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涵依然常来求见,求原谅。
但总会不小心触到姑娘的雷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韩倾倾给父母总结,“大哥他强迫症有点厉害呢!我系的腰穗子歪了点点,他都要帮我重新系一遍,害我误了跟朱娘的约。这就算了,还批珠娘是市井小民,不值与之交往,这阶级意识太重了,他这样子下去,很容易没朋友,注孤生啊!”
韩珏,“倾宝儿点评得好,一针见血。”
王语妍盯了丈夫一眼,这样子捧女儿、“黑”自家侄儿也太不厚道了吧,道,“倾宝,既然你都看出问题了,能不能帮帮你大表哥啊?”
韩倾倾,“他这个毛病啊,要慢慢来的,我想想法子。”
王府
王阁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六妹妹带回府里来?这几天我听说,韩家的几个臭小子天天带着小六在外面晃荡,臭显摆,你呀你呀,就不能争气点儿。”
王安青夫妇站在一边听训,也是一阵心酸无奈,光叹气儿。
事后,王安青夫妇不得不去韩家跟连襟妯娌求助。
韩珏道,“六娘在外多年,她成长的环境比较特殊,那里没有这么多亲戚朋友。我们暂时,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王语妍,“哥,嫂子,你们莫急,走进明儿个我就带倾倾回去看爹。”
韩珏:不是,媳妇儿,你用不着这么快拆我的台吧!
韩珏的委屈,只得了妻子一个小白眼。
王安青夫妇长长吁了口气,离开韩府后,双双在车上吐苦水。
“韩大郎这也太小气了点儿。”商娘子难免嘀咕。
王安青道,“六娘是咱们家唯一的姑娘,小气也是在理儿的。你忘了,当年爹是怎么宝贝妍娘的。至今还老叨叨说,当年嫁妍娘嫁早了,理应遵循祖训,等女儿双十再嫁来着。”
商娘子嫁到韩家时,小姑子还小,是王家盼了许多年才盼来的姑娘,老夫人生女时年纪已大,生产不易,之后身子弱,怕看不到女儿嫁人,也是由着这层原因才破了次祖训,提前四年嫁了人。
在小姑子又生下女儿时,老夫人看了眼外孙女儿,才安然合的眼。
韩王两家有多宝贝这母女两,商娘子是历历在目,她并不妒嫉,更多是羡慕。她刚嫁入王家时,还未生子,小姑子乖巧漂亮嘴又甜,两人处得跟母女似的好,她算是代了半个母职照顾小姑子长大,亲自送嫁出门时也舍不得。
这便转了话题,“就是不知,六娘在外生活那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早前她还给老爷子做了爱吃的菜才走的,怎地就不待见我们家大郎呢?”
王安青想到儿子那个强迫症的样子,就是一叹,“唉,大郎这性子啊,屋里的女婢都怕他。六娘恐怕……”
商娘子一听急眼儿了,“这可不行。咱们家大郎可是最稀罕这个妹妹的,这要是不能合好,我瞧着他都生黑眼圈儿,眼瞅着都瘦了。我这做娘的也心疼啊!”
王安青只得安抚妻子,“来日方长。小六都给咱爹做好吃的了,大郎自己再努力努力,总会合好的。莫急,莫急。”
隔日,韩倾倾随母亲回了外祖家,又是一家和乐。
长辈们都积极促进小辈们的感情,王司涵也搅尽了脑汁想讨好韩倾倾,不动声色地各种投喂大小礼物,从精致的小扇子,到华丽的珠宝玉器。
可惜,并未能投其所好。
韩倾倾不习惯用小扇子做仕女态,更喜欢打马四处游玩。
“哦,这种宝珠我都有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大郎费心了,不若我串成项链,给舅母做装饰吧!”
王司涵不信,“这种珠子品相万里挑一,这种紫色也是今年刚出的款,我记得姑姑那里应该也没有这种品色的才对。”
韩倾倾诧异,“有呀!我朋友送我的珠子就有好多紫色的,还有黑色的,蓝色的,听说是纯天然的。是不是很贵呢?”
王司涵真的惊的了。
那可不是贵,那是世所罕见,一珠难求。他以为他现在好不容易集了一盒,送给妹妹应该会很喜欢才对。可是……
这事儿王司涵是真的不淡定了,因为没人知道万缀楼真正的幕后大东家其实就是他。做为东原城最大的海珠商,最好的珠子都是由他挑捡之后,才轮到其他人,包括皇家都要受他把控。
怎么可能有人在他之前,就得到了那么多罕见的紫珍珠,送到六妹妹手上的?
王司涵觉得自己的领域被莫名的可怕势力侵略了,要是不查出幕后真相,他这个状元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未曾料,他这一查就查到了卫四洲头上。
来报告的老管事也是非常无奈,“东家,海珠村的村长说,安西王救过他们全村人的命,他这海珠都是做人情。且,安西王拿走了每年最好的珠子,给的都是市场三倍以上的价。这,他们也不好博了恩人的情。还听说,安西王准备这些珠子,也都是为了未来娶媳妇儿的聘礼。”
“什么?聘礼!”
那狗蛮子男人想娶谁?!不会是他家的六妹妹。那都是八九年前的事儿了,蛮子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小参军,居然就开始宵想他家的小六妹妹了。
简直——无耻,至极!
雍西城
“啊,哈欠——”
卫四洲揉了揉鼻子,看着前后左右的大批船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薛璨扫了他一眼,一副“嫌弃”脸,直接走开了。
阿宝蹭过来,“四哥,你今天又没批公文,只顾着给仙女儿写信了吗?师爷看起来很恼火的样子。”
卫四洲喷掉嘴里的草杆儿,跳下船利用率,“我早批完了。你瞧这些船都回来了,人也回来了。接下来的事儿,你们也都能搞定了,那我就先进京去走动走动,帮大家讨些封赏回来,也好安顿他们在此安居乐业。”
“哎,四哥,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等等啊!”
阿宝想追也被一群下属书记官拉走了。
小璃一看到他,立即追上来,“四哥,我们这就去京城吗?”
卫四洲想都不想了,“对,上京。把那破箱子给我带上!”
小璃,“嗯,我已经装箱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走——”
事后。
薛璨气得甩了笔杆子,“卫四洲,你个王八蛋,又把一大摊子扔给我!老子——老子要加奉禄。”
阿宝一看,“三哥,我还以为你说,你也想上京呢!我正跟二郎商量,等处理完那些新人的事儿,就上京去呢,你要去吗?”
薛璨气得已经没情绪了,“滚滚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有了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阿宝,“三哥,当初你妹都是小仙女救的呢?你这样子,真像是……被东郭先生救了的狼。”
薛璨,“……”抚胸坐下了。
妈的,狼都被他们哄回家做家务了,这三只猪还敢说可怜,真是……他得赶紧给他们找些正事做起来。
第156章 那蛮子来了
秋风送爽,正是京城马球场竞技的好时光。
为了迅速让女儿融入家族,打好亲友关系,韩王两家长辈考虑一番,借了正康伯夫人家的马球场子,搞了一场马球赛。一面是切合了韩倾倾的性格偏好,一面更适合年轻郎君和女郎们交流感情。
韩家的郎君们年龄都不小了,这下家里唯一最宝贝的姑娘回来了,成家的事儿也纷纷提上日程。除了正康伯家,还有好几个韩王家的姻亲远房受邀参加,现场是彩裙翻飞,钗环翠绕,让尚未娶妻的郎君们也看花了眼。
帐幕内,家家户户的大娘子们,分席而坐。王语妍做为活动发起者,与家里两位妯娌崔真娘、商娘子和正康伯夫人坐于一处,言谈间少不得提到的都是孩子们的婚事。
正康伯夫人笑着,“瞧来瞧去,还真是咱们六娘最打眼儿。这一来啊,郎君们的眼睛都挪不开了。一会儿要真开赛,不知得多少打破了头去。”
崔真娘哧道,“别想了!我们家六娘有哥哥弟弟们护着,想要靠近的话都得过五关斩六将。”
王语妍以扇掩唇,“六娘打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郎君们又都宠让着她,我就怕她恃宠生娇,失了体统。”
大娘子们笑应着,知道王语妍这只是自谦之辞,皆一笑而过。
商娘子看着帐外飞马走狗,眉色有些飘远,不知在想什么。王语妍注意到,帮忙续了水,低声询问一声“嫂嫂”。
商娘子只低声微叹,“我就是想起些事儿,不妨碍的,呵呵!六娘越看越是俊俏,说了你可别生气,比你这个娘亲都要精神三分。”
女儿被夸,王语妍哪有不开心的。对于她这个嫂子,她心下很了解。许是想起了商家当年所出的那位废太子妃商□□,年纪与她相当,是商家大房唯一的嫡女,老来得子,格外得家人宠爱,身份地位毫不压于她这个王家嫡女。
商大娘子是商家二房的嫡女,嫁到王家之后,两家常来往。王语妍和商□□不知不觉就成了好闺蜜,在商□□与太子成亲之后怀了身孕,就与王语妍打趣说想结个娃娃亲。待小太子下地后,格外聪明伶俐,深得太上皇喜爱,早早便定了其太子位份。
可惜世人都知王家女不嫁皇家郎,小太子拿到了□□爷的“东煌”令,就彻底断了与王家小娘子的姻缘了。
只是世事难料,太子突然失势被贬,世人都叹其运道太差时,商□□与商大娘子和王语妍笑说过,“而今做不得太子,却可做王家的女婿,也是老天垂怜,我们煌儿的幸运。”
至今,王语妍还记得闺蜜说此话时,没有失去尊位的遗憾,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那场揿天的大火夜,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也不知那母子两现在如何。这个秘密,王语妍和丈夫也一直没有透露给亲人知晓,就怕走漏了风声。
算算当年那孩子的年龄,也有二十六七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去了那个现代,也早该有交往对象,或娶妻生子,不可能清清白白等着自家倾宝的,便不做多想了。
“阿娘,我已经练上手了,我可以上场和他们一较高下了!”
韩倾倾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蹭蹭蹭跑来与母亲炫了一炫,惹得大娘子们笑个不停,纷纷跟着王语妍叫起了“加油”。
韩倾倾拉着珠娘一起,跟着韩翊、韩玉修一组,两位哥哥都是马球高手,不怕带不动她这个新手。对手组是正康伯家的郎君,和韩家远房的小娘子。
一场打下来,战果,嗯,有点尬。输了,输得也不算惨,但韩倾倾拖了后腿,让她很不甘心。接着又打了两场,换队员,又换队伍,效果都不佳。
她郁闷得抱着珠娘嗷嗷,“这不科学啊,为啥这小破球不听我使唤!它肯定是个奸细,专门针对我,不让我打。”
众人听得她这般傻气的狡辨,全都哈哈直乐。不管是郎君还是女郎,都很喜欢她的直率和不造作,也都变着法儿地给她送干货,还想手把手教导。
“去去去,就你那技术,连我都搞不定,还想教我们家六妹妹,一边凉快去。”
韩翊的护花指数是顶七星的,三下五去二就凭着自己的莽力,把涌上来的郎君给撵开了。
一边看着挺斯文俊秀的韩玉修,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人刚凑上来时,他低语一句“绝对秘密”,就把人家小郎君吓得退避三舍。
这一左一右两个护花使,把韩倾倾完美地与“狂风浪蝶”隔离开了。
要不是众人都知道韩王两家的家规,三代之内堂表兄妹绝不可通亲,都会以为这两个郎君是看上自家妹子,想要监守自盗了。所以,韩珏能娶到王语妍,也是两家熬了三代才修来的福份,虽然等了三个十年,才等回妻女团聚,依然让京城的贵戚们羡慕妒嫉得眼红。
正在这时,小侍来报,有贵夫人带着儿女前来,想加入他们的马球赛。
崔真娘一听,脸色就拉下去了,“齐国公那位哪来的未嫁女,偏要拉扯上一个,她过继的那个偏房嗣子屋里都生了两个了,好意思来咱们这里寻亲。”
商娘子道,“齐国公夫人认的那个义女,莹玉郡主也嫁了有四年了吧!怎么?”
正康伯夫人拍了拍扇子,“你们不知,那个莹玉郡主前不久也和离了,嫌弃驸马没出息,干不了什么大事儿。”
旁的人听了直掩嘴笑。按规矩,当了驸马爷就与朝堂权势没啥关系了。想要有所建树,无非是诗书乐画,或纵横商场。偏这两项嘛,那位莹玉郡的驸马都不爱,专爱造房子,整天木头堆里打滚儿,说是害莹玉对木头渣儿过敏,导致成亲四年都未能有所生育,借此和离。
韩倾倾回来喝水,恰巧听了这一耳朵。
“不能生育,可以归罪于男方,这个郡主挺牛的啊!”她小小声跟自家妈妈吐槽。
王语妍拿小扇轻拍女儿的头,笑道,“贵女自是与平女不同的。你呀,别一直赖在我这里,照看好你的小闺密才是。”
珠娘是韩倾倾请来玩的,也是现场身份家世最低的姑娘。她本人不在意,但不代表现场其他家的郎君女郎们会以同样友好的态度待之,需得她这个主人家好好照看也是真。
韩倾倾忙提了壶出去,与闺蜜分享。珠娘比她想像的更大方洒脱,并不介意人家的眼光,倒是与几个韩家小娘子很说得开。
不过,这说得开的因由也很难得。
“珠娘,你真的每次都能见到王侍郎,他还给你银钱,求你离开啊?”
没错,正是PK王司涵这位状元公的八卦消息,让珠娘成了贵女圈儿里的小红人儿。今日冲着状元郎来的姑娘可不少,因为王司涵年纪最大,是首当其冲要谈婚论嫁的当红炸子鸡。
而此时,做为话题主角的炸子鸡,哦不,王大状元郎披一件织珠的玉色青袍,坐于帐幕中,目光一直追着韩倾倾,却是愁眉不展。
同时,大娘子那边也都有了决断。
王语妍道,“唉,来都来了,就给他们在西边安置下。”
小侍道,“娘子,这西帐恐怕太小,坐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