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吓得差点没叫起来,实在是这丫头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的暖暖不会是中元节的时候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体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雍正狠狠地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中摇了出去,但是暖暖的反应……
在再一次苏暖送完点心在养心殿逗留之后,雍正终于忍不住了。
雍正叹了口气,放下的毛笔,双手合拢,对着那边装作在看书、实则眼神一直在往他这里瞅的苏暖咳了两声:“暖暖,你是不是最近有想到什么花样玩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丫头如此“黏”他了。
“什么什么花样?”苏暖抬起头眨巴着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最近没想干什么啊!”
“哦?真的?”雍正挑了挑眉,语调拉得老长,一脸的不信的。
“那你这几天又是做饭又是来陪朕的是做什么?别说你是突然良心发现知道关心朕了,朕可不信!说吧,到底又想到玩什么了?只要不是太过分,朕一律应你就是了。”雍正捏了捏眉心,一脸的无奈。
也是他对这丫头太过宠溺了,这么些年下来,这丫头不仅没有端庄起来了,反而是越发的小孩子心性了,这性子也越发的骄纵了。
自来了圆明园之后,这丫头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可能折腾了,总是想出各式的花样来玩。就如同现在民间很流行的扑克,就是这丫头打发时间做出来,然后传出去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真的没想什么花样啊!”苏暖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那种只想着玩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以往的你可只有在想到一些新花样、而这个花样大概率朕不会同意的情况下才这般殷勤的。”雍正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暖:“……”
“你不会是想去游泳吧!”雍正怀疑地看着一脸郁闷的苏暖,脱口而出,“那你想都不要想了,这里虽然不是宫里,但是也不是你以前生活的21世纪,游泳是坚决不行的。”
堂堂贵妃在湖里游泳?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没想游泳。”苏暖皱了皱眉,更加郁闷了。
她在他心中的就这么不靠谱吗?
“我……只是、只是……”苏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确有些反常,但是由不得她不反常——八月二十三,历史上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支支吾吾了半天,苏暖还是决定照实说。
苏暖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看着雍正,一脸严肃道:“我担心你会在八月二十三这天死掉。”
雍正:“……”
如果不是熟悉这个丫头的性子,他会以为她在诅咒他。
雍正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你为什么会认为朕会在八月二十三这天死掉呢?”还把日子说的这么准?
“因为历史上这天,就是你的忌日啊!”苏暖皱着眉道,“你忘了?这日子还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呢!”
她虽然知道雍正是雍正十三年去世的,但是具体哪一天她还真不知道,这日子,还是在聊天的时候,雍正自己说的。
雍正:“……你要是不说,朕还真是忘了。”
经苏暖这么一提醒,雍正倒真的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在这天驾崩的,但是……
雍正有些无语:“你自己不是常把蝴蝶效应挂在嘴边吗?怎么还是纠结于历史上的事?现在的大清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清了,你怎么还会认为朕会走向既定的命运?”
“虽然大清是有很多变化,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啊!”苏暖小声嘟囔道。
“皇后,懋嫔,都和历史上一样,分别在雍正八年、九年死了,我不是担心你也会像历史上那样……”
说着说着,苏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现在这个大清,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大清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尤其是雍正,在接受了她体内一半的洗髓丹药性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极为健康。
十年了,连个感冒都几乎没有过,都快60的人了,但是光看外貌别人还以为他只有四十出头,怎么都不可能像历史那样会在雍正十三年就挂了的,应该能活得更加长久才是——苏暖也是一直这样坚信着。
但是不知怎么的,随着这天的越来越近,她反而变得焦虑起来。
一开始她还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件事,但是后来这种自我催眠越来越没用了。
现在的她只要不看到雍正,就会变得很焦虑,而且脑子里全是一些雍正横死的画面,有时候半夜都能吓醒。只有看到人,她才暂时放心,这也是她这些天天没事就往勤政殿跑的原因。
看着苏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雍正只觉得心中一暖,伸手就弹了苏暖一个脑瓜崩。
“你这个丫头!”
“好痛!”苏暖顿时惊呼起来,本来忧虑的脸上瞬换上了气恼的神色。
她好心好意关心这家伙,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还挨脑瓜崩,这是什么道理?
只是还没等苏暖开始生气,她就被捞到了某人的怀里。
雍正抱着苏暖,然后用下颌靠了靠她的额头,宠溺中带着坚定:“放心好了,就算是为了你,为了弘晔,朕也不可能会走的那么早的。
朕啊,和你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相伴,怎么会这么早就分离呢?再说了,朕要是走了,你这丫头后半辈子可不是要以泪洗面了吗?”
感受着耳边那强有力的心跳,苏暖这些天突然焦虑一下子不见了,一股温暖的心安涌上心头,让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是呀!他们还有好长好长时间在一起,怎么可能才一起十余年就分离了呢?只是……
“什么叫以泪洗面?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像是这么脆弱的人吗?你要死了,我一定好吃好喝、像个没事人一样,活得好好的。”苏暖吸着鼻子不满地嘟囔道,脑袋却没有从雍正胸口移开。
“没事人?”雍正丝毫没有被怼的郁闷,反而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底黏着朕,就怕朕有事?”
“胤禛!”苏暖恼羞成怒,就要从雍正身上起来。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
“哈哈哈,朕不说了,朕不说了。”眼见苏暖真的要生气了,连他的名字都叫出来了,雍正也不撩拨她了,把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了。
他的小丫头,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么的爱炸毛。
就在两人抱着相互温存的时候,一阵喧闹的嘈杂声在门外响起,雍正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谁这么不识趣在勤政殿外喧哗?苏培盛那个死奴才是怎么当差的?
就在雍正在心里大骂苏培盛的时候,西暖阁的大门被“哗啦”一下推开了,吓得苏暖立刻从雍正怀里蹦了起来,雍正的脸更是青的厉害。
是谁这么不要命,居然敢不经通传就进来?
只是在看到那教导弘晔课业王师傅一脸铁青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雍正只觉得眉心一跳,心中的怒火瞬间转化成郁气,就连脑子都开始疼了。
每每王师傅这个表情出现在这里,那只代表了一件事。
雍正和苏暖两人对视一眼,一种不好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王师傅就朝雍正跪了下来,重重地刻了一个响头,声泪俱下。
“微臣能力有限,不能教导好七阿哥(此时众阿哥已经重新排序),有负皇上圣恩了,还请皇上能让微臣告老还乡,至于七阿哥的课业,只能请皇上另请高明了,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师傅这话何意?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听王师傅连告老还乡的话都说出来了,雍正只觉得眉心跳的更厉害了。
虽然雍正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这次又做了什么,但是事情铁定不小,不然王师傅不可能气得连告老还乡的话都说出来了——明明以前都只是让他惩戒弘晔来着。
苏暖也是深知道她那个儿子的性子的,不由地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就是啊,王师傅,弘晔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教导就是,何必说告老还乡这么严重的话啊!”
“贵妃娘娘抬举微臣了,有贵妃娘娘给七阿哥撑腰,微臣哪能管得了七阿哥?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苏暖不劝还好,这么一劝,王师傅反而更加生气了。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怼了回去。
王师傅本来也不想对这位贵妃娘娘这般不客气的,实在是这次着实气狠了。
其实当时被皇上任命为七阿哥的授业老师的时候,王师傅还是相当乐意的。
毕竟七阿哥生母舒贵妃深得皇上宠眷,满宫那么多妃嫔皇子,也就只有舒贵妃母子随皇上住在圆明园。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的心思在哪里——七阿哥的前程,绝对小不了。
他虽然不向往那从龙之功,但是若是能为天子之师,那也是他和他的家族无上的荣耀了。
所以当初,他也是怀着万分豪情去教导七阿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事情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倒不是说七阿哥天资愚钝、不堪大任,相反的,七阿哥的天资之聪颖在他所见之人中当属第一人。
不仅教的东西很快就能记住,且思维敏捷,虽然年纪甚小,但是常常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且格局开阔远超寻常幼儿,有帝王之资。
按理说,能教导这么一个有资质的皇子,他应该万分高兴才是,但是事实上,除了开始教导七阿哥的那头一年比较舒心外,往后这七阿哥是一年比一年的难管。
课上总是各种折腾:把癞□□带进教室、趁人不注意把伴读的辫子绑到椅子上、在墨水里掺蜂蜜说要制造书香氛围……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气得直接去见孔圣人了。
而给七阿哥这般底气的,就是七阿哥的生母,舒贵妃!
每次七阿哥犯错他请求皇上责罚七阿哥的时候,这位盛宠多年的舒贵妃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护自己的儿子,有好几次皇上都已经动了真怒了,但是被这位舒贵妃一哭一闹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更加助长的七阿哥的气焰,行事越发的放肆无忌了。
现在的七阿哥这般任性、不服管束,舒贵妃这个生母要负大半的责任!
被王师傅这么一怼,苏暖不禁有些尴尬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她护犊子护的有些厉害了,王师傅对她的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没办法,当妈的都这样,天生就护自家的崽。再说了,她家弘晔的那些事也就是小孩子顽皮罢了,也没有实质地伤害到身边的人,口头教训两下也就是了,没必要动板子吧!
苏暖摸了摸鼻子,扯出一抹不失礼仪的微笑道:“王师傅,倒不是本宫可以袒护弘晔,只是王师傅也是知道的,弘晔到底是早产,身子骨一向比较弱,本宫也是担心七阿哥的身子,并不是存心袒护七阿哥的。”
对于小包子这个授业恩师,苏暖还是相当敬重的,学问好就不用说了,难得的是人不迂腐,教学不死板,懂得因材施教,最重要的是有够耐心,小包子那样皮的人,他也算是能少数弹压的住的人——如果她不在从中插手的话。
想到这里,苏暖突然有些心虚了,她好像是过于干涉王师傅的教学工作了。
“咳咳,王师傅,弘晔这次又翻了什么错了?惹得师傅你这般生气,若是真的是弘晔的错,本宫一定让他给你斟茶认错。”清了清嗓子,苏暖一脸真诚地说道。
王师傅:“……”
这话听着就不真诚,因为这认错的前提就是七阿哥有错!
可是事实上,哪次这位贵妃娘娘不是找了一堆理由给七阿哥开脱来着?反正迄今为止,他还真没成功狠狠责罚一会七阿哥过。
还有,七阿哥身子骨弱?娘娘你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到十二岁的七阿哥个子都快赶上娘娘您了,骑射功夫更是一流、不输大内侍卫,这还弱?
王师傅无力地摇了摇头。
当了七阿哥这么些年的老师,他对于这位贵妃娘娘的护犊子已经是深有体会了,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朝雍正和苏暖两人拱了拱手:“皇上,贵妃娘娘,七阿哥就在外面,这事你就让七阿哥自己说吧!至于是罚还是不罚,由皇上和娘娘抉择,微臣都不会有丝毫异议。”颇有些心灰意懒的意思。
看王师傅这个态度,雍正和苏暖不由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每次弘晔闯了祸,王师傅都是一副气急败坏、一副要严惩不贷的样子。但是这次却连“无异议”的话都说出来?
弘晔这次到底是闯了什么祸?惹得王师傅这般“心灰意懒”?
“苏培盛,让那个臭小子进来!”强按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雍正沉着脸道。
“是。”
不一会,一个身穿华服、头发微湿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剑眉心目,容貌俊逸,身量挺拔,因为年纪尚小未长开的缘故,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稚气,但是不能否认的确是个翩翩少年郎。
这,就是雍正和苏暖的独子,七阿哥,爱新觉罗弘晔。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意气风发,弘晔耷拉着个脑袋,苦着一张脸,眼神闪烁,典型的一副犯了错的表情。
不过这副颓丧样子在看到苏暖之后,就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额娘,你也在这里?”七阿哥弘晔看苏暖的眼睛都在发光。
弘晔真是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本以为今天自己在皇阿玛这里怎么都过不去了,怎么最少都是一顿鞭子了,没想额娘居然在这里?
太好了,有额娘在,他不用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