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似乎将她分为与张大仙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而且在村民的认知中,顾老先生以前似乎也是有那么点儿本事的人,听说温禾就是他一手带大的,有点儿本事不是很正常吗?
村民们这想法,直让温禾觉得哭笑不得,但确实也是想不到更加好的借口来解释,便只能有点心虚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而到了午饭的时候,大伙儿的伙食,则是由大娘带着村里的好几个姊妹一口气包了,因为回到村里做好饭再带过并不方便,温禾想了想,便干脆将老宅子的厨房让出来了,蔬菜和鸡蛋什么的,老宅子的厨房里就有很多,她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多人可以做多几样菜吃了。
不过肉类什么的,老宅子这边并没有多少,毕竟现在温禾一个住,肉类还不好保存,便没有怎么买回来。
对此,大娘似乎也是有先见之名的,早上上来的时候,便已带了很多自家家里的猪肉,鸡肉,还有村里人到小溪边摸的鱼和田螺什么的上来。
不,或者应该说,大娘和她那好几个姊妹们本来是打算做顿全肉食的,毕竟做辛苦活儿的人,没菜可以,但不能没肉,上来后发现老宅子的厨房里有那么多蔬菜,反倒是让大娘她们有点惊喜不已,没一会儿便热火朝天地做起饭来了。
老宅子大,容纳那么多村民一点也不成问题,只是老宅子大堂什么的,温禾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用来做饭堂什么的不合适,还是大娘她们的动作利索,在做饭之余,还将能大堂清理得像模像样,看得温禾满脸不可思议,对着村里人无论是男女都佩服不已,即便是阿俊小家伙,帮忙摘个菜什么的都比温禾的动作利索多了。
清蒸鱼,紫苏炒田螺,芋头焖排骨,蒜蓉通心菜,胡萝卜马蹄炒鸡丁,芹菜炒肉片等等,一个又一个家常菜就这么陆陆续续地做好,端上来了。这个时候,在庄稼田里忙着的村民们也刚好回到老宅子这边来了。
没一会儿,冷冷清清的老宅子一下子变得热闹得狠,就差没有倒上几杯烈酒来小酌上那么几口了。
村民们纯朴健谈,温禾人也懂礼貌和讨喜,才一个早上不到,村民们便和温禾完全熟悉起来了,只不过在这吃饭的中途还发生了那么一件有点儿尴尬的事。
似乎是闻到菜香味了,早上躲着大公鸡和大山猪它们,这会儿禁不住全在老宅子里冒泡了,看到如此神气并具有人性化的大公鸡它们,正吃得兴起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呆滞了,不由得直愣愣地盯着大公鸡大花猪它们瞧,总感觉似乎有那么几分眼熟,直至大娘的丈夫猛然想起了些什么,忽然惊叫了一声,“啊,它它它……它们不就是……,不不不,不对,一定是我眼花了,这怎么可能是我想的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温禾自然认出这是据说之前就山里见过尖嘴猛兽、红眼和像山一般的野兽的那个大娘丈夫了,觉得也不好让村民继续误会下来,便是开口解释了,村民们所见到那些野兽、猛兽的,其实说不定就是这大山的土生土长的动物,比如说大公鸡、大花猪,还有红眼兔子的它们。
村民们顿时有点怀疑人生了,不过他们回想起来,之前所见的,确实是因为太过害怕了,一见到便踉跄吓跑了,哪里还敢去探清楚那些所谓的野兽、猛兽的真面目究竟是怎么样的。
不过这灵气活现的大公鸡它们足以让村民们赫赫称奇的,似乎是因为大山的话题说开了,村民们便也禁不住说起来了,“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今儿进大山的时候,似乎感觉没以前的那么可怕了,我们甚至还做好了迷路半天的打算了,却是不曾想,今儿我们上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什么指引着我们过来了,一个不留神便直接从白雾中穿出,到老宅子这边来了。”
“就是就是,怪得很,我以前经常来老宅子这边,所以这边的路我其实还蛮熟悉的,早上那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了,感觉当我们一被白雾迷住了路,周围的叶子就会‘沙沙响’,像是提醒我们走错了一般……”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听得温禾不由得脸露疑惑,这才发现,原来对于村民们来说,这条路还真的是那么难走,但完全熟悉这大山里的路的村民也不是没有,阿山不就是一个么?他对这大山里的路可是熟悉得很。
温禾下意识也就和村民们说了,觉得下一次可以让阿山带路,说不定会好一定,感觉每次阿山都不会迷路。
然而,温禾这话才刚说完,抬头却是见到村民们一张张无比疑惑的脸,似乎没能听懂温禾在说什么,“那个……禾丫头啊,阿山是谁?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村里并没有叫阿山的年轻人……”
“而且,因为这些年,年轻人都出去城里打拼工作了,留在村里的年轻人并不多,你现在面前所见到村民里没有阿山吧,但咱们村里全部的年轻人都在这了……”
村长眼神复杂地说的,似乎有些什么埋藏在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说,和村民们纷纷对视一眼,良久,才吱语着再次开了口:“如果那个年轻人真的叫‘阿山’的话,也并不是真的没有人叫‘阿山’……禾丫头,你还记得你刚到这边村里的时候,不是有个头发斑白,有点疯癫的老头?那个老头,姓白,以前是村里的人,后来搬到城里了,也是去年差不多这时候才回来村里的,别看他现在好像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其实刚回来的时候,白老头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直至有一回他误入了大山,回来后就像失了心疯一般,疯了,只知道嘴里常常念叨着,他少年时失足掉进河里溺死了的玩伴名字。”
“那个失足掉进河里溺死了的玩伴名字,就叫做‘阿山’,从此之后,村里的人为了避忌,便再也没有人起名叫‘阿山’了……”
第24章 、024
大山里的夜晚总是黑得很快,尤其是这日,不过是一个晃神,天色便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白日劳累了一日的温禾早已忍不住困意早早就歇下了,但在此时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热闹过后的,老宅子的寂静让温禾无法睡着,还是说这白天村长和村民说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着让她无法熟睡,反反复复地辗转都无法闭上眼,温禾便干脆直接披上外套爬起来了,走到老宅子门外的那片番茄田上来。
番茄田又开始冒小番茄了,大公鸡早就带着小黄鸡们将窝给挪回来,在温禾走过去的这会儿,大公鸡正努力地将它边上一大群围着,要往它蓬松的毛里钻的小黄鸡们,一只只地扒拉出来,似乎嫌弃小黄鸡它们霸占了它挖好的窝里。
看着大公鸡这幅样子,温禾竟不住伸出手来,学着阿山的模样摸了一下大公鸡的脑袋,忽然被摸的大公鸡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了,倒没有攻击,反倒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咕’地一声,似乎询问这温禾这是在干什么。
说实话,温禾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直接揉了大公鸡脑袋几把,便怔怔地看着大公鸡和小黄鸡们的争斗着,似乎最终是大公鸡一只鸡架不住小黄鸡们一群鸡的围攻,终是无可奈何地让小黄鸡们钻进它的毛里取暖。
直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大公鸡本来神气至极的神色却是猛然绷紧起来,忽然间又开始无比紧张地将自己周围的那一群小黄鸡,一只只地给丢出去,一身蓬松的鸡毛一下子都炸起来了。
这样的现象,温禾似乎相识,似乎每当某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少年出现在这宅子的附近时,大公鸡他们便会如临大敌那般紧张,果然,在下一刻,温禾的身后传来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那个熟悉得不成的少年的声音。
“对不起,阿禾,我今日失诺了。”
“那你明天还会失诺么?阿山,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将那片庄稼田开垦完毕的,但现在还差得远呢。”
“你还不明白吗?阿禾,我和你们的缘分就该到此为止了……”
今日的阿山还是和以往一样少年的装扮,一副和一般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但今日的阿山却不像以往看起来那般阳光单纯,他的脸上,却全是温禾完全看不懂的死寂,他抬眸看着眼前那片黑蒙蒙的大山,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良久,他才走了过来,不顾大公鸡的僵硬摸了大公鸡脑袋几把,便坐到边上,又像是平时那般变回了阳光少年的阿山一般,灿烂地笑着招温禾过来边上坐着,“阿禾,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你看你要不要来听一下?”
阿禾说的这个朋友其实算是很久以前大地主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病弱的孩子,但因为生母是家奴,所以他一生来就遭受了非议,一点都并不讨喜,要不是大地主并不差那么几粒米,他那个朋友估计连在襁褓里的时候都活不下来。
不过很可惜,好景不长,因为战争频发,百姓们人人自危,后来村里更是蔓延了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传言,大家都说这是惹怒了山神,必须要送一个男娃进山里献祭给山神,才能平息山神的愤怒。
大地主想争这份大功劳,反正他的儿子多得很,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不喜欢了,丢了或者夭折了,还能再生几个,但夺得权利声望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个。
于是,那个大地主最不喜欢,也是最病弱的那个孩子,便被仆人送到大山里。
被送进去的时候,那个孩子才刚满两岁,还不会说话,即便连走路也是勉勉强强,或者说,他挣扎着想要活下来已经很困难了,不出意料的话,这孩子独自被仍在冰冷冷的大山里,估计没两日被会变得毫无声息的了。
然而,在瘟疫卷席了整个村落之后,整条村的人都死了,包括大地主一家也无法幸免地死于疫灾之中。但那个孩子却是依旧没有死,他被大山奶活了,失去了幼崽、悲痛欲绝的母狼将那个孩子当成了自家的幼崽叼回了窝里,天天奶他一口奶活了,那个孩子就这么渐渐地、无声地在大山里长大了。
直到了长到了八九岁的样子,母狼老死了,也就从那时开始,那个孩子忽然间不长了,就这么维持着八九岁的样子持久不变,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感觉不会饥饿了,并似乎能感知到这个大山的所有一切。
但他也羡慕着偶尔来到这大山里来玩的孩子,便拜托大山将他打扮得与那些孩子们一样,与他们玩闹着,学着他们的说话,直至有一日,那些孩子们热情地邀请那割小孩到他们家里去做客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法走出这片大山。
也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孩子忽然醒悟了,他似乎已经无法离开这大山了,自己的生命是大山给的,他的生命已经和这大山连在一起了,大山生他即生,大山死他即死,后来,小孩便给从来都没有过名字的自己给了个独属于大山的名字。
然后,那个孩子便很久都没有再出来过了,他就这么藏在大山里,静静地看着大山里的一切,直至约莫距今的五六十年前的,因一次意外,却是让一个白姓的男孩发现了自己。
孩子心性,那个孩子本以为白姓的男孩很快就会忘掉自己,就像以前的那些孩子一样,却不曾想,那个白姓的男孩却是固执得很,似乎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好友,几乎天天都来,即便不见人也蹲上好几个小时,失望地离去了以后,隔天却是满血复活地再次找来了。
那个孩子招架不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这么渐渐地熟悉起来了,成了最好的玩伴,那个孩子还和大山打了个商量,想让自己和白姓的男孩一块儿成长,大山答应了,停止生长的身体便像是一般人一般重新地开始生长了起来了。
但好景不长,就这么生活了近十年后,那孩子的父母在城里发了达,想将孩子带去城里受更好的教育。可白姓男孩,不,那个时候已经算是少年了,却是并不愿意,他觉得在这大山里生活得很好,并不愿意离开,而且他的最好伙伴就在这大山里。
那个孩子知道,分别的时候又该到来了,因为那白姓少年的父母已经找进大山里来了,而且他知道,少年的父母是为了少年好,才执意带他离开大山的。
于是,那个孩子便自作聪明地弄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让自己‘失足掉到了河里溺死’了,并且因为‘水流太急’,连‘尸体’最终都没有能找着。
“你看,阿禾,我那个朋友可并不是什么好人呢?你还是不要接触他那么近比较好,或许你该听一听村民们说的,别靠得这大山太近,有些东西……还是不该存在的好啊……”
阿山的声音缓缓地在温禾的耳边回响,似乎猛然感受到了些什么,果然一转头,阿山身影便已经不见了,大公鸡绷紧的神经也已经放松了下来,‘咕’地一声终于敢将脑袋埋进翅膀里昏睡了。
但温禾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夜里静静地吹了大半夜夜风,忽然猛然地冲回了老宅子里,将房间的灯全都点亮了,并全老爷子遗留下来的所有古籍一股脑地翻了出来,除开自己已经看过的,便一本本地翻了过去,并翻开了自己原本并不打算接触与修道者、玄学界有关的古籍。
关于修道者、玄学界有关记载的古籍,明显比常用阵法要繁琐得多了。
温禾也看到了相关邪物附身和镇压之法的介绍,当中就有当日附身到阿俊身上‘山鬼’,是属于低级但比较难缠的邪物,而镇压方法中,其中就有介绍到张大仙的法器‘捆仙索’,当然还有其他镇压之法,但在最后一栏却是画了一个有点奇怪的像是什么动物的图案,似乎有那么几分眼熟。
其他很多地方都刻着类似这样的一个图案,温禾没细看,但看了看这图案出现的位置,初步推断应该是类似于加密,查看的话,需要更高级古籍这样的一个符号,因为到了后面涉及恶鬼、大妖篇的时候,全都出现这样的一个图案符合,仅做了简单介绍,并无任何破解镇压之法记载在上面。
当然,温禾连夜翻古籍,为了不是这个,略略看了一眼便翻过去了,直接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相关介绍,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山神,与大山共生,与大山共死,所缘起不知何时何地何物,草木皆有,灵兽皆有,人类亦皆有,但皆不可离开大山一步……除非与大山重立新契,将神位相让,让大山另立新山神,被撤神位者方可重入天道轮回……”
第25章 、025
但如何与大山重立新契,那古籍上面却是没有任何记载,只有那一个反复出现,像是动物一般的符号。
不过,这符号好像还真有那么熟悉,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的样子,如果这些字迹的笔墨更连贯一点,然后这动物的动作姿态再张扬一点,再凶一点的话……等等,再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