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我记得,但她自始至终没跟我说过话,我还以为她是姜婆子带出来撑场面的。”林溪说到,又不解地问:“可是你为什么怀疑是林清漓,而不是姜姨娘?”
林清铎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沉了下去,摇摇头:“说不清,直觉罢了。”
“那我回府,对她林清漓又有什么影响?她为什么要害我?”林溪问道。
“溪儿,你和太子殿下原本有门指腹为婚的亲事,这么多年也没退,如今太子殿下长大成人,你又一直寻不到,这婚事没可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去年爹和娘商量,说主动去退婚,娘哭过一场答应了。可还不等爹去找皇上提起此事,不知林清漓从哪得到的消息,跪到了爹面前,说她愿意替你出嫁,爹不同意,说这样对不住你,再说太子殿下也不会娶一个庶女为妻。林清漓表示理解,可转头却寻了个机会和太子殿下见了一面,太子殿下居然对她一见倾心,这婚事就落到了林清漓的头上。”林清铎脸色难看地说完。
林溪听得目瞪口呆,心情起起伏伏。听完终于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幸好这婚事黄了,不然她这都把美人哥哥拱过了,再去拱太子,有些不好交代啊。
林溪感叹完,把前因后果捋了捋,托着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所以说,我回去了,有可能会导致林清漓的婚事出现变故,毕竟这婚事原本是我的,而我又这么美,性子还这么可人。”
关系到人生大事,后半辈子的命运,要是说想害她的是林清漓,那也说得通。
看着林溪这傲视群芳的模样,林清铎没忍住笑了:“溪儿说得对。”
“那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们就把这娘俩脑门子上都先贴上坏蛋俩字,保持警惕,这样总归会安全一些。”林溪一拍桌子,瞬间斗志昂扬。切,不就是宅斗嘛,怕你不成。
林清铎点头:“依你。”
“那林清谦呢?”林溪又问。
“大哥?”林清铎答道:“大哥人如其名,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虽然才比我们大上十天,但从小就很谦让,一直很照顾我们,你可还记得……”想到林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林清铎停下没有再说。
“你和大哥的关系很好?”林溪问道。不然也不至于一直叫大哥,而称呼庶妹却是直呼其名林清漓。
“嗯,爹只有我们两个儿子,一直教导我们亲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再说大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心地又好,见了你就知道了。”林清铎说道。
“行吧,见了面再说。”林溪点头。
兄妹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安阳侯府的事情。林清铎记得小时候的事,这么多年一直苦寻这个妹妹,见了面自然亲近不已。可林溪不知为何,却也自然而然地跟这个初次见面的哥哥生分不起来。她想了想,把这归结于是这幅身子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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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兄妹二人亲厚地说着话的时候,苏钰渊则跟着吕迁去一处隐蔽的小宅子见了几个人。
看着地上跪趴着的四人,苏钰渊脸色阴沉,走到椅子边坐了。
吕迁一使眼色,站在一旁的一名护卫一鞭子就抽在了一个婆子身上:“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上一遍。”
那婆子哀嚎着躲避,脸露了出来,赫然就是安阳侯府派出来接林溪的姜婆子。
“说。”护卫上去就是一脚。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姜婆子双手束在身后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我是安阳侯府派出来的,因着我们姨娘和姑娘对老奴有恩,老奴怕大姑娘回去之后再抢了我们姑娘的婚事,就自作主张想害了大姑娘……”
姜婆子把事情详细交代了一番,从她花了一百两银子找了两个人要害林溪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她被吕迁带的人抓到关了起来。
那天,原本她是打算等林溪被糟|蹋死了之后再把林溪的尸首拉走,可没成想遇到了苏钰渊被围追刺杀,慌乱之下只想保命,就答应出二百两银子,让那群不请自来的劫匪带着他们逃走了。
可没想到那群劫匪见她是个大户,就起了贪念,想强抢他们身上所有的银子,双方起了冲突,最后姜婆子带着三个家丁逃了出来,藏到了山里。
苏钰渊越听脸色越黑,看了吕迁一眼。吕迁喝问:“你一个奴才,敢私自做主害了安阳侯府嫡出的姑娘?这是在包庇谁呢,给我狠狠地打。”
护卫寻了个抹布塞住姜婆子的嘴,抡起鞭子,噼里啪啦地一顿狠抽。姜婆子满地乱滚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鼻涕横流,没一会儿就动不了了。
苏钰渊一抬手,护卫停下,抽走姜婆子嘴里的抹布,踢了她一脚:“说。”
姜婆子咬了咬牙,气息奄奄地说道:“是姜姨娘,是姜姨娘指示我的,姨娘说、大姑娘回去府里,会抢了清漓姑娘的婚事,让我在路上害了大姑娘。”
苏钰渊脸色铁青,久久沉默。半晌,站起来,抬脚上前。
姜婆子一脸血污,忙闭上眼睛。另外三个人看着越走越近的靴子,瑟缩着往后退,砰砰砰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
苏钰渊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声音冰冷:“先押回京城,日后再处置。”
吕迁走在苏钰渊身旁汇报着:“主子,当时来接林姑娘的有六人,属下在山上找到他们时,只剩下这四人。据说当时冲突的时候,一个车夫被打死了。还有个丫鬟说是被抢走了,但属下寻到那些劫匪住的地方,却没找到那丫鬟。”
“无妨,叫人留意着就是,不必刻意去寻。”苏钰渊说道。
“是。”吕迁答道。
“林清铎那边如何?”苏钰渊又问。
“据派去的人传回来的信说,二人已经相认,应该这两日就会启程回京。”吕迁答。
“认得倒是快。”苏钰渊冷哼一声,接着道:“抓紧时间,这边的事情料理完,我们也回京。”
“可是要和林姑娘同一天走?”吕迁试探着问。
苏钰渊淡淡扫了一眼吕迁,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说呢。
吕迁抱拳:“属下会安排妥当。”
苏钰渊眉头微蹙,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不必,我们晚上两日再动身,没必要给他们招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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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铎和林溪兄妹二人好一番促膝长谈,林溪对京城安阳侯府的情况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
二人就在客栈吃了晌午饭,之后林清铎提起崔家破败的事,伸手揉了揉林溪的头,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崔家那只老狗被人打断了腿,多年之前的人命官司又被翻了出来,如今下了大狱。我去打点过了,保证他活不过年底。”
那崔老爷前前后后糟蹋了好几个丫鬟,要不是原来的林溪以死相逼,怕是也遭了他的毒手了,如今也算罪有应得。
林溪想到刚过来时候那一身的伤,记忆里那一顿毒打,恶毒又不堪入耳的辱骂,忍不住问道:“那崔婆子呢?”
“那老虔婆不知被谁割了舌头废了双手,被她儿子和儿媳拉去了乡下的庄子上。崔家败落,下人都跑了,听说她儿媳先前没少受她磋磨,现在对她不管不问,怕是那老虔婆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林清铎说道。
“打听到你在崔家遭遇的那些事,原本哥哥打算出手替你出口气的,只不过被人抢先了一步,也不知崔家得罪了哪个大人物。”没能亲自出手帮自家妹子出口恶气,林清铎不禁有些懊恼。
听到林清铎说的大人物几个字,林溪心尖一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这还能是美人哥哥干的?还能是美人哥哥为了帮她出头下的手?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溪就摇了下头。想什么呢,想什么呢,自作多情了啊。再说,在崔家的事儿,她也没跟美人哥哥提过只言片语,他不可能知道。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走?”林溪问道。
“我托人帮娘寻了一味药材,明日一早就能到,到了我们就启程。下晌你就在客栈歇着,我去和半山兄告个别,能寻到你多亏了他,这两日他又在帮忙四下里寻你,我要去当面谢谢他。”林清铎说道。
“行,哥哥你去忙吧。”林溪起了个大早,早上又神经紧张一路狂奔,早就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我走了,成安就在外头守着,有事你就喊他。”林清铎起身,交代完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溪儿,你莫出门,有事儿等哥哥回来,可好?”
林溪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挥了挥:“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林清铎开门走了出去,和守在门口的成安交代了半天,这才带着人出了客栈,买了礼品去郑半山家。
林溪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栓一插,随后走到床边爬上去,衣裳也不脱,钻进被窝睡了个晌午觉。
半个时辰后,林溪醒来,林清铎还没回来。
林溪打开门,让成安进来说话,可成安不肯,嘿嘿笑着说道:“姑娘,您有什么话问小的,您就这么问,小的不能进去,不然公子会打死我。”
林溪一想也是,是她大意了。于是也不强求,两个人就一个站在屋里,一个站在门外说着话。
林溪问道:“成安啊,我哥哥他好歹是安阳侯府的嫡出公子,可我看他那一身穿着怎么如此寒酸,你这穿得都比他好上许多,你们这是出门在外故意低调?”
成安脸上的笑容顿消,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道:“姑娘,公子是故意为之,可却不是因为出门在外,他是自打您丢了之后就如此了,已经十多年了。公子他不光穿得寒酸,就连吃得也寒碜,如今也十六岁多了,却更是连定亲都不肯,这么多年,公子他,一直在折磨自己。”成安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
林溪秀眉微拧,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第28章 28
成安叹口气:“姑娘, 公子一直觉得您丢了这事儿怪他。一想到您不知道在哪受苦受难呢,公子就觉得他没脸过好日子,这么多年一直过得苦, 吃的用的还比不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林溪突然心口一揪, 眼眶发酸:“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想?”
成安也红了眼眶,接着说道:“具体为什么, 小的也不清楚, 这么多年可苦了公子了。这身体上的苦还不算, 公子他心里更苦呢,您不知道……”
“成安!”林清铎突然回来,板着脸打断成安, 瞪了他一眼。
成安忙收声,不敢再说, 闪身让开。
林溪吸了吸鼻子, 走出门看向林清铎, 甜甜地叫了句:“哥哥,你回来了。”
林清铎露出笑容,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袱递到林溪手里:“一些小玩意儿, 拿去玩吧。”
“这什么?”林溪好奇地问,抱着包袱转身往回走。
林清铎跟着走了进去,进门之前对着成安做了个警告的手势, 成安立马捂住嘴, 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林清铎一脸无奈地指了指他,把门关上。
林溪把包袱放在桌上, 小心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看着看着就咯咯咯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突然又有些心酸。
小小的布老虎,彩色小泥人,还有一堆小木剑,小木刀。哥哥这是把她当成小娃娃了嘛。
见林溪一笑,林清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几样东西,刚才在街上看到就买了,一时没想起来你已经长大了。”
林溪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挨个拿起来看看,笑着说道:“哥哥,我都喜欢的,长大了也喜欢。”却在心里说,林溪,看到没,这是哥哥给买的礼物。
见林溪像是真心喜欢,林清铎笑了:“你要是想买什么跟哥哥说,哥哥给你买。”
“哥哥,你很有钱吗?”林溪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带着说不出的俏皮。
“够你花的,哥哥的钱都是你的。”林清铎笑着道。
“那我想买一把刀,这么大的,防身用,我会几招。”林溪用手比划着长度,她早就想买把大刀了,可一直没机会,主要是也没钱。
林清铎也不多问,笑着道:“你小时候就爱摆弄刀剑什么的,当时娘还说你野得很,哪里像个姑娘家。现在时候还早,反正也无事,咱们出去逛逛。”
二人带着成安出门。因着客栈就在繁华地带,几人也不坐马车,慢慢走过去。
一路逛过去,林清铎不管看到什么都问林溪可要买。
林溪很无奈,最后不忍心一直拒绝,就拉着林清铎去买了很多江东城的特产小吃:“哥哥,咱们买些吃的,带给爹娘和祖母尝尝。”
林清铎在林溪面前简直就是百依百顺:“成,就听溪儿的。”
林溪捡着几样好带易存放的点心果子让伙计包了几包,打算带回安阳侯府,成安付了钱提好。
想着明日就要上路,林溪又买了一些零嘴,准备在路上吃。一开始林溪还记着要问问林清铎的意见,可问了几遍他什么都说好之后,林溪就懒得浪费口水了,只顾自己做主挑。
林清铎在旁边耐心异常地陪着,不管林溪买什么,他都嫌林溪买的少。
林溪被林清铎絮絮叨叨烦得直叹气,后来忍无可忍,叉着腰瞪着眼凶了他一句:“是你买还是我买?”
“你买,你买。”林清铎这才笑着住了嘴。
成安幸灾乐祸地小声说:“公子您就是活该,姑娘买东西您老插什么嘴呢,可不就找骂嘛。您忘了姑娘小时候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了,那时候咱们都得听她的。”
林清铎在成安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轻声斥道:“刚才你怎么不提醒我,现在放马后炮。”
成安摸了摸后脑勺:“我那不是看您挨骂挨得还挺乐意的,您这嘴一直咧着就没闭上过。”
林清铎:“……”
“哥哥,成安,你们说什么呢,快提东西,咱们走了。”林溪买完最后一点儿,招呼两个把脑袋对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
“来了。”林清铎忙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