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陆生飘在半空中,看向朝日奈花哭笑不得的说:“你说你大晚上的开什么窗啊?嫌病好的太快是不是?”
朝日奈花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
“你...在跟我说话?”奴良陆生慢半拍才指着自己试探着问,“你看得见我?”
朝日奈花机械地点头,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眼神,都十分麻木。
这下懵逼的人数多了一个。
这是奴良陆生今天第三次进朝日奈花的房间了。
第一次是他把少女送回来的时候,跟着几个兄弟来呆过一会,但没等他站稳脚跟,就有兄弟把他赶出去了。
第二次就是朝日奈花让侑介去找他的那次,两人的对话内容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
恩这个绝对不能告诉花酱。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虽然他每天晚上都会在窗外守着,但也还是在外头,看都很少往里看,他可不想变成老爷子那样的流氓,不经允许就随便闯入女孩子的卧室。
好吧,实际情况是他不敢,要知道守夜的可不止他一个,要是被那些盯暗哨的发现他偷偷跑进花酱的房间,隔天琉生就能把他揍个半死。
真要认真起来他肯定是不会怕,但琉生有个对他而言十分致命的身份,他喜欢的人的哥哥,也就是传说中的大舅子。
得罪了他,呵呵。
奴良陆生心说他才不会贪小失大。
不就是看得到吃不到吗,他会怕不成!
...真的很可怕。
奴良陆生艰难的收回了往里偷瞄的视线,心中仿佛有鲜血在流淌,还热乎乎的。
别看了,越看越伤心。
综上所述,这其实是奴良陆生第一次以妖怪形态出现在朝日奈花的卧室里。
盼了这么多年的事突然成真了,感觉还有点小微妙。
奴良陆生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疼。
在知道了对方不是人类后,朝日奈花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肯定捅不到局子里去了,这个偷窥狂她还是自己解决吧。
完全不知道朝日奈花在琢磨从哪下手的奴良陆生轻咳一声,及时掩盖住了因为疼痛而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
要真喊出来了,他这脸就不用要了。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奴良陆生都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一进来就占据了朝日奈花的床尾,就如白天那样。
可惜朝日奈花并没有接收到正确的信号,奴良陆生的举动非但没能让她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女生看到陌生异性坐在自己床上还能放松的?
反正她不会。
“你是谁?”为了避免让声音传去隔壁,朝日奈花刻意压低了声音。
少女没有认出他,这是奴良陆生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多少还是让他觉得失落。
比起以前那会,他现在的人类形态已经和妖怪形态差不多体型了,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换了发型戴了眼镜顺便改了气质。
恩...好像变得是蛮多的。
奴良陆生盘腿坐在床上,左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向保持着防御姿态的少女,微微一笑,“你猜?”
朝日奈花:“......”
也不知是哪逗乐了他,奴良陆生突然捧腹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你能不能严肃点!”
对方过于轻松的姿态让朝日奈花莫名觉得自己是在皇帝不急太监急。
拜托你有点做坏事被抓包的自觉啊!现在的坏蛋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朝日奈花忍不住想到了库洛洛和伊尔迷,很快她就挥散了这个念头。
不一样的。
少女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咳,严肃严肃。”
见朝日奈花是真的生气了,奴良陆生赶紧收起了散漫的态度,盘腿坐也变成了跪坐,只是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的气质就都变了。
过了一会,奴良陆生还是忍不住朝朝日奈花抛了个媚眼...姑且称为媚眼吧。
朝日奈花:辣眼睛。
算了就这样吧。
“你是谁?在我窗外做什么?快说不然我打你了!”
被少女生硬地威胁着,奴良陆生立马举手投降,“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朝日奈花瞪大了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奴良陆生虚心求教。
“我...我...”朝日奈花突然卡壳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不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
像是要说服自己,少女用力点了点头,“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
奴良陆生差点就笑出来了。
他的女孩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你笑什么!”
糟糕,被发现了。
奴良陆生举起拳头抵在嘴边,抿着嘴假装没听到刚才那句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坏人。”
骗小孩呢!朝日奈花又瞪了他一眼,“不是坏人你在我窗台上干什么?”
那么大的眼睛还一直瞪人,奴良陆生真怕她把眼睛给瞪出来。
咳!
“有坏人要伤害你,我是在保护你。”奴良陆生一本正经的说。
朝日奈花忍不住吐槽,“你才是那个坏人吧。”
奴良陆生耸耸肩,“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的琉生哥。”
啊,腿麻了。
奴良陆生又换回了原来的坐姿。
还是这样舒服。
话题变得太快,朝日奈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关琉生哥什么事?”
奴良陆生朝隔壁努努嘴,毫不犹豫的攥改了历史,“是他拜托我来守着你的啊。”
这下朝日奈花是真的愣住了。
奴良陆生简单讲了下他和朝日奈琉生是怎么认识的,他又是怎么变成守夜人的,以及所谓的危险是什么。
“哦对,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在朝日奈花望过来的时候,奴良陆生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滑头鬼,魑魅魍魉之主,请多指教。”
有些事过去瞒着不说,只是因为朝日奈花是个看不见妖怪鬼魂的‘普通人’,现在既然能看到了,奴良陆生觉得她有必要了解多一点。
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要知道有些非人类就是专门站在路中间,见着人就问问题,要是有人回答了,它就会缠上那个人,有些是为了夺取人类的生命力从而传化成自己的力量,有些则是纯粹的想找人说话,无论是哪种,下场一般都不怎么样。
关于朝日奈花的前十六年为什么会看不到妖怪这个问题,奴良滑瓢早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孙子了,数量还不少。
鉴于朝日奈家过去没有出现过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奴良陆生把封印这种可能排除了。
除此之外,听上去最有可能的就是‘保护机制’。
虽然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但在得到更有可能的理由之前,他选择无视那些端倪。
奴良陆生想,也许今天就是花酱的力量成熟的时候。
送走了孙子,奴良滑瓢端起还在冒着烟的热茶,闭上眼悠哉的喝了一口。
鸦天狗站在他后头一会张嘴一会闭嘴的,显然在犹豫什么。
奴良滑瓢突然来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憋坏了我还得给你放假修养。”
鸦天狗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明明就没给过我假期。”
鸦天狗小声嘟囔,在奴良滑瓢望过来的时候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蹙眉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
“为什么总大将不告诉少主...那位小姐可能不是人类呢?”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岂不是又要发生鲤伴少爷那样的悲剧了?
鸦天狗终究没把话全部说完。
第132章
就算鸦天狗不说, 奴良滑瓢也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哪怕现在奴良鲤伴和他的妻子若菜关系再好, 天天说着要给陆生造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但在最开始结婚的时候,两人虽然亲密,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黏糊,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奴良鲤伴就会一个人跑到书房去看一夜的书, 天知道他以前有多讨厌那种东西。
直到后来陆生出生了,奴良鲤伴才逐渐有了生气。
在那之前, 顶多就是还活着吧, 娶妻也只是因为奴良家需要传承, 而若菜是唯一一个让她回忆起心动感觉的人类。
而第一个让他体会到心动是什么滋味的,是个名为山吹乙女的鬼魂, 也就是奴良鲤伴的第一任妻子。
那之后的剧情发展跌宕起伏,光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个故事的结局无异是悲伤的。
山吹乙女死了。
羽衣狐的诅咒让滑头鬼无法拥有后代, 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山吹乙女因为迟迟怀不上孩子而自责不已, 整天郁郁寡欢。
尽管奴良鲤伴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慰她,他们不需要孩子也能过得很开心,但山吹乙女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虽然面上还是一贯的温柔笑容, 但实际上内心早已积郁成疾。
某一天清晨, 山吹乙女在奴良鲤伴的枕头下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朵刚摘下来的,还挂着露水的山吹花, 然后消失在了奴良家。
无论奴良鲤伴怎么寻找,他都找不到那个美丽的黑发女子,他心爱的人。
从此再也没人看到过奴良鲤伴的笑容,直到几十年后他遇到了一袭白裙笑靥如花的少女。
就在所有妖怪都以为这个故事会进入名为完美结局的新篇章时,奴良鲤伴突然死了。
被复生的少女模样的山吹乙女杀死了。
很久之后真相才随着羽衣狐的出现慢慢被揭开,当时的山吹乙女是被羽衣狐当做寄宿体用禁术复活并修改了记忆,在奴良鲤伴死后,恢复了记忆的山吹乙女也崩溃了,羽衣狐也成功占据了山吹乙女的身体。
光是回忆起过去发生的惨剧,鸦天狗就觉得呼吸困难,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怒意与无奈。
奴良滑瓢盯着瓷杯底部的茶叶残渣,半晌他闭上了眼,把一切情绪都藏了起来。
谁都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就算是奴良组的总大将也没办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了。
鸦天狗是这么以为的。
可怜的总大将,鸦天狗在心中叹了口气。
被鸦天狗以为在痛定思痛的奴良滑瓢突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
“...总大将?”
总大将这是伤心过度了?
鸦天狗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就不该提起这件事。
“总大将,我——”
奴良滑瓢抬起手,止住了鸦天狗到了嘴边的道歉,“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也不用老是放在心上。”
“您说的对,总大将。”尽管如此,鸦天狗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一看他这幅样子,奴良滑瓢就知道对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摇摇头,并没有过多解释,“儿孙自有儿孙福,让那个臭小子自己去折腾吧。”
人家亲爷爷都这么说了,鸦天狗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等等等等!琉生哥怎么会认识你?”朝日奈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只是个普通人,而你是——”
“妖怪。”奴良陆生把她没能说出的那两个字说了出来,“妖怪就不能和人类交朋友了吗?谁规定的?”
朝日奈花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你和琉生哥是朋友?”
妖怪先生微微挑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这个忙?还是你觉得你的琉生哥身上有什么东西会是我需要的?”
朝日奈花接不上话,对方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不屑一顾的情绪,让她在不满的同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奴良陆生将身体向后靠,脑袋正好抵在了两面墙中间的位置,他歪着头看向纠结中的朝日奈花,红眸里是满是笑意。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要是还不信,问问琉生不就知道了。”
“不用,我信了。”朝日奈花瞅了他一眼,闷闷不乐的说。
奴良陆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还有什么问题?咱们一次性问完吧,免得以后还来,我可不想再被当做偷窥狂兴师问罪了。”
不她没想兴师问罪,是准备直接动手的。
理智告诉朝日奈花不能把真相说出去。
“没了。”
“什么问题都没了?”
“没了。”朝日奈花重复道。
奴良陆生恩了一声,“行吧,那就由我来问好了。”
你能有什么问题?
朝日奈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你大晚上开窗做什么?”奴良陆生问出了他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的事情。
虽然他更想问朝日奈花怎么突然能看到他了,但这种本人都不一定会知道的事情,问了也八成是白问,还不如他自己去找答案。
“......”朝日奈花突然沉默了,“说到这个,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奴良陆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之前是一直在外面吗?”朝日奈花问。
奴良陆生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了,“有段时间不在,大多时候还是在的。”
“事实上我也很惊讶,毕竟今天并不是我第一次值班。”不等朝日奈花继续试探,奴良陆生直接把对方可能有的疑惑的答案说了出来。
看到朝日奈花懵逼的表情,他轻笑一声,继续说:“明明今天之前你还都看不到我,刚刚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我幻听了。”
“我不应该看到你的吗?”朝日奈花问了个傻气的问题,事实上在说出口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答案。
“如果你也和琉生一样是那类人的话,看到我或者其他妖怪就是正常的,可...”奴良陆生顿了顿继续说,“若是我猜得没错,我是你看到的第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