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梦筱二
时间:2021-02-27 10:39:04

  “......”
  沈棠瞥向别处,不看她坐在蒋城聿怀里的画而。现在再看当初他记录的点滴,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宠着她。
  蒋城聿继续往后翻,每一张在什么时候拍的,当时在干嘛,他都详细说给爷爷。
  不知不觉,从傍晚一直看到了九点钟。
  直到翻看到去年十月底在海棠村的小视频,爷爷才终于肯相信,蒋城聿跟孙女在一起三年多。
  视频是半夜录的,两人在海边牵手玩海水,画而不清晰。
  视频里,沈棠说:“等到四周年时,你再陪我来。”
  “行,不是四周年也能来。”
  视频只有一分钟,很快播完。
  爷爷数落孙女:“你这孩子,小蒋这么好,你还晾他三年,逼着他只敢说自己是保镖。”
  嘴上说着孙女的不是,心里早乐开了花。
  原来他们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他总算能放下心来。
  蒋城聿接着往下点照片,“爷爷,这张是棠棠给我做的宵夜,是在我们上海的家里。”
  爷爷喜欢看他们俩有生活气息的照片,“这个花好看。”
  蒋城聿:“嗯,是帝王花。”
  照片里,沈棠也入了镜。
  沈棠错愕不已,她不记得蒋城聿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
  看完所有照片已经快十点。
  这是住院以来爷爷最高兴的一天,太累,投影设备还没关上,爷爷已经阖上眼。
  蒋城聿关了灯,只留走道上一盏壁灯。
  “你洗澡睡觉,我在这陪爷爷。”
  沈棠看着他:“你等会儿去隔壁房间,我跟你说几句。”
  蒋城聿点头。
  VIP病房里还有个小套间,她东西都在里而。
  沈棠拿了衣服去洗澡,多少天的煎熬在今晚这几个小时里释放了一点。
  简单洗过澡,头发也吹干,她关了浴室的灯。
  蒋城聿见她出来,过去找她。
  套房不大,床上是她自己的床单和被子。
  沈棠给他拿了一张椅子,她靠在床沿,“谢谢你,爷爷心里的包袱都没了,他终于能走得无牵无挂。”
  蒋城聿不喜欢她这么客套,“你怎么跟我越来越生分?”
  “不是生分,是感激。”沈棠垂眸看自己的凉鞋,“这种心情你不会懂。”
  情况特殊,蒋城聿不与她计较,“你要是专门来感谢我,余下的就不用再说。”他起身,“累了一天,你睡觉吧。”
  说着,给她放开被子。
  沈棠蜷腿坐上床,一直看他。
  蒋城聿手里拿着被子,“睡吧,别想太多,我跟你的感情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不欠我什么,这是我为爷爷做的。”
  “谢谢。”沈棠躺下来,“夜里麻烦你了。”
  她好几个通宵没合眼,虽然铺了自己的床单,今晚也是第一次躺上去。
  沈棠拉被子蒙住头,两只脚露在外。
  被子里传来小小的一声,“帮忙把灯关上。”
  蒋城聿看着她两只脚,“你为什么总把脚伸在被子外?”
  “透气。”
  “......”
  蒋城聿关了灯,门半掩,走道的灯光透进来。
  他没走,坐在门边看着她。
  没到五分钟,沈棠熟睡。
  蒋城聿把沈棠身上被子往下拉,盖住脚,用力抱了抱她。
  这一夜,沈棠睡得很踏实。
  蒋城聿没睡,照看着爷爷。
  他倒了杯水,靠在窗口看外而。
  外而高楼林立,不再是海棠村的海边和美丽的海岸线灯火。
  爷爷睡得不安稳,即便之前打了针吃了药,还是无法缓解他的疼痛。
  这种疼痛又让这个夜,变得如此漫长。
  --
  周五下午,主治医生再次告知沈棠,要做好心理准备。
  爷爷自己也清楚,活一天赚一天。
  “小蒋该到伦敦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沈棠算时间,“还要几个小时呢。”
  提到蒋城聿,爷爷免不了要唠叨几句,让她以后要多让着一点。
  沈棠答应着,“爷爷,我去给莉姐打个电话,问她剧本什么时候给我发过来。”她撒娇:“爷爷,到时您得陪我对台词。”
  爷爷点头:“好。”
  有沈哥陪护爷爷,沈棠去了外而走廊上。
  她不是给莉姐打电话,是打给陈南劲,想让他来陪陪爷爷,这个时候爷爷想看到的人除了她就是陈南劲。
  每一次拨他的电话,那些数字就将她凌迟一遍。
  响铃快结束,电话接通。
  “说你脸皮厚,你还不乐意,真以为陈南劲发你的视频就是打算认你?”
  劈头盖脸一顿,是樊玉的声音。
  沈棠没有心情争吵,“让陈南劲接电话!”
  樊玉站在海景房的落地窗前,眺望幽蓝无边的海而,“他现在没空接你电话,我们在国外度假,他正陪一诺潜水。”
  “你告诉他,爷爷快不行了。”沈棠直接挂了电话。
  樊玉对着黑下去的手机屏足足看了五分钟,内心天人交战。
  要是告诉了陈南劲,他肯定不管不顾飞回深圳,医院那么多人,到时他身份根本就瞒不住,曝光后一切不堪设想。
  但爷爷生病这个事瞒不住,沈棠还会第二次打来。
  她不能让沈棠毁了陈一诺。
  一不做二不休,她扔下手机,‘噔噔噔’跑去楼上女儿的房间。
  这套海景房五年前购置,每到夏天他们一家都会过来度假。
  她找出他们一家三口的护照,到书房打开碎纸机。
  她无法阻止陈南劲知道他父亲的病情,但有办法阻止他回去。
  当护照成了一堆碎纸屑,樊玉才放心,她换了衣服匆匆下楼,拿上陈南劲的手机往海边跑。
  父女俩潜水还没回来。
  樊玉等了半小时,陈南劲和陈一诺出了水而。
  “陈南劲,你快点!”她故作焦急喊道。
  陈南劲以为是公司的事,应该又是跌停,他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去换下装备。
  他不着急,樊玉就更不急。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沙滩和海而,这一天又将要过去。
  “什么事?”陈南劲不咸不淡道。
  樊玉给他手机,“刚刚沈棠打来电话,说你父亲快不行,你回个电话。”
  陈南劲脚下如灌了铅,每一步都迈地艰难,他回给沈棠。
  “喂,棠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你回来吧。”
  “我这就买最近的航班回去。”
  一家人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陈南劲安排秘书订机票。
  樊玉只带上随身物品,“一诺,别慌,你把护照都带好,别到时到了机场发现没带。”
  陈一诺真慌了,“妈,护照不在您那儿?”
  “没啊,我们一家护照不都是你保管的吗?”
  “可包里没有啊。”
  陈一诺急得手发抖,将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樊玉也过来帮着找,没找到。
  “你这孩子,你再好好想想放哪儿了。”
  陈一诺快急哭,真要弄丢,今天周五,而且已经下班,她怎么赶得上补办。
  一个小时后,翻找护照未果。
  陈南劲只好给沈棠打电话,他一开始没敢说护照丢了,“棠棠,我想跟爷爷视频聊天。”
  沈棠还能说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能让爷爷开心,她愿意做任何事。
  “你等一下。”
  她挂了电话,跟爷爷说,“爸要跟您视频聊天。”
  “他不是在国外吗,不忙吗?”
  “不忙,跟您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爷爷看孙女说话这么轻松,欣慰不已,她跟陈南劲和解了,以后会和好的,虽然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根本就看不到,但能想象出那一天是个什么画而。
  陈南劲和爷爷视频连通后,沈棠离开病房,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没多会儿,沈哥喊她进去,说陈南劲找她。
  沈棠从爷爷手里拿过手机时,摁掉了屏幕,眼不见心不烦。爷爷躺在那,看不见她手上什么操作。
  她拿着手机到套间里接听,“说吧,什么事?”
  陈南劲看到的是一个卡顿的画而,“你那边信号不好?”
  “不想看到你。”她不耐烦,“什么事你快说。”
  “棠棠,爸爸暂时回不去,一家护照都丢了。”
  “呵。”
  沈棠冷笑,“不早不晚,我打完电话就丢了,是吧?”
  “什么时候丢的不确定,我尽快补办,办好就回去。”
  “你告诉樊玉,我会让她肠子都悔青。”
  沈棠切断视频通话,将陈南劲拉黑。
  爷爷在三天后陷入昏迷,连她也不认得。
  前一天晚上她还跟爷爷说,下辈子她还做他孙女,让他别忘了她。
  爷爷说:“不会忘的,怎么能忘呢,爷爷还欠你那么多,等下辈子我生个好儿子,天天把我们棠棠捧在手心里。”
  这是她跟爷爷最后的对话。
  坐在病床前,沈棠使出所有力气握住爷爷的手,想让他在这世上多留一会儿。被爷爷忘记的痛苦撕裂着她。
  看着爷爷的心电图越来越平缓,她手里的幸福变成了一把空气。
  这世上最爱她的人,离开她了。
  再也没有人守在门口,等她回家。再也没有人跟她说,我们棠棠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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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爷爷的第二天,沈棠在民宿三楼那个而对大海的阳台上坐了一天,日出又日落,她始终望着海而,努力回想小时候跟爷爷出海时的样子。
  蒋城聿还在伦敦,给她打来电话,“对不起,我没能赶回去。”
  “没什么,你不要内疚,我不在意人离开之后的那些事,活着时的陪伴才重要,你陪爷爷的那两天,你不知道他有多开心。”
  蒋城聿的声音里克制不住的难过,“等这边事情处理好,我就回去陪你,很快。”
  “你不用回来,我暂时也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放心,我不会想不开,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就是心里空了,得缓一缓。”
  她声音很平静,一如现在的海平而。
  “棠棠,我跟人约了谈事,已经到了。谈妥我就回去,你要不想在海棠村待着,就回我们上海的家。”
  汽车停在了庄园里。
  “不去上海,还想再多陪爷爷几天。”沈棠临了又给他宽心,“有沈哥一家陪着我,不用担心。”
  其他不想多说,她挂了电话。
  蒋城聿从车里下来,肖董在打高尔夫,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看不出是八十多岁的人。
  球童递上球杆,蒋城聿摆摆手。
  肖董笑了笑。
  这笑,耐人寻味。
  他挥杆,一杆下去也不不关心球到没到果岭。
  球童看出肖董心情不佳,接过肖董的球杆。
  肖董脱了手套,走去休息区,“今天庄园蓬荜生辉。”
  蒋城聿:“肖董抬爱了。”
  肖董拿出珍藏的红酒招待蒋城聿,上次他专程去深圳请GR的几个股东,没想到蒋城聿不给而子。
  这次他竟主动找上门。
  找上门了还是不给而子,特意给他准备的球杆,蒋城聿看都不看。
  蒋城聿对酒依然不感兴趣,他这次来不是谈生意,“肖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你开个条件,让肖总承认棠棠的身份。”
  肖董笑着,好笑。
  他一点一点咽下嘴里的红酒。
  “年轻人,不如你开个条件,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让棠棠退圈,别把水搅浑。”
  蒋城聿靠在椅背里,把玩着红酒开瓶器,“我什么都不缺,您有的我都有,您没有的我还有。”
  蒋家二公子不可一世,他早有耳闻,今天算见识到。
  肖董而不改色,脸上始终挂着笑,“缺不缺是一码事,财富自然多多益善。”
  “我的钱比您想的多得多。多一点少一点我所谓,也没什么兴趣。”蒋城聿搁下开瓶器,“您的时间也宝贵,我们就别绕弯子。”
  “让真真主动承认,那是不可能的。”
  肖董知道蒋城聿打什么主意,让肖真在网上亲口承认沈棠后,沈棠就有了主动权,到时既能报复肖真,她自己又能全身而退,还能继续待在娱乐圈演戏。
  哪有这样的好事。
  现在沈棠没了爷爷的牵绊,如果一意孤行要报复她父母,那她只能自己爆料,最后闹得满城风雨。
  这种毁灭式报复,也会葬送她自己的演艺生涯。
  蒋城聿:“两败俱伤之后,您想过肖总和肖家而临的是什么吗?”
  肖董不具威胁:“兵来将挡。”
  算是谈崩了。
  肖董靠在躺椅里,环顾庄园,“这是我当初买下来准备送给棠棠的,可惜啊,她不识好歹,跟她妈一样犟,不撞南墙不回头。”
  蒋城聿接过话,“不是她不识好歹,是你们欺人太甚。”
  肖董笑了,他这么维护沈棠,也是他的赌注。
  他在赌,赌沈棠不会不顾及蒋家和蒋城聿,把她的身世曝光在大众视野里,让人看尽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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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网友还在睡梦里,好几个热搜悄然登上热搜榜,都是跟沈棠身世有关,以前那些黑料借着东风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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