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开始喜欢青泓,青泓就这样对她,心里落差挺大的。
他说别跟着他,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四下看了看,四周不是杂草就是树木,风一吹,草里树林里到处都是诡异的声音。
梵音和青泓早已不见了踪影,迟小小竟然开始怀疑自我的存在价值。
而另一边,青泓和缥缈君打了许久,自己也是耗损严重,他知道自己的寒毒要发作了,又加上心情很差,所以对迟小小的态度差了些,然而他说完就后悔了,但是他是个死也不会认错的人,所以他在等迟小小自己跟上来。
但是迟小小并没有跟上来,跟上来的是那个自称他妹妹的人,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了。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唇色开始苍白,全身的寒气已经散了开来,他得找个地方疗伤,他得把鬼車唤来护法。
果然这世上哪有什么喜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没感受过,自然也不期望谁能陪他许久,迟小小说会陪着他,每天会多喜欢他一点,始终只是空口白话,他竟然傻傻地当真。
到了某些时候,他还不是被抛弃的那个,他什么时候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他知道迟笑对缥缈君有特殊的感情,今天算是知道了吧,她喜欢的应该一直都是缥缈君。
他真的很羡慕那些所谓的正道之人,他们天生就是被捧在云端的存在,不像他,就算跌落在污泥里,人们也只会纷纷来踩踏他,怕他跌地不够深,怕他挣扎地不够拼命。
再努力讨好别人又如何,他从三岁左右就知道讨好别人了。
那时候他才多大啊,他那时候真的不懂为什么父亲不喜欢他,母亲不待见他,当他欢喜地给父母伸出怀抱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父亲的冷漠和母亲的厌恶。
他整夜整夜地一个人被关在祖宗祠堂里,没人给他一口水喝,没人给他一口饭吃,他们都恨不得让他死。
他是靠什么挣扎到现在的,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意义。
梦里的人是谁,她为什么会那样撕心裂肺,她为什么会哭的那样难过,他自己又为什么哭的那样悲痛?
原来他曾经也是会流泪的么?那他曾经是不是也会对着某个人笑一笑呢?
活得久了,甚至连笑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了。
青泓唤了鬼車来护法,其实鬼車一直跟着他,就怕他不需要自己,贸然出现会被他骂。
鬼車出现的话自然就把梵音阻隔了。
梵音见青泓伤势严重,想趁着他身边没人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没想到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对迟笑下手了。
迟小小在原地停留会儿,青泓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是她还是决定追上去看看,如果他生气,她就哄一下吧,唉,摊上个祖宗她能怎么办呢。
还在那里坐着想怎么样才能哄他开心,就被应策追上了,应策气喘吁吁地喊她:“大师姐,你的剑你都忘了拿了。”
迟小小看着应策向自己走来,心里突然也没那么难受了,她笑着看向应策:“你没跟师父他们回去啊?”
应策还没说什么,迟小小的另一侧青泓竟然出现了,迟小小下意识往那边一瞥,只见青泓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迟小小停下脚步又往他那边去,应策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说:“师父和各大仙门的长老们都伤的不轻,都在驿站休养,估计天亮了才准备回仙门,我担心你就来找你了,大师姐,你今天做的那事儿太大逆不道了,你就在外面暂时躲避一下吧,别回去了。”
迟小小欣喜地奔向青泓,站在他的不远处,问他:“你回来接我呀?”
男人只字未言,只是看着她,迟小小叹息一声道:“没关系啊,我没事的,我刚想去找你。”
就在她要抬步的瞬间,应策突然大喊一声:“大师姐小心!”
一柄长剑直直地刺来,应策身形瞬移,直接挡在了迟小小身前,长剑穿透了应策的肩膀,迟小小的瞳孔瞪大,一把扶住了应策的身子,应策咬了牙刚要反击,那人拔了剑瞬间消失,迟小小惊了。
应策痛地身体打颤,这才发现那剑是诛灵剑,被诛灵剑所伤之人,灵力会随着伤口的扩大而慢慢消散,等灵力散完之后,就会彻底成为废人,从此再无仙缘,任何一个草包修士都能捏碎他!
应策被伤之后,不是第一时间疗伤,而是第一时间找诛灵剑!
他掌管缥缈一峰所有的剑与剑魂,他很确定诛灵剑没有被人拿走!
他仔细盘查了一番,发现诛灵剑确实还在,他惊了,诛灵剑是他结成金丹初始最先打造出来的邪剑,自从上次助得迟笑打败宁冉冉后就一直被他藏着,缥缈君也说不能让这剑随意入世,不然就是修士的灾难。
结果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世上出现了两把诛灵剑?
应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倒下,迟小小扶住他,吓得身子都在抖:“三师弟?你、你还好么?伤地重不重?快让我给你上药!”
他是万万不能告诉迟笑他被诛灵剑所伤,天色很暗,她应该没看到那柄剑吧?
他只是轻声道:“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起了,大师姐……凡事要小心,我把诛灵剑赠与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拔剑。”
迟小小被吓得手足无措,从灵袋里翻了半天翻到了止血的药,要给应策止血,应策拒绝了,他将诛灵剑拿出来递给迟小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了。
迟小小看着他,他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拿出来伤人,诛灵剑是修士的克星,他们见到剑便也不敢和你大打出手,明白么?”
迟小小不知道应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这凶器给她,诛灵剑是原著里堪称人间诛仙剑的存在,即使是元婴及以上的修士也要对它忌讳三分。
应策自行给自己抹去伤口,故作轻松:“小伤,你不必担心,我来是跟师姐道别的,我不能陪你一起闯荡了,我得回去帮师父,师父也让我回去了,沧州这一带的邪祟交给别的仙门处理了,师姐你肯定是不能回师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保重,还有……远离刚才那个人。”
迟小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拿了诛灵剑以后,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青泓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杀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自信什么,伸手摸了摸应策的肩膀,应策的身子僵硬,他想推开迟小小,迟小小语气淡然:“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应策笑了笑:“不重,已经好了。”
他兀自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伤口所在的地方,只见麦色的皮肤完好无损,他笑道:“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不说了,我得回去了,师姐你跟我离开这地方,找个有人的地方,这地方太偏了,我不放心。”
迟小小点头:“好。”
应策御剑带着迟小小离开,刚离开,暗影里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提着诛灵剑,诛灵剑上的血正在被慢慢地吸收,甚至没有一滴落到地上。
失策了,这一剑本该是刺在迟笑身上的,算这个毛头小子倒霉,干什么不好非要出风头。
应策将迟小小送到安全的地方,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朝阳的辉光已经慢慢地开始染红东边的云彩。
应策御剑离去,迟小小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
她突然心酸地想,原著里迟笑死去之后,应策肯定是生不如死的吧,他那么爱迟笑……
是啊,那么爱迟笑,为她承受那么多苦难,却什么都不计较。
迟笑被仙门扒皮抽骨,他定然比迟笑更痛吧。
莫名心酸。
然而,应策刚消失在她的视野,伤口的血就开始止不住了,他自己铸的剑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威力,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两把诛灵剑?
这才是最吓人的,他脊背发寒,不是因为受伤,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存在,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得回去告诉缥缈君。
迟小小也没心情休息了,这一晚上她觉得自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刺激,先是青泓被围攻,再是应策被伤,她眼睁睁地看着应策被青泓一剑刺穿,青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得找到青泓,她又返回去沿着原路一直往前走,天终于亮了,她终于可以看清昨晚的痕迹了,一直往前走发现了血迹,她以为是那剑沾了应策的血,而血掉在了地上。
她沿着有血迹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发现血迹痕迹慢慢地消失,周围的气氛变得恐怖凛冽,此刻已然是清晨,她沿着血迹的方向一直走竟是走到了坟堆,血迹就是在坟堆附近不见了的。
四周的草木东倒西歪,有些墓碑也已经倒下,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就像在不久前有了一场大战似的,迟小小在坟堆里打转了一会儿,便沿着出路一直往前,果不其然,血迹又出现了,她心想,那剑就沾了应策的一点血,会滴这么久么?
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一处破庙,年久失修,像是就要坍塌,迟小小还是抱着希望进去准备看一看。
破庙内有个偌大的城隍爷的塑像,原来是个城隍庙。
四周寂静,唯有清风徐徐,迟小小在秒内找了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便又出去了。
而此刻塑像后面,鬼車抱着全身结冰的青泓,试图将他身上的寒冰融化,冰针和血液都被凝固,青泓身子抖地厉害。
鬼車轻声道:“她又走了。”
青泓只字未言。
鬼車又说:“她的血可以让你缓解疼痛,你为什么不用?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闻言,青泓只是轻哼了一声:“她不喜欢我,那她的施舍对我而言只是侮辱,我宁肯不要。”
鬼車皱眉:“老祖宗,你到底是怎么了?六百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你一个无情道君,还奢望谁给你感情么?”
青泓没答话,怎么了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地心痛,莫名其妙地生气。
鬼車又问:“你不是最瞧不起这世上的感情么,什么亲情、爱情、友情,在你眼里不都是一文不值的么?你入的可是无情道啊。”
青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奢望一个女人爱他,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他有病,疯了吧。
迟小小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血迹在城隍庙附近就消失了,那个庙里肯定有什么线索。
她又返回去。
鬼車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这距离日出不远了,日出之后让青泓见了太阳,他就不被寒毒折磨了。
可是这女人又回来了?
她到底想干嘛?
鬼車战战兢兢。
他以为她找不到他们,谁知道,那女人绕过雕像也上来了,她一把揭开破烂的布帘,鬼車吓得大叫一声:“啾啾!”
瞬间变回了九头鸟,城隍爷的像也因为他的身形太大被击碎了,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鬼車叽叽喳喳地朝着迟小小乱叫一通。
迟小小神色淡漠,对他说:“你让开,我有事跟他说。”
九头鸟就是不让,他盯着迟小小手里的诛灵剑,一个劲叫不停。
关键时候,还是青泓轻轻地挥开他,让他出去。
九头鸟不情不愿地出去了,青泓身上的冰针还没有彻底融化,迟小小看到青泓全身是伤,一脸的血时,她才明白青泓怎么了。
他的寒毒又发作了。
他缓慢地坐起来,看着迟小小,冷笑一声:“还有心思找我,找我干什么?”
所有的疑虑在看到他寒毒发作时全部打消了,她见过他寒毒发作时的样子,耗损严重就会触发体内寒毒,所以昨夜和缥缈君过招以后,他就旧伤复发,肯定没时间返回去杀她。
他虽然狠毒,但从未伤害过她。
迟小小突然有点恨自己的小脾气,如果青泓跟她闹脾气的时候她跟上去,一定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事情。
她大概知道冒充青泓的人是谁了。
青泓缓缓地起身跳下塑像台,捂着胸口往庙外走去。
朝阳已经升起来了,他对迟小小说:“以后,你不必跟着我了。”
迟小小跟着他的脚步出门去,在他站定的瞬间,从身后抱紧了他。
青泓的身子一僵,他抬眼,漆黑的眸中带了笑意,但是始终没说话。
迟小小抱他抱的紧,他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许久,他轻声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迟小小的脸贴着他厚实的脊背,她轻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青泓的心再次跌落谷底,他的手微微颤抖,再次握成拳头,骨节被他捏地泛白。
他说:“那又何必……如此。”
迟小小说:“青泓,你相信么,会有个人,会毫无条件地选择信你,选择爱你,你信么?”
青泓的身子再次僵住,他连着声音都带了莫名的颤意:“你选择……相信我?”
迟小小将脸埋在他的背上,觉得真的愧疚:“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对不起,青泓。”
青泓望向天边被朝阳染红的云彩,心里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身上的血迹在消失,脸上的伤口在愈合。
他再次问:“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迟小小说:“我是来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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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未婚夫?
我是来爱你的。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会真的爱他,他虽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他也明白那该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就像此时此刻,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的心里会很开心,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做出回应。
鬼車在一边偷摸地看着,一般情况下姑娘家这样表白的时候,男方如果不拒绝地话,两个人不是拥抱就是亲亲了,可他的老祖宗就站在那里什么表示都没有,这让鬼車很着急。
他都恨不得上去帮他把身子转过来,人家姑娘都对你敞开心扉了,你还背对着人家什么表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