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那些人说起安倍晴明时的表情,黧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因此哪怕听不懂,黧还是认真记下了那个对它来说无比陌生的词汇,比如短袖。
“断袖是什么?”石青从墨绿色的长发下面钻了出来,小声询问着。
石青是最喜欢粘着花鸟卷的那个,用黧的话来说就是懒,宁愿死在花鸟卷的肩上也不肯下来。
对此石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不是谁都能和主人这么亲近的。
花鸟卷一共有四只鸟,只有石青是从她化形起就一直跟着她的,两人的气息太过相近,加上石青很少会离开自己的‘窝’,连桃花妖都是和花鸟卷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她不是一个妖。
之后随着她逐渐成长,本体画上的另外三只鸟也逐个化形,第二个便是黧。
无论是桃花妖还是安倍晴明,亦或者是其他妖,都搞不懂这五个之间的关系。
谁都没见过同一本体还能分开化形的。
事实上花鸟卷比他们还茫然。
黧在化形后对着花鸟卷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妈妈。
雏鸟情结,对妖怪来说也是适用的。
突然升了个辈分,花鸟卷在短暂的失语后,鬼使神差的说了声哎。
某种角度上来说,黧这么喊没什么问题,除去一开始的惊讶,花鸟卷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甚至没多久连石青也跟着喊起了妈妈。
妈妈听起来更亲近呢。
这么想着,石青越发勤快的在花鸟卷耳边喊妈妈,试图以此掩盖自己之前完全没喊过任何称呼的事实。
妖怪都是通人语的,这是他们生而知之的天赋技能,从这一点上来看,倒是能证明花鸟卷的四只鸟并不算妖怪。
起码对于桃花妖来说,她能听到的只有叽叽喳喳的叫声,完全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它们称呼花鸟卷是用那么‘惊世骇俗’的称呼。
直到她带着花鸟卷到隔壁山头的樱花妖家去串门,正巧碰到了在巡山的大天狗。
“妈妈快看!他有翅膀诶!”
“呜哇好大的翅膀,还油光发亮的,好想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啊。”
“黧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变成那样?”
“笨蛋,你是长不大的!”
大天狗一脸复杂。
什么时候画妖能生出鸟来了?
那是大天狗第一次见到花鸟卷,加上她和那四只鸟身上相似的气息,难免会想偏了,比如现在。
并不知道大天狗能听懂那四个的话,花鸟卷正试图让它们不要吵架。
一直以来百试不厌的安抚招数却突然失去了作用,黧早已被大天狗格外炫酷的造型迷住了,就连花鸟卷的声音也听不进去,扇着翅膀就朝大天狗飞去。
花鸟卷下意识喊了声黧,伸出手想抓住它,却在对上大天狗不怒自威的眼神时顿住了。
黧没有注意到花鸟卷的动作,这会它已经到了大天狗面前,还把已经准备离开的大妖拦住了。
“呐,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大的呀?”
出乎花鸟卷的意料,对方还真的回答了。
“变强。”
大天狗一向是以冷漠的形象示人,对谁都爱理不理的,但对于幼崽,他还是和大多数妖怪一样,想冷漠也冷漠不起来。
因此在黧询问他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回答了。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有所谓的幼年期成年期,也不是所有妖怪都能繁衍后代,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大多数妖怪之所以会诞生,都是由于人类对他们的‘畏’,可以说他们就是由人类所创造的。
就像是花鸟卷,只不过她身体里的畏被换成了爱。
人类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潜力有多大,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生物是因他们而诞生的,有时候连被他们创造出来的物种自己也不知道。
要是你能活过来该有多好。
画家在临死前还在做着注定无法实现的梦。
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付出所有东西,包括我的生命。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谁也不知道,直到呼吸停止,画家还是死死攥着画卷,直到他变成地缚灵之后,才凭借着执念把画藏了起来。
画家死后没多久,妻子就把大宅转手卖了出去,带着几个贴身侍女回到了老家,门牌也换了个姓氏。
新房主入住后的一段时间,只要有人在夜里从那经过,就会听到一个虚弱的男声。
“你看到我的画了吗?”
尽管没出现什么意外,宅子里还是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在夜晚随随便便出门,自然也没人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也没人知道,花鸟卷化形的那一天,就是画家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日子。
愿望要实现了吗?
或许是回光返照,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画家恢复了理智。
真可惜啊,没能亲眼看到。
这样也挺好的...吧?
画家不知道的是,被他倾注了全部爱意的画卷,此时正被刚从拍卖会回来的商人拿在手中。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把这么好的一幅画放在这么小的拍卖行里卖。”商人对着身边的大儿子唏嘘的说。
青年笑道:“这不是好事嘛,要不是他们没眼光,那还轮得到您啊。”
商人被气笑了,“你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我错了,您饶了我吧。”青年立刻讨饶。
父子二人都没有看到,被商人随手放进行李里的画卷正散发着微弱的柔光。
花鸟卷并不知道自己化形前所发生过的事,关于自己的一切几乎都是从别人那听到的。
这个别人特指安倍晴明。
也不知道这人从那里得来的消息,除了画家那里的简单了些,之后每个拿到过画卷的人都被他调查的清清楚楚,都被他当成了故事说给花鸟卷听。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事了,此时花鸟卷正一脸懵逼的看着黧和大天狗讨教变强心得,旁边的桃花妖也是和她差不多的表情。
只是桃花妖并不能听懂黧说的话,光听大天狗那边的声音,着实有些古怪。
“我已经很强了呀,为什么还是这么小?”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黧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它是四只鸟里最强的那个,体型却是最小的。
“你还没成年。”大天狗慢了半拍才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成年?”
这个问题他真没法回答。
大天狗沉默了会,道:“你该去问你的母亲。”
生怕黧再问他什么奇怪的问题,大天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桃花妖下意识问旁边的花鸟卷,“黧有母亲吗?”
本就是带着玩笑意味的随口一问,知道真相的桃花妖可没指望会得到什么答案。
“是我啊。”花鸟卷露出困扰的神情,“可是我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成年啊。”
桃花妖:“...恩?”
在恍惚之间,桃花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原来大天狗是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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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并不是鸟xxx不要纠结他为什能听懂几只鸟的声音,这只是个设定而已
依旧是糟糕的一章,我要努力一下别跨度这么大...
感谢[旒烟初雨寒]的地雷!!这个人现世出花鸟卷,实名嫉妒了
这次up跟假的一样,虽然我也没攒多少,但是五十抽无事发生太过分了吧!!
第113章
“它们怎么叫你妈妈啊?”
“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
看着眼前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的女妖, 桃花妖头疼的扶住了额角, “又不是你生的崽子, 你干嘛那么主动想当妈啊?”
花鸟卷不解,“不可以吗?可是姑获鸟不就捡了很多孩子。”
桃花妖被噎了一下,“姑获鸟那是个特例!人家可是准备单身一辈子的, 你呢?”
“恩...”
花鸟卷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见她似乎有改口的意向,桃花妖不但不觉得欣慰, 还更心塞了。
桃花妖深吸一口气, “总之!它们不能叫你妈妈!”
花鸟卷总算没有说出让桃花妖想要吐血的话, “那要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桃花妖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 “直接叫名字不就好了。”
花鸟卷侧头似乎在倾听四只鸟的意见,过了会她对着桃花妖摇摇头,“它们说直接叫名字显得太不尊重了。”
“妖怪间不都直接叫名字的嘛。”桃花妖无语, “那换一个, 叫姐姐怎么样?”
“我、我才是大姐!”
出乎意料的,对姐姐这个称呼反应最大的是石青。
在它哭出来之前,花鸟卷体贴的帮它谢绝了桃花妖的提议。
“哇你们事情怎么这么多。”
桃花妖皱起了脸, 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反正她听不到, 干嘛管这么多啊, 现在可好,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桃花妖有些生气了,对象是几分钟前的自己。
一时想不到好的称呼, 桃花妖开始自暴自弃,“主人呢?这个足够尊重人了吧。”
出乎意料的,这个在她看来带着侮辱性质的称呼,居然得到了首肯。
桃花妖:我不太懂你们这些从城里来的妖怪。
“主人,大家都去哪了?”
黧不太想承认自己是想念同伴了,毕竟以前它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个,除了蠢猫就它地位最低,经常被嘲笑是小智障,都不知道保护主人的。
每次被这么说,黧都非常不服气,可太久没听到,它又觉得不习惯。
只是它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倒是我小看你了。”
伊尔迷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朝日奈花吓了一跳。
啊,她都忘了还有其他人了。
伊尔迷活了这么久,打过交道的人大多是些厚脸皮的老油条,像是朝日奈花这样随随便便就脸红的可以说是从来没见过。
有点奇怪,但是感觉并不糟糕。
“既然推开了就走吧。”这么说着,伊尔迷往前走去,在经过朝日奈花几人时,他听到了一声突兀的‘啊?’。
他抬手的动作顿住了,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少女,“怎么?”
“啊...”朝日奈花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会正在发生的事,只是发出一个干巴巴的音节。
没人告诉她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啊!
“恩?”伊尔迷微微挑眉。
求生欲让朝日奈花下意识抓住了手腕上的链条。
【药研救命!!】
药研藤四郎忍住了想要推眼镜的冲动。
【请主公您冷静点,只要好好道个别就好了。】
【可是该怎么说...】
他的主公,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社交白痴。
不过这样才能突现他的作用不是吗?
和朝日奈花不同,药研可不会顾及伊尔迷怎么想,三言两语就说出了朝日奈花不敢说的话。
伊尔迷的视线扫过黑发少年,然后看向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少女。
“要走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朝日奈花却莫名觉得心虚。
醒醒朝日奈花,别那么怂!你只是在告别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就这么一会,朝日奈花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药研捏了捏她的手指,才猛地回过神来,轻轻地恩了一声。
伊尔迷有些不解,“既然都到这里的,不想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尸体吗?
朝日奈花的右眼皮狠狠得跳了一下,猛地摇头想要把突然蹦进自己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
伊尔迷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好在他准备的说辞也不止这些。
“真是可惜,我还想让母亲见一下萤丸呢。”
见朝日奈花望了过来,伊尔迷继续说下去,“免得她以后见到萤丸会以为父亲出轨了。”
跟朝日奈花打感情牌,那是一打一个准。
伊尔迷深觉要不是还有四个守在她身边,多半出门一趟就会被拐走卖掉,还是那种被卖掉之后还会帮着数钱的。
总而言之,这个过分天真的少女并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反之亦然。
就如伊尔迷所料,他只要稍稍透露点萤丸他们的存在会给他的家庭带来争吵,少女就立马中招了。
朝日奈花瞪大了眼,“可是不都已经说清了吗?”
“我是知道了,母亲还不知道啊。”伊尔迷无辜脸,“就算我跟她讲了,她肯定会有很多疑问,或者不相信我说的话,以为我是在给父亲打掩护。”
他顿了顿又说,“母亲和父亲本来就经常会吵架,有时候还会上手,我不希望父亲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再被打成重伤。”那会加重他的工作量。
伊尔迷说得轻描淡写,朝日奈花却凭着他说的内容绘制出了一副满屏红色马赛克的家暴画面。
朝日奈花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已经是她所能想象到最吓人的恐怖片场景了,也成功把她吓得不轻。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朝日奈花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和伯母好好说清楚的!”
伊尔迷悄悄勾起了嘴角。
也多亏她天真,不然也不会省这么多事。
刀剑们欲言又止,但是看朝日奈花态度这么坚定,只能把反对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放弃当个乖孩子还来得及吗?
乱面无表情的想。
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朝日奈花就经常会忘记身边的人或事物,就比如刚刚还站在她手上的伯劳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