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熹妃神色不好,宋嬷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咱们的首尾早就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皇上再怎么拷问李答应,都不会查到媚骨香是从咱们这里流出去的。”
“你办事,本宫自然放心,只是有一点,本宫却有些忧心。”熹妃放下手,坐直身体皱眉道。
“这李答应是怎么知道媚骨香这种前朝秘药的?还这么精确地找上来门来求取?”熹妃说这话时一脸的冷色。
她们起初放出媚骨香的风声,本想是引起三阿哥后院里的女眷的注意的,却没想到还没等被三阿哥后院人注意到,这李答应却先找上来了。
她原本以为李答应是急于想要得宠,才到宫外去寻找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现在想想,这件事却透着莫名的诡异。
“难道说,李答应知道了什么?”想到李答应可能知道这药是来自于她们这里,熹妃瞳孔一缩,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窜,冷得她直打哆嗦。
“娘娘不要自己吓自己。”宋嬷嬷连忙安慰道,“奴婢想,李答应之所以能知道这媚骨香,应该是从她生母那里得知的。”
“李答应的生母?”熹妃皱眉反问了一句。
“是,李答应的生母。”宋嬷嬷点了点头,,“据奴婢最新打探来的消息,虽然李答应名义上的母亲是李府一个早逝的姨娘,但是实际上她的生母却是一个扬州瘦马。李答应早年不被李家所接受,一直随着生母住在府外。直到她生母去世她才被接回了李府,所以李答应能知道媚骨香这种药也不稀奇。”
“原来如此。”熹妃点头思索道。
难过她每次见这个李答应,就总觉得此人有一股子狐媚劲,原来是有那么一个娘?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娼妓之女做了这么久的后宫姐妹,熹妃就忍不住恶心。
这样的人,也配入宫侍奉圣驾?要不是现在李答应已经被抓了,她一定要告齐妃一个欺君之罪,居然把这样的人弄进宫来?
宋嬷嬷继续安慰道:“而且咱们在那里部署的时间虽然短,但若是有心打听的话,李答应未必不知道,娘娘不用担心会泄露什么,我们的人行事很周密,李答应是绝对不会发现那个给她药的老嬷嬷是我们的人的。只是……”
说到这里宋嬷嬷顿了一下,用眼睛小心看了一眼熹妃,小声道:“娘娘,这媚骨香明明不是毒,就算因为得不到发泄而淤积在体内,但是只要及时放血就好了。但是……为什么先前在养心殿,皇上的身体里会放出毒血?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难道嬷嬷在怀疑本宫在媚骨香里做了什么手脚吗?”熹妃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嬷嬷,直把她冷汗都看出来,立刻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是奴婢想岔了,娘娘给李答应媚骨香,原不过是想打破舒嫔、舒贵妃独宠的局面罢了,怎么可能会对皇上做什么?皇上若是出事,娘娘也落不着好啊!”宋嬷嬷战战兢兢地请罪道。
“落不着好……吗?”熹妃没有叫起,只是眼睛看着前面,表情有些莫名。
她喃喃道:“可是就如同苏氏在养心殿说的,如果皇上真的就此死了,本宫的四阿哥,保不齐还真是最大的受益者啊!”
“娘娘!”宋嬷嬷大惊,她万万没想到娘娘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嬷嬷不必惊慌,本宫不过是说笑罢了,本宫怎么可能真的盼皇上现在就死呢?皇上若现在走了对本宫又有什么好处?”见宋嬷嬷一脸惊慌的样子,熹妃淡淡一笑。
“要知道此事虽然牵扯到了齐妃,但是若皇上真的就此驾崩,得利最大的也只是三阿哥,而不是本宫的弘历。
谁让三阿哥是皇上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阿哥呢?现在内忧外患了,为了稳固朝政,大臣们也会极力推举三阿哥坐上这个皇位。三阿哥虽然是齐妃的儿子,但是,他先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本宫可没有这么傻,把直接把三阿哥直接拱上皇位!”想到这里,熹妃的眼神幽深至极。
三阿哥,还真是碍眼的很呐……
“是,奴婢就说是奴婢想岔了,娘娘怎么可能会希望皇上出事呢?”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宋嬷嬷小心道。
“嬷嬷知道就好。”熹妃眼神微闪,“行了,你先下去吧,这几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省得被粘杆处的人发现了什么异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是,奴婢这些都醒得。”宋嬷嬷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神情严肃道。
挥退了宋嬷嬷,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熹妃一人了。
只见熹妃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格外低沉:“皇上,你能活着,还真是太好了啊!”
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熹妃那似笑非笑、似怨似憎的脸上,宛如鬼魅般恐怖。
虽然皇上刚出事的时候,她的确有那么一丝的心动,想着皇上就此死了,她的弘历说不得就有机会上位了,她多年的夙愿,也能实现了。
但是在她的原计划中,的确没想过让皇上现在就死。
毕竟她的弘历还太小了,若再等个十年,弘历大了、有能力治理这江山了。那个时候皇上再功成升退了,那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只是可惜,她完美的计划遇到了变故。
她没想到皇上的意志居然这般的强大,生生的忍住了媚骨香的药效,反而出了大岔子,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苏氏居然用自己的血救了皇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舒嫔……舒贵妃……看来本宫的直觉一直都是对的,你还真是比齐妃还大的绊脚石啊!”熹妃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深处满满都是杀意。
……
此时已经是子时初刻(晚上11点15),但是钟粹宫中却通火通明,只有里间苏暖的寝室只保留着一盏蜡烛,但是七八个宫女太监却守在周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躺在床上依然在昏睡的苏暖。
但是在这一群人中,雍正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苏暖以往住的西配殿中。
正上面的座椅上,雍正冷冷地看着从李答应处搜出来的药瓶,眼中满满都是杀意。而跪在他面前的胡太医一个字都不敢说,就连头上滴落的汗都不敢擦一下。
半晌,终于见雍正终于抬眼看了胡太医:“你说,这媚骨香里加了别的东西?”
“是,皇上。”见雍正问话,胡太医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皇上,普通的媚骨香虽然迷情作用强大,但是对于男子来说却是无毒的。就算一时纾解不了媚骨香的药效,但及时放血,问题倒也不大。
但是在从李答应处搜出来的媚骨香,微臣却发现这里面的媚骨香是重新配置过的。男子服用这种媚骨香后一旦行过房,就会极大的损害男子的精气。
虽然外相看着好好的,但是过个三五年,人就慢慢的跨了,不出十年,必死无疑,比服用过媚骨香的女子还要短寿。
而且这改过配方的媚骨香调制的非常好,别说试毒太监吃不出来什么,就连用银针也不会有反应。所以才……”
见雍正脸色不好,胡太医连忙说道:“皇上放心,皇上体内已经没有丝毫余毒了,不会影响皇上的身体健康,还请皇上放心。”
“呵呵!看来,是有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朕啊!真是好好手笔,不仅连这样的前朝秘药都弄到手了,还精心又重新配置了一番。
不过废了这大的周折还是功亏一篑,有些人怕是要失望了。”听到胡太医这么说,雍正笑了,他看着眼前的药瓶,语气似乎很是愉悦。
听着这阴森森的笑声,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
120、狂怒的苏暖
雍正也没指望有人会回答什么,皱眉道:“不过你刚才说,这媚骨香起码三五年才会把人拖垮,为什么朕的爆发地如此快的爆发,来势如此凶猛?”
胡太医想了想,道:“这个,微臣猜想,可能是因为皇上抵住了媚骨香的药效,体内气血没有得到及时的纾解,使得体内媚骨香发生了异变,才极大毒素一下子爆发出来了。此毒来的迅猛,若不是舒贵妃及时……”
说到这里,胡太医惊觉自己说错了,连忙闭嘴看去,见皇上的表情果然一下子沉了下来,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补救道:“皇上放心,舒贵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而已,休养些时日,就能和恢复如常了。”
“恢复如常?”雍正抬起手,看着那抱着纱布的伤口、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活力,雍正的眼神越发幽深了。
“你觉得在此之后,舒贵妃的身体还能像往常一样吗?”
“这……”胡太医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看着雍正的脸色小心道:“皇上,舒贵妃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如以往那么康健,但是和正常人相比,也是好的太多了。只要平时再注意着些,长命百岁也是不在话下的。皇上不必忧心。况且……”
胡太医顿了一下,看着雍正明显少了不少皱眉的面容,神色越发地小心了:“况且皇上能重返年轻,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
只是胡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雍正那满是杀意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凉,就如同被人在大雪天剥了衣服、又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整个人冷得直打哆嗦。
只见雍正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胡太医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朕梦寐以求什么?嗯?你倒是说来听听?”
雍正的语气平静,似乎没有半点生气,却吓得胡太医面色如土,连连磕头。
“是微臣说错话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胡太医拼命地磕着头,直到脑门都磕青了,雍正才悠悠地说道:“行了,别磕了,以后再胡乱揣度圣意,朕就不会这般宽宏大量了。”
“谢皇上恕罪,谢皇上恕罪。”听到雍正如此说,胡太医如蒙大赦,立刻磕头谢恩。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雍正挥了挥手道。
“是,微臣告退。”只是还没等胡太医退出去,就听到雍正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对了,舒贵妃的体质,朕不想有人知道,告诉那些为舒贵妃把过脉的太医。若是外面走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风声,就休念朕不仁了。”
雍正森冷的声音,让本来已经送了一口气的胡太医,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忙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太医走后,雍正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培盛!”
“奴才在。”听见皇上叫自己,苏培盛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站了出来。
雍正神色冷漠的问道:“李答应招了没?”
苏培盛答道:“回皇上,据粘杆处来报,我们的人还没有用两下刑,李答应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李答应说,她之所以对皇上下药,是因为皇上一直冷落于她、她进宫到现在都没有侍寝过,加上齐妃的无视,她在宫里的日子很是难挨。
就想着让皇上钟情于她,她这才千方百计的从宫外寻来这媚骨香。李答应第一次用这个媚骨香的时候,就是在钟粹宫,但是差点被皇上发现了。
李答应虽然当时吓破了胆,但是回来后还是不甘心,就和齐妃达成了交易,想借着齐妃生辰的机会,再试一次。这也是李答应能轻易把媚骨香混进皇上酒水里的缘故。”
“交易?”雍正眼神一眯,“她和齐妃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苏培盛迟疑了一下道,“据李答应说,齐妃帮李答应制造皇上和她单独见面的,李答应就帮齐妃除掉、除掉……”
“嗯?怎么不说了?除掉什么?”雍正眉毛一扬,眼神微冷。
“除掉……撤掉舒贵妃娘娘里的肚子,最好是一尸两命!”咬了咬牙,苏培盛一闭眼,直接把粘杆处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接皇上的怒火。
果然苏培盛话音刚落,上好的白玉杯一下子砸到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苏培盛的心也跟着抖了抖。而且整个人都快缩起来了。
“呵呵,真不愧是姑侄,果然是一样的狠毒!”此时雍正的表情极为狠厉。
一想到自己会变成明宪宗那样傀儡,雍正就一阵后怕。尤其想到自己看到苏暖躺在产房里、因为剧烈疼痛而一心求死的样子,雍正就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千刀万剐。
“齐妃呢?齐妃那边怎么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雍正尽量平静地问道。
“齐妃娘娘那边奴才也是派人询问了的,只是……齐妃娘娘拒不承认此事和她有任何干系。”见皇上问自己,张起麟连忙站了出来。
张起麟小心回道:“齐妃娘娘说,李答应说的那些她一概不知道,她不过是因为皇上这段日子又冷落了她,心里着急,才想出了生辰宴这个法子。想着这天皇上怎么都能过来,给她长长面子。”
“你信吗?”雍正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张起麟:“……”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这事若是没有齐妃在里面牵桥搭线,李答应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皇上、怎么有机会在酒水里面下药、怎么有机会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单独“偶遇”皇上?
只是齐妃毕竟是三阿哥的生母,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明着说出来的。
“也许只是齐妃娘娘可怜李答应这个族人进宫这么久没有侍寝,但又担心皇上不喜,所以想着利用自己的生辰宴帮帮李答应。后面的事说不得都是李答应擅作主张、齐妃娘娘也是被李答应给蒙在鼓里了,也未可知啊。”苏培盛想了想说道。
“齐妃被蒙在鼓里?”雍正冷笑道,“朕看她不是被蒙在鼓里,也不只是想杀死舒贵妃母子,而是有弑君之心啊!”
“弑君……“皇上是说齐妃娘娘有弑……这怎么可能?齐妃娘娘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张起麟和是苏培盛齐刷刷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