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技校——深井冰的冰
时间:2021-02-26 10:50:36

  争光妈的眼睛睁大,张张嘴,没说话。
  她想起和女儿爆发的那次争吵,正是在堂屋这头的新厨房。
  女儿争荣已经结婚生子,去年中秋节带着外孙回来。一家人在厨房的饭桌上吃午饭,外孙三岁,有些调皮,不吃饭,趴在饭桌上剥瓜子吃。
  争光训他:“好好吃饭。”
  外孙不听,故意把一把瓜子皮扔到争光碗里。
  争光急了,跟争荣说:“看看他,往我碗里扔瓜子皮。”
  争荣不以为然,说:“谁让你买瓜子?你不买瓜子他会吃?他不吃会往你碗里扔?”
  争光拿着筷子挑碗里的瓜子皮,说道:“我买瓜子不是让他往我碗里扔皮的。”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了争荣,争荣突然把碗筷摔了,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吃饭?!”
  他们姐弟俩拌嘴的时候,争光爸妈一直没开口说话,他们觉得孩子拌嘴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在争荣摔了碗筷后,他们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自己碗里夹菜。
  争荣站起来,掀翻了饭桌:“不让我吃饭,凭什么你们还吃!”
  一家人就此大吵大闹。
  自那次以后,争荣没再回过娘家。
  直到现在,争光妈都觉得那次吵架莫名其妙。
  她搓了搓腰上的围裙,看着初酒,到底什么也没说。家里盖新房上大梁这么大的事情,她做不了主。争光爸坚持要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初酒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往村里走。
  陈游跟上她,说:“你看出来他家风水有问题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不走留下来挨打吗?还是你让他家上不成大梁?”初酒下巴微抬,指了指围墙上的一行宣传标语,说,“你敢坏他家上大梁的大事,他立马打电话报警说你搞封建迷信。”
  围墙上的红色标语写着——全民参与,反对迷信。
  一路走来,陈游发现村里围墙上到处刷着这种类似的标语,不过也正因如此,反倒能推测出来反背村以前很盛行封建迷信习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这是上大梁的信号。
  陈游扭头看了看灰砖砌成的院子,说:“他家的大梁落成了。”
  初酒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师父!”周朔跑过来,“你们去哪儿?”
  “在村里随便逛逛。”陈游说,“一起?”
  周朔回头看了看爷爷:“我不能把我爷爷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们今早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吧,村口有个二层的旅馆,我们班都在那里住。”陈游说,“你去开个房,把你爷爷送过去休息。”
  周朔:“可是,我爷爷算过了,说那家旅馆没有空房。”
  初酒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朔立马挠头,小声说:“那我现在过去问问。”
  周朔跑开。
  陈游笑道:“他爷爷可能真的是个逆言灵。”
  -
  陈游跟着初酒在村里逛了一圈,发现村里的一切很正常,没有预想中突然冒出来的怪人,也没有看见任何渗人的地方。
  地理位置原因,村里风光很好,现代设施有些落后,但能看出来当地政府在努力建设新农村,除了随处可见的标语,每条街上都有一个大型垃圾桶,村中心甚至还有个健身广场。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荒地。
  陈游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初酒说:“看坟。”
  陈游呵呵笑了声,他才不会又上当。
  这里哪有坟包?
  昨天晚上讲鬼故事吓他,现在大正午,太阳在头顶明晃晃照着,他信个鬼。
  “你去看吧,我坐这歇歇。”陈游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单手竖起,唐僧念经道,“悟空,为师坐在这个圈里不动,等你化缘来。”
  初酒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陈游的运气,他坐的这块石头,恰好是压制这片坟地的机关。在这里待着没有危险,初酒没管他,自己去远处看。
  逛了一圈回来,石头上没人。
  初酒一惊:“陈游?”
  陈游从树上丢下来一根树枝,笑着叫她:“我在这里。”
  初酒抬头,看见他坐在一根树杈上,正在咧嘴笑,而他身后挂了一只男鬼。
  男鬼的脚时不时蹬在他肩膀上。
  初酒:“下来。”
  陈游:“你上来。”
  初酒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被身后的男鬼控制住,如果冒然让他下来,他可能会被挂在树上。
  没有犹豫,她蹬着树干爬上去。
  陈游眯起眼睛,吊儿郎当地说:“你爬树这么溜,小时候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吧。”
  初酒确定他没被鬼控制,冷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乘凉,石头太晒了。”陈游说,“这种小野果,可以吃吗?”
  “在哪里摘的?”
  “石头旁边。”陈游说,“你认识吗?有没有毒?”
  初酒还真认识,狮云山里有很多。野果绿豆大小,熟透了的时候是酱紫色,不用剥皮,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汁,又香又甜。
  陈游张开手,掌心满满一把酱紫的野果,举到她脸前。
  刚才爬树,初酒双手沾满了树液,脏兮兮的,眼前的野果滑溜溜的。
  初酒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下去,野果卷进嘴巴里,濡湿的舌尖贴着掌心擦过。
  陈游:“?!”
 
 
第41章 还荡么   要不我亲你一下。
  一、 二、三、四。
  陈游数了, 初酒的舌尖在他掌心来回扫了四次。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本来还觉得全身被麻到瘫痪的陈游,突然间正气凛然。
  好兄弟嘛, 这样很正常。野果野果,我喂你吃果, 你为我野野也太红了……吧?
  初酒嘴里塞满了野果, 非常满足地从他手掌上抬起脸。两腮鼓鼓的, 嘴唇红红的,眼睛是湿漉漉的。
  男人的嘴唇有这么红吗?不是涂了口红的红,也不像是喝醉了的红。他形容不出来, 反正不正常。
  树上挂着的男鬼荡秋千似的晃了过来, 眼看又要踢到陈游的肩膀。
  初酒抓住陈游往她这边一拽,把他按在了树杈上。
  陈游:!
  初酒祭出一张符, 男鬼脖子上的绳子越收越紧。
  男鬼慌忙求饶:“大妹子,俺是在荡秋千。”
  初酒又祭出一张符封住他的嘴巴:“还荡吗?”
  陈游:“?不不荡了。”
  他看不到男鬼也听不到男鬼说话, 他只听到了初酒说话, 莫名其妙问他还荡吗。
  初酒一手撑在陈游背后的树杈上, 一手越过他的头顶祭符。
  姿势上来看,陈游是被她树咚在树杈上的,他的脸贴着初酒的脖颈,视野受限,他压根看不到初酒祭符的动作, 更不知道初酒是在灭鬼。
  他只知道, 初酒突然发疯地把他咚在树杈上, 然后问他“还荡吗”。
  陈游快疯了。
  #舍友觉得我在勾引他??#
  冤枉啊,明明是他先舔我手心的。
  “好了。”初酒处理过男鬼,蹬着树干爬下来, “回宿舍。”
  陈游呆滞的跟着她一起从树上下来。
  走了一段路,抬头,突然发现初酒不见了。
  他环顾四周,除了荒草和叫不出名字的树,什么也没有。
  陈游内心一震,想起一句话“阳盛必极”。
  他在一本风水书上看到过,一般人都认为正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时阳气最盛,其实不尽然。盛极必衰,阳盛必极,正午十二点和午夜十二点都是阴阳交替之际。
  这里的树长得都差不多,他分不出前面三米远的那棵树是不是他刚才爬过的那棵。如果是的话,他就是遇到鬼打墙了。
  原地打转,一直出不去。
  一般情况下,大白天和人玩鬼打墙的是淘气的小鬼,这种鬼相对来说容易对付。
  但陈游是个风水学渣渣。
  直到如今,他只跟着初酒学会了怎么用罗盘测阳宅的二十四山向,驱鬼符辟邪符平安符什么的他一概不会画,跳大神也不会。
  他只会童子尿。
  鬼打墙用童子尿可破,大家都这么说。
  陈游扯着裤腰往前走了几步,想找个地方释放童子尿,然后看到树根上有个瓷罐。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他很有公德心——不能随地大小便。
  于是他走过去,掀开瓷罐的盖子,扯裤子准备释放。
  突然一个土坷垃投在树上,土坷垃顿时四分五裂。
  陈游猛回头,看到初酒站在高处的一个山坡上,焦急地冲他比划。
  陈游一喜,原来不是鬼打墙!
  他提上裤子,转身朝着初酒跑过去。
  初酒声音冷冰冰的:“你刚在干什么?”
  陈游如实说:“我走着走着发现你不见了,而且走这么久还没走出来这片荒地,我以为撞上鬼打墙了。”
  初酒:“然后呢?”
  陈游嬉皮笑脸道:“用童子尿破阵啊。”
  初酒:“……”
  初酒一言难尽:“你尿到瓷罐里了?”
  “没有。”陈游说,“还没尿你就叫我了,怎么了?”
  “真没尿?”初酒看着他的眼睛问。
  陈游摇头:“没有。”
  初酒松了口气,说:“你没动瓷罐吧?”
  “掀开了盖子,还没来得及盖你就叫我了。”
  “你过去把盖子盖上。”初酒说,“盖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碰盖子里面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往里面看。”
  “瓷罐里是什么?”
  “回来再告诉你。”
  陈游跑过去乖乖把盖子盖好,又跑了回来,举着手说:“我没碰到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往里面瞧,盖得非常完美。所以可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了吗?”
  初酒淡声说:“死人骨头。”
  陈游瞪眼,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你又瞎说。”
  “你没发现么,这片荒地里有好多瓷罐。”初酒解释说,“有种丧葬方式是捡骨,就是把死人骨头捡在瓷罐里,有些家族会把一家人的骨头全都放进一个瓷罐里。”
  想起刚才的瓷罐,陈游的头皮一麻,短促地啊了声。
  “嘘——”初酒拽住他蹲下来,指着前面一个地方给他看,压低声音说,“水不醒在睡觉。”
  陈游将信将疑,如果这片荒地真是坟地,水不醒在坟地睡觉?
  反背村整体是个大坑,荒地在坑底,他们现在已经走出荒地,上了山坡,走在坑沿上。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对坑里的反背村一览无余。
  陈游问:“你刚才就是发现了水不醒所以才跑到这里来的?”
  初酒点头,说:“我猜昨晚一整夜水不醒在院子里守着我们没有睡觉,所以现在是在补觉。”
  “到坟地来补觉?”
  “下面是坟地,这里又不是。”初酒说,“这里的风景全村最美。”
  陈游抬头。
  坑里是错落有致的村落和连绵起伏的野花,抬头是层层叠叠的白云,不远处是瀑布的水流声。有一种山高水远岁月长的感觉。
  他们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了水不醒。
  他躺在草地上,脸上盖了一片芭蕉叶。
  陈游放轻脚步。
  初酒突然有个念头,她掏出手机,蹲在草丛里偷拍了张照片,想要发给师父。
  相机明明设置的是静音,但还是被水不醒发现,他丢过来一把刀,说:“删了。”
  扔刀说话,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他并没有拿下脸上的芭蕉叶。陈游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被偷拍的。
  “水老师,我不是在拍你,我在拍坑拍天拍云。”初酒说着,对着天空和坑底乱拍了几张,试图把刚才那张照片刷下去。
  “删了。”水不醒懒洋洋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哦。”初酒遗憾地删掉他的照片,收起手机,然后把拔起地上的刀,给他送过去。
  陈游说:“水老师,该吃午饭了。”
  水不醒不耐烦地嗯了声。
  初酒拽住陈游往前走:“水老师,再见。”
  高处手机信号可以达到3G,等走远了,初酒把刚才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了师父。
  师父很快回:【反背村?】
  初酒:【我们班过来上实操课。师父,你知道反背村?】
  师父:【带队老师是谁?】
  初酒敲了一个“水”字,又删除,回复道:【你猜。】
  过了很久,师父没有回复。
  初酒晃手机,凑到陈游身边,勾头问:“你手机信号好吗?我的好像没有信号了。”
  陈游连忙摁灭屏幕,手抓着手机塞进裤兜里,说:“我的信号也不好,什么都看不了。”
  初酒瞥他一眼,继续捣鼓自己的手机。
  陈游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刚正在更新818的帖子,把初酒舔他手心的事情更了上去。
  [舍友把我咚在树杈上,问我还荡吗。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明明是他在勾引我,却倒打一耙说我勾引他。岂有此理。]
  [我当时完全懵了,除了说不荡了,我还能怎么办?]
  1200楼:[你还可以把他踹下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