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宁还未跨上床,李逢舟便一个横腰,又将她抱回了床榻边的毯子上。
“你干什么呀?”
顾炎宁抬眸,便见李逢舟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裤脚。
“裤脚湿成这样,便往床上去,谁教你的?”
顾炎宁毫不在意:“暖暖不就干了么?”
“……”
李逢舟拉下脸:“衣服换了,姜汤喝了,不然回你的翊坤宫去睡。”
顾炎宁气到不行,手叉在腰上,心道 * 这狗皇帝真是啰嗦,回去就回去,谁稀罕和他一起睡。
“换个……”
顾炎宁话音刚出,‘屁’字还未说出口,天边突然又想起一道响雷,似乎就劈在耳边,顾炎宁没来由打了个抖。
话到嘴边,语气一转:“换就换,喝就喝,你凶什么凶!”
顾炎宁捏着鼻子一口闷了姜汤,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顾炎宁忙又灌了一口茶,吩咐立在一旁的宫女道:“快给我颗桂花糖。”
“桂花糖?”宫女愣了愣,“回娘娘,清心殿未备糖点蜜饯。”
顾炎宁的小脸拧作一团,气呼呼地又喝了一盏茶。
姜汤一事了,顾炎宁看着裤脚:“我没有换洗的寝衣在你这里,我把裤腿挽起来,不碰到你的床不就行了。”
“……”
李逢舟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几眼,眉眼间颇多不满,默了几息才对宫女道:“给她换朕的。”
李逢舟的寝衣又长又大,顾炎宁穿上长了两截,整个人小小的缩在里面。
好在寝衣上那好闻的松香隐隐传来,顾炎宁揪着衣领,闻得很舒心。
李逢舟洗漱完回来,便瞧见那小丫头整张脸埋在寝衣里,不知在想什么,咯咯地笑着,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一节,和着那透粉的小脚丫,正不安分的晃着。
李逢舟喉间一紧,别开了视线。
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做个人吧,她如今只记到十岁,她不认得你’,才调顺呼吸往塌边去。
清心殿原先只铺了一床被子,顾炎宁闹着冷,李逢舟才让来喜又拿来一床,两人分被而睡。
李逢舟面色镇定地坐在塌边,刚揭开自己的被子要躺进去,便听顾炎宁喜滋滋地问他:“皇上,你这衣裳能送我吗?哦不对,皇上,你能将熏这衣裳的香料送我吗?这味儿真好闻,我可喜欢了。”
李逢舟看也未看她:“你想得美。”
顾炎宁素来能屈能伸惯了,抬手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好脾气的同他商量:“送给宁宁吧,咱俩是夫妻,理应有福同享,别这么小气嘛。”
‘夫妻’二字似取悦到了李逢舟,昏黄的宫灯下,李逢舟瞧着她白皙的手掌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角,语气滞了几息,才嫌弃的摆了摆手:“送你便是,怎那么多话,朕要睡了,你若不睡,便回翊坤宫吧。”
顾炎宁得了准许,更高兴了,瞧着这狗皇帝也顺眼了许多。
“睡,睡,我也就睡了。”
顾炎宁老实地躺在里面,李逢舟正欲吹灯,那小丫头又没完没了地抬起胳膊肘撞撞他:“皇上,我的脚好像露在外头了。”
“……”李逢舟深吸一口气,“自己起来扯被子。”
顾炎宁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嘟囔道:“我整个人都躺进被子了,皇上只有腿躺了进去,咱们是夫妻,且不过是举手之劳,皇上帮宁宁扯一扯不行么?”
顾炎宁边说,小手还在越过自己的被子,伸入了他的被中,戳了戳他的大腿。
“帮帮我 * 嘛。”
李逢舟瞥了她一眼,坐直身子,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脚丫露在外头,指头蜷着,透了些淡粉。
李逢舟将锦被往下扯了扯,又俯下身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逢舟本想将她裹紧些,让这小丫头老实些,本没想做什么,谁知道女人的馨香闯入他鼻中,李逢舟才觉得呼吸乱了几分。
发丝滑落在她白皙的脸旁,顾炎宁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正亮晶晶地瞧着他。
李逢舟的嗓音哑了几分:“顾炎宁,你最好老实些,别再口口声声‘夫妻夫妻’,你再来招朕,朕可不会再做君子了。”
顾炎宁心里吐了吐舌头,面上不动声色,乖巧地点了点头,还将手指立在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小丫头没多久就睡着了,李逢舟却瞪着眼捱到了天亮。
上次在翊坤宫他已经见识了这丫头的睡相,李逢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还能够更过分!
昨夜那小丫头,竟然色胆包天,钻到了他的被子里不说,还!又!抱着他喊了一夜的母后。
嘴里嚷着:“母后别怕,宁宁在呢,宁宁保护你。”
过了一会儿又哭起来:“呜呜呜,母后,宁宁保护不了你了,宁宁也好怕。”
那丫头的手也不知是不是长了眼睛,每次都精准地探过他的寝衣,摸着他的胸口。
李逢舟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还是个孩子,他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但是——
李逢舟再次掂起她往自己胸口伸的手,咬牙切齿地扔了出去。
9. 第 9 章 同哀家说实话,皇上可宠你……
顾炎宁一夜好眠,醒来又是不见那狗皇帝的人影,好在那个大太监来喜是个会办事的,早早知会了苏嬷嬷,送来了她的行头。
顾炎宁用了早膳,才舒坦地坐着轿撵回了翊坤宫,恰逢碰上了丽贵妃一行人往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
丽贵妃丝毫不掩对她的讨厌和愤怒,气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顾炎宁最受不得人挑衅,便也冲丽贵妃哼了一声。
顾炎宁此时坐在轿撵上,瞅着丽贵妃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心里顿时愉快极了,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丽贵妃咬牙切齿,最后跺跺脚:“顾炎宁,你这狐媚子!”
顾炎宁只当是在夸她了,还甚是愉悦地点了点头,丽贵妃气意更甚,惹得顾炎宁甚至想下去捏一把她气鼓鼓的小脸。
像极了她家十妹妹得不到糖糕的小模样。
“顾炎宁,你不要脸!你勾……”
丽贵妃话说至一半,又悻悻地闭上嘴巴,顾炎宁也懒得理她,翻来覆去骂人也就那么几句话。
顾炎宁眨眨眼,认真地端详了丽贵妃几眼:“我倒觉得我的脸比你的好看些。”
“才不是,你面目可憎,相由心生,本宫自然比你貌美多了。”
“哦,”顾炎宁满不在意的应下,“那为何皇上不点你侍寝呢?”
“皇上他是……”丽贵妃话说 * 到一半,又闭上嘴巴,看了看顾炎宁来的方向,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从清心殿来的?你又去勾引皇上了!”
顾炎宁却认下了:“是啊。”
见丽贵妃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顾炎宁好奇问道:“你们晋国人是不是都不太懂礼节?”
丽贵妃又恼了:“你说谁不懂礼节?”
顾炎宁扬扬眉毛:“本宫是皇后,岂容你大呼小叫、直呼其名?这要是在徐国,可是得掌半个时辰的嘴,才好长记性。”
丽贵妃终于规矩了些,回了句:“嫔妾不懂礼节,难道皇后娘娘懂?嫔妾可正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徐国乃礼仪之国,皇后娘娘如今病好了,怎也不说去寿康宫瞧瞧太后娘娘?”
按苏嬷嬷所说,她昏迷前倒是日日都规矩地去请安的,只是沈太后不待见她。顾炎宁越觉得自己这两年在晋国着实忍辱负重,人不待见还整日上赶着请安。
丽贵妃抬出了徐国,顾炎宁想了想:“哦,本宫也正要去,是他们将轿撵抬错路了。”
抬轿撵的小太监闻言,很快将轿撵转了个身。
丽贵妃:“……”
顾炎宁与丽贵妃同路,丽贵妃正恨着自己出门时,瞧着天放了晴,是以才说走动一下,偏偏又被顾炎宁那小蹄子比了下去,这般跟着轿撵走,宛如自己是她的丫鬟一般。
丽贵妃心里正骂着顾炎宁,便听那小蹄子又开了口:“还有,你说本宫不去给太后请安,这本宫病了一场,怎么没见贵妃来请安?”
她跟在母后身边这么多年,还治不了这一个小贵妃。
丽贵妃噎得哑口无言,半天才嘟囔一句:“是皇后娘娘说的,喊嫔妾们都不要去烦您,再说了,嫔妾不是送去一棵千年人参吗?”
丽贵妃态度缓了许多,顾炎宁赞许的点点头,向下瞧了几眼,问道:“那日本宫瞧见你时,你身边跟着的可不是这些人。”
丽贵妃没想到顾炎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那日之事,身形顿住,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才有些悲戚道:“她们不比嫔妾,有个做国公爷的父亲。”
丽贵妃的声音很低,顾炎宁愣了神,轿撵在寿康宫前停下,小蝶将顾炎宁扶下来,顾炎宁抬手屏退了跟上来的丫鬟太监。
低声问:“你是说他……”
顾炎宁还没说完,丽贵妃斜晲她一眼:“你自己招惹了什么人,自己不清楚么?”
“……”
她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
-
沈太后瞧见顾炎宁同丽贵妃一前一后走进来,面上微露讶色。
顾炎宁进去扫了一圈,朝沈太后行了礼,自然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
除沈太后外,大殿上坐着的女人也依次起身朝顾炎宁行礼。李逢舟的妃子倒是不多,除了她和丽贵妃,也只才坐了四个女人。
请安这档子事最是无趣,其余四个女人她也叫不出名字,她们也只是惯例询问了一下她的伤势如何。
看着很是友好。
顾炎宁有一搭没 * 一搭地喝着茶,一一敷衍了过去。
沈太后瞧了她一眼,道:“哀家听闻,昨儿个皇后宿在了清心殿?”
沈太后话音刚落,顾炎宁便察觉到了丽贵妃羞恼的视线,冷不防被茶水呛住,但还记得之前苏嬷嬷教她的规矩,拿帕子掩着唇,故作娇柔般垂下眼。
“昨儿雨下得大,儿臣在清心殿躲雨,懒得回了,便顺道在那儿睡了一宿。”
沈太后眼睛亮了一下,抬抬手道:“你们都回吧,哀家有话要同皇后说。”
几个女人一一站起,行礼告退。
顾炎宁甚至感觉到丽贵妃走前狠狠剜了她一眼,奈何沈太后在,顾炎宁也只能在心里冲她吐了吐舌头。
沈太后细细打量起顾炎宁,起先有人过来说皇后是从清心殿方向过来的她还不太信,问了敬事房,那边并未记宠,她再三同皇帝提选秀一事,皇帝也从未放在心上,总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沈太后其实也听闻前朝这阵子不太平,由韩国公牵头,不少官员不间断地递折子言明废后一事,意欲改立丽贵妃为后。甚至不少世家联合施压,想要逼得皇帝早日在几位王爷的血脉中寻得合适的世家子,择入宫以作太子备选。
沈太后的母家沈家早已没落,本身也算不得世家大族,儿子坐上皇位一事也便是先皇子嗣不多,养到成年又很中用的就这一根独苗,也算得上是运气好。
沈太后心里明白,若真废了顾炎宁,改立丽贵妃为继后,韩国公权势滔天,届时择一个听话的世家子,难免会外戚独大,届时他们孤儿寡母,又无可依仗的外家,只能任人鱼肉。
倒还不如留顾炎宁这么一个没依仗的在后宫待着,虽没什么用,倒也没什么坏处。这丫头虽然心黑,最起码管理后宫至今,未出什么幺蛾子,虽然嘴巴坏,面子功夫总还是过得去。
难就难在这子嗣一事,逢舟这孩子偏偏就遗传了先皇这点,怎么在茶茶床上就不行呢?
为了这事,沈太后愁得生了好些白发。
今日见顾炎宁这狐媚样子,沈太后觉得说不准有戏,激动地三两步从最上方走下来,握住她的手,真切道:“同哀家说实话,皇上可宠你了?”
顾炎宁摇摇头。
沈太后立刻将她的手推开:“你怎这般没用!”
顾炎宁心里翻着白眼,沈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快走快走,怪碍眼的,瞅着就招哀家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