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技校——深井冰的冰
时间:2021-02-26 10:50:36

  中指上节代表速喜。
  庞子的嘴巴轮圆:“你会奇门遁甲?!”
  初酒:“一点点。”
  庞子:“你为什么会?”
  初酒的面孔很生,看起来不是风水专业的学长。
  正在这时,一段《我在东北玩泥巴》的魔音响起。
  陈游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老爸陈也行来电。
  划开接听键。
  陈也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今晚回家吃饭,爸爸好好跟你说一说你婚约的事情。”
  陈游狠狠地挂掉电话。
  陈也行的微信又跟过来:【这学期的生活费,今晚当面给你。】
  陈游登陆银行账户,余额24.6元。
  他吸一口长气,转身来到遮阳伞下,背靠着椅子坐下来,双手抄进裤兜里生闷气。
  “游哥。”庞子拉扯着初酒,给陈游解释,“一场乌龙,他原来是咱们风水专业的小学弟。今年的新生,已经报到过了。”
  陈游扫了初酒一眼,没表态。
  庞子转头问初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初酒报了名字。
  “我叫庞星,他们都叫我庞子。”庞子热情介绍道,“这位大帅比是陈游,全校投票公认的校草。”
  初酒去瞧风水技校的校草。
  寸头,单眼皮,厌世脸,看起来吊吊的。
  是初酒不喜欢的一种长相。
  眼睛狭长,眼尾有点上挑,自带一股妖气,这也太像总是去道观里偷东西的那只白色狐狸了。简直是翻版小白。
  可恶的小白。
  太有代入感,初酒的拳头硬了。
  陈游感觉到一道不和善的目光,他抬眼迎上去,蹙紧眉头。
  越看初酒越生气。
  屁的掐指一算喜事临门。
  你才临门!
  你全家都临门!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隔着空气,无形中结下了莫名其妙的梁子。
  庞子的小胖手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怎么感觉要变天了?”
  没人搭理他。
  初酒把迎新横幅往桌上一丢,抱起包裹转头就走。
  庞子追过去:“我们都是风水专业的,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说,我和游哥带你浪。”
  陈游瞪着初酒的后脑勺,恨不得烧出个窟窿。
  带你浪?浪到你喜事临门。
  庞子和初酒又聊了一阵,满头大汗地折返回迎新处:“初酒家里也有一座道观。”
  陈游嗤了声:“初九?我还初十呢。什么破几把名。”
  庞子刚要跟他解释此酒非彼九,就听见噗通一声——
  陈游双手抄着裤兜一头砸在桌上:“我这是什么破几把命。”
  庞子:“?”
  陈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我年纪轻轻就要子承父业。”
  “子承父业?”庞子的小脑袋瓜一亮,“你爸偷偷给你留了一座矿山,对不对!”
  陈游的脸枕在桌上没动:“我爸最大的业绩就是入赘豪门。”
  庞子:“……”
  庞子:“让你入赘?你爸来真的?”
  “不知道。”陈游蔫蔫的,“反正要卡我生活费。”
  庞子欲言又止,他可听说过太多豪门争夺家产的破事了,何况是陈游家这种情况,只会更复杂。只是他没想到豪门做这么绝,陈游今年才十七岁啊,就被亲爸按头入赘道观。
  小时候在棚户区居住的时候,印象中陈游的爸爸陈也行虽然长相斯文,但本质是个流氓,是棚户区一霸,没人敢惹。庞子却不怎么怕他,因为陈也行非常疼爱陈游,爱屋及乌,他对陈游同学和朋友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之温柔。
  后来陈也行带着陈游入赘到豪门,庞子几乎没再见过他。
  但是他现在竟然逼迫年仅十七岁的亲生儿子入赘道观!
  这才不到七年,棚户区一霸就被豪门挫成了窝囊的赘婿。
  庞子瞬间脑补出陈也行在豪门里的种种男德画面,于是,他拍了拍陈游的肩膀,叹气:“陈叔叔辛苦了。”
  陈游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理会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忽然起身坐直。
  庞子吓一跳:“怎么了?”
  “来钱了。”陈游眯着眼睛,“大卫家今天分拆迁房,新房肯定要找人看风水。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着立马拿起手机给大卫发了条微信。
  大卫倒是很快回了信息,但是婉拒了他。
  大卫:【我当然想请你来给我家房子看风水,但是游哥,你知道的,我在家里根本没有地位,没人会听我的。】
  大卫:【我爷爷最看重成绩。】
  陈游操了声:【绝交吧。】
  全校都知道,陈游的期末考试成绩是负分。
  负分什么概念?开天辟地史无前例头一回。
  大字报全校通报@所有师生,并且发给所有家长群。
  直接社会性死亡。
  换个心理素质差的,得自绝经脉以谢天下。
  当初大卫的爷爷接收到这条通知时,怒斥道:“这种学生就该游大街!浸猪笼!”
  大卫的爷爷对陈游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大卫万万不敢请他去家里看风水。
  *
  直到迎新结束,也没有一个新生报到。
  男德班今年录取八人,实到五人。
  “这五个人真惨。”庞子同情道,“注定永远逃不了课。”
  陈游突然问:“男德班包吃饭?”
  庞子啊了声,说:“统一吃饭,一日三餐按时按量,不能挑食不能剩饭,就跟吃牢饭一个样。”
  陈游低着头给陈也行发微信:【用不着你的生活费。男德班包食宿,我要转去男德班。】
  陈也行回了条语音,单两个字:【你去!】
  扬声器播放,霸气外漏,拐着弯说出了感叹号。
  庞子凑过来:“这谁啊?一股土匪味。”
  陈游:“我爸。”
  庞子:“……”
  庞子:“陈叔叔霸气。”
  陈游:“他让我转去男德班。”
  庞子:“……那你去么?”
  陈游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说:“只要容嬷嬷肯收。”
  容嬷嬷是男德班的班主任,性别男,全名容恨默,被学生取名为容嬷嬷。
  庞子道:“那我就放心了,容嬷嬷铁定不会收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万一你这号人物偏偏就激起容嬷嬷的挑战欲呢?”
  一时间,两个人默默不语,同时望天。
  陈游:“你看天边最美的云彩,像不像人民币?”
  庞子:“我觉得更像是容嬷嬷收缴上来的游戏币。”
  陈游双手抄裤兜抬头看了半天,骂了句脏话。
  “我突然想起来,我游戏厅的卡上还有余额。”庞子兴奋道,“走,咱俩去打几盘。”
  游戏厅离学校不远,出了校门扫码共享单车,十分钟就到。
  两个人在游戏厅泡了半天,一直把卡上的余额耗完才算完事,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几个同学,一起在小吃街吃了饭,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赶在了宿舍门禁前。
  庞子说:“游哥,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睡。”
  陈游往A幢楼方向走:“我介意。”
  去年风水专业男生宿舍在A幢学生公寓楼,这学期开始,全部搬到了B幢楼。A幢楼留给了今年的新生。
  庞子问:“你去哪儿?”
  陈游头也不回:“回宿舍睡觉。”
  庞子和其他几个男生快速对视了一眼,众脸懵逼。
  等陈游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庞子才缓过神来:“游哥可能是留级了。”
  他们班这次换宿舍,学校压根没有给陈游留床位,所以刚刚庞子才说今晚要跟陈游睡一张床。
  有个男生说:“我以为是被开除。只是留级也挺好的。”
  *
  男生公寓A幢楼302宿舍。
  初酒正准备睡觉,接到了师父的电话。
  师父在电话里说,她在道观杂物间的箱子里翻出来一纸婚约,是她早年下山时给初酒订下的:“前情提要你不必知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祖师爷会感谢你的。”
  初酒满头问号:“我的婚约?祖师爷感谢我?”
  师父难掩激动:“白纸黑字,婚约上写着成婚之时,他们要给道观的祖师爷修成金身。”
  这些年来,道观最大的事情就是给供奉的祖师爷塑金身。祖师爷不但会给师父托梦,还会给初酒托梦,啥也不要,就要金身。但是道观冷清常年没有香火,她们师徒二人省吃俭用三年才给祖师爷攒了一根脚趾头塑金的钱。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办法,她非常理解师父的狂喜心情。
  初酒平静地问:“和我有婚约的人是谁?”
  师父警惕地反问:“你要干什么?”
  初酒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一字一顿地说:“烧、死、他。”
  打火机的火苗蹿上来,火苗突突地吹。
  她抬头,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一个寸头,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初酒一眼认出来,这个寸头就是在迎新处向她推销男德班的“小白”。
 
 
第3章 学风水去哪里   北大青鸟等着你。
  陈游快走到宿舍时才想起来没带钥匙,但是宿舍的门虚掩,里面隐约透出人声和光线。
  走错了?
  进贼了?
  踢开门,看见宿舍正中间站了一个人,正拿着打火机恶狠狠地瞪着他。
  陈游挑眉:“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没弄清楚情况,但他正在发愁24块6毛怎么度过一学期,现在看见啥都能联想到吃饭问题上,所以冷不丁瞅见初酒手里的打火机,立马发散思维到这是要点生日蜡烛。
  点生日蜡烛,那必须有蛋糕啊。
  先顺一块蛋糕,明天的早餐就有了着落。
  师父的耳朵尖,在电话里听见陈游的声音,问:“你同学过生日?”
  “不是。”初酒瞥了眼陈游,对着话筒说,“今天是小白的忌日。”
  “小白?小白好好的啊,刚还来道观偷走了一包盐。”师父说,“可能是抓了只鸡,嫌生吃没有滋味。”
  总去道观偷东西的狐狸通体雪白,她们师徒二人管它叫小白。
  “小白落我手里了。”初酒盯着陈游狞笑一声,“师父,宿舍要熄灯了,晚安。”
  师父怕她知道婚约书上的人是谁后惹出事来,没再提婚约的事,挂了电话。
  陈游在宿舍转了一圈,没找着蛋糕的影子,但是认出来了初酒。
  他在这间宿舍住了一年,新学年被留级,他没有换宿舍,也没有关注过新舍友,没想到居然是初酒。
  神经病,没事玩什么打火机,咋不烧死你。
  看见初酒就想起白天的掐指一算喜事临门,好不容易抛到脑后的婚约之事又跑了出来。
  陈游烦得不行,熄灯时间快到,他从床上拽了件大花裤衩,拧眉去卫生间冲澡。
  他没和初酒说话,初酒也懒得和他废话。她爬到床上拉好床帘躺下,想起白天在迎新处时,那个叫庞子的男生说他们是风水专业二年级的学生。
  她怎么和二年级的在一个宿舍?
  管他呢,可能就是天意吧,天意让小白落她手里。
  小白和陈游的脸渐渐重合,初酒很快进入睡眠。
  她做了个梦,梦见小白又去道观偷东西,这回偷的是她的大花裤衩。
  淦。
  初酒一蹬腿,醒了。
  宿舍黑漆漆的,窸窸窣窣,像是翻东西的声音。
  初酒悄悄撩开床帘——
  有个白影在翻她桌上的东西。
  陈游半夜饿醒,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一天能吃八顿。今晚被饿醒,但是他储物柜里没有能吃的存货,想起刚进宿舍找蛋糕的时候貌似瞥见初酒的桌上有吃的东西,于是走过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去找食。
  和初酒算不上认识,没有熟到不打招呼就吃他东西的地步,但是肚子太饿。陈游想,大不了明天补给他钱。
  终于翻出来一盒自热小火锅,陈游一秒撕开,眼前突然一黑,床铺上飞过来一道黑影,像一头凶猛的豹子,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落在地上。
  陈游屏住呼吸,钉在地上。
  初酒一把按住他撕包装盒的手:“小白!又偷我东西!”
  认出来是新来的舍友,陈游吐出一口气,不悦道:“梦游呢你,撒手。”
  初酒彻底从梦里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身穿白色短袖的舍友。她没撒手,而是反向拧了下陈游的手腕:“人赃并获。”
  陈游被拧得发疼,就着姿势抬起胳膊套住了她的脖子:“获你妈的蛋。”
  初酒抱住他的胳膊准备来个反向过肩摔,但是陈游的个子比她高大半个头,而且他下盘极稳,很懂得防范,跟他只过一招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常年打架的主,没那么容易对付。
  稍微这么一迟疑,脖子就被他的胳膊紧紧勒住,初酒遂起了卸掉他一条胳膊的念头。
  陈游贴在她耳朵边,手肘抵住她的下巴,说:“你觉得卸胳膊快,还是卸下巴快?”
  声音低沉,带着点笑。
  初酒呸了声。
  她跟着师父长大,别的不敢说,最不杵的就是打架。师父每次带她下山前都会说一句‘爱谁谁,不行就打’。
  初酒不怕被卸下巴。敢卸她下巴她就敢捏碎他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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