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后初酒还是在院子里挑了一棵患有虫病半死不活的大树,又看了风水,适宜在这个位置吃饭,才决定锯这棵。
这次来道观,他们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有的是时间慢慢锯树,也有时间把狮云山逛了个遍。
带过来的零食吃完,他们又下山去镇上买了一堆吃的用的。
这天从镇上回来,走到半山腰天空骤阴,伴随着雷鸣。
“不好,要下雨。”
初酒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挂在陈游脖子上,拔腿往山顶跑,“我去收被子。”
陈游没有一点被奴役的感觉,颠颠跟着她往山顶跑,手里拎的,脖子里挂的,袋子撞来撞去他也浑不在意,像条衔东西在山林里穿梭的傻狗。
跑到山顶正好下雨,初酒已经把院子里所有晾晒的东西收回房间。
陈游用脑袋顶开院门。
初酒现在屋檐下回头看他,蹙眉:“你腿怎么了?”
“当当当当。”
陈游转身跳跃,摇摆着电臀给初酒展示两条腿上绑着的两大袋饮料,笑着说,“像不像沙袋?”
初酒:“……”
“我感觉自己像在练功。”陈游蹦着脚来到屋檐下,“你是不是从小绑着沙袋在山上来回跑?”
初酒摇头:“我师父是风水大师又不是武林盟主,让我练功干什么。”
“我觉得你有武功。”陈游笑着说,“在反背村的那个澡堂屋顶,我从墙上掉下来,你当时蹬着墙壁就飞了过来,超级酷。”
初酒引他到屋里,一边帮他卸身上的东西,一边说:“我是追着小白打架练出来的。再说,哪里有那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陈游笑着又问,“你觉得小白欠揍,又觉得我像小白,所以你也想揍我吗?”
初酒实事求是道:“刚开始见你确实觉得你欠揍。”
“那后来呢?”
“后来也欠揍。”
陈游不说话了。
初酒摸他脑袋上湿漉漉的小卷毛,笑着说:“再后来觉得你有亿点可爱。”
陈游并没有被哄开心,他嘟囔道:“你纯粹是想摸小卷毛吧。”
紧接着,他又哼了声,说:“我明天就下山去把头发剃了,剃成板寸。不,我要剃光头。”
嘴里虽然哼哼唧唧着,但还是弓背弯腰,主动把脑袋伸过去给初酒摸。
初酒觉得他简直可爱爆表,她用另外一只手抹掉并不存在的鼻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并不讨厌小白。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欢它。”
如果屁股上有尾巴,陈游现在一定在狂摇。
初酒想看他摇更多,于是她回自己房间,拿出压箱底的一套裙子换上,甚至还翻出一顶假发戴上,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满意地推门出去。
陈游刚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看见一个人长发长裙地从初酒房间走出来:“你谁啊?”
初酒:“……”
默默撩开脸颊两侧的长发。
陈游认出初酒,张着嘴巴一个不备,把整颗糖咽了进去。顺了好大一会,喉管才通畅。
初酒:“?”
你尾巴呢,快摇起来。
陈游有点不敢看她,小小声说:“你还是穿男装吧。你穿裙子,总觉得你是女装大佬,掀起来会比我还大。”
第80章 我不管 反正你别想和我离婚。
雨一直下到晚上, 山里气温骤降,陈游床上只有一条薄被子,太冷不够用, 去找初酒要被子。
道观里常年只有两床被子,师父一床, 初酒一床。初酒去梁城上学, 为了省被褥钱, 她从道观里带走了一条被子。这几天陈游过来住,初酒仅剩的一条被子分给了他。师父有两条被子,分给了初酒一条。
而师父明确表示过, 不能让陈游用她的被褥。
初酒想了想, 把法器拿出来,说:“你把它放进被窝, 它冬暖夏凉,可以当空调来用。”
陈游:“?”
初酒解释:“你不是可以拿起来吗?它很有灵性, 对拿不动它的人来说, 它是个废铜烂铁。但只要拿得动它, 它就是块宝。冬暖夏凉是其中之一的功能。道观里没有空调暖气,我和师父就是靠它度过的,尤其是冬天,把它放进被子里,整个被窝都是暖的。”
陈游“哦”了声, 转身往外走:“我不冷。”
初酒:“?你不是过来找被子的。”
陈游:“我是怕你冷, 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被子。既然你有法器取暖, 我就放心了。”
说着跑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差点被发现拿不动法器。好险。
我就是冻死,冷死,死在法器跟前, 我也不会拿它。
陈游就地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把身体暖热去床上睡觉,半夜被冻醒。
他把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压在被子上,被窝冷冰冰,衣服根本不顶用。
陈游闭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打着哆嗦做俯卧撑,一百个做完,困意早就没了。暖烘烘的身体还没有把被窝暖热,就已经凉了。
越觉得冷越冷,陈游把身体缩成虾球,十分想念堪比暖气的法器。
万一能拿起来呢。
在被冻成冰棍之前,陈游再次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去找初酒。
初酒的房间没有锁门,一推就开。
法器在床头发着暖光。
陈游走过去,手刚碰到法器,被初酒按住手腕抓个正着。
“你干什么?”初酒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他的手腕问。
陈游吓得被子从身上掉下来,他磕磕巴巴地说:“来看……看你?”
初酒:“不是来偷法器的?”
“我没没没偷!”陈游上下牙齿冷得打颤,他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裹在身上,没皮没脸地往床上一躺,说道,“我冷,今晚我要睡这里。”
初酒也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毫不留情道:“滚。”
陈游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滚到床沿又滚回来,一路滚到她脚边,嬉皮笑脸道:“滚好了。”
初酒:“……”
初酒无语又无奈,说:“你想要法器取暖?拿去吧。”
陈游不敢拿,他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耍赖皮道:“我想睡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初酒拒绝。
“咱们分两个被窝睡。”陈游说,“我保证不占你便宜。”
初酒坚持:“那也不行。”
陈游鼓着眼睛瞪了她一会,可怜巴巴地背过身去,说:“你还不如是男生,成女生后变得那么小心眼。这也不行那也不准。”
她之前半夜还邀请他去床上看夜光腿毛呢!哪里那么多讲究。
初酒听出他话里的遗憾,说:“你真的希望我是男生?”
陈游含糊地嗯了声。
初酒:“你果然是基佬。”
“我不是!”
陈游转过身来,像窝瓜一样,身上裹着被子,不露手脚和脑袋,墩墩墩到她跟前,超凶的声音,放狠话道,“你再说我是基佬,我就……墩死你。”
初酒:“……”
初酒跟他摆事实:“我去叫你看云海的那天早上,如果我是男生,你就做下去了吧。”
陈游:“!”
说出这些话,初酒的脸其实很红,但有夜色掩饰,陈游瞧不见。
陈游的脑袋缩在被子里,支支吾吾道:“我不是……那个是因为……我没有真想做……我只是想和你试试那个……互撸娃……不是很多直男都可以玩的游戏……吗。”
初酒好像听明白,又好像没有明白。
陈游豁出去说:“这点我像我爸。他喜欢我妈妈想要和她结婚,别人都说我妈妈是精神病人,但他因为喜欢,不管别人怎么说还是和我妈妈结了婚。后来他要和李瑶阿姨结婚,别人都说他靠着一张脸攀上了富婆,入赘豪门吃软饭,他还是不顾旁人的眼光,带着我搬进了豪门。还有我妹妹李岁岁的随李瑶阿姨的姓,是我爸让随她姓的。我爸说家里三个孩子三个姓氏,听起来就很热闹,显得家里人多旺盛好玩。并不是别人说的因为入赘所以随女方姓。”
“我说这么多,是想说,如果你真是男生,我想我也会跟你来道观里结婚。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
初酒问:“那你爸爸他们呢?”
陈游沉默了会,笑着说:“我又不是厉怀曲,有皇位要继承。他们都会同意的。”
轻松欢快的语气,但初酒却听出了落寞的情绪。
豪门生活不容易,好在厉怀曲单纯直率不复杂,也好在陈游的性格太可爱,加上他有天眼通,没人会不喜欢他。
“好吧。”她说,“你不是基佬。”
初酒本来想摸着他的小卷毛说,但是陈游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她摸不到他的脑袋。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初酒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半夜偷偷摸摸来这里,是想偷法器取暖,还是想和我睡觉?”
陈游:“……你觉得呢?”
初酒:“偷法器。”
陈游:“!”
初酒又说:“如果我还是男生,你肯定是来和我睡觉。”
陈游:“……”
非让我那啥才能彻底甩掉基佬这口锅吗?!
“法器给你了。”初酒直接把法器塞进他被子里。
陈游连忙伸手抱住法器,做好被法器连带着坠地的姿势。
??!!!
法器稳稳当当地躺在手上。
陈游一激动,拿着法器蹦起来:“我居然能拿起来!我又能拿起来了!”
话音刚落地,陈游愣住。
初酒:“居然?又??”
“大人!你听草民解释!”陈游噗通跪在床上,把偷拿法器却拿不动的事情说了出来。
初酒更加好奇。他怎么有时能拿起来有时又拿不起来?
水不醒归还法器后,陈游试过一次,能拿起来。初酒大意了,没让他继续试。以为他是天眼通,所以能拿起来,她也就没有问师父。
陈游见初酒久久不说话,以为她在生气,慌忙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咱俩现在扯平了。我原谅你女扮男装欺骗我的感情,但我拿不动你的法器,你也别想着跟着离婚。”
初酒:“??”
稍微一想,明白了他之前“欺瞒”她的事原来是拿不动法器。
“想什么呢你。”初酒被他的脑回路逗乐,“我又没跟你结婚,怎么离婚?”
“纸人不是结了吗?”陈游问。
“那是纸人。”
“我不管,反正结了。”陈游往床上一滚,说道,“咱们在祖师爷跟前结过了。有祖师爷作证。”
初酒:“好好好,结过了。”
陈游忽闪着眼睛,问:“那你会和我离婚吗?”
初酒被他点醒,突然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她和陈游结婚了!
所以他现在能拿动法器。
“结婚”之前他拿起来过两次,那两次都是因为他和自己有接触。
反背村坟地那次。
陈游背着她时轻而易举拿起了法器,第二次水不醒把法器重新扔到坟地里让他自己去捡,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动,差点被群鬼攻击,还是水不醒过去救了他。
原来那个时候,水不醒把法器扔进坟地支开陈游,不仅仅是因为想和她单独谈谈,还是在考察陈游。
教学楼前花坛里那次。
陈游能拿起来,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亲了他。
“结婚”之前他拿得动的两次,都和她有肢体接触。
陈游见她久久不说话,问:“你真的要和离婚?!”
初酒:“……不是。”
“那你——”
初酒用一个吻结束了他这个话题。
等他冷静下来不再嚷嚷,她跟他说了她的猜想,为了验证,她让陈游离她远远的,单独去拿法器,每次法器都能拿起来。
后来陈游甚至跑回自己房间用法器把被窝暖热,他再拿着法器颠颠跑回来:“真的可以暖热被窝!比电热毯舒服!”
初酒心情复杂地看着一脸兴奋的他,说道:“朱雀乘风,你乘着我的这股风,可以上天了。”
陈游没心没肺地说:“结婚真好。”
初酒:“……”
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化身柠檬精。
陈游终于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于是他隔着被子从背后抱住她,说道:“你把命借给了我,我会拿命对你好,好一辈子。不,死后做了鬼也要对你好。鬼投胎以后转世,还要继续喜欢你,对你好n辈子。”
初酒从鼻子里哼了声。
陈游说:“你别不信,我可以在祖师爷跟前发誓,也可以在师父面前发誓。”
初酒嘟囔:“谁把命借给你了。你没有借我的命,也没有借我的运。你只是乘着我的风飞了起来。对我没有丝毫损失。说不定我也能沾沾你天眼通的光,运势大增。咱俩的婚约,是利益结合。”
“那我不管。”
陈游抱着她说,“反正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初酒承认,她没出息,被陈游的甜言蜜语哄得心里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