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这里是可以用绳子牵引着,绑在牛身上,以牛力代人力向前走。”
“两边的把柄是提供给农民扶着的,农民不需要出太多力气,只需要扶着这曲辕犁不倒下便可以。”
他最后总结道:“这曲辕犁在春耕时可以帮助百姓犁地,速度翻了好几番,这人也不用耗费过多的力气。”
“昨日微臣已经在京郊外的庄园试验过了,原本犁地需耗费三日时间,如今有了这曲辕犁只消一日便可犁完所有的地。”
皇上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曲辕犁的构造,一边听着傅远的讲解,笑意越来越深。等到傅远说完,他才问:“这曲辕犁成本几何?”
他没有怀疑过傅远的话,对敬远侯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皇上观察过曲辕犁的构造,傅远所说不假。
傅远拱手道:“回皇上,大概是一两银子,由木匠亲手制作。一把曲辕犁可用上五年,若保养得好,十年也有可能。”
圣上迈着步伐做回龙椅上,抚额沉思许久,下令:“这曲辕犁今年春耕已快过,便先在京郊试用一年,如收效不错,明年便全国推广。”
他只愿这曲辕犁可以助力姜国国力再上一层楼。再不济,为平民百姓减少些劳累也是好的。
皇上暗自在心里给傅远,以及上次宴会上只见过一面的敬远侯夫人记上一功。
好不容易盼来傅远休沐,又加之傅青璇休假,一家三口准备了些许礼品坐上马车,去昌平侯府。
因为事先没有递过消息,到了昌平侯府时,只有守门的小厮笑脸相迎:“大小姐、姑爷,小小姐,欢迎回来。”
他是府里的老人了,还是习惯唤沈玉姝大小姐。
沈玉姝点点头:“王伯,不用多礼。我娘应该在府里的吧?”
她事先不曾递消息,一是为了避开沈玉成,自从上次他冒认铺子主人后,二人便未曾见过;二是她笃定了,昌平侯府的老太君,若无大事,不会轻易出门。
事实也是如此,王伯道:“事先不知大小姐回来,侯爷前脚刚出府里,不过老太君还在府里,夫人也在。”
沈玉姝点点头,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多谢王伯。”对于这个老人,她还是愿意多一些善意的。
老太君自从沈玉姝入府便得了消息,坐在椅子上等着,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盼到自家女儿走到面前,带着女婿和外孙女行礼:“给娘请安。”
老太君瞧着这一家三口和谐无比,满是欣慰,就连皱着的额头纹也柔和下来,她笑着点点头:“好,好,难得你们一家子过来看老身,我很高兴。”
人老了,最惦记的便是这闺女,往年身子弱,与女婿关系也一般,如今瞧着竟恍如隔世。
只剩下眼前这开铺子兴旺,笑起来眉眼弯弯,与女婿、外孙女关系和睦的女儿,她想,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傅远行礼:“娘,实在是抱歉,我回来这么久才登门拜访。”他对这岳母也是抱着几分敬意与亲切,这是为数不多关心他的长辈。
老太君笑眯了眼:“不碍事,阿远啊,你与玉姝琴瑟和谐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我这一把老骨头不要紧。”
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傅青璇的,傅青璇见状连忙凑过去撒娇:“外祖母,阿璇也好想你。”
老太君模糊了眼神,可依旧是满眼慈爱:“快让外祖母好好瞧瞧,看看阿璇可有长大长高了。”
满室温馨,老太君难得的享受天伦之乐,竟是在自己女儿身上。可总有一些人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温暖。
昌平侯府夫人急匆匆赶来,人才刚进屋里,就唤道:“这妹妹妹夫过来,丫鬟现在才来禀报,实在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太过于失礼。”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却没有任何自责的意思。言外之意还在暗讽傅远沈玉姝不知礼仪。
老太君冷了脸,她厉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乱说话。”
沈玉姝不动神色观察着,老太君向来与人为善,对这个儿媳妇诸多不满这么多年也忍过来,如今竟是丝毫情面也不留,想来是发生了什么。
可显然这昌平侯府夫人不是轻易退下的人,她坐在自己位置上,时不时说上几句挖苦的话,恶心着她们。
不吐不快,把所有话说出来后畅快无比的昌平侯府夫人起身离去,端的是潇洒无比,实则无礼之至。
老太太气急,捂着胸口喘气,沈玉姝急忙站到她身旁帮忙拍背舒缓,她问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她平时也这般气娘吗?”
嬷嬷也急着照顾老太君,她苦着脸道:“夫人平时也不这样,最多是过来酸几句。”
这酸的是谁,沈玉姝明了。
老太君缓过气来,她拍了拍沈玉姝的手,看向傅远,有歉意,有羞愧:“阿远,我管家不严,让你见笑了。”
傅远礼貌道:“不碍事,娘你保重身子,不值得。”他想说为这种人不值得,可到底是不好轻易议论娘家嫂子。
老太君欣慰:“你们一家子过得好,娘也就安心了,其他的不重要。”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许沉重。
沈玉姝依靠在她身旁,为了哄她开心,说出了自己与傅远的打算:“娘,过些许日子便是阿璇及笄的日子了,我想请您给阿璇当全福夫人。”
老太君一听来了精神,看向傅青璇:“阿璇这么快及笄了?想当年还是那白白嫩嫩的胖娃娃,如今吾家有女初长成,比你娘当年更好看。”
话虽如此,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傅青璇此时在外祖母面前,是无比的爱撒娇,她揽着老太君的手肘轻轻摇晃着:“外祖母,我长成如今这模样,少不了您的疼爱和教导。”
老太君一听轻柔地抚摸着傅青璇的秀发,却是看向沈玉姝,拒绝道:“玉姝,阿璇的及笄礼娘肯定去参加,至于全福夫人我却是不能当的。”
她低沉道:“我知玉姝和阿远,还有阿璇对我一片孝心。可我教子不严,管家不利,现在你嫂嫂又是此等模样,可谓是子孙不孝。我可不能把这晦气带给阿璇。”
沈玉姝听着心底发酸,刚想反驳,就听老太君兴奋介绍着:“娘倒是认识许府的老太君,那人可当阿璇的全福夫人,定能给阿璇带来好运。”
“她这一生,母家兴隆,自小备受宠爱,嫁人后夫君敬重,儿子成器,如今子孙满堂,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太君说到最后,越想越觉得合适,她直接拍桌子敲定:“玉姝,阿远,便这么决定了。娘与那许老太君还算有些交情,我亲自出面请她,想来会同意的。”
沈玉姝与傅远对视一眼,只好同意老太君的一片慈爱之心,她答应:“那我便提前谢过娘了。”
傅青璇更是直接把头轻靠在老太君肩膀上,孺慕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外祖母,您最疼阿璇了。”
回家路上,沈玉姝轻靠在马车壁,看向傅青璇,笑道:“你外祖母为你请的全福太太可不简单。”
傅青璇疑惑,她先前只以为是某一世家的老太君,她好奇问:“娘,那许老太君难道?”
傅远轻咳出声:“那许老太君,便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亲。”
傅青璇惊得微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沈玉姝安慰她:“莫怕,阿璇的及笄礼自是与众不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玉姝全副心思倾注于筹备傅青璇的及笄礼上。她耗费时日亲自为傅青璇设计了及笄礼当天的衣裳、头面。绸缎庄敲锣打鼓地进行制作。
她还交代名下的铺子多搜罗一些奇珍异宝送上来,为傅青璇准备及笄礼物。
而邀请满京贵客的帖子则交由傅远来完成。
那天傅远呆在书房许久,出来时捧着一大堆宴请贴。沈玉姝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帖子看着,情不自禁念出来:“今有小女青璇及笄在即,特宴请您出席府邸,共庆欢喜时刻。”短短几句,最后是落款“敬远侯傅远宴”。
笔法之行云流水,可见其心情愉悦。沈玉姝想,怕是只有自家阿璇的及笄礼宴请贴是父亲亲自写的吧。
这是傅青璇的及笄礼,也是敬远侯府第一次宴请客人。
沈玉姝又命人开始准备宴会的桌子、椅子、食物。
昌平侯府的老太君生怕她第一次举行宴会不知所措,还特意命人送了宴会礼仪流程主意事项过来,字字真切,皆是经验之谈。
满京的人都知道,敬远侯府的及笄礼到了,有真心祝福的,也有不少打上坏主意的,毕竟这可是块香饽饽。
可在众人在看到请帖时都不由得沉默了,以侯爷身份亲自书写闺女及笄礼宴会贴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也再次清晰认识到,这敬远侯,有多么疼爱自己这个独女,对即将到来的及笄宴会,也多了几分看重。
在满京人的共同期待下,傅青璇的及笄礼到了。
天刚亮,敬远侯府就忙碌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打卡~
宴会请帖那竹子瞎写的。
小可爱们要记住,竹子水平不代表傅大将军水平。
第58章
许老太君是和昌平侯府沈老太君一齐到的,沈玉姝和傅远出府到门口相迎。
沈玉姝微笑行礼:“玉姝见过许老太君,见过娘。请恕小女青璇不能出门相迎。”
及笄礼前,女子是不能出来见客的,只能在闺房里准备着。
沈老太君和许老太君站在一起,两人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容。许老太君牵起沈玉姝的手:“好孩子,快起身吧。你能看得上老身,老身也高兴。”
她笑着看向沈老太君:“我可还是第一次瞧见你这女儿,与你年轻时倒是十足十的相像。”
她会答应过来,有一部分是因着与沈老太君的交情,也有一部分是看着敬远侯府如日中天的盛宠,她总该是为宫中的皇后考虑的。
沈玉姝起身:“老太君快请进府。”她亲自领着二人往傅青璇的闺房去。
到时傅青璇正在梳妆,见到来人,连忙上前行礼相迎:“青璇给老太君请安,给外祖母请安。”
“好,青璇快起身,不必多礼。”许老太君笑道,她看着眼前女子道,“钟灵毓秀不过如此,这模样长得可真俊。”
两人都是经验老道的人,交代着傅青璇一些事。
沈玉姝则和傅远出去迎接宾客,之前发出去请帖的基本上都到了,有傅远的同僚,有各士族的夫人小姐,也有一些与傅青璇交好的同伴。
这是敬远侯府的第一次在京城亮相,开局便是隆重无比,可以说满京的上层人家都到齐了。
沈玉姝和傅远笑脸相迎,突然傅远听到盛公公熟悉的声音:“圣驾到!”傅远和沈玉姝对视一眼,满是震惊,跪地行礼。
站在门口还未进府的人也全都转身跪地行礼。圣上的车驾到,傅远连忙拱手:“微臣不知圣上驾到,有失远迎,实属失礼。”
圣上从龙驾上下来,敬远侯府门前响起谦恭的声音:“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沉声道:“平身吧,今日朕是客,来参加敬远侯之女及笄礼,诸爱卿不必多礼。”
傅远连忙陪着皇上进府,皇上走在前面,看着府里的风光,感叹道:“令夫人蕙质兰心,是傅爱卿有福了。”
傅远拱手谢礼:“多谢圣上夸奖。”
因为事先皇上并未透露过会前来,也没有准备他的位置,傅远只好把他往主位上请:‘圣上请入座。’
谁知皇上看了一眼,笑道:“今日这是你夫妇的主位,朕怎好喧宾夺主。”说完便迈步坐到主位旁边的侧位。
傅远无奈,注意着这边的宾客全都震惊了,甚至还听见那九五之尊笑着挥挥手:“傅爱卿不用管朕,快出去门口迎宾吧。”
傅远退下。
只留下满堂的宾客小声讨论:
“我的天,我实在是想不到,这圣上居然亲自来参加臣女的及笄礼。”
“这可不正说明敬远侯府的圣眷正浓吗?”
“这可是连长公主之女都没有的待遇。我可记得静怡郡主及笄时是皇后前往的,皇上可从未出现过。”
“这皇后听说啊,是怀孕了,这可是中宫嫡子,自然得小心休养着。要不然今日就是帝后双双出现臣女的及笄礼上了。”
按照礼制,等所有宾客全部入座后,沈玉姝和傅远入座在主位。由沈老太君做此次及笄礼的主持人,傅远起身正色道,运用内力把声音传得满堂皆可听:“今日小女青璇及笄,感谢诸位宾客光临寒府。下面及笄礼正式开始,请赞者许老太君入场,请小女青璇入场拜见各位宾客。”
众人望向入口,许老太君在众人的凝视下缓缓走向正厅,在这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紧接着傅青璇走出来,她缓缓走到正厅,向众宾客作揖行礼,再是转身面向主位。
沈玉姝端坐在上首,看着这容貌昳丽的阿璇,笑着颔首点头。
眼前的这一幕,与原著完全不同,她终究是给了阿璇一场盛大的及笄礼,今后她会越来越幸福的。
傅青璇站定,一提裙摆,直在笄者席上,许老太君上前为其梳头,一梳梳到底。
她再是以盥洗手,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先是为傅青璇梳头加笄,再是正笄,许老太君坐回原位。傅青璇则起身作揖,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回屋更衣。
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一身与头上发笄相衬的素色襦裙,她走到方才的位置跪下,对着主位扣头拜礼。这一拜,是感谢爹娘生养之恩。
在头触地的那一刻,傅青璇恍惚惊觉自己长大了。现在她是敬远侯独女,有爹娘宠爱,家世过人,身份高贵,什么都有了。
她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傅府不知名的三小姐,爹爹不需要再去边疆,娘也不再体弱,原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沈玉姝看着自己亲手培育的阿璇,扣头谢礼,感慨万千。她侧身望向同在主位的傅远,发现他眼尾泛红。
傅青璇直起身,许老太君上前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