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好看,特别是眼角那颗泪痣,让他身为警察的严肃打了几分折扣,多了几分不羁。
她说着,抿着唇轻轻笑开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雪白的牙齿咬上唇瓣,把证件往贺白辞面前递了递,苦恼道:“警察叔叔,你能送我回家吗?这么晚了不回家,我要被爸妈骂的。”
贺白辞接过证件塞进口袋,一时好笑。
十七八岁的人了,会连家怎么回都不知道吗?亏她说的出口。
恰在这时,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过:“贺队,你还站在这干嘛,这次的事情有点大条,快点去震震场子吧!”
贺白辞立刻皱起眉头要走,却被云乔拉住了袖子。
小姑娘可怜巴巴扬起头:“警察叔叔,你走了我怎么回家?”
贺白辞抬起的脚落了下来,挤过来的苏策好奇的看她一眼:“怎么回事?”
“小姑娘说她迷路了,你送她回家,这边的事情我来。”贺白辞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警车。
苏策连忙点头,瞄了一眼乖巧站着的云乔,率先往前走,上了车才憨憨问道:“小妹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云乔乖乖报了一个地址。
苏策听到这个地址就犯嘀咕,这可是S市出了名的富人区,不知道怎么回去也太夸张了吧。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老实的发动了车子。
等警车开出这条路,贺白辞收回视线,正要往俱乐部去,走了没几步,刚刚他停留过的路灯又呲啦一声,隐于黑暗之中。
不知为何,贺白辞下意识回过头,看到被黑暗吞没的地面,鬼使神差的把证件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回去,再退开。
看不见。
他唇线紧绷着,脑中掠过刚刚女孩转过头来轻笑的模样。
“我在笑警察来了。”
“你在笑什么?”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无数盏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路灯,云乔竖起食指轻触上可以被人侧靠之处,指尖是一片微凉。
贺白辞,是在原主绝望跳楼前,唯一一个对她说‘别怕,他在’的人,也是为她买了墓碑,让她安息的人。
是个好人。
可就是这个好人,最后娶了云筠。
云乔收回手指,轻轻抚着指尖微凉之处。
她会满足对她许愿之人的所有愿望。
-
云乔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苏策带着腼腆的笑驱车离开后,一声怒喝在云乔身后响起:“云乔!你又做了什么小偷小摸的事情?”
云乔转身就看到穿着礼服的云母站在她不远处。
之所以用一个又字,是因为之前原主跟着云筠到她的朋友家里玩,因为‘偷’了别人的钻石项链,报警后,被警察从身上搜出钻石项链。
为此,云父和云母丢尽了脸面,也是在那之后,她这个云家大小姐谁都可以欺负,云父云母在别人问起时,完全不承认她的身份,只说是养女。
云母一声怒吼后就见云乔傻呆呆站着,气得就要过来拉扯她,驾驶座上的云家长子云懿摇下车窗,皱着眉头道:“妈,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周围人来人往,要是在这动手,云家明天就又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云母停住动作,怒气冲冲拉开车门坐回车上,对着还呆站在原地的云乔怒道:“赶紧给我滚过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云乔把双眼藏在厚重的刘海下,乖乖上了车。
旧式的碎花裙和她袖口的污渍让云母眉头皱得更高,她捏紧手包,压着从心口冲出来的怒火道:“你如果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就给我滚回去!整天穿着旧衣服,是想要告诉外面的人我这个亲生母亲苛待你吗?”
云乔终于有了动静,她抖了抖刘海道:“是养母。”
细碎的声音让云母听的不真切,立刻反问:“你说什么?”
在云母的逼视下,云乔攥紧放在膝上的手,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穿了。”
云懿从后视镜中看到她一竿子敲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模样,眉宇间略过一丝厌恶。
密闭的空间里恢复了安静,等回到家中,云母把包扔在沙发上,坐下后对着云乔就道:“给我跪下!”
云乔站着没动。
云母瞬间气疯了:“听不懂我的话吗?你在外面做那些丢脸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之前还知道哭,现在就理直气壮了?”
“你能不能学学小筠?多交一些有格调的朋友,别整天一副乡下来的穷乞丐的模样!”
“我请的那些礼仪老师,一个个都说你冥顽不灵,最简单的交际舞你学了两个月都学得不清楚,小筠学探戈只用了两天!”
云乔突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孔注视着云母:“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小筠乖,也没有她聪明。”
却是你亲生的。
云母心底下意识接起这句话,反应过来,窒息感涌上心头。
她甚至不敢去看云乔清澈见底的双眼,而是别过头,试图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压下心底的不自在。
“说吧,你今天又在外面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就给我去外面花园跪着,今天晚上不许回房间!”
她认定云乔做了让她丢脸的事情。
云乔低下头,让厚重的刘海将她的双眼重新盖住。
“我没有。”
她的声音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勉强能够让人听见,隐隐的哭腔不真切,云母没注意,云懿却扫了她一眼。
“我在外面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来,刚刚的警察叔叔是送我回家的。”
云母到了喉咙里的滚出去三个字瞬间卡住了,她皱着眉头质疑道:“真的?”
云乔点头,弧度很小,却有一滴晶莹的东西落在了云懿脚边。
云懿眉头皱起,哭了?
说她不如云筠没有哭,母亲误会了她,却哭了。
云母量云乔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却又很快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蠢?因为这种小事去麻烦警察,要是别人看见了,又觉得你偷东西进了警局,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云乔缩着指尖,小声道:“我……我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只能麻烦警察叔叔了……”
客厅里有一瞬间寂静。
墙上挂钟上的时针在这一刻指到九,发出咔嚓的一声,不大却震耳发溃,似乎在嘲笑什么。
沉默蔓延开,云母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的手机铃声刺破尴尬织出的罗网。
云母迫不及待滑开手机的接听键,本以为是上帝的救赎,却是恶魔的回应。
对方一句话让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赌博!怎么可能?我女儿不可能会赌博!”
云母尖锐的声音响彻客厅,随后冷笑一声:“现在的诈骗电话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说完,她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云乔垂在身侧的食指无聊的勾了勾。
云母怒骂着骗子,还说要打电话给云筠,可她的电话还没拨出去,云懿的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贺白辞三个字,云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等他听完贺白辞的话,他看向云母,掐断电话艰难道:“妈,小筠现在在警局,因为涉嫌赌-博,需要我们亲自过去一趟。”
话落,云懿注意到云乔身体小弧度动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他不期然对上那双藏在厚重刘海下的双眸。
盈盈的,泛着水泽,眼眶是红的,眼睫上沾了淅淅沥沥的湿,是泪。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
倔强,伤心,委屈……还有惊讶。
她眨了眼,一滴泪滑落,却又好像在说,瞧,你们口中的好孩子云筠,竟然因为赌-博进警察局!
第3章 豪门真千金(3) 为什么我很乖很听话……
云懿来不及探究刚刚那一眼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云乔真就藏着那样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已经傻在沙发上的母亲,对着依旧低着头乖乖站在客厅里的云乔说道:“你先回房间。”
说完,他就没再搭理云乔,而是对着云母说道:“妈,你累了一天了也先去休息吧,小筠那边我去看一看怎么回事,她的为人我们都了解,赌博肯定跟她没关系,说不定只是被牵连了,你先别想太多。”
云母阴沉沉的脸色稍缓,却又很快冷了下来,就算云懿不说,她也绝对不会去警察局丢脸。
等云懿提着外套离开客厅,云母看着还跟木头似的站着的云乔,突然觉得刚刚她教训云乔的话都变成狠狠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疼得厉害。
什么交有格调的朋友?什么聪明乖巧的孩子?
云母只觉得难堪。
先不说云筠会不会赌博,她因为赌博两个字被牵扯进警察局,就足够让云家丢脸了,更何况她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脑门上却顶着云家大小姐的身份。
云母这么一想,只觉得糟心透了。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搭理云乔,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呵斥她两句,但现在她看到云乔就恨不得把刚刚说出的话都吞回去。
云母的身影消失,明亮的客厅里只站了云乔一人,她抬起手,看了看白皙带茧的手指,慢条斯理拭去眼睫上沾着的泪水,缓步朝二楼走去。
云家小辈的房间都在二楼,云乔和云筠的房间是对门,而云懿的房间和云乔相连。
云父云母刚刚把她接回家时估计是真存着几分愧疚,不管是房间还是用的东西都绝对不输云筠。
云乔站在房门口,将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随后,她转身,打开了对门的房间。
一模一样的布置却充满截然不同的气息,这个充满幸福气息的公主房与云乔冷落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乔并未在意,而是坐下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拿起座机的话筒,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有马上接通,而是传来‘好运来’这首神曲。
云乔嘴角翘起,电话那一头接通了。
“您好,陈泽泽,您哪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云乔压低了声线道:“陈先生,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你敢不敢要?”
她压低了的声线突然变得绵软,但凡任何一个认识云筠的人出现在这,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她的声音。
电话那一头静了一秒钟,很快云乔听陈泽泽道:“还没有我陈泽泽不敢要的消息,这位小姐你要搞谁?”
云乔就喜欢这么干脆要钱不要命的人,她卷起一缕掉落在胸前的头发,说道:“今天晚上,云氏集团的大小姐云筠同她的一群朋友,在连夜俱乐部聚众赌博。”
她声音轻轻的,这样一来,更是和云筠的声线完全重合。
陈泽泽啧了一声:“没问题的。”
云乔弯着唇角挂了电话。
陈泽泽,出了名的无下限,为了钱,什么都敢干,别说是这种实事在在发生的事,就是没有的东西,他都敢造谣。
原主在连夜俱乐部受辱,云筠故作大方救了她,转头却把‘云家刚领回家的养女是个为了钱能随便对人下跪的拜金女’这种消息卖给陈泽泽。
而陈泽泽也不负所望,仗着自己某博大V的身份,连夜写了一篇抨击文章,开始带节奏,一度上了热搜,并且在此之后,以Y姓千金为话题写了数篇文章,赚足了眼球和吹捧。
云家的股票因此一跌再跌,更是完全成了豪门圈子里的笑话,云父云母怒不可遏,逼着原主把用尊严换来的钱交出来,当着她的面把所有钱都从二楼阳台撒了下去。
此后,原主就一直被关在房间里,连门都出不了。
后来……
后来啊,是个悲剧。
云乔抽出一张纸巾,沾了水,将座机擦干净,再捡起沙发上那根黑直的长发,关门离开。
房间再次被黑暗吞没,没人知道有人来这儿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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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又来生意了?”寸头年轻人叼着一根烟,嬉笑出声。
“是个大生意,去查一查连夜俱乐部今天发生了什么,这次我们弄个大的,无本的买卖。”
陈泽泽也取出一根烟让寸头年轻人点上,想到刚刚那短短一句话后面藏着的巨大利润,他笑得眯起了眼。
他最喜欢那些有钱人为了钱争得你死我活的模样了。
陈泽泽幸福的吐出一个烟圈,又道:“再去查一查云家或是云家大小姐有哪些对头?买卖要两边一起做,才赚得够大。”
寸头年轻人立刻吆喝一声没问题,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嘿嘿笑了一声,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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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哼着歌洗完澡,围着浴巾就出了浴室,再呼啦啦把头发吹干,对着镜子将头发一梳到尾,漂亮的黑直长散开,陆陆续续掉在她肩上,白皙的肌肤与黑色的发丝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对着镜中人微微一笑,转身拉开衣柜。
里面挂着一条又一条的漂亮裙子,每一条都价值不菲,这是云家大小姐该有的待遇。
云乔取出一条裙子,不过随手一摸,裙子后背处就裂开了个口子,再换另外一条,则是腰侧处被人剪开。
她把每一条裙子都摸过去,不同的部位,剪开不一样的大小,每一条都很隐秘,如果没有注意穿到身上,穿裙子的人根本就不会发觉裙子被剪开了。
云乔把裙子一条一条挂回去,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里头亮得发光的剪刀,一剪子就让一条裙子断成了两截,第二条开了叉,第三条断了肩带,第四条……
最后一条,剪得粉碎。
完工后,她把剪刀塞进抽屉,取出断了肩带的裙子放在床上,再拿出一套洗得发白的睡衣套在身上。
随后,她拿着床头的座机拨通一个电话:“孙奶奶,你有针线吗?能不能借我一些。”
座机可以拨通云家所有佣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