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公主很好奇容二姑娘前些日子为何要退掉这门好亲事,莫非是看不起东宫凤仪?”
闻言,桃花园气氛更静。
容卿卿动作婉而大方的擦了擦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长乐公主,许久,慢悠悠道一句:“不想做皇后。”
不想做皇后……
长乐公主笑容微僵。
众贵女则是面面相觑,试问谁不想飞上枝头,嫁入东宫,最后母仪天下。
正与文如墨走在梨花月廊的楚翊微顿住脚步,凤眸若有所思。
气氛静滞许久后,云珠郡主笑出声:“哟,京城第一才女跟我们这些人就是不一样,原来容二姑娘退婚是不想做皇后呀。”
“那听云珠郡主的意思,是想入东宫了?”容卿卿笑看着她:“若是云珠郡主想做太子妃,臣女可以向皇后娘娘禀明,只是云珠郡主虽然身份高贵,但到底还是要太子殿下喜欢,长乐公主说是不是?”
“你……”云珠郡主狠狠瞪她:“太子表哥平日最疼爱我了,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齐王府来,这些才不是你可以比得上的。”
容卿卿佯装惊讶的掩唇:“那就提前恭喜云珠郡主成为太子妃了。”
婧瑶郡主顿时笑出声:“婧瑶也提前恭喜云珠郡主成为太子妃。”
“容二姑娘说得有理。”长乐公主瞥了一眼云珠郡主,不紧不慢开口:“婚约之事还需要父皇金口玉言,既是桃花诗会,那飞花令继续。”
云珠郡主再次瞪了一眼容卿卿,作罢。
“祁安王殿下。”文如墨见楚翊站在此处沉默半晌,犹疑开口。
“你继续。”楚翊轻咳一声,眉眼一如既往地冷淡清浅。
“是。”文如墨松了一口气,“在下觉得作为一个臣子,首先是要效忠君主,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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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皇家西苑,婧瑶郡主就沉下脸。
“这长乐公主摆明欺负人。”
只要想到方才她们这般针对她的容姐姐,婧瑶郡主心里就火冒三丈。
都是个什么东西呀。
“长乐公主出身高贵,又是太子亲妹,就算她真欺负人,我们难不成还跟她打回去?”容卿卿俏皮一笑,国色入画。
“可是……”婧瑶郡主急得一跺脚,“难道就由着她欺负容姐姐吗?”
“奴婢同意婧瑶郡主的话,就是不能让这种人欺负姑娘。”司琴皱眉,对婧瑶郡主的话深以为然。
“你们……”容卿卿有些无奈:“就当她嫉妒你家姑娘美貌。”
“奴婢就是不喜她对姑娘那态度。”司琴撇嘴,若非长乐公主授意,那些人哪敢如虎似豹般的说她们姑娘。
等她们姑娘成了祁安王妃,看她们还敢如此嚣张。
“适才多谢婧瑶郡主了。”
“容姐姐何须客气,日后就是婧瑶半个嫂嫂了。”婧瑶郡主握着她的手,笑道。
须臾,婧瑶郡主似想起什么,偷偷问容卿卿,“对了,容姐姐,你知不知道翊哥哥最近在准备聘礼呀?”
“嗯?”容卿卿有些惊讶,问她。
婧瑶郡主神秘一笑,紧张兮兮的凑过去:“这还是我听哥哥说的呢,他说翊哥哥这几日不仅向国舅府讨了字画,而且还让皇上开国库,拿了好些东西回去,另外,便是收罗祁安王府名下所有产业,你说这不是准备聘礼是什么?”
容卿卿眉心微动,瞅一眼婧瑶郡主。
“听哥哥说国舅府提供的字画就要装十箱呢。”
“光字画就装十箱,可见翊哥哥有多么喜欢姐姐呢。”
“婧瑶郡主。”听她越说越没边,容卿卿轻声提醒。
“容姐姐可别害羞呀,这都是翊哥哥该做的。”话完,婧瑶郡主突然起了玩笑心思,小声道:“不过,若是以后成亲了,姐姐还这般羞怯,相信翊哥哥定会欢喜。”
“又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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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过后,琼林宴将近结束。
许是因为无意中听到的话,楚翊今日多沾了酒。
十里酒浓,香气飘远,楚翊清冷的眉眼染上醉意,姿态尽显风流。
“殿下。”清凌小步过来,轻声道。
楚翊伸手揉了揉眉心,微抚了抚纹袖,起身。
“你去跟母后说,长乐公主也是时候挑选驸马了。”
“是,殿下。”
清凌神色微顿,长乐公主心仪子霖公子满京皆知,但他们殿下此举摆明是没打算成全长乐公主,也不想想容二姑娘可是他们殿下心尖上的人,哪由得她这般欺负。
“嗯。”
酒意上头,楚翊靠在马车上假寐,脑中有些混沌。
桃花灼灼,春风正好。
琴声袅袅,容姿清华的男子正斜倚在青玉椅上,身旁的佳人则时不时替他斟酒。
许久,男子将酒递到她面前,似哄慵懒问:“娇娇要不要尝一下这酒?”
“殿下又欺负人。”佳人拿起团扇遮住其娇容,嗔他一句。
“哪舍得欺负你,娇娇确定不尝一口?”男子轻笑一声,将酒盏递到她嘴边。
“那我尝一口就行。”
闻到桃花酒香,小姑娘也雀雀欲试。
一炷香后,整个桃花园弥漫着酒香,佳人杏眸含雾,娇俏动人。
“还要吗?”男子心一动,眉眼缱绻,轻哄着问。
“要。”
又过了一炷香,男子将酒盏搁在一边,任小姑娘往他怀里拱。
“小姑娘醉了。”
“我才没醉呢。”小姑娘有些不服气的瞅他,唇瓣带着桃花酒香。
说着,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娇憨一笑:“殿下长得真好看。”
“那给你亲一口如何?”
“好呀。”眯着眼笑的小姑娘思索半会,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一下,弯着头问:“是这样吗?”
“错了。”
酒香满园,桃花怒放,掩不住缱绻女儿情。
马车一路驶到祁安王府,清凌轻声唤:“殿下。”
第24章 . 将掉马(含入v公告) 他全记起来了……
容宰辅府
容卿卿刚一踏进府中,长宁朝她见一礼。
“姑娘,老爷让你去书房。”
容卿卿杏眸微讶,“好的,我知道了。”
容卿卿手还没开始敲,里间传来容宰辅稳重的声音。
“进来。”
“女儿见过爹爹,爹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见容宰辅一脸凝重,容卿卿轻声问。
“你可知前日因长乐公主心情不悦,当街打死几个百姓,惹得百姓不满,太子过去后为了护住长乐公主,将那些百姓全部给压入大牢,以‘对储君不敬’为由全部斩杀。”容宰辅看向自家女儿,曾经他还以为太子是良人,虽无大才但品行不坏,真是没想到如今竟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
容卿卿蹙眉:“这太子跟长乐公主,简直是丧心病狂。”
“那这事,爹爹可有禀告给皇上?”
“此事皇上自然知晓,所以爹爹这才让你过来,你实话告诉爹爹,对于祁安王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感情,不许说谎。”容宰辅轻咳一声,目光有些深沉。
“爹爹,其实女儿一直觉得,在年少无知的那段时日里,女儿是喜欢祁安王殿下的。但是后来,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将辅佐太子当成自己的责任,所以识国策,练琴棋书画,让自己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只有这样,女儿才觉得不辜负皇后娘娘多年来的期望。”
“继续说。”容宰辅闭了闭眼,若婉晴在世,该怨他了。
“但是,女儿觉得太子殿下不值得,所以……”
当然不值得,容宰辅冷哼一声。
“那你对祁安王殿下是什么感情?”
容卿卿微微一笑,声音坚定:“情之所往,非君不嫁。”
“好一个非君不嫁,既如此,那为父也没什么顾虑了。”容宰辅起身,抚掌大笑。
“爹爹说的是?”
容宰辅神色温和下来,解释:“东宫一族之所以敢如此任意妄为,也是因为背后有人可以依靠,因此,按皇上的意思,你与祁安王殿下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容卿卿红妆微红,紧咬着唇。
“因为国舅府全力支持东宫,皇上为保护皇后娘娘,只能妥协,所以,为今之计,只有祁安王府与容宰辅府合力,才可以扭转此时的困境。”
“女儿全凭爹爹与皇上的安排。”
难得听她说这话,容宰辅看她一眼,“另外,皇上已欲废太子,所以,祁安王殿下可能会继位。”
容卿卿捏紧了手,今年才南康四年,废太子之事竟足足提前了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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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当马车停在祁安王府的时候,清凌见里面并无动静,便轻唤一声:“殿下。”
许久,才见金贵的靴子从里面踏出,楚翊再次捏了捏眉心,嗓音有些哑:“走吧。”
“是,殿下。”
祁安王府书房,酒香微醉,楚翊将手撑在玉容上,模样风流如画。
春风轻拂,楚翊再次进入梦境。
琉璃铺地,金丝做毯,富丽华盖的寝殿中,男人轻轻捧起佳人的脸,眉梢一扬,“这醋劲怎么这么大。”
“陛下若是不喜,大可不必来这。”
“若是不喜,朕还整日抽时间过来。”见佳人眼角尚挂着泪,男人的声音温柔许多,笑道。
“不就是一句‘翊哥哥’吗?”见她气性尚未消,男人轻着声音哄道:“若是你真介意的话,那你就唤朕一声‘溱珺哥哥’如何?”
“才不要。”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可是需要朕要将心挖出来捧给你看?”
话还未说完,佳人轻轻地咬了他一口,娇嗔:“陛下就知道欺负人。”
“哪舍得欺负你。”
凤凰红烛,鸳鸯交融,寸寸深情,烛光摇曳。
***
此后,楚翊看到身为帝王的他欲将东宫一网打尽。
而彼时,东宫在之前监国的时候曾将七公主许配去和亲,小姑娘知道这事后竟然去找了楚若轩,完全忘了当初楚若轩拿她送人的事,那一刻,楚翊怜惜之外也是愤怒。
再后来,容宰辅府牵扯到谋逆一事。
一晚,内侍过来给他添茶。
“陛下。”
“她如何了?”身为帝王的楚翊眉目之间总是疲倦,他轻揉了下眉心,沉声问。
“听那边的人说,二姑娘自从御书房回去之后就滴米未进。”内侍手一颤,轻声解释。
“倒是朕太惯着她了。”楚翊将奏章搁下,意味不明的说了声。
“陛下,二姑娘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您将事实告诉她,肯定……”内侍哪不知道他在说气话,下意识说道。
只是话尚未落音,殿门口传来另一内侍的急切声:“陛下,大事不好了。”
内侍抬眼,只见雷霆不惊的帝王脸上有几丝慌乱,连忙将那人提到跟前来,“何事不好了?”
来人轻喘着气:“听凤仪宫那边的人说,今日长乐公主进宫,不知跟容二姑娘说了什么,等长乐公主走时,容二姑娘便晕倒了。”
“而且太医说恐怕是不好了。”
内侍大惊:“怎么回事?”
“太医检测出……有人下毒。”
内侍震惊的去看帝王,却发现帝王玉容灰白惨淡,面若死灰。
难不成是东宫下的?
“长乐公主,杀无赦。另外,让小国舅包围东宫。”
还不待内侍反应过来,身穿玄色狐裘的帝王早已走出御书房,只余一句冰冷彻骨的声音。
***
几日后,隆冬雪纷扬扬,宫廷中所有的御医皆在凤仪宫。
“你一开始也没打算活着是不是?”帝王清冽冷然的声音让匍匐在地上的御医不敢抬头,这可是帝王宠在心尖上的人。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是你把朕的心拿在地上踩的理由?”
话落,殿内越发安静。
良久,只听到小姑娘闷着声咳嗽的声音。
“那你是喜欢朕还是他?”帝王眉目瞬间一变,嗓音带着颤问。
“溱珺哥哥,你一定要做个好帝王,若有来世……”
……
太医飞快的爬上前,最后猛的将头磕在地上,“斯人已矣,还望陛下节哀。”
“皇上节哀。”
那日,盛雪打湿了枝头,帝王从凤仪宫出来时,姿仪依旧,须发尽白。
“传废太子进宫。”
此时的楚若轩哪有往日的月韵霞姿,只有几分对楚翊的嘲讽。
“就算你对她无意,她也是你多年的未婚妻,你何以做得这么绝。”楚翊凤眸看他,沉着声道。
“孤做的绝?若不是父皇要废了孤的太子之位,孤怎会做的如此绝。”楚若轩仰天大笑:“而且,她既是孤的准太子妃,为孤死又有何尝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