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从手术室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带着几分极致的痛苦和压抑。
叶惊雷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掉下来,他喃喃,“是我来晚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阮糯米也难受的厉害,她心都揪在了一起,“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娇娇为了给我出气,怎么会早产。”
叶惊雷沉默了半晌,他嘴巴一张一合,过了许久,“娇娇希望你过的好。”
就这一句话,让阮糯米瞬间泣不成声。
很快,又来了不少的人,是林淑兰,还有阮『奶』『奶』,阮『奶』『奶』一来,阮『奶』『奶』一来,就看到自家孙女在哭,她以为孙女是害怕的,不由得把糯米搂到怀里,“别怕,娇娇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阮糯米没法说。
林淑兰打扮的倒是得体,踩着高跟鞋,姗姗来迟,她语气还有遮不住的幸灾乐祸,“老冯,你也别担心了,女人生孩子都有这一遭,谁都是一样的,听天由命好了,过不去这道坎,也就只能认命了。”
冯厂长不说话,叶惊雷面『色』发寒盯着林淑兰。
林淑兰『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错,不认命还在能怎么办?”
阮糯米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嚯的一下子从阮『奶』『奶』怀里站了起来,走到林淑兰面前,一巴掌扇了上去,语气凶狠,“再让我看到你的幸灾乐祸,我绝对撕了你的嘴。”
林淑兰没想到,向来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阮糯米竟然会对她动巴掌,她可是长辈啊!她当即就捂着脸尖叫起来,“老冯,你没看见阮糯米打我了吗?”
冯厂长撩起眼皮,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别聒噪了,娇娇还在里面呢!”
林淑兰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态度,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见到老冯这般担心过,反倒是闺女生孩子,他反而担心了起来了?
哦!也不是,双玉生孩子的时候,他就没这样。
他只是偏心冯明娇而已。
一想到这里,林淑兰就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对着阮糯米还手过去,却被叶惊雷一把抓住了手腕,“阿姨,要是再让我听到半分娇娇不好的言论,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叶惊雷一推手,林淑兰跌到地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没人看她。
每一个人都在观望着手术室,从下午到晚上,再到凌晨,阮糯米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出来是大夫,大夫手上戴着的手套上,还沾着血,他说,“大人小孩平安。”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叶惊雷第一个跑了进去,阮糯米腿都是软的,软的动弹不得,她扶着墙,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才踉跄的跟着进去。
冯明娇累的眼皮子睁不开,旁边放着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小孩儿在旁边哭个不停,吵的她脑门疼。都这样了,还不忘对着叶惊雷颐指气使,“先不许看孩子啊!让糯米先看!”
气死她了,这两个皮蛋,在肚子里面老是不出来,害她受这么大的罪。
叶惊雷哪里会拒绝,他就是一老婆奴,“媳『妇』,你辛苦了。”
这下,冯明娇一下子不说话了。阮糯米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哭的厉害,她不太会抱,移不开眼的看着俩孩子,两个孩子都很好,哭的嗓门都大。
她说,“娇娇,你真勇敢!”
冯明娇笑着,扯到了伤口,“糯米,你快去看孩子,孩子第一个见的人,将来长相会随你一样好看。”
这下,叶惊雷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媳『妇』不然自己先看孩子,反而让糯米去了。阮糯米哭笑不得,她生死欧,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乖,以后干妈给你买糖吃。”
她抱了以后,冯明娇这才开口,“雷子,你去照顾孩子,我要睡一会,太累了。”她这哪里像孕『妇』啊!生完孩子,还能这般顺畅,颐指气使。
瞧着她这精气神,就知道状态不错。
等冯明娇休息了以后,阮糯米问,“我来看孩子,你先去跟家里人报个信。”这会是十二点多了,阮糯米他们让冯厂长和阮『奶』『奶』他们都回去休息了。
至于,叶家自然也要报喜的。
叶惊雷点了点头,挨个去报喜,在电话到到上海的时候,惊的叶父和叶母当场就不睡了,连夜定了车票往孟州市赶来。
因为提前找好了保姆,所以冯明娇这个月子坐的是特别舒心,还长胖了三斤。阮糯米每天下班都会过来看她,瞧着她精气神不错,也放心了不少。
至于,原先还一直担心过来出幺蛾子的叶母,这次似乎安分了下来,也或许是,双胞胎孙子,让她彻底收心了,连带着冯明娇这个儿媳『妇』也看的顺眼起来。
……
在回家过年之前,阮糯米去了一趟程『奶』『奶』的馄饨店铺,这是她一直都抗拒的地方,但是在看到娇娇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阮糯米心想。
她该去看看程『奶』『奶』了。
临近年底,程『奶』『奶』的铺面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当看到阮糯米出现在店铺的时候,程『奶』『奶』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她『揉』了好几次,迎了上去,“糯米来了啊!”
阮糯米点头,轻轻的说,“程『奶』『奶』,我要两碗荠菜鲜肉小馄饨。”她一个人吃不了两碗,但是她就是想要两碗,这样,顾老师好像就在她身边一样。
程『奶』『奶』欸了一声,招呼厨房,“当家的,给糯米做两碗荠菜小馄饨!”
“小顾来吗?”程爷爷抻着脖子往外看,还没看到人,就被程『奶』『奶』骂了一顿,“要你多嘴,还不快点做。”
程爷爷嘟嘟囔囔,“小姑娘哪里吃的了两份嘛!”
“让你做就做,别说话。”程『奶』『奶』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气,直把程爷爷看的不敢吭气。
阮糯米看着这两位老人的相处,她笑,“程『奶』『奶』,你们可真好。”
程『奶』『奶』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她没坐阮糯米一桌,而是坐在旁边,她静静的看着她,小姑娘瘦了不少,越发显得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看的怪让人心疼的。
程『奶』『奶』拉着糯米的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怜惜的说,“小顾不在的日子,小阮肯定受了不少的苦。”
阮糯米的眼泪一下子崩不住了,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样,泪珠子往外涌,她往程『奶』『奶』怀里扑过去,哭的像个孩子,“我找不到顾老师,哪里都找不到。”
她像是要把这一年的委屈,全部都给哭出来一样,声音呜咽,小小的,却让人难受。她不敢在家里人面前表『露』,也不敢在娇娇面前说,更不敢一个人去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她就像是从来不认识顾听澜一样,她说了会等他,也会努力的让自己忘掉他,可是根本做不到。
程『奶』『奶』抱着她,一下下的拍在她的肩膀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她的手很轻,一下下的拍着,好像拍在了糯米的心尖上,她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他“程『奶』『奶』,我好想顾老师啊!”好想好想!
她想他,又不敢去想他,因为想到了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她想忘记他,可是又忘不掉。
她哭着说,“娇娇结婚的那天,我弄丢了顾老师,可是如今娇娇的孩子都生了,我的顾老师却没有出现。”她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兽,巴巴的望着程『奶』『奶』,求证一样,“程『奶』『奶』,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找不到顾老师了?”
程『奶』『奶』抬手给她擦了泪,“胡说!小顾只是去了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顿了顿,她温柔的说,“就像是当年小顾去国外一样,后来他不照样还是回来了,哪怕我们这个小店铺关了门,换了地方,他还是找到了。”
阮糯米呜咽了一声,大眼睛里面含着水,“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程『奶』『奶』点头,她像是回忆起了当年,满脸的皱纹都带着几分温柔和优雅,“当年我也把你程爷爷给弄丢了,他找了我八年,我们才重逢!”
阮糯米抬头,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后来呢?”
“后来啊!”程『奶』『奶』笑了笑,“后来我们就定居在了孟州市,开了一个馄饨铺子,然后遇到了你和小顾。”
阮糯米本来止住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程『奶』『奶』,那我肯定也会再次遇到顾老师的对不对?”
“嗯,肯定会的。”程『奶』『奶』拿着一张绣着梅花的手帕,轻轻的给糯米擦着泪,她低声说,“小阮啊!你要记得!所的分离都是为了将来的久别重逢。”
“小顾在远处等着你,你也在等着小顾,你看多好,是不是?”
阮糯米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她扎向程『奶』『奶』的怀里,小声说,“谢谢您,程『奶』『奶』。”
程爷爷听着外面的哭声弱了,这才把两碗馄饨端了出来,搁在了桌子上。阮糯米要了两双筷子,一双搁在自己面前,另外一双摆在了原来的位置,连带着方向都是一模一样的,那是顾老师每次来都要坐的位置。
阮糯米拿着筷子,她看向一旁空着的位置,轻声说道,“顾老师,吃馄饨了。”说完,她便埋头下去,一个又一个,暖和的馄饨,冒着烟,白『色』的烟雾,醺了眼睛,让她眼中又多了几分湿润。
她咬着馄饨,心想,程爷爷找到了程『奶』『奶』。
而她也早晚有一天会找到顾老师的。
……
第143章 【一更】
从馄饨铺出来以后, 阮糯米去了学校,找到了杨师傅,她小声说, “杨师傅, 我想要一些牛『乳』糖, 去顾家看看……”她是知道杨师傅和顾老师的关系的。
她这么一说, 杨师傅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半, 他扭头擦了泪,忙不迭的说,“欸, 我去拿,你等等。”
杨师傅很快提了半包牛『乳』糖过来,递给了她,“谢谢小阮, 你还记得我们家少爷。”记得少爷的母亲。
阮糯米笑了笑,她哭过,眼皮有些肿, 有种雨过天晴的纯净和惊艳, “杨叔,您有顾老师的消息吗?”她语气中还有几分暗暗的期待和希望。
杨师傅摇头。
其实, 阮糯米也知道, 杨师傅不可能知道顾老师去了哪里,可是她就是不死心而已。
她举着手里半包牛『乳』糖, 对着杨师傅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您有事记得和我联系,我就在孟州钢厂。”
杨师傅目送着她离开以后, 叹了一口气,背影有几分沧桑,“多好的姑娘啊!少爷你要是在补回来,就成别人家的了。”
阮糯米从学校离开以后,绕着小路去了顾家,哪怕是很多年过去了,顾家的房子依然气派,阮糯米没从正门进,她找到了上次顾听澜带她走的侧门。
这次没了顾听澜,她想翻身上有些难。
她身高不太够,倒是她迟疑了下,那木门在两侧的桩子上立着,下方的位置,和地面有十多厘米的腾空。
倒是可以钻进去。
阮糯米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都趴下去,顺着那门下的空档,匍匐前进,等她彻底进来以后,衣服也沾了不少的灰。
她也没在意,小跑着绕着去了亭子里面,她把牛『乳』糖往石桌子上一放,轻声说,“阿姨,我替顾老师来看您了,带了您最喜欢吃的牛『乳』糖。”
糯米似乎收拾好了情绪,她小声的许愿,“阿姨,您保佑我早点找到顾老师吧!”她站在原地拜了好一会,这才从顾家离开。
离开的时候,自然是少不了一阵麻烦。
等她到家以后,那脏兮兮的样子,可没把阮『奶』『奶』给吓坏了,“你这是去哪里了?钻狗洞了啊?”她一边埋怨,一边给糯米拍灰。
阮糯米笑了笑,“嗯,可不就是钻狗洞了。”
她真这么说,阮『奶』『奶』反而有些不相信了,“快些进去洗洗。”
阮糯米嗯了一声,小跑着进了屋内。
……
阮家今年还是在老家过的年,年三十这天,照着去年那样,把顾江河偷偷的接到了阮家去,风声似乎没那么紧了,连带着顾江河在牛棚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所以,在今年顾江河在阮家待了三天,只是没有在外面『露』面而已。
今年过年,阮糯米得了一个大红包,是阮向国给的,他去年和高远合伙,似乎赚了不少钱,他给阮糯米红包,封的是五百。至于,给阮谷雨的就是一百了,用阮向国的话,他还是个学生,花不到那么多钱。
阮糯米从老家去了城里,自然也要给两个干儿子准备红包,两个干儿子,大的叫吉祥,小的叫如意,两个小孩儿三个月多月了,似乎张开了一些,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阮糯米抱着就不撒手,稀罕的不行,一个劲儿的亲他,“小吉祥,可要快点长。”
冯明娇看着她给的红包,立马又推了过去,“这太大了一些。”
阮糯米抱着孩子在屋内走动,回头觊了她一眼,说,“你觉得你儿子不值这个钱?”
好吧!一句话把冯明娇给怼的没话说,她儿子不值五十块钱嘛!那可是价值万金的。
屋内做饭的冯厂长围着围裙出来,招呼阮糯米,“糯米,中午留下吃饭。”
阮糯米给拒绝了,“我『奶』『奶』炖了汤,等着我回去呢!”趁着冯厂长进厨房的功夫,她小声跟冯明娇说,“冯叔,现在这么……”她想了半天的形容词,不知道该用哪个好。
当了母亲,冯明娇身上的尖锐倒是少了一些,她笑了笑,“隔辈亲,他稀罕这俩外孙当命根子!”明明小儿子也就才两岁三,也没看他抱几次。
阮糯米笑了笑,“你就偷着乐吧!”说话的功夫,吉祥撒『尿』了,好在包着『尿』布,不然还真撒身。阮糯米不太会换『尿』布,冯明娇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把孩子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