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打了一架。”
话筒里,师父的呼吸均匀,一点也不像刚打了一架。
“你下山了?跟谁打架?为什么打架?”初酒问。
“道观里没米了,下山买米。”师父说,“我和人打架需要理由?”
初酒:“……你没吃亏吧?”
“废话,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师父说,“两分钟,KO.”
初酒非常羡慕,比起师父,她可太憋屈了,连着两天被陈游按在地上骑。且,今晚她还要沾腿毛装男人。
她三言两语地把委屈说给师父。
师父问:“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三字箴言吗?”
初酒:“什么三字箴言?”
师父说:“装男人最高的境界是什么。”
“哦。”初酒蔫蔫的,“三字箴言——鄙视,打。可是贴身打的时候,我力气根本比不过他。”
她没说,今天打架的时候,她想过捏爆陈游的蛋,但又怕他捏回来。
以他有腿毛就非要看她腿毛的尿性,他真有可能干出捏回来这种事。
徒弟不争气,师父直叹气:“打不过是吧,好,现在三字箴言改了。上了他。”
初酒:“什么?”
师父淡定道:“装男人最高的境界其实是上了他。”
第21章 看到没 我媳妇养我。
师父开始科普三字箴言的教程:“如果他不配合, 你就换一个思路,第一步先把他迷晕。我这里有药还有道具,明天给你寄过去。”
初酒听得头大:“不用了师父, 你留着自己用吧。”
话筒里一阵静默,随后通话中断。
初酒:?
可能是没信号了。
不想听师父的教程, 初酒没有打回去。等她走进寝室楼的时候, 师父打了回来, 她脑壳疼地接通电话。
师父第一句话:“我没有上过水不着。”
初酒:“?”
初酒:“!”
初酒的脑子劈叉:“那你上过谁?”
师父吼:“我打架从来没有败过!用不着上!”
初酒:“哦。”
师父语气恢复平静,说:“但是我伪上过水不醒。”
!!!
初酒瞳孔地震。
师父淡淡地说:“水不醒知道他被人上过,但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我。水不着想上我, 但是误以为我上过水不醒。”
初酒整个人不好了, 捋了半天逻辑,说:“所以, 你到底上没上过水不醒?”
师父说:“理论上来说,上过。但是实际上我没上过。”
初酒:“?”
师父叹了口气, 说:“毕竟, 我不是真男人。”
初酒:“???”
初酒:“!!!”
初酒:“……”
她好像懂了。
这是什么狗血三角伦理文学。
初酒想起“特别关心”她的暴富老师, 问:“师父,你认识暴富吗?是我们丹药课的老师,女的。”
“暴富?不认识。”师父顿了顿,又说,“但我知道有个姓暴的女人喜欢水不着, 我管她叫龅牙。”
初酒:“……”
所以, 这是四个人的电影。
虽然但是, 暴富老师有龅牙吗?上节课她盯着讲台上的金山愣了一整节课,没有顾得上看暴富长啥样。
“为师给你一个小建议。”师父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和水氏兄弟走太近。”
“水不着应该知道我是女生, 但他没有揭穿我。好像也没有告诉水不醒,水不醒看起来并不认识我。”初酒说,“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往水不醒跟前凑,他看起来很疯,随身带刀,动不动就砍桌砍人。”
师父很惊讶:“不应该啊,水不醒是个小可爱,像个面团,随便你揉捏搓扁他都不会发脾气。”
初酒:“……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师父:“这么多年,可能他变了。”
初酒下意识地问:“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
话筒里一阵沉默,随后,师父挂断了电话。
初酒精神恍惚。
她貌似知道了水不醒为什么时时刻刻在衣服里藏把刀。
师父,风水技校的弄潮儿,男人堆里的真男人。
*
302寝室。
厉怀曲把一张银行卡放在陈游桌上,说:“我妈让我给你的,原始密码。”
厉怀曲客气又礼貌,陈游也很有礼貌:“帮我谢谢阿姨。”
两个人没了话。
厉怀曲又说:“不要告诉你爸我今天来找过你,也不要跟岁岁提。”
陈游:“嗯。”
陈也行和李瑶结婚后,他们又生了个女儿,今年六岁,跟李瑶姓,叫李岁岁。
家里三个孩子,三个姓氏,没有谁和谁同母同父这件事,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豪门谈资。但其实他们家庭内部氛围挺和谐的。
陈游住进豪门后,李瑶从来没有亏待过陈游,有时候陈游和陈也行闹脾气,她就在中间和稀泥。
比如今天这事,李瑶让厉怀曲给陈游送生活费,一来是想促进两个人的兄弟情,二来是真心想瞒着陈也行。
厉怀曲话不多,嘴巴严。李岁岁性格活泼甚至有点熊,如果让她知道,她没准转头就告诉陈也行。
厉怀曲在陈游寝室站了会儿,两个人没话说。
厉怀曲不着急走,没话找话地说:“入赘道观其实也不算是坏事,你看你爸入赘到我家不也挺好?”
陈游:“……”
他满脸黑线地把银行卡扔进抽屉里,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大卫给他的钱,狠狠甩在桌上。
厉怀曲:“……”
我是说错话了吗?
厉怀曲试着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上回齐辉在朋友圈骂读技校的全是垃圾,我知道后立马让他删了。”
陈游:“?读技校的全是垃圾。”
厉怀曲:“……”
厉怀曲:“你不知道?那当我没说,你当没这回事吧。”
厉怀曲眼看着陈游要暴走,赶紧想方设法找别的话题。他眼睛在寝室转了一圈,说:“你怎么没换宿舍?我过来时问庞子,庞子说他换宿舍了。”
陈游去年来风水技校报到的时候,厉怀曲来过陈游的寝室,认识路,今天第二次来。
陈游冷声说:“我留级了,留级不用换宿舍。”
厉怀曲:“……”
厉怀曲:“哦。”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厉怀曲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安慰他道:“留级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非清华不上么,反正你现在进了技校,读不了清华。所以,留不留级都没所谓,不丢人。”
陈游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厉怀曲:“……”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你不知道么,风水技校就是风水中的小清华。”初酒拿着快递走进寝室,说道。
厉怀曲回头,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一个女生为什么来男生寝室?”
初酒:?!!
陈游被厉怀曲连环怼出内伤,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他上去揽住初酒的肩,嬉皮笑脸地说:“他是我的小媳妇。”
初酒:“……”
厉怀曲的眼睛似钉子,在初酒身上扎来扎去。
陈游说:“看到了没,我桌上的钱是他给我挣的。我媳妇养我。”
厉怀曲不敢相信,下意识说道:“你和你爸一样,都挺……厉害的。”
陈游不耐烦道:“对对对,我们父子厉害,都靠媳妇养。你有种把原话告诉陈也行。”
“那不行。”厉怀曲说,“我说了后,他就该知道我今天来找过你了。”
陈游:“……”
陈游忍无可忍:“滚吧。”
厉怀曲有点委屈,夺门而出。
我肯定是又说错话了。
看见他从学校出来,家里的司机站在一辆卡宴前,为他拉开后车门。
厉怀曲坐进车里,拿起一个作业本,在上面写【今日错话合集】
1.入赘道观不算坏事,你看你爸入赘到我家不也挺好?
2.读技校的全是垃圾X 这话不是我说的啊,冤枉TVT
3.你怎么没换宿舍?哦,原来是留级了。
4.留级不丢人,反正你现在读技校也上不了清华。
5.你和你爸一样,都挺厉害。
厉怀曲把1345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他没错,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啊。而且5是真心夸奖,一句话夸了陈氏父子两个人,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沾沾自喜来着。
陈游年龄这么小就能找到女生养,真心了不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方面他不行,虽然他长得帅还有钱学习也很好,但是市一中的女生都不喜欢和他说话。
活到现在,他和女生的错话合集攒了十几个大纸箱。
厉怀曲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叹气,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陈游未满十八岁,可以公然和女生在寝室同居?
现在天已经黑了,那个女生这时候去陈游的寝室,显然是今晚要住下去的意思。
技校太可怕了。
厉怀曲的心情很复杂,必须阻拦陈游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他决定回家告状。
*
寝室里。
陈游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说话一直都这样。”
初酒懵懵的:“他是谁?”
“我弟,厉怀曲。”陈游说,“就是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生纯阳命的那个弟弟。”
初酒“哦”了声,没吭声。她拿出一个打火机,背对着陈游用火燎快递盒子上的订单信息。
火苗很快把订单燎成一团黑,看不到上面任何关于美妆腿毛之类的字样。
她有点心虚,刚才厉怀曲居然一眼看出来她是个女生。
她今晚就要把腿毛粘起来!
陈游越来越喜欢和初酒在一起待着,他非常喜欢初酒的一个点是初酒从来没那么多心思。
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比如:中考状元为什么读技校?厉怀曲是你弟弟你们为什么不同姓而且年龄只差一个月?你期末为什么考了个负分?你爸为什么让你入赘道观?
这些问题,初酒一个也不问,这让他很舒服。
初酒把快递盒塞到床帘里,然后换上拖鞋,把脱下来的帆布鞋拿到阳台上通风。
陈游看着她做这些事,眼睛弯了弯。这双帆布鞋是他买的,初酒毫不扭捏地接受,这也是他喜欢初酒的一个点——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初酒从阳台上回来。
陈游看着她,问:“咱们寝室的风水怎么样?”
“挺好。”初酒顿了顿,又说,“据我观察,咱们寝室是全校风水最好的地方。”
陈游:“牛逼!”
过了会儿,陈游问:“风水具体好在哪方面?我怎么没感觉到。”
初酒抽出一张酒精棉片,擦拭罗盘,说道:“你没发现么,你的福缘好到爆炸。”
“我有个屁的福缘。”初酒已经知道了他入赘道观的事,陈游没有避讳,直接说出来,“我有福缘还用入赘道观?”
初酒漫不经心地说:“桃花运也是风水好的一方面。”
陈游倒坐在椅子上,胳膊交叠搭着椅背,下巴枕在手背上,说:“你也在这个寝室住,桃花不能只旺我一个人吧?”
自从知道师父和水氏兄弟的事情后,初酒的大脑一直是木的,她说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道:“其实我也有婚约。”
陈游:“你也有婚约?!”
初酒说:“我师父想让我嫁给有钱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陈游:“好巧,我也是。”
第22章 粘腿毛 踮起脚尖走进卫生间。
陈游同命相怜地看着初酒, 瞎比比道:“要不咱俩联手私奔吧。”
开始哼起了歌“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初酒回头, 奇怪地看他一眼,说:“请你不要登月碰瓷。”
陈游笑嘻嘻地继续哼歌:“让双脚去腾空, 让我们去感受——”
桌上的手机响起视频电话的铃声。
陈游回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吐出一口长气, 调了一个笑容,划开接听键。
屏幕上是李瑶的笑脸。
“阿姨。”陈游打招呼。
李瑶笑着说:“吃过饭了没?”
“吃过了。”陈游说,“谢谢阿姨, 银行卡我收到了。”
手机屏幕突然一黑, 但是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好像是有人推门进了房间。
李瑶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来得及,她没挂断电话。
陈游能听得到她说话。
“怎么了?”李瑶问。
“岁岁把家拆了。”陈也行的声音, “这个藏好, 别让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