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不是一向与楚晖不和吗?
“竟是三皇兄,那还不赶紧请进来。”楚晖脸上立马堆着笑,就要起身相迎。
“是。”
周围丝竹萎靡之声顿止。
楚翊进来时一眼便看到端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拿着玉兔灯的清凌跟着停住脚步。
“想不到三皇兄今日也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楚晖连忙上前,拱手。
“无妨。”楚翊扯了扯嘴角,玉容有些许冷意,但是落在楚晖眼里,还含有几分对他的不屑,楚晖笑容僵了僵。
“三皇兄怎么拿着女儿家的莲花灯,可是有思慕的佳人了?不知京城谁家女子如此好福气。”
容卿卿倏然抬眼,彼时楚翊也正好看她。
微笑了下,楚翊缓声道:“前些日子惹一小姑娘不高兴了,正想拿这玉兔灯哄她呢。”
“哦?那臣弟还真好奇是哪家小姑娘,竟然这般大胆,三皇兄何不留下给臣弟讲讲?”楚晖装作十分惊讶,开口。
“不必。”楚翊手抬了抬,“本王这就走。”
楚晖僵笑一声:“那臣弟就继续……”
“她要回去。”楚翊视线落到容卿卿身上,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前几日得到京兆府消息,京城最近不安定,女儿家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容卿卿忙起身朝楚翊拂一礼,“多谢殿下关心。”
楚翊颔首。
“八皇子殿下,在下跟家妹就先回府了。”容子霖随之起身,朝楚晖道。
“好。”
“子霖公子,我若是日后有时间,可以出宫找你吗?”就在众人将出去的时候,七公主弱弱的对容子霖说。
容卿卿抬眼看容子霖,前世因为长乐公主,她哥哥被流放,今生也不知道她哥哥是否与七公主有缘分。
“可以。”容子霖秀雅一笑,七公主霎时喜上眉梢,“我就知道子霖公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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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外。
“殿下。”
“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楚翊眸光落在容卿卿身上,淡声问。
容子霖挑眉,非常自觉的退到一旁。
于是原地就剩下二人。
“送给你。”片刻,楚翊轻咳一声,从身后将玉兔灯递到她手里。
“多谢殿下,臣女很喜欢。”容卿卿杏眸闪过惊讶,伸手接过。
“前些日子本王说的择婿之事,你可都记下了?”看到她喜悦的眉眼,楚翊唇角上扬,想起什么眉目又沉了沉。
“是。”
容卿卿捏着络子的手一顿,突然觉得这玉兔灯又不好看了。
“若是你实在没有……”
看着小姑娘似乎又有些不高兴,楚翊下意识开口,但是那句“你看本王如何”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夜风如许,灯火如昼。
“卖糖葫芦儿。”
“可要吃糖葫芦?”楚翊突然想到什么,问面前的小姑娘。
“啊?”容卿卿惊讶抬首。
“一盏莲花灯似乎不能哄你开心,不知加上糖葫芦可否博你一笑?”
容卿卿杏眸一弯,潋滟动人,“臣女没有不高兴,是殿下多心了。”
那就是想要了,楚翊眉梢微扬。
“这位公子,你们可要来两串糖葫芦?”
“不用,来一串就行。”
……
吃完糖葫芦后,小姑娘明显高兴了许多,果然,女儿家话不可信。
“殿下,那子霖跟阿妹就先回府了,殿下也早些回府。”戌时,容子霖向楚翊拱手,恭敬道。
“好。”楚翊点头。
“殿下,谢谢你。”刚走两步,容卿卿突然回首,真诚一笑,灵动可人。
“回去吧。”楚翊唇角一勾,温声道。
看着小姑娘的笑靥,楚翊突然觉得,若是将她娶回来宠着也挺好的。
想着又摇了摇头,真是着了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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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容卿卿蜷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玉兔灯底下的络子。
同样的上元灯节,戴着白色面纱,娉娉婷婷的姑娘跟着俊逸惊艳的男子逛花市。
因着二人发生过争执,姑娘总是故意落后男子一步。
许久,男子忍不住回头,沉着一张脸道:“再这样朕就将你丢在这里了。”
“那皇上就走吧。”姑娘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顿时站在原地不动。
一阵冷风吹过,突然不见男子的身影,姑娘瞬间委屈的眼泪打转,蹬了瞪珍珠鞋,“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你就仗着朕离不开你。”片晌,一盏极其光焰夺目的莲花灯出现在她面前,“喏,这盏花灯就当是朕的赔罪礼物。”
“我不要。”姑娘硬气的偏过头,将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小姑娘气性还挺大。”男子轻笑,眉眼瞬时温柔三分。
……
“好了,这事是朕的错,我带你去吃糖葫芦可好?”
长安街上灯火如昼,却抵不上男子眉间温柔。
容卿卿忍不住笑了一下,将玉兔灯放在桌上,他总要对她这样好。
“姑娘可是在想祁安王殿下?”司琴替她掩了掩被角,笑着问。
“别胡说。”容卿卿瞪她。
“奴婢若是胡说,姑娘怎么这般激动。”司琴抿唇笑,“而且,若非姑娘一早被指婚给太子殿下,说不定现在祁安王殿下都上门提亲了呢。”
容卿卿莞尔一笑,未语。
“若是姑娘真对祁安王殿下有意的话,何不去向老爷挑明,老爷定会为姑娘做主的。”
“就寝吧。”容卿卿浅笑,将玉兔灯搁在桌上,“对了,先生何时回京?”
“应该还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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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宫
“母妃,我回来了。”大老远,就听到七公主欣悦的声音。
“这丫头,还真是长不大。”内殿的贵妃动作高雅的将茶盏搁下,笑骂一声。
“娘娘说哪里话,就连皇上之前都夸咱们公主有将门之女风范,公主此举,只是她跟娘娘关系亲罢了。”
话落,兄妹二人从外面进来。
“儿臣参见母妃。”
“晖儿这么晚怎么还来母妃宫里,也不知道回去歇着。”看着越发出众的楚晖,贵妃眼中的满意更深,出众就好,也只有这样,她的亲生女儿才能嫁给一个好人家。
“儿臣稍后就回去,不将妹妹送回来,儿臣也不放心。”楚晖温和的目光落到七公主身上,笑道。
“知道你有心,你们二人先服侍公主歇下。”贵妃笑意渐浓。
“那女儿就先走了。”
猜到贵妃有事跟他说,楚晖顺势坐了下来。
“你可是喜欢容宰辅家的二姑娘?”待七公主走后,贵妃笑问。
“儿臣……”
话还未说完,贵妃笑着摇头:“不用急着否认,母妃又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会伤害她什么的。”
楚晖神色顿时晦涩不明。
“虽然母妃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静嘉夫人确实是为皇上而死,可以说只要这份恩情在,皇上就不会动容家,而且对于那个二姑娘,母妃很喜欢。”
“所以若是你喜欢,不妨跟母妃直言。”
“其实儿臣以前一直觉得,有才学的女子往往是最无趣的,但是容二姑娘不仅有才华,而且性情很好,儿臣每次见到她总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
贵妃大笑出声:“这便是喜欢了,那明日母妃去为你探探皇后的口风。”
若能与宰辅府结亲,日后有容宰辅这个权倾朝野的臣子在,她女儿何愁不能找到好夫婿。
“多谢母妃。”
想到那纤细若柳的腰肢,楚晖眼眸微闪,想来日后在别的事上也有一番滋味。
第13章 . 疼人 辰时,坤宁宫静若无声。见皇后半……
辰时,坤宁宫静若无声。
见皇后半晌不语,贵妃抬眼瞅她,“皇后娘娘可是觉得晖儿比不上太子殿下?”
这话一落,坤宁宫更加寂静。
杨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再如何不好,也是储君,哪是一个妃子可以质疑的。
“贵妃,卿卿虽然自幼被我养在身边,但有容宰辅这个父亲在,她的婚事本宫便做不得主。”皇后将茶盏重重的搁下,温婉一笑。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只是看晖儿为容家二姑娘寤寐思服,夜不能寐,心生不忍,这才来求皇后娘娘。”见她松口,贵妃笑说道。
“若是八皇子如此深情不移,那未来八皇子妃自是有福的。”
皇后笑意减了三分,淡淡道。
“那是自然,晖儿的性情臣妾最清楚了,是个疼人的。”听她夸赞楚晖,贵妃神情更加喜悦。
皇后未应,动作轻柔的拔了拔茶盏中的红叶,“最近的茶味道好似淡了些。”
“皇后娘娘出生名门,对茶艺竟也这般精通,不像臣妾,父亲只是江南一个小小的官员,对茶艺可谓一无所知。”贵妃娇柔的掩了掩唇,笑道。
“可是即便如此,贵妃也为我朝培养出了一对出色的儿女,才真真是令人敬佩呢。”
“皇后娘娘过奖了。”
“那皇后娘娘可是答应了?”
“本宫答应了什么?”皇后似是不解的看她,问。
贵妃笑容微微僵直,刚欲开口又听皇后拖着声音道,“哦,如果你是说将卿卿赐给八皇子,那恕本宫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可是故意耍臣妾?”贵妃仪态差点维持不住。
“当初卿卿退婚的时候,那可是连东宫荣华都不要,贵妃何以觉得她就一定看得上八皇子?”
“而且,卿卿的婚事,会由皇上亲自做主,若是贵妃想要赐婚圣旨的话,可以去找皇上。”
贵妃笑容尽失,她进宫这么多年,早已知道玄武帝的冷清,何尝不知道他只会迁就皇后。
“杨嬷嬷,送客。”见她无言,皇后淡声吩咐。
“这个贵妃娘娘真是个拎不清的,也不想想,二姑娘这么聪慧的女子,皇上肯定是想留她辅佐未来帝王的。”杨嬷嬷给皇后重添了盏茶,说到最后猛然跪下,“奴婢失言。”
皇后娘娘跟国舅府还是全力支持太子殿下为储君,她怎么一不小心就……
“起来吧,今日贵妃来为八皇子说亲的事透露给清凌。”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婉的表情未变。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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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玄武帝也得到消息,良久冷笑一声,“给她个贵妃之位,她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
云公公恨不得将头埋在地上,但凡心思玲珑点的,就知道当今帝后是将容宰辅府的二姑娘当做未来皇后培养的,虽说跟东宫婚事已退,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文不及当朝小国舅,武不及祁安王殿下的八皇子,当日陛下跟祁安王殿下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这京城可还有其他适龄的女子?”
“皇上是要?”云公公明知故问。
“她不是急着要挑皇子妃吗?那朕自当成全她。”
“奴才差内务府去准备。”
云公公替八皇子默了一声哀,若圣旨一单赐下去,未来夺嫡之争八皇子肯定会少一重依仗。
对皇后,皇上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但对静嘉夫人,大概真的就全是歉疚。
所以,哪怕皇上有众多的子嗣,但真视为亲生儿女的恐怕就只有祁安王殿下跟容二姑娘,剩下的便是七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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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容卿卿的教书先生眉山先生回京。
眉山先生,曾以女子之身入沙场,巾帼之姿引得不少人追捧,但她均以“为人师,先立命”为由推辞掉,所以这些年来,容卿卿对她甚为亲近。
一早,容宰辅就派人去京城外接眉山先生。
“先生。”未时,眉山先生到海棠园,容卿卿衣袖轻扬,朝她见礼。
“不错,举止端庄,娴静婉柔,看来为师出去的这一个月,你的礼仪越发精益。”
“先生谬赞。”对眉山先生,容卿卿敬重之余还是有些惧怕的。
“我布置的课业可都完成了?”
容卿卿飞快的去将画轴递给她,眉山先生展开一看,上面是一副“海棠煮酒”的画面,旁边则是提的一首海棠诗。
画面自是非常美的,就是那娟秀的字……
“有些浮躁。”眉山先生微微皱眉,“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没有你这么遮遮掩掩的?”眉山先生见她答得飞快,就将画放下,“卿卿,你不适合说谎。”
“就是最近婚事出了变故。”容卿卿咬唇,乖乖巧巧的站在眉山先生跟前,小声道。
“这个路上我就听说了,当朝太子心术不正,本就不是什么良配,难为你之前掏心掏肺的待他,但是你这么遮掩,可是又有心上人了?”
“哎呀,先生来了这么久,可要喝茶?”容卿卿蹑着脚步走到眉山先生身边,似是而非的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