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还算少吗?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光把她从头看到了脚,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后说:“也差不多了,等到沙滩上太阳大了,也就不会冷了。”
怕自己真的被赶回去包成粽子,朝日奈花连忙点头附和。
枣心道海边风还比这大呢,但想想朝日奈花一向是家中身体最强健的那个,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需一抬眼,赤司征十郎就看到了那个一直会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少女。
突然刮起的海风吹乱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但赤司征十郎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还会因为嘴中被吹进了发丝而不停地吐舌头。
要是他敢做出类似的事,或者任何一家的大小姐做出这种有失仪态的动作,怕是早就被人嘲笑了。
赤司征十郎微微垂眼。
真是,他怎么又在想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人到齐后,赤司征十郎直接带着这一家子去了海边,远远地就看到有穿着整齐制服的人在那边忙碌,没一会光秃秃的沙滩上就摆放了四套桌椅和一个看起来就十分豪华的烧烤架,再旁边还有冰柜沙滩伞餐布之类的,就连沙堡都堆好了一个。
把人带到了地方后,赤司征十郎又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先离开会,让他们先行开始。
虽然这样不对,但早在之前就有兄弟想把人赶走了,在他们的设想中这次海边旅行本来就是专属于他们一家人的,真要让他们带个外人一起,虽然不至于面上闹开,但心中肯定是不乐意的。
因此,在看到赤司征十郎如此自觉的离开,许多兄弟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甚至还有个人还没走就开始挥臂送别的。
梓毫不客气的曲臂捅了捅正高举着右臂的兄长,直到椿吃痛的弯腰捂肚子,用哀怨的眼神盯着他时,梓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赤司征十郎看过来的时候还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对于自家弟弟如此失礼的行为,右京皱眉向赤司征十郎说了声抱歉,后者十分大度的回了句无事。
右京又看了他一会,确定赤司征十郎真的没有生气后才松了口气,又道了声抱歉,再多的却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不过就算他不说,赤司征十郎也是明白得很,并表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弯弯嘴角,语气轻松的说:“食材还在送过来,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右京又说了声谢谢。
“我现在算是知道花酱这老喜欢说谢谢的习惯是从哪学来的了。”赤司征十郎笑道。
右京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赤司征十郎比自己小上许多,他却有种对上了同辈,甚至是经验更加丰富的前辈的感觉。
这会听到他这么直白的挑明,右京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
朝日奈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是为了兄长的失态,而是为了另一人。
这还是她认识的赤司征十郎吗?
其他兄弟没什么感觉,那是因为他们都不熟悉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可她认识了这个人三年,就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
放在普通人身上完全没有问题,但赤司征十郎不是普通人,就算只是客套,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言行举止之间都是会让熟人觉得诡异的平易近人。
朝日奈花就是这么想的,她甚至还想,这会不会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刚想到这个可能,朝日奈花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赤司征十郎或许不是什么亲和力强的人,却也绝不是那种喜欢记仇的人。
周围都是兄弟的时候,朝日奈花根本不好靠近赤司征十郎,对方也清楚这点,为了这片海滩不变成战场,赤司征十郎只在必要的时候和朝日奈花说过几句,其他时候都只跟右京他们几个说,就连看过来的次数也控制在兄弟们能忍耐的范围内,可以说是求生欲非常强了。
也许是赤司征十郎的‘伪装’起到了作用,在他走后,原本还无比敌视他的椿都主动把扎人的刺卸了下来。
虽然语气怎么听都勉强得很,但话确实是夸人的没错,以此可以看出哪怕椿依旧警惕着这个可能会把他家妹妹拐走的野男人,可在他心中还是对赤司征十郎这个人的感官不错的。
若是没有朝日奈花,他还是很愿意交这个朋友的,可偏偏这个红头发的想跟他抢妹妹,还让花酱喊他征哥。
——敌人!是敌人!!
一看到那个栩栩如生的巨大沙堡,弥立马来了兴趣,在征得了兄长的同意后,他就欢呼着跑了过去。
此时之前还在沙滩上的人都已经全部撤退了,他一个人绕着沙堡转了好几圈,然后拿起铲子和小桶跑去了边上空着的地方,也想做个属于自己的沙堡。
在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搞定沙堡后,原本坐在伞下围观他的朝日奈花就被拉了壮丁,两人一起研究这个沙堡要怎么弄才能比边上的壮观雄伟。
等新鲜的食材被运过来之后,右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忙碌了一阵后,立马就有诱人的香气传了出来。
一串的香气或许不足为道,也飘不了多远,但这么大一个烧烤架,人数多食材多,自然不可能烤完一串就结束,也不可能一次就上一串,又过了会之前还在海里游泳的几人都待不住了,纷纷爬上了岸,围到烤炉边紧紧地盯着上头那些还没熟透的肉串。
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了,其他人是没什么感觉,但作为被包围住的那个,右京忍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一声低喝后总算散去了大半。
朝日奈花本以为赤司征十郎很快就会回来的,她都吃完了还没见着人,发了个消息才知道他们篮球部还在训练,他作为队长有必要在旁边盯着,不然这群小兔崽子会偷懒,等休息的时候再过来。
这当然不是赤司征十郎的原话,而是椿酸溜溜的把她手机夺走后,经过他的自我润色大声读出来的内容,除此之外他还把朝日奈花发出去的消息也读了一遍。
读完,他把粉白色的手机藏到了背后,就是不肯还给朝日奈花。
“征哥,叫的好亲密哦。”椿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无论是表情眼神还是语气都在述说着这一事实。
“椿哥!”朝日奈花无奈的喊了一声,“不这么叫,你是希望我直接叫征哥的名字吗?”
她就想不通了,椿哥怎么老喜欢抓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放,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出朝日奈花意料,椿想也没想就果断摇头。
“你可以直接叫姓氏啊,赤司君多好听。”椿满脸认真的说道。
朝日奈花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多纠结,左右她是不可能在喊了三年征哥后再改称呼的,继续说下去也只是闹得大家不高兴而已。
想到这,她干脆无视了还瞪大了眼等着他回复的椿,扭头对右京问:“右京哥,烤串还有多的吗?”
右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还有不少。”
椿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就用讨好的语气对朝日奈花说:“花酱还想吃什么?椿哥也可以给你烤哦!”
朝日奈花有些犹豫,想到椿哥对征哥的下意识排斥,她就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看了眼右京的方向,又看看椿,朝日奈花欲言又止。
椿却擅自曲解了她的表情,以为妹妹酱是不想给自己增加麻烦,当即小小的感动了一把,拉着朝日奈花就不肯撒手了,就算得了其他兄弟的敌视他也说什么都不松开妹妹软软的小手。
看他的模样,朝日奈花都怀疑自己敢说出符合他心意的话,这人立马会流下两行泪。
而事实证明就算她没说出那些话,十分钟后,椿还是被残酷的真相打击得落泪了。
“为什么要给那个野男人送吃的啊?”
椿的视线在右京和朝日奈花之间转了几圈,然后不可思议的喊道。
朝日奈花被这么一喊,差点手抖摔了烤串,还是右京用严肃的语气低低的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椿才委屈的闭上了嘴。
见右京似乎是想给椿和其他多少也露出了点不情愿的表情的兄弟做思想教育,朝日奈花瞅准了时机拔腿就跑,等其他兄弟发现她偷溜了的时候,人都已经跑出很远了。
要一脸复杂的看着少女逐渐变小的背影,然后转头对雅臣说:“要不是确定花酱对赤司家的小子没那方面的想法,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个麻袋把人套了。”
一直安静呆在旁边的祈织突然开口道:“我可以负责动手。”
从小就以姐姐为目标而不断努力变强的祈织,表示自己哪怕没有花酱那么厉害,打个弱鸡高中生还是没有关系的。
赤司征十郎:???
被弟弟的凶残吓到了一小下的要沉默了会,然后看向琉生,“说起来琉生你不跟着去吗?”
琉生还拿着一串水果往嘴里送,听到要的声音,他便放下了手,咀嚼几下吞咽下去后说:“要哥你不也没跟上去吗?”
要耸耸肩,“花酱应该不想有人跟着吧,若是我追上去的话,她说不定会生气的。”
琉生说生气倒不会,不自在是肯定的。
要点点头表示赞同。
朝日奈花是这一家子中除了侑介最不擅长交际的那个,偏偏她又是这个家中和赤司征十郎关系最熟稔的那个,自然而然的,两边的沟通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起码朝日奈花是这么觉得的。
就算之前为了这次行程,右京和赤司征十郎的联系次数不少,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扛起这个担子。
本来嘛,朝日奈家就她和琉生与赤司征十郎的年龄最相近,当初被母亲带去过赤司家的也就她一人,加上那会就是因为赤司征十郎,她才能那么快的适应在赤司家的生活,相对的若是赤司征十郎想要融入这个大家庭,也应该她出面起到这个引导作用才是。
不是不相信对方没这个能力,只是有些事不是没必要就能不做的,那样不提赤司征十郎会怎么想,她自己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不擅长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我不行就能敷衍过去的。
这是朝日奈花的想法,至于其他兄弟,他们虽然不乐意自家的小公主和异性单独相处,但在安全能够得到保证的前提下,他们尊重朝日奈花的想法,逼得太紧只会得到反弹,若是因此让少女厌烦他们,那才是得不偿失。
因此就算他们发现朝日奈花偷跑了,也没人升起过偷偷跟上去,或是把人拦下的念头。
不,还是有的,只不过被其他兄弟拦下了而已,比如此时正在雅臣怀里朝着要和花酱一起堆沙堡的弥。
再比如恨不得代替姐姐去送烤串,顺便近距离看看洛山篮球队的昴。
朝日奈花并不打算弄个什么惊喜。
先不说她根本不知道赤司征十郎在哪,若是她到了那里,结果他们已经结束换场地了,又或者赤司征十郎已经结束活动去找他们了,那不还是白跑一趟。
而赤司征十郎本来就有把她介绍给队友的意向,接到了朝日奈花的电话,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一面告诉了她大致的方位,还自己出去接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原本还井井有序的投篮练习就被迫终止了。
实渕玲央弯腰捡起了滚到脚边的篮球,看表情明显神游在外,不然也不至于会投篮失误,还是他最擅长的三分球。
要换成平常,肯定就有人开口调侃他了,但这会大家都沉浸在队长离开前留下的爆炸性消息中,别说是一个投篮失误了,被球砸了脑袋都不一定会发现。
“刚刚...队长说了什么?”
是个人都能看出赤司征十郎今天的心情不错,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恐慌后,很快洛山的各位就接受了这个变化,并打心底期望队长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无他,心情好的赤司征十郎也好说话的不行,就算嘴贱说了点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只要不死不悔改,当场就道歉,都会得到谅解或无视,这让习惯了写作练习读作惩罚的各位几乎想要喜极而泣。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会有人敢在赤司征十郎说出“我要去接个人。”这句话的时候,还大着胆子问了句,“是不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啊?”
赤司征十郎看了眼说话的叶山小太郎,直把人看得脊背冷汗直流,举起的手臂在不停的颤抖,又僵硬得不敢放下来的时候,他才平静的收回了视线,然后轻轻地恩了一声。
恩?这是什么意思?
叶山小太郎没能马上参透自家队长这声简单发音的含义,向来灵敏的直觉像是突然故障了,大脑也迟迟无法运作。
赤司征十郎出去的时间不算久也不算短,这期间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场下的人都非常机械的进行着自己未完成的练习,当然效率十分低就是了。
本来赤司征十郎还以为自己离开了,这群人肯定会趁机偷懒再唠唠嗑,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闲聊声是没有听到,篮球触地的动静倒是不小,没等他满意太久,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赤司征十郎立马皱起了眉头。
被他挡在后面的朝日奈花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想透过对方臂弯间的缝隙看向里面,只可惜能看到的东西并不足以让她拼凑出一副足够完整的画面,就连里面人的长相都看不清晰,他们跑得太快了。
朝日奈花否决了自己想用灵力来窥视馆内情况的想法,抬手推了推赤司征十郎的脊背,轻声询问:“征哥,不进去吗?”
也不知是他们思考的太入神了,还是这边动静太轻了,竟然没一人发现大门又被推开了,直到耳侧响起一个熟悉的,带着冷意的声音。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练习的吗?”
明白里面大概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该看到的事,或者说是赤司征十郎不想自己看到的事,朝日奈花没再催促他往里走,而是抱着那顶宽檐帽背过身左右看风景。
赤司征十郎猜到有人会阴奉阳违或是无心练习,那样的话他带着朝日奈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多半就会是一群人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样很大程度能够打消掉少女的紧张感。
而若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听话,不为其他杂事而分神的话,那朝日奈花便能看到他们认真的模样,作为洛山的队长,他倒也与有荣焉。
可偏偏这些人不走寻常路,两种情况都不是,这就让赤司征十郎觉得棘手了。
不说别的,赤司征十郎老早就想让朝日奈花来看看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队伍了,以前帝光的时候没有机会,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也没能让少女看到自己上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