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粟粟挑了挑眉,眸光落在林静好的脸上,笑着说道:“的确挺高兴的,以后我就不用每天醒过来就看到你了,我的东西也不会自己长脚跑到你那儿去了。”
林静好:“……”
这赤、luo、luo的讽刺,她要是听不出来那她就是个傻子。
她张了张嘴,准备还击,但是温粟粟压根就没有再看她,而是跟一旁的苏立春说话去了。
苏立春说道:“你的东西有点多,我帮你一块儿收拾吧。”
“那行,那我不客气啦。”温粟粟跟苏立春也挺聊得来的,不打算回绝她的好意。
朋友从一开始就是互帮互助发展起来的。
除去被褥什么的,温粟粟的衣服、鞋子、吃的用的就装了一整个皮箱,被褥则是卷起来,由陈月芬直接抱着拿到新宿舍去。
离开之前,温粟粟抓了一把水果糖送给了苏立春和另几个帮她的女知青。苏立春不肯要:“算了吧,你那儿都没剩多少了,我们就不吃了。”
“没事的,拿着嘛,反正有冤大头答应替别人还,怕什么。”温粟粟朝苏立春眨了眨眼睛,笑着将水果糖塞进了她手心。
苏立春愣了一下,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她……她刚刚竟然脸红了……
她第一眼见到温粟粟的时候就觉得她好看,可对着温粟粟脸红还是第一次,真是怪丢人的……
温粟粟倒是没注意那么多,把水果糖给了她们之后,就跟陈月芬走了。走之前那几个女知青让她以后多回来找她们玩儿。
新宿舍跟旧宿舍一样,也是土坯造的房子。唯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整间房子都是她自己的,活动空间比起之前大了许多吧。
整理东西陈月芬是一把好手,她看不下去温粟粟慢吞吞的样子,让她在一边看着,自己没多会儿工夫就把宿舍收拾得井井有条。
“月芬姐,你可真厉害。”温粟粟赶紧挽住陈月芬的胳膊,撒娇般地夸她。
“哪儿啊,这有什么好厉害的。”陈月芬反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看来,她不过就会做点家务,哪里能称得上是厉害啊,温粟粟是卫生员,会给人做手术,那才叫厉害呢。
今天她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瞧着别提多神气了!
她可真羡慕温粟粟。
“这还不厉害?月芬姐,你知道要是没有你,这点东西够我整理多久吗?至少得一两个小时,而你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这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这还不够厉害吗?还有啊,你做饭好吃,人也好,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温粟粟煞有其事地说道。
“娘欸,做饭好吃,人好也算是厉害啊?”陈月芬被温粟粟给逗笑了。
温粟粟点了点头,用平缓又认真的语气说道:“那当然了,月芬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有自己厉害的地方。只不过每个人厉害的地方不一样罢了,你看我,我除了会给人看病,别的什么都不行,你虽然不会给人看病,可你在别的地方却做得很好。这就是分工不同的问题,要是你让我去做饭,我肯定都能把屋子都给烧了,你还会觉得我厉害吗?”
陈月芬愣了愣,心里头已经明白了温粟粟话里的意思。
但还是开玩笑地说道:“烧个菜都能把屋子给点了,那不是厉害是啥?”
两人一路说着,去了男三班的宿舍。
温跃进就在男三班,此时男知青们也都聚在宿舍里,打牌的打牌,唠嗑的唠嗑。
明天就要开始割麦子了,这将会是一个历时一两个月的巨大工程,今晚或是他们两个月内最后的狂欢。
“欸,跃进,听说你那个堂妹还真把班长的手术做好了,可以啊,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一手。以后她不但能继续留在兵团,还能以卫生员的身份留下来,卫生员多好啊,还不用跟咱们一块儿干活。”
温跃进呸了一声:“你别跟我提这件事,我是真没想到她竟然都能去做卫生员,本来还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些了,没想到……”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说道:“温跃进,你堂妹来找你有事!”
温跃进放下手中的牌:操,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温跃进不情不愿地出去,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看热闹的男知青。
与其说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不如说是来看温粟粟的,在他们眼中,温粟粟的性格虽说不算讨喜,但架不住她长得好看。
放眼整个兵团,除了文工团的女兵们能跟温粟粟媲美之外,还有谁能有她好看啊!男人大多是视觉动物,他们对于好看的女孩子,还是想多看几眼的。
温跃进刚走出宿舍,就见到了站在外头的温粟粟,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找我有啥事?”
陈月芬有些不高兴,这臭小子对她家粟粟啥语气啊真是的。
倒是温粟粟表情如常,没有因为温跃进的冷漠而不高兴。反正到最后,温跃进只会更加不高兴。
她将一张单子递给温跃进,说道:“上回你不是说你要替林静好还她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喏,我已经把单子给拟好了,你看一下吧,你要是没有那些东西,直接还钱我也是能接受的。”
温跃进接过单子,刚扫了一眼就傻眼了。
那么长的一大串,在看到最后的总价时更是吓了一大跳,林静好竟然从温粟粟那里拿了二百出头的东西!!
可是他来兵团的时候,他妈也就只给他塞了三十块钱,心想着反正一个月之后就要发工资了,兵团知青一个月工资能有三十五块,够他花销了。
他之前答应替林静好还钱,也只以为最多就二三十块钱,哪里晓得竟然要二百块!
“温粟粟,你故意敲我竹杠是不是?静好能在你这里花用二百块钱?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子搞,那这个钱我就不还了。”温跃进咬牙切齿地说道。
温粟粟挑了挑眉毛,她早就猜到温跃进会是这么个反应了,但这单子上的每一笔都是真实的,她不可能也没必要造假。
她说道:“堂哥不信啊?我在旁边还标了时间的,你要是还不相信,就把林静好叫过来好好问一问。对了,她那儿还有一条用我的钱买的裙子呢,就是刚下白龙江火车站的时候,她在火车站附近的供销社买的,花了二十多块钱。”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林静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温跃进和林静好除外
第9章 9
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把温跃进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了。
“喏,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你去问她吧。”温粟粟撇了撇嘴。
温跃进把单子递给林静好,让她好好看看上面的账,是不是温粟粟故意乱写的。林静好花了温粟粟多少钱她心里头有数,知道这单子没有作假,只是扫了一眼,眼眶就红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这看得广大男同胞们心里头得多揪心啊。
温粟粟勾了勾嘴角,说道:“静好,你可千万别哭啊,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可我也只不过是想拿回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而已啊。再说了,这也是堂哥他自己要求的,你只管花钱又不管还钱的,你怎么还哭起来了?”
围观的大都是男知青,见林静好突然哭了,还挺心疼林静好的,可是一听温粟粟这话,纷纷反应过来,是啊,这事怎么算都是林静好占便宜啊。
用了温粟粟的钱,温跃进还,她什么都不用付出,眼眶一红,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又得怪温粟粟欺负人了。
林静好咬了咬唇,心里头暗骂温粟粟,面上却说道:“不是的……粟粟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知道原来我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花了你这么多钱……我也不好意思再让跃进哥替我还了,我还是自己还吧……”
“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粟粟姐你也知道我家里的难处,要不然……”
“要不然你就用你每个月的工资还吧,一个月三十五块,六个月就能还完,利息我就不收了。”温粟粟截了林静好的话头。
林静好揪着衣角:“可是我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钱……我没有那么多钱还……怎么办呀……”
温粟粟冷眼看着林静好,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还呗,那么多理由。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花我那么多钱呢?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会还的,现在又说自己还不出来,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吗?静好妹妹,你这样子我也很难做呀,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温粟粟最看不惯林静好这个样子。
忍住想要打爆她狗头的冲动,叹了口气。
林静好吃她的东西时,说的是互相分享,可是从温粟粟这里拿了不少,却从没给温粟粟分享过什么,花她的钱时,说有钱就还,结果一毛钱都没还。
林静好又开始委屈:“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温粟粟学着她的语气,说道:“我看你不是没想那么多,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还吧?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我……我没有……”林静好见这么多人在,要是她落上一个欠钱不还的名声,大家怎么看她?只能面红耳赤地解释。
温粟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是稍微脑子拎得清的,都明白这事是林静好的不对,再聪明一点的,已经能够明白林静好婊里婊气,只管花钱不管还钱了。
只有温跃进脑子生了锈,认准了是温粟粟在为难他胖虎,气哼哼地挡在了林静好面前。
说道:“温粟粟,你别再逼静好了,这些钱都由我来还!我先把我这儿从家里拿来的东西给你,剩下的就用我以后每个月工资还给你就是了!”
温粟粟:“哦。”
“堂哥对静好可真好,就是不知道静好会不会也对堂哥这么好,嘻嘻。”
温粟粟意有所指,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林静好只是把温跃进当备胎呢?
林静好心比天高,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温跃进。偏偏温跃进以为他跟林静好在一起只是迟早的事情,被耍得团团转还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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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跃进家里条件一般,但是温粟粟的奶奶对温跃进这个孙子可算是爱护有加了,毕竟在她眼中,温跃进可是他们温家的长子嫡孙,是她的心肝肉。
所以这次温粟粟从温跃进那里倒也搜刮了不少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温老太给温跃进准备的,其中还有一盒苏联进口的巧克力呢。
温粟粟记得,这巧克力还是她爸爸的同事送给他们家的,统共就两盒。原本按照温妈妈的意思是她姐跟她一人一盒的,可是却被温老太上门拿走了一盒,原来是送给温跃进了。
不过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手里头。
温粟粟跟陈月芬一起把这些东西给瓜分了,说是瓜分,其实是温粟粟硬把一些东西塞给陈月芬的,陈月芬拿的东西不多。
最后,温粟粟还教了她一个成语:“秋后算账,本来的意思是指秋收后再结算账目,但多用来比喻等到事情结束后再对对方清算处理,也就是事后再找对方的麻烦,记住了吗?”
她对林静好,就是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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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温粟粟的运气算不错的了,往年的知青们都是来到兵团没两天就开始割麦子了。可是偏偏今年的麦子熟的比往年晚,而在收割麦子的前一天,她顺利的成为了卫生员,不用去跟着大家一起割麦子。
割麦子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尤其是这些从前在城里头,从来没干活这些农活的知识青年们,第一天下地干活,结果往往都十分的惨烈。
尤其是来到了北大荒这地方,割麦子的时候一定不能抬头。一抬头,看到一望无际的麦子地,估计都得被吓得晕过去。
最最紧要的是,大家的手上都磨破了,起了许多的水泡。
温粟粟作为卫生员,在一个棚子底下随时待命,哪里要是有人受伤,或者晕倒了,就得马上去救治。
听起来吓人,但真受伤、晕倒的也没几个,她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棚子里乘凉喝茶。
“哎呀,这镰刀是谁磨的呀?是不是没磨好啊?我怎么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割。”林静好累的像条狗似的,一身的汗水。
她的话刚说出口,旁边就有人没好气地说道:“林静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去磨镰刀的时候你不去,现在又在那里嫌镰刀磨的不好,当时你干什么去了?班长帮着你们那群不主动干活的人磨镰刀容易吗?还得被你阴阳怪气不成?”这是一个跟苏立春走得近的女知青徐月红。
林静好咬了咬唇,赶紧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生气嘛……我不说了就是了……”
闭嘴了一会儿,林静好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回头看了一眼工作量低,显得神清气爽的温粟粟,心中嫉妒。她想了想,朝旁边的赵春梅使了个眼色,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春梅也是才来兵团的女知青,早就累的受不了了。
拿着镰刀的手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又被林静好话里话外的怂恿,没好气的抱怨道:“真是不公平,明明大家都是一起进的兵团,凭什么温粟粟就能那么轻松,还能坐在棚子下面休息,我们就得累死累活地割麦子!”
大家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心里头本来就不舒服了,一听赵春梅的话,本来没想这么多的人,心里头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就是,温粟粟她凭什么啊……”
“同样是知识青年,凭什么我们就得割麦子啊……”
见大家被赵春梅的话勾起了怨气,如了林静好的愿,林静好勾唇笑了笑,等着看好戏。
温粟粟刚给一个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的女知青上好了药,正准备回到棚子里去休息。路过这里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了这些话。
她擦了擦自己额间的细微汗水,再看向林静好等人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