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邻居是病娇[综]——祈容
时间:2021-03-02 10:12:18

  那次坠机事故,死伤了几百多人……包括他的父母,只有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记得自己醒来时候,医院里形形色色地站满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在嚎啕大哭,包括他自己。
  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独子的老人家、失去父母的孩子……这场事故毁了几百多个家庭。
  亲戚说他是“扫把星”,是他的存在害死了大家。
  那些怒斥的嘴脸浮现在脸前,狛枝凪斗就见浅川爱梨半蹲在急救推车旁,孩子一样的姿势,汹涌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带着不能忽视的哭腔,委屈得像是害怕被家人丢掉的小兽。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不赏樱了……你们回来吧……”
  狛枝凪斗没有受伤,这一刻他却觉得喉间弥漫出血腥味,心脏被一根利刺重重地拉扯。
  “爱梨,叔叔阿姨会没事的。”他蹲下身宽慰道。
  沉浸在恐慌里的浅川爱梨根本听不见狛枝凪斗的话,也没有任何回应。
  狛枝凪斗见她不理自己,灰绿色的眼睛同样黯淡无光。
  在父母死后,狛枝凪斗从来不觉得离别有多难过,毕竟人总归要死的。他甚至从未想过要苟全性命 ,只要能成为让大家焕发光辉的踏脚石,被他一直追寻的希望所照耀就行了……
  他曾渴望在最棒的情况下死去……
  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死亡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所拥有的温暖家庭,又再一次远离自己……消失不见。
  不……不会消失的……
  那些因为自己而被波及到不幸的、轻而易举就被掐熄消灭的……都不过是些丧家犬般羸弱无能的希望罢了。真正的希望是不会因为他这种垃圾的影响,而被简简单单地消灭的。
  他有些偏执地安慰着自己,心口却疼痛得厉害,指尖也有些发颤。
  浅川爱梨的右手被碎玻璃划开了两道血口,额头也被撞出了一大块乌青,但比起自己昏迷不醒的父母,这些根本不算受伤。
  她包扎完毕后就立刻来到了手术室前。
  手术室的灯仍然是亮着。
  她木愣愣地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面前亮着的红灯。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产生幻想,她见那红色的灯忽明忽灭,医院呛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咽喉,然后手术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医生走出摘下口罩对着她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紧接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被他们推出的担架上是两具已经渐渐没有温度的身体。
  那种冰冷刺骨的无助感和无尽的恐惧一瞬间深入骨髓,真真切切地让浅川爱梨的泪水泉涌了出来。炙热的温度不断地落在受伤的右手上,刺激着疼痛发胀渐渐清醒起来,只见眼前手术室的门还紧闭着,狛枝凪斗则焦急地望着她道:“爱梨,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
  医生说,浅川峰在危险来临时下意识地将方向盘往自己这边打,所以坐在副驾驶的浅川芸伤得不算最严重,没有一处致命伤。但相反,驾驶座被毁得比较严重,哪怕安全气囊在危急时刻弹出,都让浅川峰受了很严重的伤。而坐在后排的他们在面对这么严重的车祸都只是小伤,实在是万幸。
  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说他们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可想到这里,狛枝凪斗的心口却布满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想抱抱浅川爱梨,却见她弯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哽咽得完全听不出往日的声线:“狛枝,我不能去休息……我害怕……害怕离开这里,他们就不回来了……”
  浅川爱梨很少与家人一起旅行,但那年高三的重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爸爸妈妈就提议一起去北海道玩上两天三夜。那两天的确玩得很开心……只是,谁也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却碰到对面大货车侧翻,然后出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那时,浅川爱梨受得伤比现在更重一些,等醒来飞奔到手术室门口时,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看见,就被宣布了死讯。
  所以,浅川爱梨不敢闭眼,她怕自己一闭上眼,就又回到高三那一天了……
  那个冗长而又噩梦的现实,就像一张蜘蛛网一分一分地侵蚀着他的心,每当合眼陷入睡眠的时候,那些血色的噩梦便紧贴而来,死死地粘着她的思绪。
  “不等在这里,我不安心……我能做的只是等在这里。”浅川爱梨说完,又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坐姿,通红的眼睛望着手术室,一动不动。
  少女静静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坐姿让狛枝凪斗的心口有些窒息,他仿佛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子……木愣愣地望着当场死亡的父母。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地在冰冷的长椅上坐了差不多十个小时,手术才终于完成。
  听到医生说“两位病人的手术已经成功,只要三日内,病人体征稳定,就说明已经度过危险期。”时,一直隐忍着的浅川爱梨终于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靠在狛枝凪斗的肩头,哭得就像是个孩子,嘴里反反复复地喊着“爸爸妈妈”以及他的名字,就像是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狛枝……爸爸妈妈一定会度过危险期的……对吧……?”
  “为什么我们总是倒霉得出车祸……爸爸妈妈明明开车这么遵纪守法……为什么又要遭遇这些……为什么……”
  “……没有说对不起已经尽力就表示还有希望……已经变得不同……一定会没事的……”
  “是的……一定是的……”
  “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那为什么不让我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又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浅川爱梨哭得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脑袋里乱乱的狛枝凪斗也就没抓住她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他只是第一时间把这个倒霉的厄运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他,让浅川一家遭遇不幸的,在他生日的这一天。
  他每次过生日都会有不幸降临在自己或者周围人的身上。
  只是这次不幸的代价,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大……果然去年只是被盗贼洗劫一空和这些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果又变成劫机事件一样……狛枝凪斗不敢继续往下想象下去。
  他不由紧紧地搂住浅川爱梨,安抚地抱紧她,似乎害怕浅川爱梨有朝一日也会和那些人一样。
  “会没事的,不要害怕,叔叔阿姨会没事的。”他一遍一遍地安抚着对方,又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狛枝凪斗就在浅川爱梨哽咽的哭声中,度过了自己的十六岁生日。
  浅川爱梨的精神状态明显处于崩溃,一直呆呆地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透明玻璃前,狛枝凪斗就担起重任,负责打点医院里的一切,给浅川爱梨申请了一个医院里最好的独立的住院病房。
  为了保证重症监护病房的空气质量及监护环境,避免交叉感染,住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只有每天下午16:30—17:00开放半小时,每次仅允许两位家属探视,在病室门内必须穿上隔离衣。
  浅川爱梨只有这个时间点才能进去看父母,而现在是凌晨,她只能默默地盼在透明玻璃前,直到八点钟时,护士让她回房间换药和挂点滴,她才沉默听话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见浅川爱梨终于肯去休息,狛枝凪斗一直提着的心才悄悄得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下可楼。
  今天是周日,他一边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一周的假,一边在医院外买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朝着浅川爱梨的病房走去。
  无论如何,都要让爱梨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
  “狛枝……君?”狛枝凪斗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
  他现在在箱根的医院,根本不可能有熟悉的人,所以望着身后完全陌生的一对高中生,狛枝凪斗表情敷衍地看了他们两眼后,就一脸冷漠地无视了过去。
  “是……狛枝君吧?”其中一名女生又喊了一遍,却被身旁的男生拉住道,“幸子,你怎么还记得这个瘟神,不要他搭话,离他远一点。”
  “但是……”女生犹豫地看了一眼狛枝凪斗的背影。
  男生从小学一年级就讨厌狛枝凪斗,因为自己的女神幸子曾经喜欢过狛枝凪斗。所以在小学里,他曾带头欺负过狛枝凪斗好几次,狛枝凪斗那个时候长得比班级里的男孩子都好看,瘦瘦小小的十分好欺负,可每次都有匪夷所思的不幸降临在他们身上。
  春秋游、运动会等等集体活动更是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
  于是渐渐地,大家就不愿意和狛枝凪斗一起玩了。
  直到五年级的时候,狛枝凪斗的父母遇空难双双过世,他因此获得了一大笔巨额财产和赔偿金。最初,面对这样巨额的财产,有不少亲戚提出领养他,但后来继而连三的事故诡异地发生,那些钻进钱眼里的亲戚都不得不与他断绝了往来。
  再后来,他上完初一后就转学离开了他出生的城市。关于他的八卦在同学群里也出现得越来越少,直到那场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
  在连环杀人凶手手下存活,狛枝凪斗果然和小时候一样幸运MAX,但是那个和狛枝凪斗一起绑架的女同学真TMD倒霉啊!
  一想起这个人的幸运是建立在大家不幸的基础上,同学们都一阵鸡皮疙瘩的惊恐。
  这样一想,男生不免有些抱怨地嘀咕:“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旅游约会一次,你却发烧进了医院。这种概率多低啊……果然是因为某些人把大家的幸运都吸走了……遇到他就是晦气,什么不幸都接踵而来。”
  这些不好听的话落在狛枝凪斗耳边根本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因为小时候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他实在是听太多了……而且,和跟这种毫无才能、所以才没有记住名字的渣滓们废话,还不如早点把粥拿给爱梨喝。
  但是下一句,狛枝凪斗的步伐猛地停在了原地。
  “你看他出现在医院里准没好事!说不定又有人因为他死了……”
  狛枝凪斗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畅,血管突突地乱跳着。他冰冷地转身望向那个乱嚼舌根的少年,灰绿色眼眸深邃而黑暗,如同漫着冰刃的深渊。
  “看……看什么看!”少年紧张地竖起全身毛,毛骨悚然的目光让他起了全身的退意。
  狛枝凪斗在少年紧张的神色下,忽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如果能以你的死换取他们生的幸运,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可惜,你只是一个没用的渣滓啊,根本无法和充满希望的他们相其并论,就连和你说话都觉得污染了空气。”
  狛枝凪斗嘲讽地说完就离开了原地,徒留下被狛枝凪斗气场怔住的少年,在反应过来后,对着狛枝凪斗的背影大骂了一声“有病!”。
  接到狛枝凪斗请假电话后,班主任带着一批得到消息的同班同学乘坐着大巴在午时到达了箱根医院。原以为是一场普通的小车祸,谁知到了医院才发现浅川夫妇伤得如此严重!
  在班级里,和浅川爱梨关系好的只有座位四周的同学,喜欢浅川爱梨漫画的隐形粉丝,另外再加上因为全国绘画比赛建立友谊的香川美子。后来浅川爱梨和狛枝凪斗恋爱后,对浅川爱梨心里不服气的女生们也是一抓一大把。
  现在,望着像呆呆木偶人的浅川爱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免有些怜悯。
  “狛枝君,你没受什么伤这是太好了!”
  “狛枝君运气一向很好,当然不会受伤啦……”
  “浅川同学好可怜,万一……”
  “不要乱说!”
  班主任和同学们探望了一个多小时后离去,狛枝凪斗将他们送上大巴回来后,就见浅川爱梨带着影山兄弟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透明玻璃前,眼神亮亮而激动地说些什么。
  狛枝凪斗想,一定是因为影山茂夫是超能力者所以在向他求助吧……
  她向影山茂夫求助了……但是,爱梨却没有求助他……因为他什么都不能为爱梨做什么。
  狛枝凪斗心口暗暗地刺痛,随后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痛起来。
  呼吸困难、吞咽困难,他见影山茂夫摇头后,浅川爱梨不好容易明亮的黑眸又瞬间黯淡了下来,咬了咬牙忍痛后,朝着浅川爱梨走去。
  除了学校外,港浦编辑得知这个噩耗后也立刻赶来箱根医院探望她,让她心无旁骛地好好休息、好好养伤,《超能力少女》因此休刊。
  整整三天,浅川爱梨和狛枝凪斗几乎没有合眼,直到浅川峰和浅川芸度过了危险期。
  浅川爱梨一根紧绷的神经才悄悄地放松下来,谁知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哪怕梦里都喊着爸爸妈妈,喃喃中带着绝望的哭泣。
  狛枝凪斗就默默地照顾了浅川爱梨一个晚上。他三天没有合眼,身上奇怪的疼痛越发厉害,护士劝他都不听,就沉默地看着浅川爱梨,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浅川芸和浅川峰分别是在第四天和第七天醒来的。
  浅川爱梨一直红着眼睛,多日无法安然入眠和高烧后令她脑袋里乱乱的,分不清是命中这个劫数已经成功渡过,还是高三那年还会再度发生。如果不是父母重伤躺在床上,浅川爱梨真想抱着他们痛哭一场。
  劫后重生的一家人免不了一阵哽咽和庆幸,浅川峰见自家宝贝女儿和自己心目中的干儿子几乎没受什么伤,只念是神明保佑,没有让孩子们和他们一样重伤。
  狛枝凪斗沉默地没有说话,耳边全是浅川夫妇满满感恩他帮助的话语。一声又一声的道谢,让他不必过分担忧,回去好好休息,全身心专注初三学业。
  “狛枝君照顾我们这么多天太辛苦了。现在我们已经醒了,狛枝君可以放心地回家休息了。”
  “是啊,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狛枝君快点回去上课吧,不能因为我们耽误了你重要的学业。狛枝君可是要考希望之峰学园的,不抓紧努力可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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