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后,便直接回县城去。
回到后,刚好下午五点半,匆匆忙忙骑车去接黎静云。
因为两人已经领证了。都没有克制着隔得远远的,而是贴近双方,用宽大的长袖掩饰住手牵手。
氛围异常甜蜜。
这种日子,左淮也就只给了一周,随即在黎静云不虞的目光中,开始了长途的出差。
随行的是那天那个敢问敢想的郑浩,还有在农机站趁机学会二手卡车的左群。
左群这哥哥,有时候左淮都不太了解,感觉吧,他是有成算的,但是看到的又是安于现状,只做分内和感兴趣的事,而且都还做的不错。
就比如这次,他是站里唯一一个能熟练组装和修所有农机,并且会开卡车的人。
所以才能在这次出差中脱颖而出,而不是左淮自己点人。
出发后,带上所有农机的样板去其它商店。
因为去农机站的都已经去过了,现在左淮去的是和各供销社国营商店谈,寄放农机在那里,供个人购买。
每卖出一件,就给与百分之五的利润出去。
这个与农机站主面向的是大队公社采购单位的不一样,它主要面向个人,而且价格上比农机站的要高出十几二十块。
所以也不怕兄弟单位农机站有意见。
对国营商店和供销社来讲,也就是挪个地方出来,还不用自己出钱采买,更加无异议,反而很欢迎,这对他们而言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谈判也没有花很长时间,就是途经的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左淮几个一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路上。
最后一站是淮西省首府南安市。
这里有淮西最大的国营商店,进入其中,都可以让人看花了眼,构造上已经完全接近了后世的超市。
服务态度上说不上好,但是不用人花费很长时间排队,都是自己选好然后到柜台去结账。
左淮找到工作人员,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找到了国营商店的李经理。
也刚好是左淮几个幸运,李经理刚好在,并且处于空闲状态。
李经理不像其他地方那样,让出利益就能放产品进去。
让郑浩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左淮听着李经理的语气,拒绝的意味很大,也不急着告别,而是问,“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拒绝?”
李经理笑了笑,“你们藤县产农机在淮西卖的很火,这个我确实耳闻,但是我们商店有稳定采购泸上农机厂的货源,为什么要选择你们来降低商店的档次呢?”
那话里就差直白的说他们的产品低端了。
郑浩和左群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捏紧了拳头,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左淮倒不生气,反而很认真道,“可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我们的产品不是淮西人最爱的呢?别忘了它面向的群体是乡下老百姓,想买出厂价几百一台的农机,根本不可能,而且又没有后勤维修,没有包教包会。”
越讲,语气越加自信,“将农机分成高端低端档次,对还在温饱线挣扎的农民来讲,合适吗?首先,我们承认,藤县农机是学习了泸上农机的模型,还为此做了些改进,道德上我们错了。”
“但是我们给各缺乏农机缺乏劳动力的乡下,带去了生产力,这是泸上农机所不能的。藤县农机未来也会更加努力,不靠照搬,而是自主创新,创造更优异、成本更低的农机,打造属于藤县属于淮西的品牌企业。”
李经理只是听过这个单位,没成想这家单位野心居然那么大。
想想半个月时间,辐射范围就遍布了整个省。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左淮,年轻自信朝气蓬勃几个字浮现在脑海里。
李经理承认,他被说服了,被那个打造淮西品牌,让外省人听到淮西省,不再迷茫,这又是哪个地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李经理那股自豪都要冒出来。
大拍桌子,直爽的同意下来,并且连收益都没有跟左淮争论太多。
左淮想,这比之前可顺利多了。
郑浩负责收好合同放进包里,出了商店后,有些迷茫的看左淮,“站长,你……刚才不生气吗?”
“生气有用吗?人家说的也是实话,想拉来单子,就得放下那点自尊心,放低自己的姿态。”左淮不在意的讲。
郑浩一听,眼里满满的敬佩。
左淮见状,有些好笑,“我们这还算简单的,以后遭遇的困难会更多,心要强大一点。”
郑浩认真点头。
左淮突然被眼角余光看到的场景吸引了过去。
一群年轻人不断在叫嚣着臭老九,还时不时扔石头,好像在为天行道一般。
中间的两个老人被梳了个阴阳头,脸上带着青黑的伤口,身躯没有弯下片刻。
左淮愣住了,不自觉朝前走了一步,随即被左群拉住了,“你干嘛?”
左淮刚想伸手去指,顿住了,问自己,他过去能干什么?
心情有些低落和急切起来,想着出来两周,都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对着关切自己的左群摇摇头,“没事,只是太累了。”
然后催促着左群几个,快点收拾好回家,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会来的这么快,他们省不是一向最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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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紧赶慢赶之下,回到县城都花了一天时间。
左淮是早上到家的。
打开门后,黎父黎母和黎静云都不在家,左淮心颤了颤。
一边觉得自己想太多,一边又纠结要不要去媳妇单位看看她在不在。
想了半天,用冷水拍了拍自己脸,醒醒神,便出门去国营商店。
正巧碰上来上班的宋云,看左淮鼻子不是鼻子,眼里不是眼睛的,“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左淮也不恼,微笑着问,“静云在单位吗?”
宋云一听,就知道左淮还不清楚,冷笑一声,“静云真眼瞎,看上了你。”
左淮也烦了,“你对我有什么敌意,我们先放一边,麻烦你快告诉我静云怎么了?”
“如果你还在意她这个朋友的话,就别一副高傲自大只会冷笑,不会开口说话的模样。”
宋云差点没被气到,什么人啊,这么没品。
但对静云也是关心大于闹脾气,也不再保持冷漠,“她最近都没来上班,伯父伯母都被叫去审查了,她为这事在四处奔波。”
想到这个,宋云就生气,身为静云的男人,却逃避这些事,一点也不去管,明明他那么有能力,可以管的。
左淮听到这里,转身就想走,就被宋云叫住。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交代完呢。”语气略带不满,“经理提醒了,静云请假的时间太长了,加上成分有疑,再不回来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宋云艰难的将商店经理的讲话,跟左淮说了一遍,内心期待着黎静云能快速调整过来。
她爸妈出事了,她这份工作便更重要了,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左淮语气放和缓了些,“谢谢你对静云的关心,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一定帮。”
这副模样,让宋云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他可能没有同事说的那么不堪。
左淮并不清楚,也不想了解,下意识的直接跑到郊区公园的草坪上。
不意外看到了发丝飞扬,头趴着膝盖的瘦弱背影。
脚步快了些,温柔的抱住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黎静云这才缓过神,知道是左淮,忍不住爆哭起来,“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最近过得有多煎熬。”泪水不停的从脸颊滑下。
左淮轻拍她的背,尽努力给她带去安全感,心里也不是不心痛。
黎静云还继续发泄着,“他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爸妈,爸妈和他们明明都是老革命,还帮了他们那么多,为什么都不愿意见我。”
黎静云在这一周,经历了太多不安,事情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本以为就算爸妈出事,凭着他们的为人处事,肯定会有好多人出来帮忙的。
而情况完全相反的事,谣言四起,都说她家深藏巨富,跟资本主义有沾边,还说等左淮回来后,肯定也会跟她离婚,保持距离。
想到种种,黎静云眼泪更是抑制不住,“你会不会不要我?”
左淮没有松开她,语气坚定回复,“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想象不出来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黎静云听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冒出来,“可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你。”
说完这句,又使劲的擦了把眼泪,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小洁癖,“如果我爸妈真的出事了,我们就离婚!!我不拖累你。”
左淮生气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胆小懦弱的人嘛?”
见黎静云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腔的怒气都发不出来,小心的捧着对方的脸,认真直白道,“我们是夫妻,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有谁拖累谁。”
黎静云眨了眨眼睛,睫毛的泪珠颤了颤,滑落下来。
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
左淮才敢问她具体情况,“你信我吗?”
黎静云愣了下,毫不犹豫的点头。
左淮眼里满满的认真,“既然这样,那就相信我,爸妈会没事的,剩下的事我来就行了。”
黎静云很想相信,但是这周的处处碰壁,让她有些不安,“你……别犯傻事。”
左淮笑了笑,心里很满足,“你知道我的,肯定不会。”
然后就问起了黎静云,黎父黎母现在的状况。
了解到,目前黎父黎母还处于被□□调查阶段,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革委会那边很重视这个,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看望。
她找了所有认识的,关系亲近的叔伯,不是不见她,就是为难的摇头,更甚至的张口污蔑她碰瓷,他们跟她家一点都不熟。
左淮一听,就知道对方傻乎乎的漫无目的的寻求帮助,也没有对属下的那种嫌弃,反而满满的心疼。
又轻拍了拍她,“我们云云最近辛苦了。”
把黎静云的眼睛又给整红了。
左淮见状,便转移话题,“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怎么找到的?”黎静云还真是好奇,虽然精神有点提不起来。
左淮解释,“我去找了你朋友宋云,她很担心你,你那么久没去上班,也不好,爸妈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黎静云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就想直接回国营商店上班。
左淮无奈了,“傻云云,现在都快到午休了,我们回去休息中午,下午再过去。”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载着她回去的路上,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黎静云整个人午睡都睡不安宁,卷曲着身子,钻进左淮的怀里,眉头还紧皱着。
让左淮忍不住去帮她抚平,虽然出差回来很累,但左淮没有睡下,大脑一直处在思考状态。
到点后,叫媳妇起床,送她去上班。
虽然黎静云情绪还是有些消极,但跟一开始,左淮看到的厌世的样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左淮虽然担心她,但是知道只有解决黎父黎母的事情,她才会恢复过来。
直接回农机站,搜索最近的县报看。
上面有县革委会成立的信息,包括县革委会发现钢铁厂厂长和他的妻子与外国有联系的信息。
两者联系起来,左淮便知道,黎父黎母被拿去当下马威了。
往后的消息,均是对黎父黎母不利的。
诸如外国留学,投递文章,翻译外文之类的信息,一一被扒出来。
看样子是打算拿他们立典型。
这思路一出,急切的站起来,大踏步的朝革委会走去。
革委会虽然是新成立的,但左淮没有忘记关注它的地址的。
工作证也戴好了,走到革委会门口就被警卫拦住了,“这里不允许进去。”
左淮微微点头,没有对他无能狂怒,而是说明来意,“革委会不是倡导着要敢于举报,勇于举报吗?我身为农机站一员,最贴近贫中下农,家里八代以上都是贫农,有责任和义务出来反对不平之事。”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就是左淮是吧?”一中年男人微笑着问道。
见左淮微微点头后,便自我介绍,“我是革委会主任唐贡,有什么苦衷你都可以跟我诉说。”
心里已经想到了,左淮大义灭亲,出来为他岳父岳母的落马推把手,同时发表跟妻子脱离关系。
一想到这些剧情,唐贡笑的更欢实了,圆润的脸庞显得更加和蔼。
左淮心知这唐贡的变态,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黎父黎母的罪名添油加醋。
而左淮呢,正喜欢他这一点。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将自己推在了革委会的对立面,这个左淮也有心理准备。
组织好语言,眼神异常严肃的质疑,“我此次来是想问问,革委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能越过安全局公安局率先抓人,越过政府部门私自调查,并且将无须有的事披露出去。”
“同时,还想问问,县报到底是什么样的报纸?竟无视农机站的招聘信息投递,让大众能了解农机站即将招工人的信息。反而报道一些虚假又无关紧要的东西。”
周围的吃瓜群众,没想到瓜居然还能吃到自己身上,纷纷震惊起来,“什么,农机站又要招工了?这报社怎么回事,居然也不报道出来。”
吃瓜群众都义愤填膺起来,要是早出来的话,他们就能让崽子提前复习,让下乡或者准备下乡的孩子考试,有机会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