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噎,忙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她那不是不想让姜姨娘母女管着家嘛。
见林溪跟个牛皮糖似的扒在她身上不下来,许凝岚叹气:“行了行了,别装了,去吧,娘就让你再玩儿几天。”
暂时躲过一劫,林溪蹭地一下蹦起来,抱着许凝岚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娘,你可真是个好娘亲。”
许凝岚瞪了她一眼:“少给我灌迷糊汤,不让你学算账就是好娘亲啊,你个傻东西。”
傻东西林溪才不想管那么多,乐颠颠的跑走了。生命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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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溪回了院子,就开始百无聊赖。白天睡得太多的后果就是晚上失眠,拉着翠莲在自己院子里溜达了几圈赏了会儿月色,又花了好长时间磨磨唧唧地洗了个澡,等都把头发擦干了,还是毫无睡意。又拉着翠莲东拉西扯打听了许多安阳侯府的事,直把翠莲聊得哈欠连连脑袋一点一点眼睛都快闭上了,林溪这才放她去睡了。
林溪开始在床上打坐,打滚,从这头爬到那头,从那头又翻到这头,想把自己折腾累了好睡。可她正折腾得起劲儿,一个跟头还没翻完,就看到苏钰渊走了进来。
习以为常,林溪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接着把跟头翻完直接站在了床边,两手叉腰凶巴巴地道:“又是来送点心?我们安阳侯府的墙头这么好爬的?”
见小姑娘披散着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两只白嫩纤细的手往不盈一握的腰间一叉,自以为凶巴巴,可一张娇俏的脸蛋鼓鼓的惹得人想上去捏两把。
苏钰渊淡淡笑着,把食盒放在桌上,熟门熟路地往床边一坐,长臂一身揽住林溪直接把她抱坐在腿上,伸手在她脸上掐了掐,嗓音低沉愉悦:“这么晚为何不睡,可是等我?”
听听,听听,这是多大脸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林溪话都懒得回,熟能生巧地把苏钰渊的大手抓住摊开,两只脚丫子往上一踩让他捂脚,又指了指被子:“给姐盖上。”
苏钰渊从善如流,扯过被子把林溪裹好:“可有想我?”
林溪哼了一声:“想打断你的腿!”
苏钰渊丝毫不介意林溪的冷言冷语,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溪突然想起什么,带着些愤愤地说:“哥哥,我跟你说个气人的事儿。”
苏钰渊淡淡嗯了一声。
“你知道我人美心善性子又好对吧?”林溪戳了戳苏钰渊的胸膛。
苏钰渊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别看我刚回府,可我的行情好着呢。这几天啊,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提亲,全都是些年轻有为的俊俏儿郎,不过我爹娘和我哥哥都看不上,觉得都配不上我,都回绝了。”林溪有些小得意,“哥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那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娶的嘛。”
苏钰渊凤眸含笑,嘴角淡淡勾着,似乎也有些得意,手指在林溪脸上轻轻捏了下:“所言甚是。”
“对啊,哥哥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林溪连连点头,“不过,别人家的儿郎虽说有些欠缺,不是容貌差了些,就是性子不够稳妥,要么就是家世不般配,但好歹都是些正常的儿郎啊。”
明摆着,林溪这话里有话。听到“正常”二字,再看着林溪有些愤愤不平的神色,苏钰渊眉头微微蹙了下:“此话何意?”
林溪小嘴一张,叭叭叭接着说:“哥哥你知道吗,那逍遥王,他居然也来凑热闹,竟然派了管家来提亲了!”
苏钰渊脸色一沉,低头细细打量林溪,琢磨着林溪那仿佛提起陌生人的语气,半晌缓缓开口:“你说逍遥王?”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林溪语气愤愤,嫩生生的脸颊鼓鼓,脚下用力在苏钰渊大掌上踩了两踩:“对啊,我就是说他。他一身是病我就不说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以前好歹是个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如今这样连床都起不来,也是怪可怜的。可你知道嘛哥哥,他一个不能人道的人,竟然想娶我?”
苏钰渊脸色漆黑:“……”抓着林溪脚丫子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
脚丫子被抓紧,林溪忍不住又踩了两下想挣脱,却无果,也顾不上,接着叨叨叨:“难道我林溪脸上写着寡妇俩字嘛,啊?哥哥你帮我看看,帮我好好看看,我脸上写没写‘寡妇’俩字?”
林溪说着,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指着自己的脸让苏钰渊看,可一抬眼正对上苏钰渊那冰冷如霜的脸,深邃如潭的眼。
第47章 47
林溪很少见到苏钰渊在她面前这么吓人的样子, 怯生生的问道:“哥哥,怎么了吗?好好的你生什么气?”
难不成美人哥哥和那个什么逍遥王认识,还是好朋友?不然她又没有说美人哥哥的坏话, 他为什么给她摆脸色呢?
怎么了?苏钰渊打量着面前这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儿, 盯着那双纯净黝黑的眸子,手指掐上她的下巴慢慢摩挲着, 嗓音低沉, 带着说不出的危险:“不能人道, 嗯?”
林溪傻呵呵地点点头:“对呀,这事京城里不是人尽皆知吗?难不成你不知道啊?”那估计他们俩不是好朋友,不然不可能连这关系子嗣的大事都不知情啊。
人尽、皆知……
看着林溪那无辜单纯的模样, 苏钰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林溪的下巴,抱着一丝丝希望, 放柔了声音:“你可知, 那是何意?”
“知道啊,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林溪点点头说道,说完稍微歪了歪脑袋看着苏钰渊,神情有些鄙视:“不会吧哥哥, 你不知道这个什么意思吗?”
见林溪一个姑娘家说起这个本该羞得满脸通红的问题,竟然如此坦坦荡荡,苏钰渊冷哼一声:“既然知道, 说来听听。”
林溪一噎:“……?”不是吧, 美人哥哥还有这癖好?喜欢背后道人是非,还是那等隐晦的事?
苏钰渊凤眼微眯, 捏着林溪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说。”
美人哥哥冷着脸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吓人啊。林溪老脸一囧,可这玩意儿她要怎么说出口呢?感受到下巴上那危险的大手有慢慢掐向她脖子的趋势, 林溪不敢再磨蹭,伸出一根手指,戳上苏钰渊的胸口。
苏钰渊的眉头一蹙,面露不解。
下一刻,就见林溪的手指头一弯,顺着他的胸膛指向了下方,另一只手捂住了泛红的小脸,声音小小的:“就是说逍遥王那个……,那个东西、不太好使。”
他那个东西不太好使?!苏钰渊身体紧绷,后牙槽紧咬,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要是到这时候,他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他就不是在战场上诡谲多变,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了。
林溪窝在苏钰渊怀里,两只手把有些烧得慌的脸捂住,有些懊恼地蹬了蹬腿。她真是脑袋抽抽了,竟然跟一个男人面对面讨论这个那个的。
苏钰渊连着深呼吸几次,才遏制住掐上那小细脖子的冲动。伸手把林溪死死按住脸的白嫩小爪子扯下来,扳着她的脸:“那玉佩可仔细看过?”
林溪不知道这说逍遥王的事呢,怎么又扯到玉佩去了,一时愣住。
苏钰渊心思一动,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当掉了?”
“没没没,那怎么可能,那是你送我的礼物呢,怎么能当,我是那没良心的人嘛。”林溪忙不迭摆手否认,打死不敢说自己曾经起过把那玉佩当掉换银子的念头。不过那时候她不是穷嘛,又没碰到哥哥,总得弄点银子回京不是。
苏钰渊脸色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丁点,再次问道:“可有仔细看过?”
“看了啊。”林溪大咧咧的点头,“不过哥哥,你那玉佩上面那几个字跟鬼画符似的,写得什么啊?”
“鬼画符!?好,说得好。”苏钰渊直接气笑了,站起身,把林溪放在床上,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瞬,拎着被角,手一扬,转身就走。
林溪猛地被被子给蒙住,脚丫子踢蹬了两下,把被子踹开,坐起来对着苏钰渊的背影娇声斥责:“好好的,抽哪门子的风!以后不要来了,再来我叫我哥哥打断你的腿!还有,把你那破点心盒子拿走,我床底下都快堆不下了!”
苏钰渊脚步一滞,转身,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就把气鼓鼓瞪着他的小姑娘捞起来按进怀里,一只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捉住那张微微嘟起的粉嫩|嘴|唇。
苏钰渊动作太快。看着面前那贴在她脸上的俊脸,林溪瞪大了双眼,身体僵住。等她反应过来,就扭着身子就挣扎。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这是?
苏钰渊微微用力在林溪嘴上咬了一下,咬得她嘤咛一声。苏钰渊抬起头,看着那红艳水|润的嘴|唇,嘴角淡淡一勾,把她塞进被子,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丢了句:“等着。”
林溪摊在床上,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不见,呆愣愣地沉默了许久。嘴唇上的痛楚让她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那个霸道又有些野蛮的亲吻,林溪满脸通红。捂着嘴坐起来,趿拉着鞋去梳妆台照了照镜子,果不其然,嘴肿了。
王八蛋!什么意思啊,说话说得好的,干嘛突然发疯。林溪嘟着嘴爬回床上,裹着被子坐着,神情有些委屈。
他每次夜闯她的闺房,她看在点心的份上,又念及二人毕竟有着一觉之缘,都没喊人来抓他,也没把他赶出去。
他倒好,莫名其妙突然生气,还冷不丁地发疯亲她,亲完还咬。这是看她好欺负嘛,看下次她不准备点好药等着他。
而且,除了上次两个人在水池里的时候他亲了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别人亲亲呢。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这算怎么回事啊。问过她了吗,她同意了吗?还有他说什么等着,等什么的等,莫名其妙!
林溪摸着还阵阵发疼的嘴,懊恼地蹬了蹬腿,又砸了几下被子,怒气才算消了点。可本来就睡不着,这么一折腾,又一气,人更加精神了。
林溪一眼扫到床边桌子上那个点心盒子。气冲冲地掀了被子下地,趿拉着鞋过去,把盒子拿下来就往床底下塞,塞完站起来跺了下脚哼了一声:“谁要吃你的破烂东西!我以后就算吃猪食,都不吃你的东西!不然我就是猪!”
可一刻钟之后,瞪大眼睛望了床顶许久依然毫无睡意的林溪坐了起来,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又躺了回去。躺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又坐起来,犹豫了一下儿,还是爬起来下了地。
林溪一脸囧色,默默地把床底下的点心盒子掏出来,拿帕子擦吧擦吧,抱着上了床。打开点心盒子,一边吃一边念叨:“我就是猪,怎么了!我就吃猪食了,怎么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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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溪吃着猪食的时候,逍遥王府,苏钰渊的房间,苏钰渊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久久不语。
吕迁和卫通对视一眼,吕迁试探着开口:“主子,您歇着吧,这天都快亮了。”
苏钰渊摆了下手,依然端坐如山。
二人又对视一眼,显然都不清楚,为什么这次自家主子去爬了安阳侯府的墙头,出来和每次不一样呢。这次明明也是满眼笑意上的墙,手里还不忘提着点心盒子。可怎么一出来就黑着一张脸。
屋内一片寂静,眼瞅着再有不到两个时辰这天就该亮了,吕迁又问:“主子,天一亮管家还得去安阳侯府呢,您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苏钰渊冷声说道:“不必去了。”
吕迁和卫通二人脸色皆是一变,这怎么的,白日里还兴味盎然地画着王府改造的草图,这怎么突然就变主意了呢。
吕迁小心问道:“主子,可是林姑娘惹您生气了?”
苏钰渊没说话,可那一脸不爽的表情显然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
吕迁苦口婆心:“主子,属下跟您说,这姑娘家她都得哄。您是个男人,又比林姑娘大了五六岁,好歹您让着她点儿。再说,先前人家林姑娘没名没分的就跟着您在山上……”到处寻找野趣,您能不能长点心哪。
苏钰渊见吕迁竟然还为那个没良心的打抱不平,心中更气。一拍桌子:“明日你进宫,同皇上说,我要娶安阳侯府的嫡长女为妻。”
吕迁和卫通脸色又是一变。卫通先开口了:“主子,要是直接跟皇上明说,那皇上会不会生疑?”
苏钰渊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我一个将死之人,娶妻冲喜,他有什么可生疑的?再说,这和管家上门提亲又有何分别?”苏钰渊的声音冰冷,也不知是在生着谁的气。
吕迁问道:“可是主子,冲喜的名头,对林姑娘来说,不大好听吧?”好好的姑娘家谁愿意给人冲喜呢。
苏钰渊冷哼一声说道:“无妨,她不在意。”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来没想过嫁给他。可偏偏就这么吊着他,勾着他。
吕迁一听点点头:“也是,林姑娘一个姑娘家,想必也不好开口和安阳侯夫妇说起之前在山中之事。您担着那什么的污名,想来无论怎样安阳侯夫妇都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了,也只能请皇上赐婚。林姑娘也怪为难的,一心一意跟着您,还要担着个冲喜的名头。”
卫通也附和道:“是啊,林姑娘明知道主子哪哪都好好的,可却要瞒着这个瞒着那个,晚上还要偷偷见主子,还不能让家里人发现,可不是够为难的嘛。”
“一心一意”“哪哪都好”“怪为难的”……
二人的对话像锋利的冰刀子,一刀一刀扎在苏钰渊的心上,拔凉拔凉的。
苏钰渊脸色越发阴沉,眼神冰冷扫向二人:“闲?”
二人脸色一僵,不知道这说婚事说得好好的,怎么还突然翻脸了呢,但也不敢问,连忙停下。吕迁往外走:“我去跟管家说一声。”
卫通也往外走,走到一半说道:“主子,昨儿我碰到厨房管事,管事问我咱每次拿点心那盒子还能不能拿回来,府里的都用完了。若是不能拿回来,他就再跟管家说去订做一批。”
想到林溪床底下那些被她嫌弃的盒子,苏钰渊黑着脸把手里的茶杯往门口一丢,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