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于是在万般愧疚之下大肆宣扬,巷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个疑似偷棉衣的陈颂其实是在帮绸缎庄收集信息,是由他来确定可以领取棉衣的人的名单的。
这又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了。陈颂本来在家做饭,就听见木门被敲响,他走过去一开门,就见之前骂他骂得最起劲的农家汉子一脸愧疚道:“小陈啊,上回的事是大叔我误会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了,你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大人有大量,我一辈子都记着呢。”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敲门说着道歉的话,陈颂一脸懵,到最后一打听才明白。
巷子里的人都在庆幸陈颂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他们嘴碎胡说,把他们的名字在本子上落实了,他们才能顺利领到棉衣。
像陈颂这样的事情,在姜国的每一处都发生着,再怎么一波三折,到最后所有人感叹的都是:姜国出了一位明君,真正地把平民百姓放在心上惦记着。
绸缎庄顺利在姜国的每一处开遍,得到这个消息时沈玉姝也是一阵振奋。
这回无异于借了皇上想要为百姓谋福利的东风,若是他们自己去开分店,怕是第一关找到合适的铺子便是一大难关。
有了皇帝的命令,绸缎庄在各地得到的铺子都是最为合适的地段。
傅远下朝回来,就见沈玉姝一直揣着笑脸。虽说姝姝一直很温柔,但却是很少如今日一般情绪外露。
他估摸着必是今日收到了什么好消息,笑问道:“姝姝今日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绸缎庄的棉衣已经全部发放完毕,受到了当地百姓的一致欢迎,也算是在姜国的每一处都站稳了脚跟。”
沈玉姝思虑着,等开春再上新一批衣裳,这回可算是打开了整个姜国的市场。
傅远点头颔首,他知道姝姝对这绸缎庄也算是花费了好一番心思,更何况如今逐渐交由阿璇在负责着,取得如此成就也算是一件乐事。
“如此今日怕是得让厨房再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咱一家三口好好吃上一顿。”
临近年关,傅远政务繁忙,今日倒是第一次准时归家,可以一起吃饭。
沈玉姝应道:“好,我这就让小厨房备上。”
某日傅远突然与沈玉姝道:“今夜我们去酒楼那,一个之前的战友进京述职了,咱做东吃回饭。”
能被傅远称之为战友,说明是他所认同的;临近年关进京述职,说明往日都在边疆驻守;可傅远既想做东宴请,可又把地点放在酒楼而不是家里,甚至邀请上她,实属奇怪。
沈玉姝答应下来:“行,那我先与酒楼那边交代一下,你是晚上回府后与我一同过去,还是现行过去?”
这里的酒楼指的就是沈玉姝先前开的酒楼。他们一家三口也时常去那吃过。
傅远颔首道;“我下朝后先回来,到时在与姝姝你一同过去。”他轻拍沈玉姝柔软的手表示安抚:“不用太过于紧张,不过是一场寻常晚宴罢了。”
沈玉姝日常疑惑,不过傅远未说,她也没有在继续问。到了晚上总归是会知道的。
是夜,傅远换好一身便服,与沈玉姝一同出门。再次出乎意料的是,傅远没有选用敬远侯府的马车,而是另外换了一辆寻常没有标识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昨日总结,竹子开che技术越来越稳了,居然还活着。
话说,小可爱们有没有嗅到什么气息?
第75章
两人一走进酒楼,大厅里几乎满座,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傅远见状笑道:“没想到这酒楼还挺热火的。”
毕竟现在是冬季,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窝在家中吃饭保暖。
沈玉姝一眼就瞧见那些餐桌上不断向上涌的热气,每一桌的客官全部围成一桌。她笑道:“这冬季才是我们酒楼最赚钱的时候,阿远可是忘了,我们酒楼独具特色的火锅?”
今年府里倒是还没有吃过火锅,不过傅远去年也是在府中吃过的,想来是忘了。傅远这才恍惚想起来,懊恼道:“是我记岔了。咱在府里可以吃到火锅,想来是沾了姝姝的光。其他人想吃火锅,自然只能来咱家的酒楼吃,怪不得生意如此兴盛。”
他之前总以为火锅是可以在家吃的,如今可算是走出思想怪圈子:是因为姝姝是酒楼的东家,火锅是自己研制出来的,他才能在家吃到火锅。
其他人没有这福气,自然得在大冷天来酒楼吃火锅。
聊天这空隙,掌柜的站在柜台处见到他们的身影,连忙挪动着笨重的身子过来相迎:“东家快请进,小的在二楼留了个厢房,这就带您上去。”
沈玉姝和傅远一路跟着掌柜的走上二楼的厢房。
昨日她特意交代过留一个比较安静的厢房,掌柜的直接为他们留下了二楼最好的厢房,在二楼的最里间,也是最大的一个厢房。
他们俩坐下,掌柜的恭敬问:“东家,我这就让人过来伺候着,把碗筷给备上,今夜是吃火锅还是正经菜色?”
沈玉姝想了想,第一次宴请他人还是稍微正式一些,便道:“今夜还是吃传统菜色吧,你先让厨房备上咱酒楼的招牌菜。”
“好的。”掌柜的退下,过一会一小厮推门而入,把桌面上的碗筷备齐,退出到厢房门口候着。
沈玉姝做在椅子上,见一切都准备好,突然想起什么,问傅远:“你那好友可知道厢房位置?我让人下去下面接人吧。”
“我早已让人递了消息言明,想来是清楚的。”傅远如是道。
沈玉姝点点头不再管。倒是傅远此时才缓缓道:“姝姝,其实今日见的好友是我刚在军队基层时认识的。”
他说着有些许怀念:“那时我虽有从军之意,可到底是锦衣玉食长大,在当小将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他教与我的。”
“后来我回京城逐渐升迁,他则在边疆做守关大将。虽说十几年来一直有互通书信,今日却是第一次再相见。”
男人之间的情感总是内敛,傅远说得风轻云淡,沈玉姝则从其中提炼出关键信息:两人相识于微末,各自升迁,十几年来一直有联系,想来感情也颇深。
不过傅远今日做派,把定点定在酒楼,用没有标识的马车,用意何在?
沈玉姝琢磨间,厢房的门轻敲响,想来是人到了。
傅远起身上前迎着,沈玉姝跟着起身紧跟其后。
厢房的门被推开,人未见声先到:“傅老弟,多年未见,你这还是当年模样啊。”
沈玉姝望见来人身形健壮,人高马大,一张脸历经风霜,满是常年吹遍边疆寒风即将开裂的细纹,双眼奕奕有神,说话间豪放不羁。
他望向沈玉姝,面带笑意:“这位便是侯夫人吧?我虽在边疆可也听说过你的巧慧心思,棉衣为我们边疆将士送来了一片温暖。”
皇上这回一入冬,在全国发放棉衣之前,就先让绸缎庄准备了一批军棉衣送往边疆。沈玉姝微笑行礼:“雕虫小技罢了,是皇上圣明。”
“吾皇确实是百年难遇的明君。”那男子笑道,为他们介绍自己的妻儿,“这是吾妻赵氏碧娘,吾儿裴晏。”
他身后女子浓眉大眼,笑起来小酒窝乍现,豪爽之气体现在一言一行中,直接拱手行礼:“见过侯夫人,虽在边疆也时常听闻夫人的利民之举。”
行的是男子之礼,飒爽英姿令人动容。
沈玉姝则回以女子之礼,巧笑道:“夫人客气了,我倒是羡慕夫人英姿飒爽,如不介意唤我玉姝便可。”
赵碧娘二话不说直接应承:“那你直接唤我碧娘就行。”
她旁边站着的正是儿子裴晏,沈玉姝见到的第一眼脑海里浮现出“翩翩少年郎”五个字。
俊逸的面庞,有棱有角,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少年意气却又知礼守节,拱手行礼颔首道:“小儿裴晏见过侯夫人。”声音清润,如珠玉落盘。
沈玉姝笑纳,她只觉得是见到士族人家教养出来的俊逸公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边疆长大。
五人一同坐下,沈玉姝把酒楼的菜单递给赵碧娘:“碧娘你看看还需点些什么,我先前点了些招牌菜,你看看可有什么忌口的?”
赵碧娘接过菜单,倒是认真地研究起来了,最后另外加了三四个菜。一般客人等会象征性地看一眼菜单道一句无碍,沈玉姝瞧她那认真样,也忍不住在心底道一声:真性情。
宴桌上觥筹交错,傅远与裴景川是多年好友,而赵碧娘又是真性情调和气氛,与沈玉姝聊得来,裴晏更是时不时说几句话格外有理,一时宾客尽欢。
酒过三巡,裴景川向来直言直语,加上酒意上涌更是憋不住话,他道:“你小子以前只顾着军种事务,如今与嫂夫人感情愈发深厚,我也是心安了。”
以往与傅远书信中他谈天说地,却是少有提及家人,他也就知道该是与家中关系不好了。如今见到夫妇二人相随而来,他也就知道了嫂夫人于傅远的重要性。
赵碧娘呵斥道:“老裴不喝醉了,不要胡说八道。”
傅远则是轻瞥了一眼沈玉姝,耳垂泛红,许是酒意作怪,又或是羞涩懊恼。最后曲终人散,沈玉姝搀扶着傅远回府,与裴家相约下次,他们该是会留到年后才回的。
回到府中后,小厮帮忙把傅远扶进屋里,这是傅远第一次宿醉。平日里他参加的应酬比较少,沈玉姝命厨房煮上一碗酸梅汤送过来,亲自喂他喝下。
也因此挖掘了傅远酒醉下的另一面,会嘟囔着嘴揽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喊“姝姝”。
流星和流云在房外守着,听着屋里头的对话,羞红了脸。一向清冷的爷一个劲地唤着夫人的闺名,而夫人也轻柔地唤着:“阿远乖。”
作者有话要说: 竹子今天状态差,小可爱们见谅~明天尽量更多点。
第76章
朝堂之上,皇帝大肆封赏这一年里戍守边防的将士,等盛公公宣读完圣旨,他望着台阶下俯首的一众武将,威严道:“过去一年诸位辛苦了,适逢年关,且在京城过个好年,年后再回去。”他这话体恤之意过于明显。
诸将士再次谢恩。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过去一年国富民强,百姓过得幸福,就连外来蛮夷也不敢轻易冒犯,边防事务少了许多。
所以今年也是头一次,他在临近年关时下令将边防的有功将士召回京过年,过个好年。
年味愈发浓厚,有了去年的经验,沈玉姝独自操办起敬远侯府的过年事务也轻松许多,更何况今年多了傅青璇在一旁帮忙。
沈玉姝与傅青璇说起此事时,傅青璇二话不说道:“娘,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分给我来做,我现在学了很多,那些铺子都处理得不错。”
沈玉姝看着她,自从傅青璇及笄后,绸缎庄与傅远送出的铺子都交由她自己去管理。许是见识越多,人较之以前,更多了几分自信与沉稳,算是真正地长大了。
只是也很少见到往日的活泼了。
沈玉姝也乐得分出一部分事务交与她,便道:“既是如此,那么今年咱们府里的节礼便交由阿璇你来负责好了,回头我让流星把去年的单子给你。”
傅青璇点点头应道:“娘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她笑得灿烂,该是信心十足,“对了,今年的节礼多加一份给裴将军家。”沈玉姝交代完后忽然又想起,裴景川一家今年在京城多年,想必是多有来往的。
虽说往年府里都会多备上一些节礼以备不时之需,可裴景川到底是与傅远关系不一般,想来过年也会多有来往,送的节礼自然不能与一般的等同。
得提前备上。
原本素雅的敬远侯府再次渲染上喜庆的大红色,年年相似的年夜饭、守岁、回娘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的不同是年初五那天裴家上门拜访了。
头一天夜里沈玉姝沐浴完之后,只着亵衣坐在梳妆镜前擦拭头发,她素日里喜欢自己做这些事,也就没有让流星伺候着。
傅远进屋,习惯性地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棉布,替她上手擦拭着。沈玉姝习惯性地松了手,由着他动作。
头上的动作轻轻柔柔的,沈玉姝舒适地闭上眼睛享受着,便问:“裴家可需我们去拜访一下,怕是再过几日他们就回边疆了。”
许久没有听见回声,头上也没了动静,沈玉姝想要回头:“阿远。”
“没事。”傅远手上动作不停着,趁着这一动作劲把那发间隐藏的一根白色发根悄然拔去,缓缓道,“裴家那边我找个时间问问。”
而沈玉姝毫无所觉,三千秀发,多一根白发只会碍眼,徒增伤感。她领会不到傅远的心情,听到他的答话后也不再纠结这件事:“阿远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毕竟这是傅远的朋友,沈玉姝觉得自己有过问一句就已是很好了。
翌日,沈玉姝和傅远在大厅里喝茶,就听丫鬟过来禀报:“侯爷,夫人,外头来人裴家裴景川一家拜见。”
听到这消息,沈玉姝下意识侧脸与傅远对视一眼,昨天还在念叨着,今儿个就上门了。到底是贵客,情谊不一般,傅远与沈玉姝起身亲自到府门口相迎。
沈玉姝交代流星:“你交代厨房,午饭备饭按照年夜宴的标准来,还有让阿璇待会出来见客。”
虽说女子不随意见外客,这世交之家倒也无妨,左右两家人都在场。
敬远侯府门口,罕见的有客人上门拜访,更为罕见的是敬远侯与夫人一同在门口相迎。
“裴兄,欢迎光临寒舍,是敏之不对,未曾先去拜访。”傅远走到门口,见到门口的三人,拱手道。敏之是傅远的字。
裴景川笑道:“是我未曾先递帖子,想着随意来看看你们是否在家。”可是他们身后小厮却是提着一大堆节礼。
沈玉姝和赵碧娘互相见礼后,便邀请他们一家进府。裴晏拱手行礼道:“见过傅叔,傅婶。”
他今日身着一身蓝,一条祥云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一点儿也不似其他少年郎那般花里胡哨,把金银玉饰挂满身。
干干净净这点才是,沈玉姝最欣赏的。
忍得住金钱的诱惑,耐得住少年的寂寞,以后风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