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郎逃婚了——喝口雪
时间:2021-03-01 01:06:50

  刹那间,准备好的话哽在喉咙。
  两相无言,诡异的沉默持续十秒,电话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
  阮芷音:“……”
  无奈,她舒了口气平复心情,重新将电话拨出。
  这次,对面倒接得很快。
  阮芷音微顿:“程越霖,是我。”
  “呵,还以为我眼花了。阮大小姐当着新娘,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男人懒散的嗓音掺了些沙哑,依旧是年少时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不怪程越霖意外,他和阮芷音私下联系少之又少。如果不是生意场上的必要接触,她估计能把他拉黑。
  程越霖这拽惯的态度,阮芷音并不诧异,只是此刻她莫名从中觉出几分嘲意。
  她轻轻凝眉,声音清冷:“程越霖,你在看我笑话?”
  “哪敢。”他微哂,语气不咸不淡,言简意赅,“说吧,什么事。”
  忽略那边传来的玻璃碰撞声,阮芷音淡抿下唇,直接切入正题:“我记得,你很中意北城的项目。”
  年初,岚桥市政府规划在北城建主题公园度假区。多方竞标后,项目由阮氏最终拿下,阮芷音也因此在阮氏内站稳脚跟。
  程越霖家大业大,当初为北城项目费了不少力气,最后却败兴而归。竞标结束时,还特意来跟她这个关系不睦的老同学“闲谈”了几句。
  眼下说起这茬,他似乎提了些兴致:“怎么,阮小姐这会儿愿意割爱了?林家人能同意吗?”
  阮芷音父母早逝,阮氏虽然名义上还姓阮,实际却已经被林成这个入赘的姑父逐渐掌了权柄。
  阮芷音顿了顿,缓缓道:“有个办法,能让林成不得不同意。”
  话筒里的声音染上玩味:“喔,是什么办法?”
  “程越霖。”停顿少顷,阮芷音嗓音微沉,端视着墙上走动的挂钟,认真道,“现在来娶我,一年后离婚,北城项目给你。”
  话落,对面倏然传来一阵闷响。
  通话再一次被切断。
  阮芷音:“?”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她、吓、跑、了?
  就算两人关系差,那点同学情分也淡薄如纸,可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
  阮芷音瞧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微微蹙眉,又暗自叹息。
  算了,任谁突然间被人逼婚,想必都接受不了。
  ——以秦玦为参照,标准太高。你要顾及阮家的颜面,程越霖是最好的人选。
  这是顾琳琅刚刚的原话。
  所以明知对方是自己的死对头,阮芷音还是选择谈这笔交易,但他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
  既然如此,只能继续考虑顾琳琅给她列出的备选2号和备选3号……
  正想着,屏幕突然亮起。
  阮芷音讶异扬眉,接通电话。
  “咳,不好意思。我这刚刚才知道,阮大小姐的新郎跑了。”
  还是那道闲散懒淡的男声。
  只是对方仿佛心情不错,这个认知让阮芷音微哽——
  “程越霖,你很高兴?”
  虽然程越霖恣意傲慢,高中时两人关系紧张,但阮芷音也觉得,他不是个会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可现在,认知破碎。
  她新郎跑了,他却好似心情愉悦?这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没,你听错了。”他否认,而后又轻描淡写地哂笑,“我只是觉得,你眼光实在差了些。不过秦玦这小子,可栽了回大坑。”
  阮芷音倒是忘了,程越霖和秦玦素有旧怨,高中时便不大对付。
  换了以往,她或许会争执几句。但现在,不提秦诀在她心里已成前任,阮芷音也不想破坏他们的合作。
  “阮嘤嘤。”
  “恩?”
  她下意识应声,随后才反应过来,程越霖叫的竟然是她外号。
  阮芷音一时羞赧,染上愠怒。
  可对面却紧接着道——
  “等着,爷来娶你。”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她面色微怔。
  没料到程越霖会应得如此爽快,阮芷音甚至做好了他讨价还价的准备。
  可他偏偏云淡风轻的应了,倒是让承诺利益的她有片刻茫然。
  程越霖并未在意她的默不作声,继而开口:“哦,对了。”
  阮芷音倏然回神,以为他终于要讨价还价,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明所以。
  “房间里有镜子没?”
  “嗯?有。”
  “那你现在过去。”
  声音不冷不淡,悠然散漫。
  阮芷音走进衣帽间,衣橱左边,是面两米多高的落地试衣镜。
  她凝视着镜子中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年轻女人,愣怔片刻。
  接着回神,耐着性子道:“然后?”
  “看到了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边,程越霖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阮嘤嘤,可别抹什么眼泪。我隐约记得,你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像我那只——”
  “掉秃了毛的鹌鹑。”
  ……
  阮芷音猛地一窒:“程,越,霖。”
  居然被他给、耍、了。
  他倒还是这么有能耐,这几年她一直心情平顺,此刻却气到失笑。
  不过拜他所赐,先前那点低落的情绪竟然一扫而空。
  仅余寥寥的怒气。
 
 
第4章 
  挂了电话,阮芷音瞥见微信图标上不容忽视的红色叹号,点了进去。
  指尖下滑,联络人足有几十个。
  都是看到热搜后半真半假的慰问,可见今天的婚礼已成了他们的谈资。
  阮芷音国内的朋友不多,这些发来消息的人交情也都不深。
  她只点开了三人的微信群。
  好友顾琳琅和叶妍初已将秦玦和林菁菲痛骂了八百回合——
  顾琳琅:靠,以前还觉得秦玦不错,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眼就瞎了。
  叶妍初:麻烦他们锁死,让林菁菲试试秦玦他妈的刁难,看能不能拉下那份虚伪。
  顾琳琅:哎呀,我和阿玦就是兄妹,不然当年也不会……表姐你怎么又误会了?
  叶妍初:啊!想起这句就吐了。情人节故意醉酒说被骚扰把秦玦叫走,还好意思说音音想太多!狗屁兄妹!
  顾琳琅:艹,林菁菲这条项链,是秦玦拍的那条?八位数的粉钻帮她立娱乐圈公主人设,我拳头硬了。
  叶妍初:音音当初留在美国给他赚钱,就为了让他给别的女人买钻石?!我真想在狗男人脸上抽出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顾琳琅:破防了,他们的恶心打劫了妈妈的优雅。老娘想把狗男女揉成团转套托马斯回旋再踢出遥远天际线,让他们落地后明白什么才是正义的红星!
  ……
  再后面的内容过于‘激烈’。
  阮芷音扫了几眼,直接拉到最下面。
  叶妍初:音音,我这伴娘还当的成吗?
  由于顾琳琅是已婚人士,伴娘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叶妍初身上。
  昨晚阮芷音本想让她住在酒店,可她说一早要去给甲方爸爸送合同,才没有提前过来。
  阮芷音回复:放心吧,新郎有了。
  叶妍初:泪目,没想到程学长这种人嫌狗憎的家伙都比秦玦有良心。
  顾琳琅:悟了,程越霖这种一张嘴踩死所有桃花的剧毒也是有一定优点的。
  阮芷音:“……”
  这么违心的夸人,倒也不必。
  ——
  11点,SIMO酒店,宾客皆至。
  顾琳琅和叶妍初穿着礼服,言笑晏晏地站在婚礼宴会厅,招呼着宾客落座。
  阮爷爷缠绵病榻,阮芷音父母早逝,所幸她还有两位好友。
  顶着秦阮两家联姻的名头,今天的婚礼给岚桥过半的豪门下了请帖,余下的还有以前岚中和A大的同学。
  秦家那边自然没再知会,又因为秦玦逃婚的消息闹上热搜,最后到场的只有原定宾客的一半。
  大多都是好奇这场婚事阮家会怎么收场,不过那些和林家人交好的,或许是想当场看阮芷音笑话。
  虽然人少了些,不过已经够了。
  宴会厅中间那桌坐了徐飞和汪鑫,两人是圈里出了名的纨绔少爷,平日里最爱组那些吃喝玩乐的场子,人缘不错。
  到场后,汪鑫旁敲侧击地和顾琳琅二人攀谈,然而她们却但笑不语,绝口不提等会儿婚礼的事,反让他更为好奇。
  另一边,新娘休息室。
  康雨推开门,走了进来。
  “阮小姐,都准备好了。”
  “麻烦你了,康雨。”
  阮芷音倚靠在沙发座,正由化妆师化着妆,她从镜中凝视康雨,随后嫣然一笑,潋滟的凤眸顾盼生辉。
  康雨受宠若惊地摇头:“不麻烦,都是我分内的事,但是新郎……”
  婚礼是准备好了,可新郎他已经没了啊,各种意义上的‘没’。
  康雨想到她之前的吐槽——
  「秦总只要不是瞎了,哪会放着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喜欢,拿林箐菲这个只会铺天盖地营销美貌的鱼目当珍珠?」
  就,怪她乌鸦嘴。
  秦总还真是个瞎的。
  不对,为红颜知己逃婚上热搜给未婚妻难堪的狗男人不配用尊称!只配送火葬场火化再把骨灰一撒送他随风而逝!
  幸好阮小姐还没嫁。
  这样的美人儿,要嫁也该嫁守男德会鉴婊帅过顶流苏过影帝颜值高过她银行卡余额的新郎!
  刚在心里说完,咔的一声。
  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
  康雨和化妆师不约而同抬眼望去——
  陌生却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廊间那盏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挺直高大的身子将灯光遮去大半。
  淡漠的目光寻觅片刻,他迈着修长双腿,闲庭阔步地走了进来。
  化完妆的阮芷音此刻也已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程越霖无可挑剔的俊美轮廓。
  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
  衬衫解开了两扣,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隐约显出锁骨。分明是西装革履的打扮,浑身却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他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让阮芷音恍然了片晌。
  程越霖单手插兜,踱步走到阮芷音跟前,微微屈身,和她对视几秒。
  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额间敲了下。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语气戏谑:“阮芷音,怎么,被我的屈尊降贵感动懵了?”
  阮芷音敛眸,忽视他此刻的张扬。
  随后她视线下移,静默了片刻,又重新抬头,回以同样的表情——
  “程越霖,是你踩我鞋了。”
  程越霖轻挑下眉,慢慢低头,赫然看见一只女式平底鞋的鞋尖被他踩在了脚下。
  受人为压力和地心引力的共同影响,原本精心镶嵌上去的几颗白色珠子,就这么开了缝。
  程越霖:“……”
  阮芷音:“看见没,它裂开了。”
  程越霖:“……”
  “没事,五千块,接受转账。”
  就这么被她理直气壮地讹去一笔钱,程越霖简直都要气笑了。
  锃亮的皮鞋缓缓移开那只献身的平底鞋,他轻笑出声:“呵,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彼此彼此。”
  程越霖微微扬眉,明白过来,合着是记恨着他电话里那句‘比喻’呢。
  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阮芷音,仔细打量她的神情:“怎么,不装乖了?”
  阮芷音闻言微顿,倏忽想起高中时他总挂在嘴边的话,也是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阮芷音,你装乖受气不累么?
  高中时,阮芷音在学校展现出的性格标签是,乖巧、沉闷、不起眼。
  孤儿院待得太久,她清楚地知道没攻击性的乖孩子会更少被讨厌,过得轻松。
  学校里,这个定律对女孩更为适用。女生如果太出众,麻烦和流言蜚语便会接踵而至。
  放肆需要底气。
  阮芷音知道林家人的态度,她只能依靠爷爷。但她不愿给爷爷添麻烦,也不想分出精力应付麻烦。所以她像个蜗牛,拼命将自己缩了起来。
  乖巧到逆来顺受的行为,完美踩中程越霖无法忍受的雷点。
  阴差阳错下,他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撕下她那层所谓的好脾气。
  这也是阮芷音和程越霖成为死对头的原因。
  愣怔过后,阮芷音回转了思绪,对上男人含着审视的目光,却并未回答程越霖的问题。
  而是指着他,转头看向早已呆滞在原地的康雨——
  “新郎有了,婚礼可以开始了。”
  是了,程越霖一直很清楚,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并非多么‘乖巧’的人。
  现在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确没什么要装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第5章 
  阮芷音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
  因长辈疏忽走失时,她不过四五岁。跟着人贩子东躲西藏一年,才被敏锐的顾琳琅救下,去了孤儿院。
  虽是孤儿院,但院长妈妈对孩子们很好。十几岁时,她和顾琳琅偷偷窝在被窝聊天,心底都有对未来家庭的憧憬。
  顾琳琅说要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步入殿堂,而她要买套大婚房,装修不必奢华,但要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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