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周沉听完心情更不好了。
顾矜他家老爷子就算不喜欢他, 该给的分红还是少不了他的,只有他孤苦伶仃的,连打个牌都得先找而姐借钱做本金。
幸而在前面走了几分钟, 见两个男人都没跟上来, 她又折返回来,远看是两个人惺惺相惜, 近听则是互相戳痛处。
“还吃晚饭吗?”幸而问。
“吃。”顾矜已经饱了, 鸡排他吃了半块, 可乐喝了一杯,吃了个鸡腿,其它的都进了周沉的嘴里。
但是幸而没吃, 逛这么久,体力消耗肯定很大, 他拎着袋子起身:“外面有个茶楼, 就去那儿吧。”
“对,去那儿。”周沉站起来附和顾矜的话:“听说那个茶楼是新开的,上次我看到缙哥发朋友圈在那吃饭, 茶点看起来挺不错。”
其实他是想赶快离开商场,要是又让而姐看到什么衣服饰品, 今晚是别想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错觉,他透过店面外面的镜子, 看到自己帅气的脸庞,觉得这两个小时瘦了一圈。
幸而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哦”了声:“秦缙的口味你也信吗?”
周沉见风使舵的本领很强:“我不信,要不咱们回幸家老宅吃吧。”
说起茶点,哪里能比得过幸家老宅那些厨子, “而姐,你饿吗?饿就先在外面吃。”
幸而看到他们手上那些纸袋,有些开心:“不饿,回去吧。”
今天又是满载而归。
两辆车一前一后回了幸家老宅。
幸则跟丢了周沉,只能倒车回来,时不时来大门口转一圈。
晚上十点,幸则蹲到了幸而。
他从石狮后面走出来,整理了下衣服上面的褶皱,大摇大摆昂首挺胸往幸而那边走:“幸……”话到了嘴边,在幸而冷淡的眼神中憋了回去。
“姐,老族长请你过去一趟。”
他想着自己是为 * 老族长来传信的,在幸而面前,身板也硬了几分:“别磨磨蹭蹭,赶紧过去,别让他老人家等你。”
周沉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打开后备箱门:“来,这件事不急,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你先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提进去。”
幸则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备箱,他蹙眉:“你们去打劫了?”
“小孩子怎么说话呢,”周沉用力拍他肩膀,幸则身体失衡,踉跄了下差点没站稳,面对他不善的目光,周沉完全不放在心上:“都是花了钱的,提吧,不然就让你们老族长慢慢等。”
周沉在顾矜面前总是讨不到好处,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捡软的捏,周沉觉得幸则长得就挺像个软柿子。
顾矜在和幸而说话,没有看他们这边,幸而在听顾矜说话,脸上笑意很深。
“姐!”幸则见她不理自己,又叫了声:“老族长请你过去。”
幸而终于施舍片刻眼神给他:“让他等着。”
“听到了吧,”周沉哼笑:“赶紧搬,我们还没吃饭呢。”
进了幸家,走过抄手游廊,经过花园假山,幸而就提了自己的包,时不时低头看手机,是秦缙的消息——
秦二狗:秦老三,听说你今天又逛街去了?我正好在拍卖会给你整了套珠宝,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幸而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十点左右,秦缙住在市区,早知道刚才直接去他那儿了。
幸而:明天再送来吧,今天太晚了。
秦二狗:行,我先拍给你看看。
说完,他对着打开的珠宝盒“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幸而。
幸而随意看了看: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见到它出现在我梳妆台上。
秦二狗:没问题。
秦缙想到今天在宴会上听到的事,他有些糟心,想了半天还是得问下秦老三:“今天我看到姜楠了。”
幸而脚步顿了一下,“他不是被你们打得挺惨吗?这么快就能走路了?”
“周沉下的手,看起来伤势重,实际上就是点皮肉伤,而且那小子没打脸,这不,一有机会,姜楠就出来作妖了。”
这么多年兄弟,幸而察觉到秦缙语气不对:“怎么了?”
秦缙迟疑了一下,“而而,我说出来你别生气了,就是今天我在宴会上撞见姜楠在和别人说,他马上要和你订婚了。”
“你也知道他这人喜欢到处造你的谣,要不我再给他套个麻袋让他清醒一下?”
幸而突然停住脚步,她转头看向身后提着袋子举步维艰的幸则,眼神逐渐冰封:“幸则,老族长找我有什么事?”
幸则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幸而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想跪祠堂?”
“我真不知道。”
“而姐,怎么了?”感觉到幸而语气不对劲,周沉追问:“是不是那老头又想使坏?”
顾矜也看向幸而。
幸而没回答周沉的话,她冷冷看着幸则:“是不是和姜家有关?”
幸则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 消息,跪祠堂他是真不想,他咬咬牙:“对。”
反而别人也不知道是他说出去的,而且她迟早都会知道:“你最好别去。”
幸则鬼使神差补了这么一句。
幸而倒是有些意外,她通过秦缙的话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以她和幸则的关系,幸则不幸灾乐祸就已经很好了,没道理来提醒她。
幸而冷笑一声,对周沉说:“你去把寄风牵来,我在这等你。”
周沉没敢耽搁,一路跑回幸洐的院落,把睡眼惺忪的寄风拍醒:“吃了那么多骨头,用到你的时候到了,别留情,你要对得起这段时间长的这几十斤肉。”
说完,他拉着寄风就跑,寄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以为幸而出了什么事,跑得比他还快,周沉拉不住牵引绳,反而被拉的磕了一下。
幸而跟着幸则去了大厅,顾矜和周沉是外人,没有主家的允许,不能随意在幸家走动,幸而走了几分钟周沉才气喘吁吁跑过来:“顾老大,现在怎么办?”
老族长可不是什么好人,幸九爷差点交待在他手里。
顾矜扫了眼地上十几二十个纸袋,他说:“给幸洐发消息,问他在哪。”
周沉赶紧照做,没多久,他哭丧着脸:“洐哥在市区,没回来。”
“咱们也不能硬闯,这是大忌。”像幸家这样的千年世家最讲规矩了,要是他们硬闯,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肯定会把他们扔出去,动手都不过份。
顾矜深吸口气:“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找幸九爷。”
“对对对!找九叔,”周沉这段时间经常在而姐院子里看到幸九爷来串门,他对而姐的维护不比他们少,“可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去他院子找。”顾矜斩钉截铁。
幸而身手不错,寄风也够凶猛,短时间她吃不了亏,但是老族长那边人手多,周沉觉得他就是趁幸洐不在家,他们又不能插手,想软禁幸而,逼她就范。
刚才真应该拦住而姐,不让她去。
现在后悔也晚了。
大厅里。
老族长坐在首位,姜家老爷子也在。
幸而先打了个招呼:“太爷爷。”
老族长朝她点头,对老管家说:“给大小姐看茶。”
“是。”老管家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盏,等幸而坐下,把茶盏放在她旁边的小几上。
“大小姐,请用茶。”
幸而轻轻颔首,她拉住牵引绳,在掌心绕了几圈,没去动茶盏:“太爷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幸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什么事?你不是心里清楚吗?让你别来非得来。
幸则喝了口清茶,眼神偷瞄不威而怒的老族长,心想你这老头也是够坏,只敢挑幸洐不在家的时候对幸而下手。
虽然他是老族长一脉,但是自从上次幸而让他跪祠堂,老族长没有为他说话,幸则就对他们开始疏远。
就像他母亲庄絮说的,神仙打架,他们看着就好,不得罪谁,虽然他和老族长出自同 * 脉,可是老族长掌权这么多年,他压根没得到过什么好处。
反倒是幸洐,跟随他的人都捞到了不少好处,各个赚得盆满钵满,幸氏财团破产那次不算,股东有很多老族长那脉的,他除了用幸氏财团做诱饵,引出幕后蠢蠢欲动的家族,就是想趁机坑那些股东一把。
反正幸氏财团破产,对他损失不大。
老族长与姜老爷子对视一眼,“今天找你来是为姜少爷的事,上次你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人家也没追究,今天姜老爷子上门来就是提亲的。”
幸而自动忽略最后那句:“打成那个样子?什么样子?太爷爷,说话要有证据,姜楠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我为什么要担责?”
这件事确实拿不出证据,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敢在幸家对客人动手,除了这位无法无天的大小姐,没有别人。
但是猜测归猜测,证据归证据。
老族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她腿边的狗,通身雪白的雪獒目光凶悍,它现在是站着,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幸而肩膀那儿,如果扑起来,可能也差不多到成年人的肩膀处。
他看了眼事不关己一直喝茶的幸则,在想是不是这个傻货给幸而透了消息,让她有了防备。
老族长整理思绪,幸而态度再强硬也不过是一个小辈,在幸家翻不了天:“不管怎么说,姜家今天是过来提亲的,作为你的长辈,我同意这门婚事。”
幸而绝对不能嫁给势力强大的家族,这样只会给幸洐增添助力,像姜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别说给幸洐助力,不暗中拖后腿就很好了,老族长选中姜家也有原因,姜家和幸洐有仇。
“唰”地一声,幸而突然起身,她勾唇笑了:“太爷爷,我叫您一声太爷爷,您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您这么喜欢给人做媒,不如先解决你那些嫁不出的孙女娶不到老婆的败家孙儿的终身大事,长辈?”
她满眼都是嘲讽:“我这一脉,最大的就是我哥,幸洐还没死呢,轮得到您来张这个嘴?”
“幸而,你怎么和老族长说话的?!”暴喝这人是幸则的叔叔,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挺大,“快给你太爷爷道歉。”
幸而歪头:“凭什么?”
如果今天老族长来硬的,她不介意撕破脸皮,三脉的关系本来就是水火不容,老族长这一脉掌权太久了,积攒了不少资本,幸洐和幸九爷单独和他对抗还是处于下风。
老族长就是凭借这点,暗中打压幸洐,又派人追杀幸九爷。
幸九爷这条疯狗能捡回一条狗命真的算他命大,这几年东躲西藏过得是什么生活可想而知,所以刚回来幸九爷就巴不得他赶紧死。
“凭什么?”一直没说话的姜老爷子突然开口说话:“凭他是你们幸家的族长,凭他是你们幸家的掌权人!”
“有你什么事?”幸而这人你要她尊老爱幼,完全不可能, * 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你年纪大她照样打,还更好下手:“姜老爷子,你一口一个你们幸家,还算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多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姓姜,改当幸家的走狗了。”她语气刻薄,看姜老爷子的眼神完全是看闲杂人等的样子。
坐在她旁边的幸则心里给她翘起大拇指,厉害,你是真的厉害。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老族长说话,相信姜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
幸则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把手机揣裤兜里,脸上的笑意有些掩盖不住,老管家见状干咳两声提醒他。
“三少爷。”您再不收收您脸上这看戏的表情,又要跪祠堂了。
“你……你……”姜老爷子是看在姜楠喜欢幸而,而且幸家确实是个高枝的份上才腆着老脸来和老族长商量的,提亲是假的,老族长瞎编的,还没谈到那一步。
但是幸而这态度让他很恼火,他拐杖在青砖地面上重重一顿:“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千年世家的大小姐就这点教养。”
幸而回怼:“刚刚才说了你不配管我们幸家的事,现在又来评论我的教养?姜老爷子,你这小门小户的破落户也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说你祖祖辈辈都没教养也没说错吧?”
幸则已经看到姜老爷子有些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两眼一翻白晕过去,幸而始终站在原地没动:“我可没动手打你,你孙子从假山上摔下来讹到我身上,现在你又想使这招?”
“不要脸三个字是你们姜家的祖训还是传家宝?”
老族长沉默了好一阵,见姜老爷子真有晕阙过去的趋势,他皱眉:“好了。”
幸而冷眼看他。
老族长原本就知道这事肯定成不了,本来就是想扣住幸而,让幸洐妥协一些事情,比如说让他对付幸九爷。
但是幸而态度过于强硬,他怕幸九爷还没死,自己先被她气死。
幸而见没人出声,又坐了下来,喝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对老管家说:“昀叔,我还没吃晚饭,你让厨房给我弄点茶点过来。”
老管家看了眼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族长一眼,见他没出声反对,他弯腰:“是,大小姐。”
大厅的气氛陷入凝滞,老族长不说话,姜老爷子被气得满脸通红,幸则隔了这么远都能听到他喘不上气的呼吸声,只有幸而,没心没肺,糕点吃了两三碟。
“老族长,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您很闲,我可有事。”幸而吃完茶点,用老管家递过来的绢布擦手,剩下两块给了寄风。
既然要撕破脸皮,幸而连太爷爷三个字都懒得喊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