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了会儿姑娘,卫四洲也收拾起心情,说正事儿。
“倾倾,我必须去剿匪了。这段时间,你每日早上必须在小区里跑上两圈儿。不可睡懒觉,我让贺彬监督你。”
“啊,又要去打仗了吗?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受伤?对方多少人啊?你们的粮草武器够不够啊?那个郭胖子的油水刮够了吗?那个大坏蛋,可千万别放过他呀!”
于是,两人各说各话,聊到天黑。
直到回了公寓,卫四洲又拿出电吹风给姑娘吹干头发,做了一顿晚餐,在姑娘昏昏欲睡时拿来被子给姑娘盖好,悄悄印下一个额心吻,才离开。
隔日,韩倾倾醒来时,又在桌上看到了久违的留言单。
单上有叮嘱,有警告,还有一个运动计划表。
她看着看着,抿着唇儿,笑起来,在粉红大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这个大猪蹄子,好像越来越像个好猪蹄了。哦,不不不,不能再叫猪蹄,不好听。叫什么呢?
她磨磨叽叽地傻笑着,完全忘了还有计划,直到电话响起,接来就是贺彬打着哈欠的提醒声。
“倾倾啊,四哥让我提醒你,你该起来晨跑了。哦,我听他说,他还拜托了你们小区的物业和看大门的,帮他监督你,给你打卡。你赶紧的吧!”
“什么?他叫了那么多人监视我?”
“哎,不是监视,是监督。你肯定还在床上吧?”
“我,我才没有,我已经起来了。哼!”
小姑娘立马翻下床,准备找衣服穿就发现床边的小沙发上,已经放着一套运动装了。看来,是男人早给她准备好了。她美滋滋地穿起来,站镜子前一照。
丑毙了!
“卫四洲,你这个讨厌鬼!”
居然让她穿得跟乌龟,哦不,乌鸦似地丑,她就不该相信他。
……
大魏朝
卫四洲回到营帐里时,他们已经到了乱匪附近,部队驻地是他和军士们早商量好的地方。
当他从帐里走出来时,可把门口的守卫吓了一跳。
“参,参军?!”
“参军,您……您从神仙界回来了?!”
话说,之前拔营时,卫四洲突然消失,阿宝是知道原因的,也没管其他就让士兵把主帐收了起来。这会儿到了驻扎地,当然又重新搭起来,没想到这人就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这情况,诡异了啊!
虽然这前早听说过,但新来的门卫还是被吓了一跳。
卫四洲也没管那么多,立即招集将领们开会,了解情况,制定剿匪计划。
那时候,跟在队伍里的郭长怀还在琢磨,这主将要是再不回来,自己就可以借着皇令,把这只部队的指挥权拿到手,打一场胜仗,就能立威,到时候再革了卫四洲的职就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他的小侍就跑进来告诉他卫四洲回来了,气得他一个不小心从睡榻上摔了下来,闪了腰。
卫四洲一回军营,之前有些惶惶的军心瞬间稳如磐石,第一场仗就把贼匪打得落花流水,并从对方口中获得了极有利的情报,顺势一路追击下去,清理了霸占运河的两窝匪类,还夺回了不少被劫走的贡品。
卫四洲没让士兵动东西,将之收拾好之后,就直接让那随行的天使监军押送贡品直接北上入京复命。
这一番磊落大度的做为,博得了天使的连连称颂,待得贡品平安到了京城后,更是龙颜大悦,当即就在早朝上给卫四洲晋了级,从原来的七品参军,一跃成了六品昭武校尉,并恩赐下一批奖赏。
知道内情的人才不奇怪,因为那批贡品里有皇帝非常喜欢的古董字画,以及卫四洲夹带上的自家的上乘奶制品。
奶制品很快被送到了庆宁宫,薛贵妃吃后大加赞赏,之后还特别烹煮了几道乳制美食,邀皇帝共赏。因京城地处东北,时下已经入秋,天气渐凉,吃上香味浓郁的乳制美食,格外烫帖可口,皇帝听说还是西州军特制的贡品,更对卫四洲印象大好,又大加恩赏。
一时间,朝里朝外都暗暗惊讶,这个西州小将人虽不在京中,却能靠着几个奶糕子就平步青云,讨了皇帝的欢心,日后必是前程无量,当红炸子鸡,得好好笼络起来啊。
这笼络的法子有多种,不过金银财帛、房田美人。前几样,卫四洲已然不缺了,倒是这“美人”一说,正是空虚,便成了众家攀附对象们汲汲营营的目标。
哦,众家也早打听过了,知道卫四洲身边已经有一位神秘的小仙女儿。但传说这小仙女儿最初是出现在海珠村,众人都以为是采珠娘。一个渔民的女儿,平民出身,顶多受宠做个宠妾便是顶天。正妻的人选,还得配得上卫四洲而今的身份地位,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至少也得是同品级甚至可以高上一两级的官家千金,嫡出女郎。
这乱匪还没平定完,周边豪绅、名门纷纷送来请帖,邀卫四洲过府一叙。
刚开始,有一些请帖还跟清剿当地匪乱有关系,卫四洲都会酌情前往,探些情况、捞点军需捐款啥的,以便行军布阵。豪绅名门一看这位将军如此“平易近人”,“乐于交际”,出手就速度了。
卫四洲很快发现不对劲儿了,主人家透露的正经消息没几条,全在谈家中儿女成亲的琐事儿,嫁妆的数量关系到了军资的多寡,他皱眉听到一半就借口走人,走时依然要狠刮一波军粮充辎重。
阿宝很快瞧出了根由,“四哥,我瞧着,那位老员外好像是想把女儿嫁给你做老婆啊?!”
“呸,那丑八怪,也配!”卫四洲完全想不起刚才出现了什么女人,只觉得这一番功夫浪费了他练兵的时间,回头就把那一桌子的请帖给烧了。
纵使如此,投机者永远不少,请帖还是一撂撂地送过来,阿宝不得不花时间进行筛选,偶时总也能碰到夹带私祸,推荐女儿的。甚至女儿推销不出去,索性开始推销各类美人儿。似乎这些乡绅名门们就觉得,一个贫困州府出来的泥腿子偏好这一口,什么环肥燕瘦的都轮上一遍,甚至还不乏送小郎倌儿的。
直到卫四洲把东原城与岭南接壤处的匪乱都清剿一空,开庆功宴时,有大胆的直接在宴会上动起了手脚,把一个美女团送进了宴会上,吹拉弹唱,无所不用其极地勾引座上将官。
然而,西州军营的人让这些在过往的“军民联谊”上,无往不利的投机者们,吃了个大鳖。
卫四洲正襟危座,给天使监军敬酒,跟郭长怀唠嗑儿,就是不看舞女伎伶一眼。
在他眼里,此皆乃庸脂俗粉儿,连他家小仙女儿的一根毛儿都比不上。
然而,这晚当他掀帘入帐,准备歇息时,睡榻之上赫然躺着一个纱衣半解、薄被虚掩的女人,正转着美眸向他放送勾人电波儿,发出惑人的娇吟,雪葱似的玉臂朝他招展,翘起一条长长的大腿,在深色的锦被上摩挲。
这等勾魂慑魄的美人儿,当真是圣人也要跳起来的。
卫四洲却在轻轻一嗅间,眉头重重一皱,目光电转般落在了旁边半人高的铜鹤立烛台上,那缈缈袅袅的烟色,两步上前就把那烛火打灭了。这帐里的怪味道,就发自于此。他以前听人说过,那些红灯坊里的伎子们,常在灯烛里点迷香,让人放松,也能助性。
“哎呀,将军……”
女人娇嗲嗲地叫出声儿来,便要起身扑上卫四洲。
灭了一盏灯的帐内,床榻边上就黯了一大截,正好方便女人施为。可她扑空了,想再扑时,就被一掌攘回了长榻。
她心下跳突,直觉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过于自信于自己的魅力,暗忖这西州来的男人也许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她以前曾听那边的商人说过,特别野蛮,特别血腥,特别粗暴,虽然内心有些犹豫,有些害怕,但主子的命令她不敢不听,今天要是不能讨好这个男人,回去她一样会吃苦头。
“呵呵呵,将军,你真……调皮!”
她假笑着,又要起身扑腾上去。
不想这时候,帐上悬挂的一幅斟舆图被人掀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东张西望,一眼定在了□□半露的女伎身上,大眼儿一瞪,差点儿脱眶。
韩倾倾震住。
她难道掀错帘子,进错帐子,这里不是洲洲哥的大帐嘛?可是,这幅斟舆图明明就是之前她看过的呀!而且,这个图上还有明显的漏洞,她还拿小红笔做了个纠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在原处。
“将军,奴家是真心仰幕将军威仪,不求名份,只求能常伴将军左右,做个粗使丫头也可,为将军洗衣做饭,捣药伺疾,只求将军莫要嫌弃奴家。若……若是将军赶奴家离开,主人定会将奴家卖去那见不得光日的窑子,奴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切,这是仗着可怜要胁人,典型绿茶表的作派,谁信呢!
“当真会进窑子?”不想,男人问出了声儿。
韩倾倾扭头看过去,瞬间怒从心头窜:好哇,真是卫四洲撞上这等艳福了。
可恶!
讨厌!
韩倾倾气呼呼地钻了出来,却故意放轻了动作,不想让两当事人发现。她面前还挡着一副盔甲,那是男人平常上阵杀敌时专用的战甲。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在她不在的时候,怎么跟女人纠纠缠缠,搞坏事儿?!
可有一个小声音说:要是他真跟这女人不清不楚了,你还能怎么办?
她气呼呼地想着:他要真敢乱来,她这辈子都不要理他了。
不理不理,坚决不理!
小姑娘咬着唇,还没开始,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地冒起了酸水,酸了之后全是苦涩。
她干嘛要藏起来,他又不是她的谁。
他们没血缘,没亲缘,顶多就是……认识多年的干哥哥、干妹子,这种……呸呸呸,什么干不干湿不湿的,哎!
“来人!”
卫四洲拧眉,扬声。
门外正竖着耳朵听老欺的两卫兵立即跑了进来,“报告将军,您有何吩咐。”
四只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往榻边的半掩美人身上溜儿,啧啧啧,将军艳福不浅啊!大好的美人儿在前,不享受千金一刻的春宵,把他们叫进来,不是平白败兴嘛!
“这个女人,是你们两放进来的?”
一个卫兵道,“将军,我们想着您总是寒被孤枕,就……”
另一个补充,“将军,其实还有几个,但这个最漂亮,身材最好。”
两人一左一右地貌似邀功,都没注意落在灯影里的那双黑眸中翻卷着层层怒火。
卫四洲,“你们除了卫戍我的营帐,还替本将操着这份儿心哪?”
两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就是担心将军冷着。”
“怕我冷着,怎么不给我上盆碳火?”卫四洲口气愈发冷冽。
两人还傻傻直答,“这,这才入秋,南方天也没那么冷吧?”
卫四洲已经走到两人跟前一臂处,“想得倒挺周全。真是辛、苦、二位了!”
他突然抬脚就踢,哎哟两声惨叫,从帐门飞了出去,还伴着哐啷啷的响声,外面的火光陡然增大,貌似是把门口的营火撞倒了,那惨叫声嘶心裂肺,听得糁人。
屋里的美人儿被吓得连榻也不敢再上了,忙缩到一角,啰嗦着不敢动了。
很快,阿宝和顾老二跑了来,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卫四洲冷着脸,对阿宝说,“调查一下那两个卫兵的底细,跟这女人的后家有什么关系。定是收了银钱被买通了,否则怎敢如此大胆往主帅帐中放些不明不白的人!”
阿宝心下一跳,瞬间明白了卫四洲的意思。
这在大魏的其他军队里,譬如以前的西州军,和郭长怀的帐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有人送礼送人,不要白不要,照单全收。一个部队很快就被塞进来乱七八糟的权贵子弟,拉帮结派,各自做大,平日什么事儿都不做,走鸡斗狗,欺负乡野百姓,“兵匪一家”就是这么来的。再说这军中的纪律、战力,可想而知,想打赢一场仗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别提跟那些天生在草原上讨生活的游牧民族打了,没个两刀三箭的就要吓得逃跑。
卫四洲进部队之后,是天天耳濡目染,最清楚这部队是怎么被郭长怀带废的。而今,竟然有人以为他是郭长怀那种人,要顾技重施把他也给腐败了。
简直找死!
刚才他没一掌劈死那两自以为是的家伙,算是……顾及那丫头在场罢。
顾老二先道,“四哥,我这就和小三去查。”
卫四洲叫住人,“不用,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儿。”
“什么?”顾老二直觉今晚闹大了。
卫四洲几乎是咬牙切龄,“你带人,挨个儿巡查百夫长的营帐,把所有有女人的都给人带到教场去。一个都不要拉下!还有,负责粮草、辎重等重要后勤部门的那些小伍长,也一并检察到底,但凡是跟来历不明的女人厮混的,通通抓起来。我要训令!”
“是。”
顾老二立马离开了,阿宝才悄悄靠上前。
“四哥,你……是担心有人已经摸上咱们部队,想要从军官开始腐化?”
卫四洲微微缓和了几分脸色,“你能看明白最好。这书上写得很清楚,军队的纪律建设和思想建设必须放在第一位。那些伎子来历不明,舞姬全是外面的人送过来的,什么底细也不知道,万一藏个什么细作,睡一觉就把我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军官给腐化了,回头怎么带兵打仗?”
阿宝听到此,也是一凛,“对,四哥你说的没错。书上都说了,国家和组织都是从内部败坏的。以前咱们的吊脚楼,有您坐阵时,一切都相安无事,但换了成哥那个没脑子的野心份子,还没一年就被他败光了。”
卫四洲微微一叹,“那些都是跟我们从血与火里拼杀出来的兄弟,我可不希望他们平白无故地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件事,今晚杀鸡儆猴,只是第一出。回头,必会有人带头作乱,闹事儿。小三这个目标太大了,我想……”
“四哥,交给我。”不知何时,小璃突然出现在帐中。
卫四洲看着小姑娘,道,“嗯,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自己小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