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喝醉酒,昏睡过去再被贴身丫鬟叫醒,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具体缘由,容灼也没有去细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如果是之前那个让他觉得无比排斥反感,只顾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意愿的霍云嫣,他若是知道她的血液对消减他体内毒素,很大可能有奇效,他肯定毫不犹豫,把人抓来放血。
可偏偏,如今的云嫣,是曾经对他有过炽烈爱意的云嫣,是做了错事会虔诚忏悔和真心想要补偿他的云嫣……
容灼做不到以伤害她为前提为自己解毒。
他身受这奇毒侵扰已经十几年,按照他和云嫣亲吻解毒的速度,最迟成亲一两年内就差不多能解清了,又何必采取伤害她的方式。
所以,容灼心中“云嫣血液解毒更快”的猜测一出,立刻就否掉了用此种办法解毒的心思。
本想连取几滴她的血液再一次验证这个猜想是否真确,但是怕她疼……二次验证的念头刚冒起就又消了下去。
他对云嫣……是不是有点太过特别了?
他以前是从没想过娶妻的,如今不仅为了解毒允诺娶她为妻,甚至期待起他们成亲以后,生两三个孩子……
这简直太不应该了!
他应该以复仇为重,哪能沉迷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容灼告诫自己不能对云嫣太过亲近,一切都只是为了解毒,万万不可对这个目前对他只有悔意,没了爱意的女人身上投入太多心思。
至于她想要的东西,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都会为她寻来。
容灼淡声道:“那,我先去帮你寻找蛊虫相关的资料。”
说着,他转身就朝小院门口走去。
云嫣却是猛地拉住他的胳膊:“卫表哥,寻找资料的事不必急于一时,我今天下午就要回霍府了。”
事关霍云耀,她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总要和父母商量一下,得想办法找个合理的借口,把霍云耀先召回霍家。
蛊虫相关的资料,容灼收集总要耗费一段时间,收集好包装成普通书籍,再送去霍府就是。
等下次她再过来落秋别院,可能要过好一段时间了。
云嫣对容灼道:“所以,要不要趁现在……多亲一下?”
解毒机会,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有的!
这里是奴仆不多的别院,她身边也只带了兰叶一人,兰叶还是知情人,会帮她打掩护,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呀!
此时不亲,何时亲!
她可不打算等容灼登基了,他们真的如约成亲,等成亲后再慢慢解。
容灼不急,她急啊,她得赶在容灼登基前把他治好了,然后这本就不正式的婚约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容灼从少女握住他胳膊的手中,感受到一股想要尽快治好他的急切,但并没有任何旖旎羞涩,就好像只想尽快把欠他的债还清似的……
因为她主动发出的亲吻邀请,而荡漾了一瞬的心神,瞬时蔫了。
容灼回过身,眸色幽幽地看了云嫣一眼。
他是把她当成解毒工具,但亲吻过程中还是多次只因为亲吻本身,情迷意乱……
她则是只把这当成是对他补偿,从来没变过!
这个女人,简直没有心!
云嫣被大美男幽怨的小眼神盯着,有点招架不住。
她懒得管他怎么想的,他们俩睡也睡了,亲也亲了,这会儿还来玩什么扭捏啊!
容灼不主动,那就她来!
云嫣干脆踮起脚,双手勾住容灼的脖颈,直接亲吻上那双淡粉色的薄唇。
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还伸出粉色的小舌来tian了tian。
温温软软的,感觉还不赖!
关键是这种她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云嫣眼前一亮,又继续吻了上去,这种能打着解毒的名义占大美男便宜的机会,用一次少一次啊。
只是很快,容灼就转被动为主动,狠狠吮住女孩粉嫩的唇瓣,调皮的小舌。
过了好一会儿,云嫣感觉难以呼吸,还有就是,一直站着踮脚抬头真的好累人!容灼高出她大半个头呢!
于是,俩人又坐到了葡萄藤下的藤椅上,换成云嫣坐在容灼大腿上的姿势,继续吻得深入忘我,难分难舍。
不过,这次战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亲着亲着,云嫣就感觉不太对劲……
年轻人,火气有点旺啊!
容灼身体僵住,定定抱住云嫣不肯松手,但亲吻总算停下了,他怕再吻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
温香软玉在怀的,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自然都会有点激动难以自抑。
容灼正在努力平复着气息,云嫣很体贴地提建议道:“要不,卫表哥你找个厢房,自己冷静一下?”
容灼耳根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老实点,不要乱动。”
云嫣乖乖的:“哦。”
容灼又把人摁住狠狠亲了几口,然后把云嫣抱起来,往藤椅上一放,起身飞快地寻了间厢房进去了。
云嫣:……
就,还挺尴尬的,本来纯洁的解毒关系,这一下好像不太纯洁了。
云嫣捂着自己也有些发烫的脸颊,冷静了好一会儿,觉得老这样靠亲吻解毒也不是办法呀。
还有,昨晚她唇上被他咬破小口子,她在用治愈能量缓解肿痛时,不小心把伤口也修复了……
容灼还尝到了她的血液,以他细心谨慎的性格,多半已经猜到她的血液解毒更有效了。
但他今天却一直没有提出想要她的血液。
云嫣之前不敢坦白,是怕容灼为了尽快解毒,不惜把她放血放成人干……
对于一个被她伤害过的未来暴君,她没法不现设想最坏的结果。
然而事实却再次证明,是她把容灼想得太阴暗了。
现在的容灼,也还不是数年后那个亲人和在乎的人都死去,孑然一身,做事激进暴虐的暴君。
云嫣心里升起一丝愧疚。
午休起来,云嫣和兰叶,还有三个侍卫,一起返回霍府。
容灼拿着云嫣临出门前,塞给他的小木盒子,回了他住的偏院。
常寿跟着进来,一脸好奇八卦:“霍小姐给你送了什么定情信物?快打开看看!”
容灼嘴上说着:“关你什么事?”
但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想要显摆的心理,他没有把聒噪的常寿赶出去,慢慢打开了手中的小木盒。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陶瓷小瓶,平时一般都是用来装药丸子用的。
常寿一脸兴奋期待:“霍小姐这是把解毒药丸留给你了?看来她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好,真是人美心善!”
陶瓷小瓶的瓶口是用多层红布和隔绝气味的油纸密封着的,但容灼还是隐隐嗅出了一丝铁锈味。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容灼连忙又把木盒子“啪”的一下合上了,对常寿道:“事情都做完了?还不快去忙你的!蛊虫资料越快搜集齐越好!”
这样,他才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去霍府找她。
常寿虽然好奇能解容灼身上奇毒的药丸是什么样的,但看容灼明摆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样子,也没多探究,立刻正色道:“好,我这就去!”
眼看常寿离开了,容灼才再次打开了木盒,取出那陶瓷小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外面的红布和油纸,还有里面的小木塞。
果然是……血液的味道。
应该是,云嫣身上的血,装了大半个小瓶。
容灼心中难言的复杂情绪在翻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猜到了她的血液对他身上毒素效用最大,但没有提起。
她也知道他知道了,也没有提,但却直接给了他,她的血。
她为他不惜主动献吻,流血……
却依然对他没有再燃起一丝爱意。
容灼心里分不清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第19章
云嫣回到霍府,刚进了内院,长宁郡主就迎了上来。
长宁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跑到别院去?还有那落秋别院,有个你的远房表哥在借住,之前也没记得和你说一声……”
云嫣说道:“前几日我想吃现摘的秋凉果,去了一趟落秋别院,见过卫表哥了。我与卫表哥颇为投缘,和他借了两本书,昨日我是去还书去了。”
之前偶然之下,长宁郡主见过一次卫鸣濯。
容灼当时容貌稍作了伪装,和本貌只有六七分相似,算得上出挑,但并不至于太过惹眼。
长宁郡主心下一紧,待回到屋里,她连忙屏退身边的丫鬟婆子,抓着云嫣的手小声问道:“嫣儿,你和娘说实话,你该不会是……看上你卫家表哥了吧?”
云嫣本想否认,她对容灼并没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啊!
然而,她曾经的确有过,还付诸了行动,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如今,她怀里还揣着容灼母后给儿媳妇的玉佩……
她总不能每次给容灼解毒都放血吧,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说不定都要和容灼靠亲吻来帮他解毒……
哪怕私底下这些事,都不可对长宁郡主说,但她以后得经常找机会去见容灼却是作不了假的。
云嫣只得装作羞涩道:“什么,什么看上呀,才没有,我就是,就是突然对看书感兴趣了,偶尔找卫表哥请教一下。”
说着没有,但每一个举动都表明她的确对卫鸣濯的确有点想法。
长宁郡主眉心微皱,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真喜欢你卫表哥,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事,要等他明年春闱考得了功名再说。”
商户之家,父母双亡的一介举人,实在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不过长宁郡主也知道云嫣名声不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半又会有别的各种问题。
关键是,云嫣表现出了喜欢。
长宁郡主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他考不上功名,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入赘我们霍家吧。”
考不上功名又不愿意入赘,那就算了。
云嫣听到“入赘”二字,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咳咳咳,千万别!我也就是一时馋……呃,看卫表哥一表人才,品貌非凡,想着多看几眼,并没有非他不可。”
她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去见容灼的理由,还有让她娘暂时歇了给她找对象的心思。
长宁:……
没想到她的女儿,居然如此浅薄,挑选夫婿就知道看脸……
简直跟她当年一样!
当初,霍长楷就是个袭不了爵的纨绔子,不学无术,拳脚功夫倒是学了一些,但也谈不上多好。
要不是他那张脸长得实在好,长宁也不会看上他!
一开始她也觉得她只是看上他的脸,多看几眼又不吃亏,交集的多了,也就处出了真感情,非他不嫁了。
不过好在霍长楷虽然纨绔,没什么大出息,但从不拈花惹草,这些年对她也是一心一意。
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嫁给安阳伯这些年,长宁并不觉得后悔。
长宁叹了口气:“那就随嫣儿你开心吧,什么时候,你要是觉得自己非他不嫁了,再和娘亲说,他若是不愿,娘亲绑也要给你绑来。”
云嫣:……
她可算知道原身霸道妄为的脾性是怎么来的了,都是亲娘宠出来的啊。
知道云嫣对卫鸣濯有意,长宁开始给她仔细说起他的身份来历。
靖国公娶过三任妻子,嫡长子霍长松,也就是如今的靖国公世子,是第一任妻子所出,只是刚产下长子,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嫡次子霍长楷,也就是安阳伯,是靖国公第二任妻子所出。他在边疆驻守时,娶了副官的妹妹,身家并不如何出挑,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女。
只可惜,这一任妻子也在霍长楷六岁时,因病去世了。
如今现任的靖国公夫人是第三任妻子,是靖国公第一任妻子蒋家旁支的族妹,娶进来后并无生育,小蒋氏没有自己的儿女,心一向是偏向长房的。
三房则是庶出的。
卫鸣濯,便是安阳伯霍长楷外祖母妹妹家的孙子。
卫家地处岭南,这几十年来,霍、卫两家就没联系过几次,所以安阳伯和长宁郡主都压根没见过卫鸣濯,是以并不知道他是被容灼顶替了身份。
因为长宁之前看到的也不是容灼的本貌,长宁觉得他长得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个六七分的帅哥,远远没到让人一眼惊艳,非君不嫁的地步。
颜控属性发作的长宁:“嫣儿,你真的应该再好好多看几个。是不是你见过的公子哥儿太少了,改天得多多参加年轻人的宴会才行……”
长宁的言下之意,既然只看脸不看身家的话,不说找个十分好看的,也得找个八、九分的叭!
云嫣被亲娘拉着聊了一个时辰容灼的真假信息,被亲娘质疑她的审美观,还要给容灼圆谎,不敢把他的真实信息说漏了嘴,简直心力交瘁。
到了晚膳时,安阳伯回来了,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他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安阳伯夫妇自然问起了玄御军训练营里的长子。
云嫣正是想着等安阳伯回来了,再到私密性比较好的书房,和爹娘一起说一下大哥中蛊之事。
餐桌上,伺候的丫鬟来来去去的,云嫣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
“大哥前两日应是和人打架了,身上有好几处淤青呢,我看了心疼坏了。”
云嫣当众说出这个,也是为接下来不久后,霍家把霍云耀召回来,给出表面上合理的理由。
当父母的,就没有不心疼儿女的,尤其安阳伯和长宁郡主还是一对十分溺爱子女的父母。
长宁立刻变了脸色,手里的饭菜顿时都不香了:“什么,耀儿受伤了?伤得重不重?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之前怎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