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
“不用,大小姐,晚安。”
“晚安。”见他坚持,幸而也不啰嗦,她抬脚往门口走,然后顾矜就听到上楼后渐远的声音。
他独自坐在黑暗里,手肘搁在沙发靠背上,手臂弯曲,食指遮住眼底情绪。
过了很久,他垂眸看,轻笑声从喉间溢了出来。
“你可真不争气。”眼底是满满的无奈。
半夜,幸而起来去冰箱拿水喝,怕开客厅灯打扰到睡沙发的顾矜,她就只开了手机灯。
靠着冰箱,拧开瓶盖,她喝了两口,解了渴,扭回瓶盖,拎着水瓶回卧室。
从厨房到她睡的卧室要经过客厅的沙发,手机微弱灯光不经意扫过沙发,高大的男人盖着薄毯,蜷成一团。
毯子掉在地上大半,幸而举着手机,水瓶夹在胳膊,她绕过沙发,把毯子往上扯了扯。
顾矜睫毛颤了颤,幸而以为他醒了,“顾老大?”
看他没回应,又轻声:“顾矜?”
确定他没醒,幸而转身就要走。
顾矜嘴角动了动,传来微弱的声音:“……冷。”
幸而回头,手机灯照在他脸上,男人眉眼紧皱,脸色苍白,似乎很痛苦。
没听清他说什么,幸而蹲下来,把水瓶放在旁边茶几上。
她弯腰俯首,耳朵凑近他唇边,他说话断断续续:“……冷……”
幸而只听清了这个字,她疑惑地看向他身上的薄毯,这不是盖上了吗?
在梦里还有感觉?冷怎么不醒?
守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醒,眉头越皱越紧,幸而起身在旁边沙发又拿了张薄毯盖在他身上。
外面没开空调,现在虽然快要入秋,晚上温度也有二十六度,不至于到冷的程度吧。
她又蹲在沙发边,手撑在沙发上,打着手机灯光注视他的表情变化。
不知道是盖了张毯子还是别的原因,男人眉心慢慢舒展开来,也没有再说梦话,幸而又等了会儿,确认他没问题才回房。
凌晨三点半,顾矜睁开眼睛,他躺在沙发上, * 眼前一片漆黑,眼底毫无生气。
过了一会儿,顾矜回过神来,他掀开薄毯,坐了起来,下意识往兜里摸烟,却发现兜里除了卡什么都没有。
刚才做了个梦,还是小时候的场景,二十多年了,总是忘不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梦做到一半就断了,这次没有以往难受。他往后靠了靠,双腿搭上茶几。
“哐当”一声。
是什么倒下来砸在茶几上的声音。
他在黑暗中伸手到处摸,在沙发缝里摸到手机,打开手机灯,茶几上有瓶矿泉水横倒着,往他这边滚动。
他收回腿,伸手接住即将落在地板上的水瓶,目光落在手里的水瓶上。
开过封?密封圈没有了,水量也少了些,被人喝过。
他没去冰箱拿过水,睡觉前茶几上除了遥控没有任何东西。
在他睡着后有人来过?
他反身看,手机灯扫过两扇紧闭的房门,蹙了蹙眉,最后目光停留在另一侧主卧门上。
是她吗?
他垂眸思索,手背触到柔软的毛毯,很厚实,不是薄毯吗?手机灯照下来,能看到叠在一起的两张薄毯,他用手拨开,确实是两张。
只盖了一条毯子睡觉的他算是明白过来,眸光柔和摸着薄毯,原来真的是她。
难怪在睡梦中,有一刻,觉得特别安心。
可能就是她在身边,薄毯盖下来的那瞬间,噩梦戛然而止。
他手掌捂着眼睛,毫不抑制的笑意从眼底渗了出来。
真好。
第二天,早上。
度假村的员工很早就把早餐送了过来,经理交待过,这栋别墅住的是大人物,不能怠慢,早餐种类也比其他别墅丰富很多。
幸而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洗漱完化完妆,周沉和秦缙他们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了,秦缙在用平板看财经新闻,幸而现在算是知道,淮哥把一个只关注宴会信息的花花公子逼到了什么程度。
周沉端了杯牛奶给幸而,“而姐,昨晚睡得好吗?”
幸而点头,喝了口牛奶,“你睡得不好?”
别说周沉,秦缙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以后别看恐怖片了,我总觉得床底下有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周沉也点头:“我后来也睡不着。”
幸而看了眼精神抖擞的顾矜:“你呢,睡得好吗?”
顾矜眉眼含笑,咬了口吐司:“很好。”
幸而挑眉,你昨晚那小可怜的模样可不像很好的样子,难道是半夜梦到被什么怪兽追着跑?真是小脸煞白,幸而后悔昨晚没给他拍下来。
她还在慢悠悠吃着早餐打游戏,秦缙和周沉去了外面晨跑。
顾矜吃完后,拿了支矿泉水过来。
“大小姐。”顾矜喊了声。
幸而抬头看他:“怎么?”
“茶几上那瓶水是你的吗?”顾矜把水递给她。
幸而想起昨晚去冰箱拿的那瓶水,她点头:“是,过夜了,不喝,丢掉吧。”
顾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点头:“好。”
背对着她往沙发那边走,手却 * 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水。
甘甜的水入喉,有几滴水顺着下颚线流了下来,顺着锁骨,隐入白衬衣。
喝完,他捏着空的矿泉水瓶,投入茶几旁边的垃圾篓。
挺甜的。
第49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周沉在外晨跑了一圈, 才发现好像忘了了点什么,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寄风还在车上没带下来。
昨天下车的时候那傻狗睡着了, 他也忘了叫醒它,周沉有些头痛, 怎么而姐也没发现寄风没下车啊。
寄风的存在感就这么弱吗?
“缙哥。”周沉喊住前面戴着耳机跑步的秦缙。秦缙一身白色运动短装, 他摘了一只耳机, 回头 :“怎么了?”
“把你车钥匙给我,寄风没下来。”周沉都不想说出来。
果然,免不了嘲笑。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脑子往外车上。”秦缙把车钥匙抛给他。
“你们不也没人记得吗?”周沉反唇相讥:“寄风跟你们可熟多了。”他这饲养员还没当多久呢。
“赶紧去吧。”秦缙不想和他争辩这个:“最好去问工作人员要块肉, 寄风多半饿疯了。”
“知道知道。”寄风那狗脾气,周沉不敢怠慢, 想先把它带下来再去找肉吃。
去了停车场, 拉开后座的车门,寄风趴在那,一动不动, 周沉吓了一跳,不会闷死了吧?
赶紧伸手去推它:“寄风?”
寄风还是没动, 但是手上的触感温热,周沉把手放它鼻子那儿,能感受到它呼出来的热气, 周沉心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寄风的身价可比他高多了。
“寄风。”周沉揉了揉它的脑袋,知道这傻狗肯定是生气了,他赶紧哄道:“我们去吃肉好不好?大羊骨,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寄风从鼻孔里哼了道热气出来, 终于掀开眼皮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大摇大摆从车上跳下来,迈着大佬的步伐往度假村走。
它这凶猛的长相和体型,太引人注目了,怕引起恐慌,周沉赶紧锁了车门跑着去拉他的牵引绳。
幸而完全忘了这回事,秦缙晨跑回来,问她:“咱们几个人来的?”
“三个啊。”幸而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腿边是几个首饰盒,秦缙买的她都戴过,看厌了,这些是从金枫别苑带出来的。
“人是三个没错,”秦缙有些无奈:“还有条狗你给忘了吧。”
幸而欣赏手中钻石项链的的目光稍微凝滞,她问秦缙:“你没把它牵下来?”
秦缙:“我在前面开车,哪还能注意到它?”
“我在副驾驶,也没空看啊。”幸而振振有词。
从茶几下面抽出本杂志,顾矜心想这俩人真是绝了,他还以为寄风没带出来,让席朗看着。
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秦缙和幸而对视片刻,同时扭开头:“周沉怎么搞的,看条狗都看不住。”
看不住狗的周沉好不容易拉住寄风大爷的牵引绳,带他去度假村的餐厅要了几根大骨棒,足足两 * 斤一根的骨棒,寄风一口一根,嚼得“咔咔”作响。
度假村的送餐服务仅限独栋别墅,联排和其它特色民房需要自己到餐厅用餐。
餐厅食物种类很多,寄风吃的棒骨是周沉出的钱,付账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买了个小的奶油蛋糕。
寄风的出现让人群有短暂骚动,不过看到有牵引绳后,逐渐平息下来。
有些见多识广的也知道这是雪獒,不是狮子,而且是被牵住的,就没那么怕。
周沉牵着寄风一路招摇过市,收获目光无数,心满意足吃完蛋糕回了别墅。
他进来的时候,秦缙在看电视,幸而在挑首饰,顾矜低头玩手机。
周沉反手关上门,松开寄风的牵引绳。
几人的目光同时看过来,落在寄风身上。
寄风是真的生气了,它谁都不搭理,目不斜视龙行虎步,去了个离他们较远的角落,躺下准备睡觉。
秦缙回头对幸而说 :“它还会生气?”
幸而点头:“气性还挺大的。”
这次恐怕一两顿大骨都哄不好。
周沉去冰箱拿了瓶橙汁,他在秦缙身边坐下:“刚才它吃了我八百块钱,还没消气。”
幸而“哦”了声,拿过银色流苏耳环戴上,“那你麻烦了,没有几万它不会搭理你。”
周沉看她手里几十万的耳饰,低声嘀咕:“幸家出来的都是吞金兽。”
秦缙深以为然。
找了个体育频道,周沉瞄了两眼,问顾矜 :“你不用去上班吗?”
顾矜头也没抬:“不去。”
周沉奚落他:“你这个不受待见的长子好不容易回了公司,还不好好表现一下,小心被顾北赶出公司。”
顾矜抬头,似笑非笑:“弟弟,你一个被赶出周家的来教我做事?”
周沉瞬间炸毛,他坐不住了,辩驳道:“什么叫赶出周家?我是自动脱离周家。”
“行。”顾矜懒得和他争论:“我就算十年不去公司也没人能把我赶出去,这点就不用你担心了。”
顾矜在这,周沉就忍不住找他茬,偶尔看热闹的秦缙也帮着周沉消遣他几句。
幸而觉得他们太聒噪,就回了房。
刚坐上床,幸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而而,”男人声线温柔:“现在在哪?”
幸而随意摆弄手中的首饰,一串珍珠项链被她扔到一边。
“泗州度假村。”
幸洐无声片刻,幸而问他:“怎么了?”
幸洐从金枫别苑开出一辆迈巴赫,他点开导航屏幕,答非所问:“今天天气不错。”
幸而看了眼落地窗,外面草地上小动物们撒欢奔跑,阳光还是炙烤着大地,“是挺不错。”
看起来挺热,本来还想出去逛逛,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容易晒黑。
幸洐开车往泗州度假村去,他温声笑:“而而,该回家了。”
幸而想过幸洐会在年前来接她,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首饰盒开了一半她动作就停住。
“好。”
度假村经理接到了电话,大老板要来。
“快快快,湖边别墅再安排 * 人打扫一遍,茶点水果全部换上去……”经理安排完后有些茫然,大老板的游艇不是在公海失事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秦缙也接收到他家秦老大的消息:“在哪鬼混?”
秦缙有些心虚:“……我说出差你信吗?”
“别跟我鬼扯,”秦淮没空跟他计较:“而而在你旁边吗?”
“不在,她在房间。”
确定幸而和这糟心玩意在一起后,秦缙言简意赅:“定位发我。”
秦缙捧着手机从沙发上跳下来,鞋都没穿风风火火就跑到幸而门外哐哐敲门:“秦老三,秦老三?”
顾矜看他这火烧眉毛的样子,问周沉:“他怎么了?”
周沉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合理解释:“秦家破产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激动。
顾矜心想你还真是周家人,幸家破产没多久又想着搞秦家。
幸而开门,皱了皱眉:“怎么了又是?”
“秦老大来逮我了,怎么办?咱们走吧。”他这才旷工一天就被追上门来,万恶的资本家,黑心秦老大。
秦缙没有把定位发给他,他说着就要去收拾行李,幸而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发了个定位过去。
备注是淮哥。
等秦缙把东西全部收拾好了,幸而坐在沙发上,懒洋洋道:“不是来逮你的。”
秦缙蹲在地上扣好行李箱,他回头:“什么?”
幸而窝在沙发里,靠着抱枕,有些犯困:“我哥要来。”
轻飘飘一句话,除了她,剩下的三个人全部愣了。
顾矜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大舅子要来?
幸洐没死这事他早就猜到了,幸而也说过她不会在泗水街待太久,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周沉更是没想到,他以为洐哥出事了,还以为是周家动了手脚,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有点不敢相信,“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