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将她被窗外灌入的暖风吹乱的碎发捋好,“你是不是很羡慕林冉和梁子豪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啊。”
“算个屁!”许柚无情地驳斥他,“中间那几年,被你吃了?”
讨论这个话题无果。
许柚干脆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江尧被手下的规培生缠着在微信上问一些问题,她好奇地去扫了一圈书房里的各种书籍,最后抽出一本单看书名还挺感兴趣的书,随意翻了几页。
突然掉出来一张便签纸,她没注意险些踩了上去,弯腰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陆清随。
谁的名字?
好熟悉啊!
江尧结束了跟规培生的对话,走过来问:“怎么了?在看什么?”
“陆清随?”许柚认真回想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人,“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吗?”
江尧记得这个人,但对别人的私事不是很感兴趣,这个别人也包括江呓,但不妨碍他满足一下许柚的好奇心:“高中我们同届的。”
“跟我们同届的?”许柚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里面藏了很多秘密,“是你姐姐写的吗?”
“是吧。”江尧帮她将纸条夹回去,把书放起来,“反正不是我的书。”
“那肯定不是你的啊。”
这种青春言情小说,许柚不用猜都知道是江呓的,况且他干嘛要写一个男生的名字,还夹在书里。
她像是随口一问:“话说,你姐姐现在还在国外吗?”
“不清楚。”江尧对她的事儿不怎么关心,“应该在某个城市跟人鬼混,谈恋爱吧。”
“……”
这么不稽啊。
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妈生的,性格差那么大?
“作为弟弟,你就不怕她被男人骗吗?”在许柚目前的认知里,亲生的兄弟姐妹是除了爸妈以外最亲的存在,就连周培然不是她的亲弟弟,她有时候还担心他会不会被那群猪朋狗友给带坏了。
江尧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放心,她不会不喜欢你的。”
许柚眨了眨眼,心虚的说:“我又没说我在意的是这个。”
“她只会嫌弃我。而且……”他补充道,“不存在她被人骗,她不骗人感情就不错了。”
“……”
这说的什么话?
害得她越来越好奇那位陆清随是什么大人物了,难不成是被骗感情的受害者,而且还是姐弟恋诶。
刚吃了感冒药,硬撑了一会儿,许柚最终还是抵不住嗜睡的副作用,又躺回床上睡觉,并且叮嘱江尧去上班前一定要喊她起床。
然而,她中午迷迷糊糊地醒来,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聊天,似乎还有一道女声。
作为女朋友在男朋友家,听见女人的声音,是一件非常敏感且容易引起误会的事儿。
但这毕竟不是江尧的单身公寓,因此许柚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她慢腾腾地半坐起身,滑下床,想找找他房间有没有梳子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便去浴室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
耳朵贴在门边偷听了一耳外面在聊什么,没怎么听清,会不会是他们家来人拜访了?
以防万一,许柚先发了一条信息给江尧:【你家是不是来人了?】
等了几分钟,江尧没有回复。
许柚很好奇,但又怕出去后,要是江尧不在,应对不熟悉的人会尴尬,急得直跺脚,总不能一直藏在里面不出去吧?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拧开门把,推门走了出去。
下一秒,与沙发上一位中年女人对上视线。
许柚张了张唇,届于早上险些认错江尧爸爸的事,这一回她可不敢再乱认了,心里犯着嘀咕,四处张望了眼,没看见江尧人影,乖顺地走过去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你好。”梁捷觉得很神奇,自己儿子的房间突然走出来一个陌生女人,被吓得险些从木质沙发上站起来,刚掰开一瓣甜柚正要往嘴里送,直接愣住,“陈叔,这位是?”
刚跟梁捷聊天的陈叔笑着说:“这位姑娘昨晚生病发烧了,少爷领回来照顾的。”
“……”
许柚舔了舔唇,被她上下打量着,随便在沙发一角坐下,一副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的局促模样。
领回来照顾的?
领回来。
还照顾。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不小啊!
梁捷从没见过江尧领过哪个女孩儿回家,瞧着她问:“你叫什么啊?你跟江尧是什么关系啊?工作是做什么的?”
标标准准的家长语气。
许柚断定这位应该就是江尧妈妈了,迟疑了大概半分钟才回过神来,还没说上话。
从二楼下来的江尧抢先道,“她叫许柚。”
许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目光凝在他身上不离开,眼角的弧度也轻轻地扬起。江尧走过来问,“妈,你什么是时候回来的?”
陈叔说:“刚进门没多久,五分钟不到。”
梁捷刚咬了一口甜柚,听见许柚的名字,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这柚子该吃还是不该吃,笑容温婉道:“真巧,我这……正准备吃柚子呢,你爸妈是不是平时会喊你小名,柚子什么的?”
许柚这会儿刚起床,清净的五官没有多余的修饰,有些好笑道:“我爸妈偶尔会喊柚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喊柚柚,生气的时候会喊许柚。”随后,她嘴甜地补了句,“其实我也喜欢吃柚子,尤其是红柚。阿姨看起来真年轻,刚刚没想到您是江尧妈妈,您可以叫我柚子的。”
梁捷特别喜欢许柚轻轻软软说话的样子,这跟她期望的儿媳妇形象几乎一致,便笑着问江尧:“你女朋友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包括陈叔。
许柚没有说话,原本拘谨得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自然而然地放在他手心上把玩着,淡淡道:“——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梁捷笑开了,大大咧咧地对自己的儿子投去赞赏的目光:“好你个江尧,还以为就你那看谁都像欠你钱的个性,起码得过了三十才给我领个媳妇过来,果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从哪儿拐来别人家乖乖巧巧的闺女的?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你爸。”
“妈。”江尧制止了她,“感情这东西,我想慢慢来,也想自己处理,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做好。现在带回家是意外,本以为你晚上才回来,我下午就准备捎她走了,既然碰见了,那就跟你们交代一声,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太大惊小怪,干涉过多。”
“行行行。”梁捷白他一眼,“我们不干涉,绝对不干涉啊。想什么时候结婚都成,慢慢来啊。”
“......”一谈到结婚,许柚刚剥了个花生扔进嘴里,险些噎住。
他们才在一起一天啊!
结婚,这个词就目前来说,还是太遥远,以后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呢。
梁捷留了他俩在家吃午饭,家里有专门的煮饭阿姨,还问她喜欢吃什么菜。
许柚客气地说:“其实我不怎么挑食的,什么都可以。”
估计是有一个吃穿住行样样挑剔又公主病的女儿,梁捷有些意外地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提,便说:“怎么可能不挑食?就连你阿姨我,也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和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啊。别客气,阿姨很喜欢你,你就把这当自己家。”
江尧走过来替她解围:“她喜欢火腿、土豆和脆皮豆腐。”
“好。”梁捷满意地笑,“看来挺了解嘛,我立刻让阿姨买。”
“……”
梁捷走后,许柚不可思议地看他,微抬起下巴,哼了哼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几样?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啊?”
“陪你吃那么多饭,不是白吃的。”江尧身形颀长,比她高了一截,轻松地将她抱起。
两人又进了卧室,关上门。
她被轻易地抵在门后,微凉的指尖胆大地划过他挺直的鼻梁,语调轻懒道:“我发现你的鼻子继承了你妈,都挺高,挺漂亮的。阿姨现在气质这么好,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人吧?”
江尧不知听到哪个字眼顿了下,眸色暗了一秒,而后才说,“是。她没什么心眼,跟你一样,你跟她说话时不用太紧张,当家人一样相处就行。她说喜欢你,那就是喜欢,所以在她面前,做自己就好,没必要因为是我的家人,就去迎合。”
“我只是一时适应不了啊,或许过几次就好了。”许柚很羡慕他的家庭环境,由衷地说,“你和你姐姐,真幸福。”
“是么?”男人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携裹着浓烈的男性气息,避无可避地侵占她的唇舌,捏着她的下颌,不停地索吻。
许柚发现他特喜欢亲她。
自从在书房开了一次头,之后,到现在都亲了起码二、三、四、五......五次了。
而且还是在她生病又感冒又发烧时,也这么急不可耐。
这就需要她批评一下他了。
在他松开了她,稍微的缓过神来,仍有些迷离地撞进他幽深沉醉的眼眸时,许柚强迫自己抽离,双手虽搭在他的肩上,却保持着一段距离,提醒道:“江医生,你是做医生的,难道不清楚感冒是可以传染的吗?万一我的感冒传染给你了怎么办?你还要给病人做手术啊。”
他显然有些无所谓,竟还反驳她,“时时刻刻想着病人,就不能偶尔放纵一下,只满足自己。不就是感冒么?被自己喜欢的人传染一次,怎么了?”
许柚特煞风景地说:“你自制力不行。”
江尧都被气笑了,舔了舔唇,同意她的说法,“嗯,确实不行,但也改不了。”
第54章 . 54. 栽了
许柚想离他远点, 免得将感冒病毒传染给他。
万一过几天她好了,他却感冒了,遭殃的不还是她么?除非他们接下来这几天都不打算见面。
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许柚瞥他一眼, 想趁他不注意, 溜开。
却不小心膝盖撞到门边的一个柜子,险些被绊倒,江尧搀住了她,几番碰撞之后,许柚背后抵着的门也被弄出些许声响。
——特别像一对小情侣关着门,在门后调情而发生的吱吱声。
果不其然,许柚听见门外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 似提醒,也似尴尬而发出来的。
她的脸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丁点儿绯红,恼怒地盯着他:“江尧!”
或许因为耳朵的原因, 他根本没听见, 只是弯下腰去抚她的膝盖, “走那么急做什么?你要是想走, 我还真拦着啊?过来, 我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
许柚:“……”
疼痛反射过于缓慢,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刚刚被撞到的地方是真的疼, 一瘸一拐地被他扶到床边坐下。
瞧见他半蹲在地上, 给她卷起裤脚, 直至卷到膝盖往上去检查。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点儿皮。
方才剧烈的疼痛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过半个小时就彻底没事儿了。
许柚见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动了动腿,“怎么了?”
“你等我一下。”
江尧缓过神来, 起身走了出去。
家里的医药箱不在他房间,他经过客厅往二楼走,拿到后再拎着返回来。
梁捷跟陈叔还坐在客厅里闲聊,见他一来一回,手中多了个医药箱,特别迷惑。
再想到刚刚门发出的声音,眼中夹杂着成年人都懂的暧昧,以及规劝他不懂事的眼神。
江尧瞧见了,薄唇清淡地吐出一句话,“差点儿摔倒了。”
“哦。”梁捷了然。
进去后,又关上门。
许柚坐在床上玩手机,江尧给她消毒,处理破了皮的伤口。
医生的手法比寻常人更专业一些,若是她自己来的话,估计拿个棉签在表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江尧不一样,刚弄一下就疼得她咬牙。
后来,许柚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就不能轻点?你在医院也是这么给患者弄的?”
江尧很快弄好,给她卷下裤脚,而后低低道:“这不在我的业务范畴之内。”
许柚并不懂他门诊时会接收到什么病人,但手术的,她大概了解一点儿,因为无意瞧见过他的手术方案和报告。
还听他说,难度最大,最麻烦,也耗时很长的手术是脊柱侧弯,每回他一整天耗在手术室里,基本都跟这个逃不开干系。
饭后,许柚原计划是跟江尧一起离开,他先开车送她回公寓,然后再去医院上班。
但梁捷出声留住了她,“柚子,难得来一趟家里,别急着走啊,反正江尧下午也是要门诊,你就留下来陪我这个老阿姨聊会儿天。江尧自从搬出去住之后,就总是不着家,他爸又不在,没人陪我解闷,怪无聊的,你就陪我说说话呗?”
江尧不同意:“妈,她烧还没退,你能别折腾了么?”
“我怎么就折腾了?”梁捷不客气地回怼,顺便拉过许柚的手,“我又不是让她陪我去做什么,就坐在家里聊聊天,看会儿电视,想互相了解一下而已,又不是要虐待她。你要发自内心地想跟我们柚子在一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难道不希望我们相处得好一些吗?”
我们柚子……?
这句话不仅惊到了江尧,也把许柚吓到了。
确实哦。
若一个男人没有与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计划的话,是不太希望她跟自己的家人接触太密切的,因为分手会很麻烦,而且一旦相处出了感情,会成为他们分开的羁绊,甚至一堆人跑出来劝他们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