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了短短几秒钟。
李成站起来,竭嘶底里地朝着她喊:“不行!绝对不能离婚!我这个样子,怎么可以离婚!”
任雾像是看不到他的崩溃,继续说道:“我和她去港城的医院检查过了,怀的是双胞胎儿子。”
说完把一份鉴别报告放在饭桌上。
李父李母眼睛一亮。
李母努力按捺下心里的喜意,温和地对李成说道:“小雾,你瞧,小成不爱你了,你们也就好聚好散吧!”
李父点头:“你妈说的是,强扭的瓜不甜啊!你要学会放手。”
李成看着面前的父母,只觉得陌生。
“对了,我不要那两个孩子,你都带走吧。”任雾脸色淡淡,说出的话却让大家一惊。
“为什么不要博博?不行!”李父李母立即表明态度。
“妈,那个孩子长得像他妈,我不喜欢。”任雾解释道。
李父李母犹豫许久。
“再说了,我有两个双胞胎儿子,养他们就不轻松了,多一个博博,我怎么受得了?”
李父李母摆摆手。“你让我回家想想。”
李父李母离开了,孩子们也睡了。
任雾看着李成:“离婚,我把身体还给你,不过那两个孩子得归我。不离婚的话,我就在外头养小三小四,不给家用,不看孩子,让你一个人扛起这个家。你自己选吧。”
李成喜出望外地看着任雾,换回自己的身体?
“好,我们离婚,那两个孩子归你。”李成问道,“那你说怀孕的那个小三是怎么回事?”
任雾脸色缓和:“我们毕竟也在一起那么久了,我带孩子走了,总得给你留个种。所以我选了一个长得漂亮、身材好的女人,特意去港城做了人工受孕。看,这是她的照片,看看喜不喜欢。”
李成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砸晕了头。太好了,可以换回自己的身体,还可以让这个坏女人从他生活里消失,他还将拥有一个新的漂亮妻子和一对双胞胎儿子。
美好的生活,将要来到。
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任雾和李成上午办了离婚手续,下午就拿了新的结婚证。
任雾说了,换回身体需要一点时间,所以离婚后她第一时间和小三领证。等到时李成换回身体了,也不用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成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可以最大程度上规避他的风险。
离婚后,李成带着孩子们,把任雾的所有物品搬到租房里,暂时住下。
任雾则先帮新妻子把行李搬到李家。到时,李成一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就能和新妻子见面、培养感情。
李成噙着期待的笑容入睡。
第二天醒来,李成身旁躺了一个身姿美妙的女人。她的睡姿有点像小孩儿,侧着身子睡,脑袋微微下缩,长发挡住了一部分脸。
李成没注意她的模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胸前的美妙风光,久违的悸动往下腹流去。
他猴急地扒了裤子,却发现那兄弟无精打采地睡着觉。
李成的手搭上去,活动一番,小兄弟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急得有些冒汗,加快手上的速度,不断地刺激它。
它似乎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李成慌慌张张换了衣服,直奔租房,要找任雾算账。
等他去到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拨打任雾的电话,只听到冷冰冰的那句——“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颓然地回到家,刚换好鞋,一个女人扑进他的怀里:“老公!”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语调,李成狠狠地打了个颤栗。
他不安的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李成一想到段琳琳的过往,就想和段琳琳离婚。但是他想起自己那个不肯醒来的小兄弟,只能硬生生压下来这个想法。
他要儿子!
然而,段琳琳却一脸愕然地说道:“我们都好久没做了,怎么会有孩子呀!”
她羞答答地靠在丈夫身上,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你说的,你会好好珍惜我,所以,要在结婚之后才碰我……”
当段琳琳知道李成不行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窖。以前他不是很勇猛的吗,怎么就不行了呢?
不管这两人怎么折腾,小兄弟还是乖乖睡着觉,怎么都叫不醒。
起初,段琳琳还能抱着希望,期待小兄弟站起来那一天。但日子一天天过,希望越来越渺茫。与其同时,李成也越来越暴躁。
李父李母失去孙子后,得知双胞胎孙子是假的,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催促着这对夫妻造人,期待早日抱上孙子。
当医生告知,小兄弟没有醒来的可能时,李成傻傻地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段琳琳屁股一扭,扔下一句离婚就走,心里后悔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个没用的男人身上,结果啥都没捞着。李父李母坐在地上又哭又闹,骂前儿媳心狠,带走了孙子;骂儿子蠢,硬是要离婚;骂老天不公平,让他们断了后。
李成和父母也尝试四处寻找任雾和孩子们,但他们像是失踪了一般,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M国,任雾和保姆带着两个孩子在草地上吃着便当,看着孩子们快乐地放风筝,和小朋友们玩成一团。
任雾嘴角轻翘,看着孩子的眼里全是温柔。
风吹过,把草地上的快乐送得更远……
任雾重回地府,女人便迎了上来,眼里全是泪水:“谢谢你,帮我狠狠出了一口气,我心里舒服多了!”
系统006的声音响起来:“本次任务满分,具体得分如下:①让李成真切体会到全职妇女的感觉,得五十分;②惩罚了段琳琳、李父李母,得二十分;③努力工作,给孩子们创造好的生活环境,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陪着他们快乐成长,得三十分。扣除道具花费,目前总分为九百八十五分。”
第99章 九十九
任雾迎来了新的任务, 面前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声音里夹带着些无助:“我想跟孩子们亲近点,让他们多陪陪我。”
是因为孩子们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伴这位老太太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呢?
带着好奇和疑惑, 任雾的意识被转移到另一个小世界里。
*
原身是乡下小村庄里的一个普通女人, 丈夫杨大雄在外打工,她在家里带着一儿一女生活。
杨大雄是家里的老大, 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他少年丧父,年纪轻轻就帮杨母一块, 辛辛苦苦把两个弟弟拉扯长大, 三十出头才娶媳妇生孩子。
二弟杨二俊比大哥小七岁, 自幼爱玩爱闹,长大了也不懂事,娶的媳妇许珍也是个臭味相投的。
三弟杨三强是里头最有出息的, 年少当兵, 后来娶了政委的女儿为妻, 在省会南安市定居下来,杨母也搬到三儿家里帮忙照顾孩子。
杨大雄结婚晚, 原身比他小了整整八岁。同年,杨二俊也娶了媳妇。
第二年年头, 杨二俊的大儿子杨晓明出生;年尾,杨大雄的大闺女杨秀出生。
再过两年,年头杨大雄的小儿子杨浩出生;年尾, 杨二俊的小闺女杨晓月出生。
结婚生孩子之后,杨大雄就在外头打工,挣钱养家。原身就在家里待着,照顾孩子。杨二俊被他哥揪着一块走了,也把媳妇孩子留在家里。
许珍结婚、生孩子这几年, 自我感觉着实委屈了自己,那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去玩。所以,家里的小女儿一满三岁,她就开始自我放飞,和隔壁村的几个爱玩爱闹的妇人一块四处找乐子,今天打牌,明儿摸麻将,后天跟着录音机学唱歌,忙得不亦乐乎,把家里的两个孩子全然忘在脑后。
原身作为大嫂,尽管年龄比许珍还要小上一岁,在照顾自己孩子的同时,也会主动帮忙照看两个侄儿。
四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多,因而家里时常发生各种矛盾。原身往往是选择忽略自己孩子的感受,满足两个侄儿的要求。
比如说,有一次,原身赶集时特意买了四根绿豆冰棍回来,打算每个孩子分一根。回到家时,发现大侄子杨晓明跟着村里的孩子去玩了,不在家里。于是她便说道:“谁吃得快,多出的这一根冰棍就是谁的。”
三个孩子拼命往嘴里塞冰棍,希望能抢夺第一,拿到第二根冰棍。
原身的闺女杨秀吃得最快,吃完后伸手想要拿第二根冰棍,结果小侄女杨晓月不依,她扑上去按着装冰棍的袋子,振振有词:“这是伯娘买给我哥的,他不在,那就是给我的!”
杨秀可不答应,说道:“这冰棍还是我妈买的呢!而且她说了,谁吃得最快,这根冰棍就给谁!”
杨晓月根本不听堂姐的解释,牢牢按着装冰棍的袋子,打定主意要占为己有。
杨浩见状,看着原身说:“妈,你看晓月耍赖!这冰棍是给姐的!她吃得最快!”
杨浩一方面是觉得规则就是如此,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帮姐姐一把,等会说不准姐姐会给他分一小半呢。
原身看着这个场面,有些头疼。她自然知道是闺女吃得最快,理所当然拿到第二根冰棍。可是,小侄女这么爱吃,怎么可能会把冰棍让出来呢?
“阿秀,你妹比你小,冰棍就让给她吧!”这话一出,杨秀立即哭起来,杨浩也跟着姐姐一起闹起来。
杨晓月可不管堂姐堂哥的委屈哭闹,她可听到伯娘说了,冰棍是给她的。
原身见儿子闺女不听话,还用眼泪逼她就范,她心里不耐,呵斥几句,孩子哭得更厉害了,甚至还说出 “我是不是你生的?”之类的混账话。
原身本来想着买冰棍来哄孩子开心,结果闹成这个样子,她一时间恼羞成怒,冷着脸让两个哭闹不止的孩子罚跪,直到他们知道错误为止。
杨秀眼里含泪,恨恨地看了一眼出言反尔的母亲,重重跪下,心里发狠:“我以后都不稀罕你买的冰棍,你要给谁就给谁!我以后有钱了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再也不会哭着向你要!”
杨浩委屈地跟着跪下来,问姐姐:“妈为什么罚我们跪啊?明明我们没有做错!”
姐姐没有给出答案。杨浩傻傻地琢磨,究竟是为什么呢?
再譬如说,家里两个男孩子一块出去玩。隔壁村刚好有人在起房子,用转头砌了矮矮的一坯墙。杨晓明皮得很,上前便是一脚,未干的墙顿时塌了一半。他踢完之后又怂恿堂弟把剩下的踢下来。杨浩觉得好玩,也学着堂哥伸出脚来,把塌了一半的墙全部踹下来。
这户人家告上门来时,原身正和这四个孩子一块吃晚饭。她道歉赔钱之后,立即让儿子罚跪,拿出竹鞭把儿子狠狠打了一遍。
杨秀看看弟弟小腿上鞭子抽出的红痕,又看看安安静静假装不关自己事的堂哥,忍不住提醒母亲:“妈,是明哥带头踢的墙,阿浩只是见样学样。”
原身喘着气转过头指着女儿骂道:“你看看你几岁了,连弟弟都看不好!去,你也去跪着!”
杨秀愣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句实话,结果却惹火上身。
明明是罪魁祸首的杨晓明,却丝毫未损。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原身对于侄儿和自己孩子的态度迥然不同,在两个孩子脑海里留下了太多委屈难过的回忆。他们甚至无数次生出同一个疑惑——他们真的是妈妈的孩子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他们的错呢?
上学之后,原身把这两个孩子的成绩看得很重要。她上过小学,拼音和简单的计算都认识。平时一不用下地干活,她就待在家里,守着两个孩子学习。
杨秀和杨浩每天一下课回家,还没出门干活的原身便吩咐两个孩子先完成作业,然后额外布置一些习题给他们,告诉他们晚上吃饭后就要检查。没做完、写错字和拼音、字写得太差等,都要重做。
杨秀没上过幼儿园和学前班,直接上的一年级。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是上过学前班的,一年级的内容早就学得差不多了,所以老师讲课也会快上不少。第一学期的期中试,杨秀便捧了个语文五十六分回家。
原身见到试卷上的分数之后,气得快晕过去,箭步冲进房间拿出竹鞭,然后闷头闷脑往孩子身上抽。孩子放声大哭,嘴里不断求饶,她也充耳不闻。
她觉得自己要气死了,那么辛苦地教这个孩子,结果她拿回这么差的成绩!
她的气刚消去一些,孩子哭哭啼啼地说道,下午要交一块钱给老师,是基金会的捐款。
原身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还想要钱?考这点儿分数还敢向我要钱?没有!”
杨秀第一次上学迟到,就是哭着求原身给她一块钱的基金会捐款,保证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再也不考差了。
原身并不明白,那一块钱对一个刚上学、把老师的要求当成圣旨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她只知道这个女儿太让自己失望了,她骂一千遍打一万遍都不足以发泄心里的不满。
经过这一件事之后,杨秀仿佛突然之间长大了。她很认真很主动地学习,再也不需要原身的督促。在后来的学习中,每一次考试,她都稳稳地占据年级前三。
原身因此引以为傲。看,要不是自己把孩子的学习抓得严,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呢?
杨浩和杨秀刚好相反,他被母亲逼得越狠,就越不愿意学习。上学前班时还能考个班上前五,结果一年级就变成了班上倒数第五。
原身想法设法逼着儿子学习,但孩子就是怎么都学不进去。骂也骂过,打也打过,还试过不给他吃饭,什么招儿都使了,就是没有用。
杨秀高考考上了全国著名的重点大学。
杨浩中考只考了两百分,辍学外出打工。
两姐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但对原身而言,都是一样的。
女儿上大学之后,就和家里没什么往来了,连学费也不用家里出,电话更是一年半载不打一个。她和丈夫打过去,女儿态度淡淡,说话有多简短就多简短。一年到头,女儿只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一回来便躲在房间里,也不出门见人。等她工作之后,她更是借着加班的借口,好几年也没回家一次。
儿子更是如此。他早早就辍学离开家,年纪小小就在外头闯荡,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和家里说一声。过年过节宁愿一个人在外头的出租屋里呆着,也不回老家见见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