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皇后——沉闻
时间:2021-03-03 09:19:27

  
  李逢舟被她哭得一阵心焦,低眉便看到她的骑射服已经被挂烂,小腿上流着血,他心疼得没办法,只好认错:“是朕的错。”
  
  李逢舟从自己的骑射服上撕下布条,将小腿替她缠住,顾炎宁越哭越厉害,李逢舟顺了顺她的背,半圈着,将她扶着站起。
  
  回身才看到,马儿没栓,似是被狼叫吓到,已经撒着蹄子跑远了。
  
  顾炎宁没了力气,半靠在男人身上,仍委委屈屈地抽着鼻子:“朝阳……”
  
  “她没事。”
  
  李逢舟俯身,将她背在背上,男人的脊背很宽阔,还带着久违的暖意,顾炎宁双手环着他,轻轻问了句:“皇上,我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见过你啊?”
  
  李逢舟怔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你……你想起什么了?”
  
  他忐忑得等待着顾炎宁的回答,却只听到了小丫头逐渐均匀的呼吸。
  
  李逢舟将她往上提了提,背着她走了一阵,前方有马蹄声传来,李逢舟抬起头,他的面前停下一个人,方衍从马上翻身下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公主给我。”
  
  李逢舟看他一眼:“我的妻子,为什么要给你?”
  
  方衍仍然站在那里,问他:“你究竟对公主做什么了?”
  
  李逢舟不欲同他多说,只是道:“她受伤了,你还要继续拦着么?”
  
  顾炎宁的小腿正垂在李逢舟的肘弯,方衍的视线落了过去,还是固执的伸着手:“我来背。”
  
  李逢舟的眼神带了些肃杀和冷意:“方衍,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再纵容。当年,在徐国她最难的时候你弃她而去,你那时候又可曾想过她会被顾炎彻折磨死?”
  
  “我……”方衍哽住,默了几息,才苍白的回道,“我没有,我只是……”
  
  “你去做了什么我不关心,现在,”李逢舟看着他,“让开。”
  
  李逢舟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对他道:“她忘了。”
  
  方衍疑惑了几瞬,李逢舟又解释道:“上元节,她约你前来,你被朕调走,宫内走了水,她受了伤,醒来就全忘了,那些过往,她都忘了,你、我、顾炎彻,她都不记得了。”
  
  方衍愣了神,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起这段时日同顾炎宁见得两次面。
  怪不得公主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陌生。
  
  可还不待说什么 * ,李逢舟便道:“让她都忘了吧,还是你……想让她记得?”
  
  方衍怔住了:“我……”
  方衍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问道:“这个病是治不好么?还会想起来么?对公主的身体没伤害么?”
  
  “不知道,徐嵩阳也说没办法,她的身体很好。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她真的就那么忘了,以后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衍垂了垂眼:“能瞒一辈子么?若公主又想起来呢?”
  
  “朕会替她做,”李逢舟语气淡淡,“她想做的一切朕都会尽快帮她做好,在她恢复记忆之前,朕会替她做好,这两年,朕也一直在做,所以——”
  李逢舟看了他一眼:“朕命令你,什么都不准同她说。”
  
  方衍默了片刻,他甚至还没有答应李逢舟,李逢舟已经背着顾炎宁走远了。
  
  方衍牵着马跟了上去,想了想,才警告道:“你别趁着公主不记事,就占她的便宜。”
  
  李逢舟倒是笑笑:“不若你问问,我和她是谁占谁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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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衍没再跟上去,他牵着马,缓慢的往前走着。
  月光下,他一人一马的倒影显得格外孤寂。
  
  公主在他十四岁那年从人牙子手里救下了他。
  他吃了许久的蒙汗药,一点力气也没有,有人突然给他松了绑。
  
  她给了他一个荷包,和一个微笑。
  
  他被那抹光吸引住了,他没有要那个荷包,只是固执的跟着她,他其实知道自己是谁,只要他拿着荷包,买了解药,一路回了晋国,摇身一变,依然是那个方家少主。
  可他却突然不想回去了。
  
  顾炎宁走了几步,见他还跟着,不由问了句:“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呀?”
  他点了点头。
  
  顾炎宁笑了笑:“你会打架吗?”
  他继续点头。
  
  “那你跟着我吧,我刚巧缺个侍卫。”
  
  她去求了魏国公,将他编入大内,留下了他。
  
  那次去丰域关,公主自己偷溜走了,甚至他也没注意,苏嬷嬷甚至急哭了。
  
  他赶夜路,抄近路寻了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他只知道公主受了伤,刚巧他过去了,顾炎彻便让他一路护送公主回京。
  他们从丰域关刚回来,魏国公谋逆的消息便传满了邺都,魏家满门抄斩,公主也像变了一个人,突然有一日,公主交给他一样东西,唤他假死,然后去漠州帮她做件事,可事没有做成,他前脚刚到漠州,后脚便听闻了两国要和亲的消息。
  
  他只当是顺康帝为了将丰域关换回去,才卖女求荣。
  他难以想象公主在人生地不熟的晋国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慌忙便回了方家。
  
  方衍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低垂着眸子。
  
  或许他说得对,她应该忘了。
  他没有办法替她做到的事情,李逢舟,或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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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逢舟背着顾炎宁回了营帐,顺嘴问了来喜几句朝阳的伤势,听得她已经被公孙统救了回来,回了营帐。
  
  李逢舟摆摆手:“就该让她在 * 那洞里待着,才长记性。”
  
  来喜晓得帝王向来嘴硬,忙去请太医了,太医很快过来给顾炎宁包扎了伤口。
  
  顾炎宁似是累极了,包扎时,也只是痛得皱了皱眉,不肯睁开眼睛,低喃了几声:“痛。”
  
  太医走后,李逢舟看着她没甚么血色的小脸,将被子替她往上提了提。
  
  她刚刚那句似是而非的话,惹得他毫无睡意,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便又想到在徐国见她的最后一面。
  
  他刚说完‘我带你走’,似是震动了她,她眸中微动,长睫颤了颤,说了句:“你快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顾炎宁站起来就要走,立刻便有嬷嬷将她按回到座椅上,面上带着笑,威胁她:“圣上同公主说的话,公主不记得了?”
  
  顾炎宁瞳孔倏地缩了缩,抿了抿唇才又坐下去。
  
  李逢舟见不得有人那般对她说话,抬脚便朝那嬷嬷踹了过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逢舟用了不小的力气,嬷嬷被他踹出好远一段距离,吐了口血,便晕了过去。
  
  顾炎宁从始至终眉眼淡淡,最后才对他道:“她也只是个听命办事的,你朝她发什么火,我不会和你走的,父……”
  顾炎宁叫了叫,实在是叫不出‘父皇’两个字,垂了垂眸子,才道:“顾崇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顾炎宁冷淡的笑笑:“就在刚刚,他还喊我讨好你,想尽办法将丰域关从你手里拿回来,哪怕……”
  
  顾炎宁指了指大殿内的床榻,手移下去搭在腰带上,问他:“你要吗?”
  
  纤细的手指就要解开那白色的缎带,李逢舟伸手制住了她,眼前的顾炎宁同他在丰域关所见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的心仿似被撕扯般疼痛。
  
  顾炎宁这时才微微对他笑了笑:“李逢舟,你能来看我我很感激,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外公,他是真的勾结了你,要推安怀王上位么?”
  
  李逢舟没答话,将她扶在椅子上坐好。
  
  顾炎宁看了看他,缓慢的说:“我相信外公,也相信母后,没有人想拥立安怀王谋反,顾崇……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嗯。”
  李逢舟应了声。
  
  “我会替外公和母后报仇的。”
  许是那老嬷嬷晕了过去,顾炎宁毫无顾忌般,淡淡地开了口。
  也或许她许久没有对人说话了。
  
  “你要怎么报仇?”
  李逢舟问她。
  
  顾炎宁没有答他,只是嘴角平平的牵扯着:“你还不知道吧,顾崇说我不是他的女儿,母后同安怀王好上了,安怀王才是我的父亲,至于我的哥哥,不过是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中宫地位,抢来的别的宫妃的孩子。”
  “你知道安怀王么?他是邺都唯一一个异姓王,他做过很多好事,打过很多胜仗,可他死了,被顾崇杀死了。”
  “还有我的母后,她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就也死了。”
  
  顾炎宁面上没有表情,仿佛只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他 * 们都死了,我被所有人丢下了。”
  
  
 
 
 
 
32.  第 32 章   那皇上想怎么收拾宁宁?……
 
  “李逢舟, 回去吧,”顾炎宁吃力地抬了抬手,“我很高兴遇见过你, 也很高兴你来看了我, 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有比逃离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李逢舟听她平淡的口吻, 只想将顺康帝和顾炎彻都杀了, 他抬手覆在她冰凉的手上, 他感觉到有那么一颗滚烫的泪珠,就那么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李逢舟将在徐国的线人联络起,终于摸清了事情原委。
  
  魏家军的兵符不见了, 原本有一半在御书房,一半在魏国公身上, 两者合而为一, 方可调动十万魏家军。
  原本带在魏国公身上的那一半寻不到便算了,可坏就坏在——本应在御书房的那一半,也不见了。
  
  魏家和丰域关的营帐里都搜了个底朝天, 仍然一无所获,顺康帝怀疑兵符在魏皇后和顾炎宁手中, 魏皇后自缢后,顺康帝便将顾炎宁交给了顾炎彻,让他将兵符所在逼出。
  
  一来, 是为了看这个儿子,是否够狠心,能否担得起帝王大任。
  二来,是想看看,他是否还向着魏家的人。
  
  可一来二去耗了许多时间, 顾炎宁一问三不知,兵符所在成了一个谜。
  
  这太不好办。
  兵符丢失,顺康帝不会轻易让他将顾炎宁带走。
  
  李逢舟发愁的蹙着眉心,觉得只有偷偷将人救走这一个法子了。
  
  于是他夜探了顾炎宁所居的永乐宫,却看到了他难以相信的一幕。
  他本以为顾炎彻只是个没有良心、只想要皇位的狗杂种,却没想到,他不仅如此,还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伏在永乐宫上方,偷偷将砖瓦移开一个小缝。
  
  然后他看到顾炎宁的手脚上均被缚了金色的镣铐,正瘫坐在白色的地毯上。
  
  顾炎彻勾着她的下巴:“宁宁,哥哥的耐心有限,你早些将兵符交出来,哥哥便能早些将你接出去,你也能少受些苦。”
  
  顾炎宁垂着眼,只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哥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么,”顾炎彻将她的镣铐解开,拿起药膏细细为她涂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哥哥不这样做,你就要嫁给戚阳秋那老东西了。”
  “况且,是父皇多疑,把此事交由了哥哥去办,哥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顾炎彻说着,面容露出些不耐,“若不是兵符突然丢了,父皇非要押了你,哥哥已经将你偷偷接出宫,在王府里过日子了。”
  
  顾炎宁将手抽了抽,并没有抽动。
  
  顾炎彻为她涂完了手腕,又捉起脚踝为她抹着:“宁宁,你乖一点儿,告诉哥哥,兵符在你这里吗?”
  
  顾炎宁不说话,顾炎彻为她涂完,拿帕子擦了擦手:“宁宁不是最喜欢五哥么?把兵符交出来,哥哥娶你,好不好?”
  
  顾炎彻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颊,顾炎宁浑身抖着,往后退了退,怒不可遏道:“你滚!母后虽没 * 有生你,到底将你养大,外公也倾尽所能,对你谆谆教导,你就不怕魏家人夜夜入你的梦,找你索命么?”
  
  “孤怕什么,”顾炎彻往前逼近了几步,“你的母后杀了孤的母亲,去母留子,如此残忍之事她都做得,你的外公也不过是为了你母后,才扶持于孤!孤算什么,孤不过是你们魏家人的工具,你外公和安怀王不肯收敛,拥兵自重,惹了父皇猜疑,孤不过是顺水推舟,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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