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强撩侍卫以后——庄生公子
时间:2021-03-03 09:27:12

  宣昭帝刚喝完汤药,手持帕子擦着嘴角,余光瞥到她时,惊诧道:“华儿,你怎么来了?”
  瑛华沉着脸,走到他身前,直接叩在地上,“父皇,儿臣不孝,有件事想求父皇答应。”
  女儿鲜少有这种凝重的时候,细想一下,上次见大概是请求与江伯爻和离的时候。宣昭帝心里着急,赶紧将她扶起来,慈眉目善道:“华儿,你我父女之间,有话就直说吧。父皇身子渐差,你有什么心愿赶紧告诉父皇,父皇好差人去办。免得父皇驾鹤西去了,没人给你做主。”
  心间柔软的地方好似被掐了一下,瑛华乌睫轻颤,凝视着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睛,“父皇,儿臣看了您拟定的辅政大臣,思虑甚好,只是太子缺少锤炼,怕是镇不住这些老臣,儿臣想……”她顿了顿,正色道:“母后性子温雅,又不喜前朝,儿臣想垂帘听政为太子压阵,不知父皇能否答应。”
  宣昭帝闻言一怔,大殿安静下来,唯有窗外鸟鸣啾啾,一下一下,拉扯着人心。
  沉默甚是难捱,瑛华紧张起来,攥紧的手心溢满了汗。
  许久后,宣昭帝才铮然开口:“垂帘听政,若行则功成名就,不行便是身死骨枯,沦为君王的替罪羊,你可想好了?”
  “儿臣想好了。”瑛华再次叩拜,“只要能帮助贤儿稳固江山社稷,儿臣在所不惜!”
  从福延殿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瑛华坐上凤辇,赶往举办的宫宴的韶安殿。凤辇微微晃动,发出窸窣的吱咯声,她单手撑在软围上,支颐着头沉思。
  方才父皇恨不得将所有的治国大略都传授给她,说到最后咳嗽不已。她终于知道为何父皇刚过不惑之年就身体不好了,这么多弯弯道道积压在心里,简直是消磨精气。又有些理解父皇为何不忍心让赵贤过早参与国政,所为孤家寡人,没有半句虚言。
  累。
  仅仅是听着,就觉得很累。
  韶安殿的宫宴已经结束,送走大臣们后,夏泽就坐在宫门口的高阶上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愈发焦躁,开始胡思乱想,公主这样张狂不羁的想法会不会惹怒君王。
  在他忍不住要去福延殿时,凤辇自视线尽头闪出,徐徐而至。
  直到瑛华下了凤辇,他才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迎下去。
  瑛华睨着他的神色,明灿灿的笑意浮上唇边,“怎么,是不是担心我了?”
  “那是自然,关心则乱,差点慌了阵脚。”夏泽牵上她的手,自嘲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福延殿要人了。”
  洒金的光影下,男人眉眼微垂,俊逸非凡。瑛华越看越喜欢,微微垫脚,吮了一下他的唇,随后又拉着他踏上高阶,站在福延殿外的廊下。
  “父皇答应我了。”瑛华与他面对面而站,呢喃道:“我突然有点害怕,父皇要是真的走了,我们能撑起来这片天吗?”
  夏泽在她眼中读出几分迷惘和哀凉,直叫人心疼。他叹气,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别多想了,既然决定踏出一步,那就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以后你撑太子,我来撑你,前尘往事,绝对不会重现的。”
  沉澈的嗓音似安抚,又似起誓,驱散心间的茫然混沌。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血红,两人静默相拥,眺望着这片巍峨的皇城。
  前路虽漫漫,可终究是抓在有心人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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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入凡间
 
  宣昭二十一年,八月初五。天子驾崩,丧钟长鸣。
  翌日,赵贤登基,改国号为康安,长公主摄政,旋即派巡使前往各地,通告天下。
  消息马不停蹄的送到萧关时,已经是六日后了。大晋正与党项打的水深火热,大军驻扎在萧关外十里的山垛口。
  营帐之中,将领端坐,云麾将军穆时修正点着布防图,斟酌着下次党项进攻的路线,“探子来报,党项休整的差不多了,估摸着三五日又得过来进犯。这次我们在映蓝山口伏击,主力还是行衡轭阵……”
  穆时修说了一大堆,张阑楚甲胄加身,左眼罩着黑罩,环抱着双手,有些心不在焉。云麾将军领兵谨慎,大多是只防不攻,布阵也是偏防御型,近一年的历练后,他愈发难以苟同。
  半晌后,穆时修问:“大概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提议吗?”
  “穆将军,”张阑楚迟疑道:“晋军现在占据优势,何不趁胜追击,将大营往前拉上百里?总在盈蓝山打,只能让态势焦灼,无法重创党项。”
  此话一出,几位老将相视一笑,虽然没有恶意,也让他面红耳臊。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在师傅们面前班门弄斧。
  穆时修是镇北王旗下的老将,对待这个后生自然是耐心十足,徐徐道:“阑楚啊,你刚到边关,可能还不清楚军中形势,这领兵用兵最忌讳的就是浮躁心急。党项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可谓是兵强马壮,晋军短暂的优势算不上优势,更别说什么乘胜追击了。”
  他转身指向布防图,“盈蓝山外都是党项的地盘,而且山套重叠,数十里都是山谷。若要追击,势必要经过窄小促狭的路段,大军要是受到埋伏,弄不好会全军覆没。箫关一旦失守,大晋便岌岌可危了。”
  张阑楚望着布防图上那细长的山谷,如鲠在喉。
  穆时修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总觉得应该还有些别的办法。不过他资历浅薄,思来想去决定虚心受教,垂首道:“穆将军说的对,是后辈浅薄妄言了。”
  “阑楚不必介意,在军中还有一大忌,就是武断。作为将领要集百家言,方能一功成。”穆时修对张阑楚还是寄予厚望的,他走过去拍拍张阑楚的肩,“好好干,慢慢磨,迟早有一天咱们会把党项打臣服的。”
  营帐中诸位将领也摩拳擦掌,晋军三小番的将领浓眉大眼,跟着迎合:“对!党项这群乌合之众,敢犯我大晋威严,必须得打的服服帖帖!”
  就在这时,营帐外老远就有人拉长嗓音通报。
  “报——巡使来了——”
  “巡使?”穆时修蹙眉,“难不成……”
  营帐内众人皆是惊诧,齐齐起身,迅疾迎了出去。
  不多时,一队骑着良驹,打着皇旗进入大营。为首之人下马,一身绯红官袍,连日奔波让他眼圈乌黑,宣读新皇圣旨。
  边关这才知道先皇驾崩,一时间哭声震天。
  巡使好生安抚:“穆将军节哀,新皇犒赏大军,不多时物资就会运来,还请穆将军领好大军,早日凯旋回朝。”
  “是。”穆时修收了泪,率旗下诸将山呼新皇万岁,又将腰牌呈上,更换了康安帝赏赐的腰牌,新旧更迭,以示臣服。
  消息递到边关,队伍疲惫不堪,按规矩会在营地休整几天。
  穆时修领着巡使察看营地,又将现在与党项的作战情况如实叙述一遍。入夜后宴席大开,将领都以茶代酒奉陪。
  巡使酒过三巡,这才找到机会将张阑楚叫出营帐,恭顺道:“世子,长公主让臣转交与你的东西已经送到你的营帐。长公主还说,让世子回信由臣带回去。”
  张阑楚一听,沉寂的眼眸瞬间点亮,爱意如星火燎原,迸发在冷寒空荡的胸臆之中。
  他二话没说赶回自己的营帐,镶金的檀木匣子就放在他简朴的军床上。打开之后,里面是几套御寒的衣物,形制与大军相似,内里暗含乾坤,柔软舒适。
  骨节分明的手拂过衣服,最后将上头的信笺拿起来。张阑楚拆的小心翼翼,生怕毁了她的字句。
  洒金纸带着罗湖熏香的味道,小楷娟秀,麻麻罗列。她埋怨他送的大婚贺礼不好,说夏泽酒量不好,说她垂帘听政有些忐忑,说老臣们都很服帖。女人所有的心绪跃然纸上,一股脑都倒给了他。
  信笺末尾,她说:
  一年未见,甚是想念,望早日凯旋,京城团聚。
  一滴泪自眼瞳中坠落,瞬间模糊了字迹。思念滔滔将人淹没,张阑楚将信笺仔细叠好,贴在薄唇边,手有些微微发颤。
  每次京城来信,他都会黯然伤神好些天。他像中毒一样,明明疼的要命,却依赖着撕扯不开。只要能知道她的消息,了解她的近况,他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卑微到如此境地。
  所以他心急,想立下战功向她证实,祈求得到她的一点青睐,然而战功却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张阑楚深吸一口气,将信笺珍藏在一个木盒中,随后坐到桌案前执笔回信。他将边关的近况告诉她,又盯住她要好生休养身体,就是没有提及自己受伤的事。
  数月前的交战,他体力不支,被敌军砍伤了面部。从额头贯穿眼眸直到面颊,一条血线皮开肉绽。命是捡回来了,但他失去了一只眼。
  两日后,巡使离开时,张阑楚刻意交待道:“千万不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长公主,知道了吗?”
  巡使望着那张璞玉生瑕的面容,心中一阵惋惜,“是,世子放心。”
  山风起,微带寒意。张阑楚挺拔如松的目送着人马离开,忽然觉得身体空荡荡的。有人拍他后背安抚,是他在王府的护卫李筱,一路追随他至此,血战沙场。
  老熟人在此,张阑楚郁气盘结,回身将额头抵在他肩上。
  “李筱,我好想她。”
  微颤的声音随风而起,扶摇直上,遁入天际。
  康安二年春,宋文芷诞下嫡长子。
  赵贤初为人父,一时还无法接受怀中的孩子,好像抱着烫手山芋。孩子一哭,吓得他赶紧将襁褓放到瑛华怀中。
  “有你这么当父皇的?”瑛华瞪他一眼,抱着小侄子喜上眉梢,复又看向虚弱的宋文芷,赞叹两字:“争气!”
  有了皇子,文芷的地位稳了。
  宋文芷冲瑛华笑笑,自打怀孕后,她的眉眼都变得和煦起来。赵贤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眸中隐隐含忧,“疼不疼?方才朕听着声音,都害怕了……”
  宋文芷轻声问:“万岁怕什么?”
  “朕怕……”赵贤叹了口气,俯身在她唇边轻吻,“朕怕皇后撑不过来,朕不想失去你,生孩子这么可怕,那我们以后不要生了。朕瞧着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有一个就算了,不如朕与皇后好好在一起来的实在。”
  两人成婚后,赵贤愈发觉得宋文芷别有魅力,刚爱的火热,宋文芷就怀上了龙胎。这一怀不要紧,赵贤对别的妃嫔提不起兴趣,硬生生当了好几个月的和尚。
  如今好了,两人有了嫡子,江山社稷后继有人,剩下的就是帝后二人比翼双飞。
  赵贤正美滋滋的遥望以后,谁知宋文芷却泼他一盆冷水。
  “不生孩子怎么行,万岁以后少说这些傻话。”她沉着脸,“臣妾要为万岁开枝散叶,不生五个誓不罢休,万岁请回吧。”
  赵贤:“……”
  入夜后,羡慕妒忌恨的瑛华拉着夏泽一阵翻云覆雨,收尾后又将屁股垫的老高,手指缠绕着头发,嘀咕道:“文芷生了个皇子,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呢?”
  这一年来她没少下功夫,太医说她受过内伤,再加上感染瘟疫,身子就如同空壳,需要滋补调养。她每日三餐都离不开药汤,面色倒是红润异常,肚子就是没动静。到最后夏泽也被逼着吃药,补的他内火极大。
  夏泽听着瑛华念叨,给她倒了水,然而她不肯起来,撒娇让他喂。
  他无奈,只得用嘴喂瑛华喝下,又躺回她身边,安抚道:“你不要跟个心思似的,没孩子也一样,我们就不用陪小孩了。你想去哪我就陪着你哪,谁也无法干涉我们,这样不好吗?”
  瑛华不说话,咬着唇明显有些委屈。
  “这个时候江南那边的花应该开了,”夏泽将枕头抽走,替她擦拭着,“我们去看看吧。”
  瑛华摇头道:“不行,朝里事太多了,走不开。”
  一开始她只打算垂帘听政,谁知赵贤处理不完奏折,最后她还得批阅各地事宜,头都快秃了。
  夏泽有些烦闷,小声嗔道:“既然想怀孕,还这么累。”
  “嗯……”瑛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要备水洗洗吗?”
  “洗。”瑛华刚说完,又半折起身改口:“你不是从枢密院带了折子过来吗?先拿给我看看。”
  新帝登基后,夏泽就被调往枢密院任职,沈俞将三个儿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听到这话他神色顿沉,拎过锦被将瑛华裹起来,“明日再说,要么洗洗,要么睡觉。”
  瑛华挡住他,不让他搂,“不行,我看不完折子有心思,哪能睡得着呀!”
  “睡不着?”
  “嗯。”瑛华正色点头,“睡不着。”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四目相对。
  夏泽面上闪出一丝桀骜,翻身而上,“既然睡不着,那就再干点别的事,反正今天就不是让你看。”
  瑛华:“……”
  寝房之中爱意弥漫,干涸的河谷再度蓄起水来,欲如波涛,情深似海。
  疾风骤雨后,瑛华终于支撑不住,昏昏入睡。夏泽在一旁守着她,直到她睡沉后才松口气,手指展平她微皱的眉心。
  自从瑛华摄政后,这种官司两人不知道打了多少。瑛华做事太拼,夏泽总是劝她舒缓一下进度,别那么急躁,然而并不起什么作用,瑛华任性的功力在摄政上又增进了不少。
  想到这,夏泽面上几分疼惜,几分无奈。
  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他怕她的身体撑不住这样的劳累。
  康安二年秋,萧关战事吃紧,主帅云麾将军受到埋伏阵亡。
  瑛华心急如焚,难怪阑楚两月都未回信。她留宿宫中,与枢密院和兵部商讨回击事宜,接连几日没怎么合眼。
  上朝时,她忽然觉得天昏地转,昏倒在鎏金雕缡椅上。
  “皇……皇姐!”赵贤拨开珠帘,将她抱在怀中试探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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