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利用这种配合,杀了一人,伤了两人,但刺客太多了。
同时,还有兵器师傅们在旁帮忙躲箭,分散敌人火力,两姑娘依然独木难支。
突然,望风的带路人大叫,“快杀了那贱人——”
女孩们一听,知道她们的援兵要到了。
几个刺客对视一眼,竟然分了三人去堵院门的援兵。
韩倾倾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呢?
这不是该集中火力狙杀她,为啥还兵分两路,把重兵力分去了堵援军。这不是典型的主次不分嘛?
然而,现实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一个刺客在后背上一掏,又抽出一把黑亮的弯刀,仔细一看竟然是曾经在暗林中追杀过她的“回旋刀”。
这是突厥人游牧族常用的武器,这些人不是卢家派来的吗?
“倾倾,进屋!”
小璃将韩倾倾一推,挡在了前方。
韩俊熙也顾不得那么多,也挡在了前面,大叫师傅们关门。
韩倾倾咬着牙,心下又气又恨,要是她能再多练练功夫,再多带几件防身武器,不,致命的杀器……她不该为家里的温暖就忘了外界的险恶。
她退进大门时,一眼看到了墙边竖立的一柄长戟,心下一横冲上前抓起长戟,大叫着冲了出去。
“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来啊,互相伤害啊,该死的突厥狗——”
姑娘突然发了毛,举着长戟横冲直撞,挥扫千军般的气势,吓得——小璃和韩俊熙被扫掉了一片衣角,一截发丝。
“六,六娘……”韩俊熙从没见过这么狂的妹妹,一时都傻眼儿了。
韩倾倾这会儿鬓发散乱,衣衫凌乱,一张小脸绯红一片,已经杀红了眼,晶亮如日,竟外的耀眼夺目,冶艳绝丽,看得两个被拆穿种族身份的刺客也被慑到。
如此美人儿,难怪连帝王将相都神醉心迷,如此杀掉,确也太可惜了!
哗啦
戟环碎响声中,一个恍神儿的刺客被砍中。
“哎,卡,卡了!”
这就尴尬了!戟枪卡在了人家的骨头里,抽不出来。谁想得到呢?
以往看影视剧,主角拿刀子砍杀自在,行走如飞,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卡刀的情况啊!所以,现实操作永远是变化比计划多得多啊。
韩俊熙忙上前帮忙,一用力才发现,“哎,这,这突厥人的骨头那么硬的吗?”
“谁知道呢?人家钙补得好吧!”
“啊,原来如此!”
小璃,“……”
无语中,冲上前一脚踢掉了戟枪。
“快,进屋。”
三人正在退时,屋里传来一声惨叫,回头一看,竟不知打哪儿又冒出三个黑衣人,手执弯刀,疯狂劈砍,当场就砍伤了一位兵器师傅,另一位师傅及时拿了长盾做挡才拣回一条小命,大叫他们快逃。
原来,那些突厥刺客自己也是有这后援的,才跑去挡住了院外的护卫啊!
韩倾倾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为啥总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伙刺客似乎是两路人马啊,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
执长剑的黑衣人发现有人“抢功”,立马身形一变,跟酷跑高手似的纵高跃低,翻过屏风桌案器械,杀到了韩倾倾面前。
韩倾倾挥着长戟,也被一脚踢飞,转身就跑,绕着屋子,跑向刚才他们搭了□□的窗口,爬上去,窗子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伸手去推时,长剑横向劈来,直直朝着她的小脖子。
哥啊
她只能在心里大叫一声,身子朝下一爬,勉强躲过这一砍,一头撞开了窗门朝里滚去。
翻身时,眼角余光看着刀子横劈不了她的小脖子,迅速竖起,直直插向了她的后心背。距离最近的弯弓刺客奔过来,扬手似要阻拦那长剑刺客的样子。
完了,完了!
她……她她她做护心镜时,只记着护住前面,忘了后心背了……
预料中的刺疼没有,头上传来了金弋交鸣声,接着是一声锐器入肉的闷响,她翻起身回头看时,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挡在门口,手执长刀正戳在刺客腹部,再一个用力抽刀抬腿,一脚将那人踢了出去。
砰,门关上了。
哦,在这边已经不是窗户,是一扇有些低矮的门,为了减少阻力,船舱大多修得不高。
男人转过头,漆黑的双眼在背光里瞧着尤为鸷亮,狠戾,□□的涌动着噬杀的血性,蓄积着无穷的力量。
“倾宝,你怎么?”
卫四洲又惊又喜伸手将姑娘拉了起来,迅速打量了一圈儿,看到有伤,皱起了眉头。这大冷的天,这妞儿穿得也太少了,前后曲线毕露,实在是惹眼得很。
他想要扯布,外面的撕杀声传来。
韩倾倾忙看向窗外,烟幕弹的效力要过了,江上又起了风,正在栈板上狂砍的韩翊身影也要掩不住了。
“快,快救我三哥。”
“真是你们?!”卫四洲往外冲,但冲出一步,又回头把韩倾倾拦住了,“你待在这里,我去。”
“这时候了,说什么你啊我的,快啦!”韩倾倾可不管那么多,手里的军刀一横,就从男人臂弯下钻了出去。
“这丫头!”
卫四洲见状,只能咬牙啐了一句,跟了上去。
韩倾倾一出现,对面大船上的曹奕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纤丽的身影,还看不清面容,但那娇健柔美的身姿早在南阳水师营时,深深刻进了他脑子里。
曹奕看了看眼下的舱顶面积,朝后退了几步到边缘,一俯身冲了出去。
“王爷?”
“姑爷???”那突厥汗子叫的是突厥语,正是曹奕最近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迎娶了突厥酋长的女儿为妻,才获得了一批忠诚死士。
众人也看傻眼儿了,没料到曹奕居然亲身犯险,一时就突厥这方的人都觉得他们的新姑爷够猛够悍,英雄无敌,一个个跟着往对面的小船上冲。众人一时都忘了,小船的承栽力有限,曹奕并没让太多人登船,这一下增加了太多人,根本承受不住,船身的吃水线汲汲可危。
“哥,哥,差不多了,快过来呀!”
韩倾倾大叫着,拣了把弓,掩饰韩翊撤退。
韩翊一看,眼前大亮,“六娘,你也过来了!”
“快过来,别逼逼。他们的人……”
突然间,天空一道黑影扑来。
卫四洲腾身一扑,抱住了韩倾倾滚到了船舷下,撞得韩倾倾眼冒黑花儿。刚睁开眼,看到一柄弯刀向他们劈来,她握紧军刀一挡。
铿
对方的力道奇大无比,震得她虎口一阵撕裂的痛,手臂都麻了。
下一秒,卫四洲已经抬脚踢出,迫得那人退后半步,再将韩倾倾朝旁边一推,送进自己亲卫们的保护圈,跳起身与曹奕打了起来。
韩翊护住韩倾倾,一齐阻拦栈板上奔来的敌兵,两人不约而同地使起长戟,将人往回戳。
“来啊!来啊,刚才放呛辣弹的就是我,来杀我啊!”
“六娘……”
韩倾倾故意站在高处跳腾,插着腰儿摇头摆脑,“是爷们儿的,就上!”
她的话嘛,其实突厥人也听不太明白,但看懂了她比出的手式,大拇指朝下指时,突然变成了一根小手指,这鄙视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对于擅长做姿体语言的草原汗子们一看这动作,理智就没了。
众人纷纷无视栈板上的那个大缺口,要是再多来几个人,嘎嘣一声就得随江而去。
正打斗中的曹奕突然眉头急跳,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韩倾倾故意挑衅自己的士兵,立马发现小船的吃水线要崩掉,他冲着突厥兵们大吼“回去”,声音都被浪花和嘶喊声掩去。
当又一个大汉冲上栈板时,韩倾倾和阿宝一起抬着一个沙袋朝大汉们扔出。
突厥兵不明所以,还出言嘲笑他们黠驴技穷,当沙包砸在大栈板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终于应声而裂,众人朝脚下一看,有人正好踏在那断裂处,双眼大睁只来得及叫一声“不”。
咚咚咚……咚咚……一串都掉下去了。
“耶,成功了!”
韩倾倾高兴地与阿宝击掌,韩翊立马跑过来推开阿宝,凶了声“男女授受不清”,回头就举着手嘿嘿笑着跟妹妹击掌,阿宝气得歪鼻子,呸了一声。
“三哥,快,去帮四哥啊!”
韩倾倾回头看到曹奕踢倒了卫四洲,又心疼了。
韩翊很是不满,大敌当前也不含糊,提起戟枪冲了上去。
韩倾倾跟阿宝重新组队刷敌,不过一盏茶功夫,又听“砰”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另一只双层船上居然又拍过一座栈板,比之前的那个更厚实,更宽广,一次能跳两个人。
卧槽!
这可真是摁着摩擦的节奏啊。
倏——夺夺夺夺夺……敌人的又一轮箭雨临下,众人只来得及伏倒。
韩倾倾感觉同时有两个人把她扑倒,以身相护,心头更沉。按这个趋势,根本打不赢。
他们只有一艘船,对方两艘;就算他们加上时空门的且力,人数也不及对方一半。
和阿宝躲在沙袋后,韩倾倾问,“不行了,咱们干脆弃船逃走吧!”唯今活命路,只有时空门了。
阿宝,“不行,江水太冷了,这里距离江岸还有段距离。”
韩倾倾,“不,走我的时空门。”
阿宝为难,“仙女儿,这……”
“这时候就别这啊那的啦!”
韩翊又摸了过来,问他们所处的位置,一听就指,“往,往前面开,那里离我二哥近。他们平常这时候都会出来巡逻,要是运气好,碰到黑龙骑可以求救啊!”
阿宝想都没想,立马爬进舱室里调船头。他和卫四洲的想法一样,时空门是韩倾倾的秘密,不到万不得矣,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
韩倾倾问,“哥啊,有没有什么信号,可以通知二哥他们?”
韩翊道,“有啊,有烽火。但是,咱们这里没火啊!”
韩倾倾转头看向了对面的大船,“我们没有,他们有啊!”
兄妹两且打且爬,爬上了舱顶。韩倾倾从自己的军刀柄里拿出了点火器,嚓的一声,就点燃了箭头,看得韩翊双眼直放光。
倏倏
两只火箭直直飞向了对方破掉的白帆,白帆是做过防水防火处理,但破掉之后,内部纤维露出也会着火,火势慢慢燃起,带着浓浓的黑烟,远在江岸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无独有偶,北岸远处的小丘上,刚好巡来一队人马,他们远远看向大河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缭缭的黑烟,带兵的人略做分辨,便举手示意,朝黑烟处奔来。马队里竖起的旗杆上,迎风招展了一面白底黑龙旗。正是韩翊说中的韩家老大,唤二郎,韩非。
曹奕甩开卫四洲奔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叫“不好”。
他此行的目标,就是为了狙杀卫四洲,若是成功便可顺势南下,夺取之前丢掉的南州。这是他与那幕后之人商量好的。
可偏偏计划没有变化快,韩倾倾的出现完全不在他们预料之中,仿佛这女人真有什么神力般,屡屡计出怪招儿破坏他的计划,招招令人防不甚防,正中下怀。
卫四洲追杀上来,喝道,“曹奕,你不想杀我了吗?”
曹奕回头,看到后方明明有那么多自己的人,明明他们才是胜券在握的人,可眼前一身染血、多处带伤的男人,完全不惧,仿佛他才是真正赢家。
一股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起,曹奕也不是个磨叽的,多年来行走刀尖的本能,让他操起大刀,杀了上去,再无法顾及一个女人。
就在小船疯狂划向北岸时,他们后方的江岸上传来了隐隐的长鸣声,一道白帆从一片芦苇荡升起,风鼓长帆,直直冲着他们而来,速度极快,几息之间,就追上了两艘船。
“啊,那是……”韩倾倾站在舱顶,惊呼。
“仙女儿,那是我们的,我们的船啊!”阿宝也从舱内探出头来,兴奋地大叫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艘更大的船上升起的是西州的狼头旗。大船上不仅有新型风帆,其下更有数十浆兵,转眼就追了上来。而在其后,还跟着两船小型的双层战船,同卫四洲乘坐的这艘一样。
大战舰上,站着一个穿着银珠色滚边毛裘的俊美青年,手执一把鹅毛羽扇,衣袂飘飘,正是西州的大军师薛璨本尊。
韩倾倾,“呀,原来他们早就有援军的吗?!”
韩翊骂了声,“好你们卫小四,明明有后手,刚才装得跟孙子似的。”
曹奕心头那根弦也在这一刻断了,他震惊地看向卫四洲,“你,你竟然拿自己做饵?!”
说话间,原来叠在船舷角落里,中箭倒下的士兵,突然站了起来,扯掉了胸口的长箭,杀向身边猝不及防的敌人。原来,他们身上穿着韩倾倾让普及的纸甲,纸甲中的瓦楞结构卡住了长箭,再加上护心镜的保护,不少人都玩了把诈死的勾当。
还有一些人浑身湿淋淋地从底舱里冲出来,显然也是早埋伏地江中,一下子夺回了他们自己的船。哪里还有初时挨打的颓势,这时候要看不出来是诱敌之策,真该自挖双眼了。
卫四洲道,“不然,如何把你从泾北老巢调出来?!曹大头,今儿我要为我应龙村368口无辜被害的亲人们,还有我西州万万士兵、百姓,报仇雪恨!”
“杀——”
他大吼一声,高举长刀,斩向夙敌。
吼声中,密集的箭雨将泾北战舰全面覆盖,夺夺夺的箭矢入木声不绝,惨叫声,落江声,此起彼伏,血色蜿蜒而出,在江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带。想要通过大栈板冲过来的士兵,冲到一半,栈板就被三个壮汉掀翻了。
韩倾倾一看,犯了嘀咕,“原来,他们撬得动那个栈板啊!”
阿宝将兄妹两拉回了舱内,“咳咳,仙女儿,你别生气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四哥有这计划。本来,我们是一直低调行事,去北境找四哥的一个故人。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