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走下楼梯,忽然一起停住了脚步。
本应趴在三楼的那具被丧尸咬死的尸体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悄然来到三楼,仔细看地上的痕迹。
“没有拖痕,不是被人拖走的。”
“看着地上的脚印,还有这门上的手印,我倾向于是‘她’自己站起来,打开了这扇门。”
两人看着三楼的安全门,圆柄门把上一个黏糊糊的血手印,门后面就是三楼的病房区。
要么是人没死透,自己醒来爬起来进去了,要么就是变成丧尸去咬人了。
两人都更倾向于后者。
但这安全门是只能朝楼道里开的,站在楼道里只能拉不能推,一个能打开这种门的丧尸,就已经不是普通丧尸了。
林染仔细看了看门把上的手印,除了血糊,似乎还掺杂着泥沙。
她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看了萧横河一眼,用手里撬棍插入门缝中,把门一点点撬开来。
尽管她很小心了,有些年头的安全门依旧发出磨牙般的吱呀声。萧横河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边,手里摸了把手术刀。
“吼!”一头丧尸猛地扑了过来,萧横河手猛然一甩,手术刀扎入丧尸口中,从后脑透出。
丧尸头一歪,倒了下去。
林染心头惊了一下,这手术刀甩得,比她的异能还猛,不仅力道够强,还一击即中,重创要害。
不然丧尸这种比小强还小强的东西,不会这么干脆倒下去的。
林染扫了眼萧横河的手,修长,漂亮,像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没想到有这样强的力量和精准度:“厉害,练过?”
“算是吧。”萧横河在国外读书那几年,受过专业训练,萧东下定决心让长子继承家业后,就给萧千峰准备了很多人,萧横河本来是按照贴身助理兼保镖的标准去培养的,只是他进入萧氏后,业务上的才能更突出,最后成了特助,保镖的活就没干过了。
林染继续朝三楼走廊里看去。
地上倒着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有的血液都凝固了,有的血还冒着热气,显然这里遭遇过两次“屠杀”,第一次在末世爆发后,第二次就是在楼道里新变异的丧尸进来后。
林染盯着地上的鞋印,从安全门进来的这个鞋印一开始还算正常,几步之后就混合上了泥土,十多步开外就是明显的泥泞印子,仿佛有个泥人走过一样。
突然走廊尽头一声惨叫,林染立即赶了过去。一人捂着血淋淋的胳膊从病房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身体外面好像糊了一层泥壳的丧尸从后面追了出来。
找到你了!土系丧尸!
林染立即甩出两枚长钉,在走廊上划出两道弧线,绕开逃命的那人,扎向那丑陋的土系丧尸。
噗噗!长钉扎入丧尸的脖子,但那里积累了厚厚的土层,长钉根本没刺中要害。
土系丧尸防御力极强,但它们也有弱点,那就是移动较慢,不够灵活。更不要说它的双手都被泥土给糊住了,牙齿上也糊上了越发多的土,每走一步,身体里都在往外冒泥土,杀伤力大打折扣。
林染冲刺几步,高高跃起,一撬棍劈了下去。
丧尸被劈中脑袋,晃了晃,却没有倒下,恼怒地一巴掌呼了过来。
一坨软烂的泥土朝林染招呼过来,她一歪身躲开,那坨泥土啪叽一下甩在了墙壁上。
林染已趁机绕到了丧尸身后,一棍子捅在它后脖子上,趁它站不稳的时候,将撬棍带勾的那一头在它左脚前一勾,丧尸嘭地扑倒。
林染双手各自变幻出一根锥子般又粗又长的长钉,挽了两个漂亮的银花,勇猛地跳到丧尸背上,狠狠扎进它双肩。
丧尸愤怒地咆哮,却被长钉钉在地上,胳膊无法抬起。
萧横河本是紧随林染身后,但一间病房里突然冲出一头丧尸,他让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输液管,将丧尸抓来的双手捆了两圈,顺势缠住其脖子,将丧尸捆得如一个粽子,然后摸出手术刀,反手捅进丧尸咽喉,一划拉,丧尸倒地。
他松开丧尸再去看林染,后者已经将土系丧尸制服了。
萧横河笑了,对林染竖起大拇指。
林染看到被他解决的那头丧尸,立即明白如果不是他在善后,她后背不会那么清净。
两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分别做着自己的事情,但连起来看,却显得默契十足相辅相成一般。
林染也笑了。接触下来这人倒是不讨厌,变成丧尸真的是可惜了。
她从丧尸背上下来,萧横河看着仿佛趴在泥浆里的丧尸:“它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林染说:“大约是异能丧尸吧。”
“异能丧尸?”
林染不想说太多的,但想到这人以后会变成一个丧尸,心里就觉得怪可惜的。
她说:“我之前呢听人说,在前十天内,如果一个人被有异能的丧尸抓了咬了,就会觉醒出与之相同的异能,如果被普通丧尸咬了,大概率就会被感染成丧尸。”
萧横河眉头微拧:“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是前十天?”
林染扬了下眉:“谁知道,反正是这么说的。”
其实原因是丧尸也有智慧,当它发现自己不仅不能感染人,还能让人变得强大,反过来危害自己,它自己就会做出改变,所以十天之后的异能丧尸就和普通丧尸一样,可能让人觉醒异能,也可能让人变成丧尸。
前世当人们发现被异能丧尸咬了会觉醒异能后,很多人纷纷效仿,可那时丧尸已学乖了,那些有野心的人就这样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所以,富贵险中求这种事,真的很看天时地利人和。
她不知道萧横河是怎么变成丧尸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对他有没有帮助,但至少说了之后她心里轻松了些。真是奇怪,换成别人她肯定不会冒险说这些的,但面对他她不说就不安心。
果然自己是个颜狗吗?
看到大美人就动了恻隐之心,若对方是个矮矬丑,那管他去死啊。
她心中反省自己的肤浅,摇了摇头,砍下丧尸的一只手,对萧横河说:“我走了,这些话随你信不信。”
她进病房扯了块床单把断手裹起来,放进书包,对萧横河摆摆手:“有缘再见。”
萧横河:“你要离开?”
“是啊。”
萧横河犹豫了一下:“既然会虚弱甚至昏迷,你不如留在这里,我,我帮你看着点。”
林染笑了,摇了摇头:“走了。”
萧横河就眼睁睁看着她走进楼道,他原地停顿了一下,追了上去。
林染用目光询问他。
萧横河:“我送你。”
他把她送到一楼,跟着她从住院楼后面的厕所窗户翻了出去,在一众晃荡的丧尸反应过来前,一同朝围墙跑去。
“从这里出去?”
“嗯,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林染低头找垫脚的东西。
萧横河后退一步,往墙上一蹬,手一撑,爬上了墙头,用鞋底踏碎了一片玻璃碎片,然后朝林染伸手:“来。”
林染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伸出手,萧横河手很大,力气也很大,很稳当地把她给拉了上去。
林染觉得被他握着手有点怪怪的,也没有停留,从墙头跳了下去,转过身仰头对他摆了摆手:“走了,这次真不用再送了。”
说罢她就很干脆地转身就走,萧横河看着她背着书包握着撬棍的背影。很奇怪,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明明比他小好几岁,看着应该还是个大学生,却是那样的洒脱。
不是故作潇洒,不是任性,也不是对人命的漠视,而是一种看淡了一切般不在意,不在意是孤身一人,不在意有没有同伴,不在意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人信。
胆大而谨慎,勇敢又孤傲,看似柔弱,却谁也不依靠,固执地走着自己设定好的路,不会为任何人转弯。像一抹永远不会被羁绊的、握不住的风。
从见面到分别,恐怕还没有半小时,却在他心中留下极深的印痕。
有一刻,看着她孤身离去,他心中悸动,产生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和她一起走。可是不行,萧千峰还在手术台上,他必须把他安全带回萧家。
丧尸围了过来,在围墙下吼叫,他从已经没有人影的巷子里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十分冷淡,摸出手术刀甩了出去。
第10章 新手引导模式
林染离开医院后就开始找落脚点,砍下来的丧尸手必须在一个小时内使用,否则病毒会失去活性,达不到激发异能的效果。
她就近找到了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也就五六栋楼,每栋不过七八层高,从外面看,许多阳台上都空空的,窗户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几家住户,人少就意味着丧尸也少,意味着安全。
她来到围墙边上,左右看看,凝聚出一枚刀片,在栏杆上切了一刀,把这条栏杆掰歪,把书包扔进去,自己人也钻进去,然后又把栏杆给掰直。
捡起书包拍了拍,她朝自己选好的一栋楼走去。
这栋楼是住了人的,但它对面的楼却没住人,所以不用担心对面有人看到她的举动。
她挑了间没住人的一楼,割破玻璃窗,伸手进去打开窗锁,翻窗进入,然后穿过房间打开门,走楼梯上三楼。
三楼不会太低,也正好可以观察外面,正合适。她观察过,三楼只住着一户人,其余房间都是空的。她避开那户人家的猫眼,来到另一间房屋的门前,手中的刀片插入门缝,随着门缝的形状变幻形状,一点点地撬开门锁。
哒的一下,门开了。
【你真是无师自通啊,无论是对金系异能的运用还是撬锁。】手串空间感叹道。
林染也有些奇怪,她觉得自己对金系异能特别特别熟悉,越用就越得心应手。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在门口警惕地等了几秒,里面依旧没声音,她才推门而入。
是个小户型,五十多平,装修很简单,粉白的墙,除了厨房厕所,其余地方都是实木地板,简单又干净,就是什么家具都没有。
林染反锁上门,各个角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问题,阳台门也确定关紧了,便坐在卧室的角落,外面无论哪个角度都看不到她。
她从包里拿出衣服铺在地上,又拿出各种食物和水,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一层层拆开断手。
一只糊满泥浆形状骇人的干黑断手呈现在眼前。
明明是土系丧尸,却弄得好像泥系丧尸。她把泥浆擦掉,看着黑色僵硬的指甲,神色微微凝重。
虽说数据统计是百分百觉醒异能,但谁知道有没有人失败过呢?可能失败就是死,死了自然就没人知道这个失败例子了。
所以还是拿命在赌。
【其实你已经有了金系异能,不是一定要赌啊。】手串空间说。
林染盯着这手片刻,用那尖利的指甲戳在自己的手臂上,尖锐锋利的指甲就像戳破豆腐一样,血珠马上滚了出来,然后那周围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发青发紫起来。
她□□,把断手远远扔开,用纸巾压了压伤口。
她说:“决定好的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然后她开始吃东西,什么热量高、蛋白质含量高就吃什么,一直吃到发撑才停下来。
此时已经六点多了,从身后窗户斜照进来的夕阳很弱了,在木质地板上形成块块橘红色的色块,一点都不温暖,还透着冷意。
林染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一点点冷了起来,头一阵阵发晕,眼前的事物仿佛在微微旋转,耳朵里嗡嗡的,心率一点点变快。
她把衣服裹在自己身上,蜷缩在角落,闭着眼睛,却坚持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夜一点点深了,医院里的四台手术终于陆续结束,医生护士们满身疲惫,萧横河他们将从其他楼层收集来的食物给他们,一行人围在一起讲着病患的现状、医院的现状、每个人的打算、剩余可食用的食水。
七八个车祸幸存者,四个伤患,加上七八个医生护士,这群人此时就是个生存共同体,共同进退才能在医院里活下去,并且活着走出医院。
当然这医院里不止他们一个团体,楼上还有两三波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却也互相提防着。
小会议后,大家打地铺的打地铺,睡椅子的睡椅子,睡手术床的睡手术床,大家都又困又累,很快入睡。
萧横河和冯兆在一个手术室里,一同在此的还有手术后尚未醒来的萧千峰和司机。
萧横河睁开眼睛从地上起来。冯兆警觉地醒来:“萧哥?”
冯兆就是那个暴脾气的壮实男人,他是萧千峰的专职保镖,却非常信服萧横河。萧横河示意他继续睡,他看了看萧千峰和司机的情况,生命体征都稳定着,萧千峰最后一瓶点滴也打完了。
他把针拔了,扔进垃圾桶里,走出手术室,悄然来到三楼,这里的满地尸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所以整个三楼颇清爽。
萧横河打开一间病房的灯,病床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如果林染在此,可能会认出这是白天被土系丧尸咬伤的人。
此时他昏迷在床上,汗水把被褥浸透了,整个人很不安稳甚至很痛苦的样子。但他肩膀上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却没有恶化的表现。
这就是在觉醒吗?
所以那人此刻是不是也正在承受这种痛苦?
萧横河去护士台配药间,配了一瓶葡萄糖生理盐水,给这人挂上,然后打开隔壁被他锁着的病房。床上,用布条死死绑着一个不停挣扎的人形,正是那土系丧尸,虽然嘴里塞着布团,但依旧不断哼叫。
它此刻不像下午那样浑身淌泥浆了,而是身上会时不时冒出一些比较干燥的泥土。忽然窗外楼下传来古怪的咯吱咯吱声,萧横河警惕地来到窗边,手电筒往下照。
一只断了一条手臂的丧尸正蹲在草坪上啃着一个什么东西,被光照到猛地抬头,一张丑陋若鬼的面庞在手电灯光下,像从惊悚片里爬出来的。紧接着它撇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跑,跟只猴子似地翻出了围墙。
萧横河拧起眉,这丧尸未免太灵活。他又照了照被它留下的东西,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等天亮了,才下楼去看。
昨天他将医院里乱晃的丧尸全部杀死,并将三楼的尸体也都弄下来,在草坪里挖了个坑给埋了,但因为当时临近夜晚,人手有限,只埋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暂且堆着。而此时,堆着的这堆被翻乱了,好几具尸体的头被啃破了,边上还滚着一个脑袋,正是昨晚那丧尸逃跑前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