猪,听到这比喻,林一禾也忍不住笑趴:“哈哈哈,那个陈康岂不是很胖?”
“还行吧,没到肥头大耳的地步。陈家两个兄弟模样都长得挺不错的,特别是那个陈游,可惜被养成了十足十的纨绔,十五六岁就是青楼赌坊的常客。其实纨绔也没什么,反正陈家家底也还算殷实。”
林一禾本是笑到趴在大褥条堆上,听到陈游这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瑾秋柔声插了句:“新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也叫陈游。”
林一禾反应过来,哦了声:“难怪如此耳熟。”
周若兰听后,片刻沉思,一脸凝重道:“好像有听父亲说过一下,陈阁老家的二儿子去了御林军当差,搞不好是同一个。”
林一禾拧眉,难道御林军整体风气不正,都喜欢出入青楼赌坊这些地方?改天得让丞相大人敲打敲打,整顿整顿。
元英这时候也红着脸小心翼翼开口:“周姑娘,那个,陈家兄弟两,真的都很纨绔吗?”
“当然,全汴京的人都知道,哪还有假。”周若兰答的干脆。
“哦……”元英忽然有些垂头丧气。
林一禾没忽略她这变化,笑问:“他们纨绔,你低落什么?”
元英脸更红了,忙解释:“没,就是遇到过陈副统领几次,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
林一禾笑了笑,心想人不可貌相,并没有把元英这反应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喝了口茶后,继续和周若兰聊林一苗的婚事。
据周若兰所知,两家可是庚帖都交换了,这事应该生不出什么变故。不过很快又自言自语否认:“也不一定个,当初和潘家也是交换了庚帖,结果还不是嫌弃人家。娘娘这继母和妹妹,脸皮非一般厚。”
“这次是陈阁老,应该容不得她们这般儿戏。”林一禾眼微眯看向窗外,有时候她真搞不懂徐慧。在一些事情上,明明精明的很,为何在女儿的婚事上这般糊涂。
陈康人品低下,还曾被人脱光了绑在树上,这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污点,但凡疼惜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她。还有他生母,能在那么多婢女中让陈夫人信任抬做姨娘,并在陈夫人嫡子后还能保住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一看就知道是个段位高的。林一苗这被宠坏了的宅斗青铜兽,嫁过去怕是不知道被如何折磨。
难道她眼里只有高门女婿不成?
林一禾摇了摇头,想不通,可也不想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听完林一苗的八卦,林一禾倒也有些好奇周若兰的。
前世,在明年春天,她就和于千户定亲,夏季成婚。也很快就到了,也不知道现在两人认识没。
她笑着看向周若兰,贼兮兮问:“不说林一苗了,说说你吧,想嫁怎样的?”
周若兰毕竟是没嫁人,被人问这个还是会害羞,脸刷一下红了,磕磕巴巴道:“干、干嘛突然说我呀。”
“害羞啊?”林一禾屏退了所有人,挨着她道:“现在没外人,你和我说说,有没遇到喜欢的人?”
前世她进宫后,两人整整三年未见,所以对于周若兰是什么时候和于力夫认识的,她不得而知。看看她谈到自己的婚后生活,脸上的幸福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这世她们可以经常见面,她真不想错过自己好友的感情进度。
毕竟八卦之心嘛,谁都有。
周若兰害羞摇了摇头,这两年母亲也有些着急她的婚事。以前吧,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只是就好像谁都看不上。可林一禾进宫后,她有点明白自己想要嫁怎样的人了。
她想嫁一个真正的男人,能保护大齐,保护阿禾。在阿禾有难的时候,自己不至于什么都干不了。
周若兰目光坚定,看着两眼闪闪发亮笑看着自己的好友。
林一禾不知她此时心中所想,只是在心里暗叹,原来于力夫还没和阿兰认识啊。
“阿兰,若是你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定要告诉我哦。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也都告诉你。”林一禾朝她眨了眨眼。她喜欢苏恒,可是只有周若兰一人知道。
听到她说自己,周若兰心阵阵抽痛,小声问:“阿禾,如今你日日和丞相见面,可会忍得很难受?”
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偏还得隐藏自己的心意,只是想想,都觉憋得慌。
林一禾想了下,很认真回答道:“不会。能每天见到丞相,我很开心。”
只是每天只能看不能吃,有些可惜。但这么露骨的话她不敢说出来,怕吓到单纯的周若兰。
“阿禾……”周若兰眼眶红了,认为她是不想自己担心故意这么说的,哽咽道:“你只要喜欢自己就好了。”
林一禾何尝不明她这话的意思,可是偏苏恒能填满她三辈子的寂寞啊。
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她只能任由自己沦陷在无止境的悲伤里,任由寂寞把自己吞噬。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开眼就这么愣愣看着天亮。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自己要熬不下去了,告诉自己结束吧,就这么结束吧。但总在这时候,苏恒的身影就会在脑海浮现。他给的那点温暖,让她舍不得,支撑她撑了整整十年。
这一世,他依旧这么护着她,甚至包容她偶尔的小心机。
她更舍不得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拥有真真实实的苏恒,而不是靠他给的温情聊以自、慰。
“阿兰,我真的好喜欢苏丞相,好想拥有他啊,怎么办?”越想越难过的林一禾依偎进周若兰怀抱,像个无助的孩子,“不要和我说我是太后他是臣,我们不可能之类的话,我就是好想好想,可目前好想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我只能每天很努力去引起丞相注意。你说他什么时候也能喜欢我呀。”
“阿禾……”周若兰震惊到头皮发麻。
“阿兰,如果不能拥有苏丞相,我死不瞑目。”两行热泪从林一禾眼眶滑落。
周若兰轻轻拍着她后背,脑袋还因刺激过度嗡嗡作响。想到她的阿禾这么可怜,也很想哭。可她不能哭,她必须坚强,做阿禾最强的后盾。
“阿禾不哭,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大不了,我在宫外给你弄点东西,你找机会直接药了丞相。”周若兰咬牙,反正丞相也不娶妻,何不干脆就做阿禾的面首。
“啥?”林一禾抬起脸,眼眶还含着泪珠,看起来特别可怜兮兮的。
她的阿兰,好像比她想象的猛嘛。
周若兰不好意思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说自己听说,有些后宅女人为了争宠,会用这些东西,改日自己给她弄点进来。
林一禾:……这主意听着感觉不错的。
“娘娘。”瑾秋忽然在外面喊:“石公公过来了。”
石公公是在勤政殿伺候的小太监,林一禾吩咐他,若是丞相这几日提早离开,得第一时间来禀告。
“快让他进来。”林一禾再顾不得矫情,擦了擦眼泪,自己把鞋套好。
石公公进来,准备行礼就被林一禾阻止了,让他赶紧说正事。
他只得笑道:“裴太傅说今日奏章比较少,一直劝丞相早些离开,丞相好像有些被说动了。”
林一禾咬牙:“好你个裴高扬!”
幸好她留有一手。
林一禾转身,翻出一个小匣子的给石公公。
那里面是她今天藏起的部分奏章,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石公公看着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不由心慌。
在宫里当差,可真是时刻把刀挂在脖子上。
周若兰不解林一禾为何这么做,待石公公离开后,问:“裴太傅想干什么?”
林一禾冷哼了声,道:“他想撮合自己妹妹和苏恒。”
周若兰恍然大悟,难怪她一进来,阿禾就问她裴静雅的事。
“裴高扬太过分了!”周若兰拳头硬了,自己好友喜欢的男子,岂能被人抢了去。
勤政殿。
苏恒看奏章都看得差不多了,裴高扬又很执着地等在这里,想去就去吧。便和他说,等看完手中这几份奏章就走。
然而他才才看完,准备搁笔,就看到李公公面色不是很自然,双手恭敬托着一木匣子进来。
“丞相,这是娘娘让石公公送来的……”
李德福没说是什么,可苏恒看着那熟悉的木匣子,额头青筋凸起。
裴高扬也是,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
他敢肯定,太后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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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丞相被拐走
裴高扬看了眼那新送来的奏章,又看了眼苏恒。
很显然,他已经动摇了!
“苏丞相,奏章是看不完的。”
裴高扬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和太后一样的话,只是诧异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苏恒干嘛瞪着他。
“我说的不对吗?”裴高扬硬生生给瞪出了几份怀疑,甚至开始心虚,他有什么资格说太后懒惰。
苏恒闷闷说了句没有,低下头去拿木匣子里的奏章,才展开,却忽然问:“你为何这么说?”
裴高扬本都要认命,自己独自回家,听到苏恒忽然这么问,便又坐回椅子上,很认真地和他说起大道理来:“这朝廷的事情,就好像河里的溪水,除非源头枯竭了,不然是不会断流的。你看看你,幼帝登基不到三个月,两鬓就斑白了。不用这么焦虑的,好好保重身子。”
说到这,裴高扬是真的有些感慨自己这位好友不容易。先皇后只是让他有能力的时候照拂七皇子一二,他直接就呕心沥血了。现在这宫里又多了位让这木头动了心的女子,只怕真要舍命报国了。也是考虑到这点,他今天才又过来,撮合他和妹妹的态度积极了些。
裴高扬这话说的很直接,关心溢于言表,听得苏恒怔住了。所以太后对自己说这句话,并不是害怕自己强迫她要看完奏章,而是关心自己!
这意识像一颗石子丢入了湖里,把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阵涟漪。
他喃喃道:“太后也常说这话。”
这句话声音虽低,可裴高扬听到了,碍着皇上还在这,他不好多说。
“若你今夜要留在这勤政殿看奏章的话,我就先走了。”裴高扬看着苏恒,和他做最后的确认。
苏恒捏紧了手中的毛笔,挣扎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点了点头。随后对皇上道:“陛下若是累了就先回宫休息,剩下的臣明天再陪着陛下看。”
慕容庆不敢相信,一向勤勉到有些过分的苏丞相竟说出这样的话,诚惶诚恐看向慈和的太傅。
裴高扬笑得一脸慈祥,开口道:“丞相说的对,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一些政务上的事不急在一时半刻,不如珍惜时间,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陪伴陪伴亲人。”
慕容庆觉得太后说的有道理,于是丞相和太傅离开的时候,他看时间还早,便去仁寿宫给太后请安。
仁寿宫那边,林一禾以为这叠奏章送过去,苏恒怎么也得加班一两个时辰,安安心心和周若兰吃着御膳房刚送来的点心。
门外突传皇上驾到,周若兰急忙整理了下仪容。
年纪再怎样小,慕容庆都是皇上,周若兰不敢不敬。
“皇上过来啦,快过来吃点心,御膳房刚送来的。”林一禾笑眯眯牵过有些拘谨的便宜儿子的手,拉他坐下。
毕竟还是小孩子,慕容庆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点心,忍不住惊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