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上下打量他,师泽浑身上下和往常没有太多的差别,并没有任何往常在朔日里可见的狂躁。
“你疯了?”明枝压低声量,“把那玩意儿吞了,到时候会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她说着,整个人又柔和了下来,她捏住他的指尖,“别这样。我就在这里啊,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
师泽笑了,他眼里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明枝捏着他的指尖,而后干脆直接整个都抓住,左右轻轻的摇。
他眼里含笑望着她,“你希望我们一直如此么?”
师泽话语平静,可是她能感觉到他话语下的隐约起伏。
“那我就这样一辈子陪着你呢?”明枝反问。
她无所谓自己身处何处,同样的也无所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让师泽来断绝念想的,如今让师泽断念绝想再不可能,那么她也干脆把这一切都抛到一边,都不管了。
她给出的承诺到底还是很诱人,师泽愣了下。
明枝看见有希望,立刻抓住他的袖子,整个人都往前凑了过去,“怎么样?”
师泽嘴唇动了动,他过了小会,手掌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展开双臂,以缓慢而坚定的姿态将她容入怀中。
“你说真的么?”他抱住她,手臂从她身边环过去,下巴沉沉的压在她的肩膀上。
“当然真的,只要你听我的。”
师泽听了只是一小,他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明枝有些着急,“那你的意思呢?”
师泽叹口气,“那个东西只要一日还在,我一日不得自由。”
明枝记着师泽这话,一连记了大半个月。到了朔日那天,熏华扛不住她的几次恳求,把她给送到了紫云台。
朔日里变数太多,但明枝却能连续平平安安陪着师泽渡过。
这一夜也是颇为折腾的一晚上,第二日明枝醒来就见着青瑜来了,青瑜对着她依旧没有半点好脸色。
她醒来的时候,明枝正躺在师泽的床上,师泽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一切。衣着整齐的站在一旁,不过两人这样,不管怎么看,两个人都像是被人给捉奸在床。
“师兄。”师泽对上青瑜依然颇为和气。
青瑜心口堵着一口郁气散不出来,明枝轱辘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其实昨天两个人也没做什么,师泽最忍不了的时候,也只是抱住她深深浅浅的喘息而已,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结果夜深之后,她直接就睡着了。
除却头发有些凌乱之外,她从头到脚,还真没什么乱的。
青瑜的脸色颇为难看。明枝顶着青瑜那杀人一样的注视,整理了下头发,对青瑜笑了笑,在青瑜铁青的脸色里直接跑了。
青瑜见着她出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什么事比自己拼死拼活都要阻拦,结果该阻拦的根本拦不住,最后两个人还是搅和在一起,让青瑜更加火冒三丈,却束手无策的了。
明枝脚下走的飞快,果然还是让这个恶公公让哪个姑娘给收了,替□□道,要不然再这么下去,青瑜迟早得心态失衡,会被气死。
青瑜看着明枝冒着得意的背影,对着师泽就差没脱口而出‘逆子’了。
“最近苍兰姑娘如何?”师泽像是没看到青瑜的眼神,换了个话题。
青瑜嘴唇微动,他在这个上面还没到师泽这个地步,人正经了这么久,不管什么时候,都还要正经着。
师泽一提,青瑜就维持不住原来的阵脚。
熏华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她不阻拦,任由师泽以一种格外巧妙的方式来提起那个被青瑜接回来的凡人,看着青瑜撑不住那副正经模样,也是很有意思。
师泽的办法很有用,青瑜没有在紫云台多待,不多时就几乎狼狈而逃。
“师兄到底还是情窦初开,面皮和个小年轻一样。我不过多问了几句,他就撑不住了。”
师泽说着给熏华倒了一杯灵露。
熏华看了他一眼,“我总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师泽扬了扬眉,似乎对这话有些兴趣。
熏华持着茶杯,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面,“你以前要比现在要有脾气的多。”
“看上去不怒自威,更让人不敢直视。”
师泽以前只是冷漠,如雪如霜,可是现在那股如雪如霜里,多了些许尖锐。
“那不很好么?”师泽浅笑,“这么多年了,脾气总要在变,就算石头过了那么多年,都还会变,又何况是人。”
“师姐。”
师泽突然开口唤道。
熏华看过去,只见着师泽眉眼含笑,“师姐,做人真的很有意思。我想一直做下去。”
这话里的怪异让熏华愣了小会,她正要问师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却见到师泽已经低头啜饮杯中的灵露。
熏华压下心头的怪异。
“你原本不就是人么?说这么多怪话做什么?”
师泽一笑。
“不一样的。”
他笑起来的是,眉梢眼角全都是另外一种景色,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
“师姐,那是不一样的。”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熏华想问。但到底没有问出来。
明枝每日里的日子都还一样,她今日在路上碰见了苍兰,苍兰的脸色不管青瑜拿多少丹药去养,依然还是惨白的,没有多少血色。这可怪的很,毕竟也没有受什么元气大伤的伤。
明枝对苍兰没什么兴趣,她只是和苍兰颔首示意,而后就要从她身边过去。
“阿枝姑娘是奉了师命吗?”苍兰突然出声。
明枝嗯了一声。
她还急着去做事,苍兰这里她没有什么心情来花多少时间。她只是颔首示意,然后直接从她的身边过去。
“阿枝姑娘能得长老如此的器重,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明枝回头过来,“姑娘
第97章 师泽的脸色凝结起来。……
明枝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明枝下意识的睁大了眼, 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在北阳山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对身边的人也没有设防,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暗算了。
她缓缓动了下, 没感觉到眼上被蒙上,又或者别的给遮挡上了, 恐怕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禁制, 又或者是之前喝的水里有猫腻。
明枝催动体内的灵力, 察觉到灵力只能催动一小部分。
她冷静的动了下, 发现浑身上下已经被定住了,她动了两下, 手脚也是完全的动弹不得。明枝尝试以灵力冲击加在身上的定身术,那定身术下的十分重,似乎施术的人和她有大仇, 死死地定住了她浑身上下,不让她有一丝半点的逃脱机会。
她能调动的灵力冲击加在她身上的定身术, 她只觉得手脚处有轻微的麻痹。而后依然不动如初。
这也算是在预料之内, 明枝并没有半点失落。
她缓缓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既然暂时挣脱不开, 那么她眼下先别轻举妄动。
明枝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过了小会, 她听到有细微的声响传来。那声响很轻微, 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
明枝闭上眼, 只当做不知道。
那声音靠近,突然一只手向她抓来。
虽然目不能视,但明枝依然能从空气里的动静里来判断出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只手冲着她的脖子来的。
“住手。”有人制止道。
那只手在她脖颈的上方猛地顿住, 而后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手指一根根收紧,从她的脖颈上挪开。
“是。”
明枝听着那声音,她记忆力算是不错,一下听出了那声音是徐子京的。
能叫得动他的,也能让他和狗一样听话的,很显然是丹芷长老了。
她心下千转百回,但脸上依然没有半点情绪露出来。
她闭着眼躺在那里,浑身放松,看不出要挣扎逃跑,也看不出被定身术所束缚的模样。
“能动吗?”丹芷长老缓缓走在明枝身边开口道。
明枝闭上的眼动了两下,她开口,“不知道弟子何处得罪了长老,以至于长老不走执法堂那边,直接处置弟子?”
“还是说,长老对徐子京看重到了这个地步,要将弟子杀之而后快?”
明枝知晓丹芷长老根本就不在她面前遮掩,她倒也直接开口说话。
他如此做派,恐怕是不打算留她活口,又或者说,有自信让她逃脱不得。
“那倒不是。”丹芷长老笑道。
丹芷长老走到她跟前,双眼向下看她,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见到这个小丫头片子有半点惊慌失措。冷静的简直不可思议。
小丫头片子的年纪实在是不够看的,但这小小年纪,既然不哭不闹,倒也让他有几分高看了。
“我只是想知道,当初衡云君一夜之间就完好如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丹芷长老没有那个心情来和明枝绕圈子,人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和蠢货说话,那么还需要一点力气,既然她都知道,也看的出来,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长老,我眼睛看不见,心里发慌。我这人有个毛病,心里要是一谎,就不好说话了。”
徐子京冷笑,“那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我和长老说话,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竟然还敢插嘴?”明枝笑了一声,“长老,没有人在说话的时候,身边的狗还能叫唤打断人说话吗?”
徐子京脸色胀紫,“你!”
丹芷长老一眼看向他,徐子京触碰到他的目光,心头一凛。里头下来不敢再说话。
“好。”丹芷长老一口答应,手掌覆盖在她的双目上。
他从来没有打算放这丫头一条生路,到时候哪怕魂魄他都处理妥当,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让一个死人看到了自己,也没有多少威胁。
加在她双眼上的禁制上去掉,眼前原本漆黑一片,一下完全明亮起来。
明枝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四周看起来像是个密室。
“这问我,我也不知道。”明枝对丹芷长老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
“我听说,衡云君受伤的时候,是你给背出来了,之后的这两三天也是你寸步不离。一晚上之间就能痊愈如初。”
丹芷长老说着眼底里很是兴趣盎然,“你说你不知道,岂不是太可笑了?”
“我在这里也有几百年了,从我入门开始,衡云君就已经在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见过他受那么重的伤,甚至掌门和妙法长老全都过去,还问我要疗伤的丹药。”丹芷长老说着,脸上似乎也浮出些许不解,“到了这个地步,要说有多轻,我是不相信的。”
“掌门和妙法长老去的匆忙,也没带上多少丹药,后面的丹药也全都是我让人送过去的。那些丹药也不过是缓解疼痛罢了,要说对伤势有多少帮助,其实也不过那样。”
丹芷长老的眼珠转了两下,“我听说,他第三天上的夜里,突然一下就好了,掌门和妙法长老看起来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损耗。所以我想应当也不是他们。”
“只有你一整夜里都在他身边。”丹芷长老低头下来,“那也只有你知道了。”
“我就见着他躺在那儿,四周身体灵气浩荡,然后就好了。”明枝直接看过去,丹芷长老不打算留她活口,说话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明枝眼里全都是茫然,“其实我看着也挺奇怪的。”
“既然还有这种事?”丹芷长老自然不信。
明枝也知道他不信,“除了他自己之外,要不然还会有别的么?”
她脸上得神情越发的无害。
“我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事,竟然还能自愈。”
“这有什么?”明枝看白痴一般的看着他,“凡人生病,有时候还不是小病,是可以把命都丢掉的大病,大夫救不了,要人回去等死,结果过个半年,人还活着,病没了的呢。”
“他都活了这么久,五百年老鼠都能成精,他这年纪都能死去活来成精两回了,难道说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会一些独门妙招吗?”
明枝开口就来,不带半点喘气。说得丹芷长老眉头都打了个结,从他脸上看着,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
“师尊,何必和她多说?”徐子京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见丹芷长老蹙眉。“她不说,那就让她说。”
他的话语里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恨意,还有自己的兴奋。
他徐家的血海深仇,终于是有一天可以让他报了。
丹芷长老只是看他一眼,而后一股重重的力道直接打在他的脸上。当即徐子京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石墙上,徐子京掉下来吐了一口血。
丹芷长老从始至终连手都没有抬起过,甚至都没有看那边掉下来的人,他低头看了明枝小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他有秘法?”
“可能吧,我不知道。”明枝听着那边徐子京挨打落地的声音,心情似乎好了些。
“这种秘法,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虽然说这世上多得是我不知道的,但他若是会的话,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丹芷长老说着,俯身下来仔细看她,他看她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个活人,而是注视一桩物件。
明枝不说话,也无话可说。
问了几句话,丹芷长老丢下还在地上蜷缩的爬不起来的徐子京,自己出去了。
徐子京在地上躺了好会,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勉强站起来。刚才拿一下丹芷长老并没有留情多少,如果他还是个凡人的话,恐怕脊椎都已经断了。
“是你。”徐子京看着石床上的人,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