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在心中把丽常在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叫和她一起抄,明明就是她让她帮她的!而且不是先帝,而且给她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还未出生就流产的孩子!
但是苏暖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解释,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在狡辩,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是字写的不好、才不敢抄的。
不过这个理由四四好像也不怎么买账。
雍正也不说话,只侧着身子、深深地看着神色有些惊慌的苏暖,直到苏暖额头冒汗、身形都开始打摆了才慢悠悠地说道。
“这抄佛经是否,在于自己的心意,只要有这个心,字迹拙劣又有什么关系?苏答应,你着相了。”
看着一直在日志里怼天怼地,怼得他数次几乎吐血的苏暖这般“害怕”,雍正眼中闪过一丝痛快之色。
臭丫头,你也有今天!
“……皇上教诲的是,嫔妾回去后一定好好为先帝抄写佛经。”苏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咬牙道。
雍正:“……不用了,这宫里想要为先帝尽孝的妃嫔多的是,也不缺你那份。你既然说你字迹拙劣,就先好好练字吧!”
这臭丫头口无遮拦的,对任何人都没有敬畏心,他还真怕这臭丫头会一边抄佛经一边咒骂先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真是罪人了。
“行了,起来吧!”雍正语气不好道。
“……是,皇上。”苏暖贝齿咬了咬嘴唇,默默地起身。
看着皇上对苏暖明显的“不喜”,丽常在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步棋倒是走对了,皇上对苏答应果然厌弃了,那么她这些日子从苏答应这里受的气,总算能尽情出了。
后宫中被皇上厌弃的妃嫔,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苏答应的将来看来是注定了的。
想到这里,丽常在笑得更甜了。
雍正在降维打击了苏暖一番后,在钟粹宫也没有多呆,就带着苏培盛心情舒畅地回去了。
雍正走后,丽常在在宫门口依依不舍看了良久,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痴痴地收回目光。
而作为小妾之一的苏暖,也不得不跟丽常在一样,像一座望夫石似的在宫门中恭送着雍正。
“皇上既然已经走了,那嫔妾就先回去了,告辞。”苏暖淡笑着对丽常在行了个礼,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苏答应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苏答应不去我那里再坐坐吗?”丽常在看着苏暖娇笑道。
“恐怕要辜负常在的美意了。”苏暖虽然笑着,但是这笑意却没有到底眼底,“刚才皇上在时,曾嘱咐嫔妾要好好练字,嫔妾不敢不从。且嫔妾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勤能补拙的道理,准备回去闭门好好练字呢!”
“皇上的教诲,苏答应自然该好好听从,只是呀……”说到这里,丽常在故意顿住了,只神秘一笑,似乎在等她反问一般。
只是丽常在的打算注定落空了。
苏暖还是那般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丽常在心里更加厌恶。
“哼!”丽常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向苏暖的眼神慢慢都是恶意。
“苏答应倒真是好厉害的养气功夫,都到了这般田地了还样镇定,真是好本事。就是不知道苏答应饿得连笔都拿不起来的时候,也能这般从容不迫。”说着丽常在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苏暖:“……”
看着气势汹汹的丽常在,荷香不由地心惊胆战起来,而年纪小点的荷叶吓得都快哭了。
“小、小主,丽常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准备报复我们啊!”
“荷叶,别胡说。”荷香喝道,但是从她那苍白的脸上也不难看出,她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谁知道呢?”苏暖悠悠道。
苏暖抬起头,看向这四四方方的天空,眼中不由地闪过浓浓的厌烦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很多读者觉得这个四四太过小家子、手段太过下作什么的。
这里面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历史上的雍正,本来就是一个极为小心眼,且刻薄寡恩的人。女主用了在雍正看来是属于他的洗髓丹,已经是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皇帝了。之后女主又在日记里骂了雍正很多话,这对于雍正这样的皇帝来说,是极大的大不敬。
所以一开始的雍正,对女主绝对是抱有很强的杀心的,但是他毕竟是“梦回”过后世的人,思想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加上女主那些日志的一些潜移默化的“洗脑”,让雍正对女主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情绪——想杀又舍不得杀,不杀自己又气不顺。总之自己很憋屈,才有了想给女主一点苦头吃的想法。
但是雍正又不好自己出手,才想着借刀杀人这个法子。
当然了,宠幸郭常在不仅仅是为了让郭常在对付女主,而是雍正觉得这后宫里,郭常在身体健康,以前也曾怀过孕,说不定能诞下子嗣。毕竟在见识到了后世的惨烈,雍正已经有了换继承人的想法,雍正选秀,目的也是这个,他只是在为后嗣考虑罢了。
而且宠幸郭常在,在雍正这样的帝王看来却是最平常的事了。郭常在不管是不是浅薄无知,在雍正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繁衍子嗣的工具人。
我知道大家都是女主控,但是我只想尽量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尽量完善这个人物形象,请大家多多谅解。现在看虽然有些憋屈,但是反击肯定是有的,大家放心。只是女主反击的方式有些决绝,大家不妨猜一下。
33、橄榄枝
丑时,养心殿,后殿。
不同于以往每次看到苏暖日志那种又痛恨又好奇的心情,今天的雍正一到时间、估摸着苏暖已经睡了,就迫不及待地把日志从空间拿了出来。
看着这熟悉的封面,即使以雍正的涵养也不由地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一边翻开日志一边喃喃自语道:“今天吃了那么大一个瘪,那臭丫头肯定要在日志里骂朕了!”
虽然以前也没少被骂,但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看到那臭丫头被他挤兑地那啃声都不敢,只能吃这个闷亏,雍正就忍不住心情愉悦——虽然以那丫头的性子,他肯定会在日志里被这臭丫头痛骂,但那有如何?
最重要的是!那丫头吃亏!他就是被骂两句也是值得的——反正他也算是被骂习惯了。
雍正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日志,打算看看苏暖写了什么。
只是打开之后,雍正瞬间愣住了。
今天的这页日志只写了一句话——“这后宫,真是够了!”,然后就没有了。
雍正接着往后翻,是一片空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那丫头今天的确只写了这一句话。
雍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行字,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行字不由那丫头常用的簪花小楷,而是用的行书,字体大而有力,墨迹都快要透到背面来了。
不知怎么的,雍正看着这行字,总感觉有一种种深深的戾气透纸而出,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雍正:“……”
雍正慢慢地放下日志,脸上的嘲弄得意之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一抹凝重之色,只是这凝重中还带着丝丝的疑惑和不安。
“那丫头……打算干什么?”
雍正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苏暖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一幕。
雍正开始比以往更频繁地探查苏暖的日志,但是在那天苏暖写了那行字之后,雍正发现她再也没写过任何日志了,苏暖的一切想法他根本无从得知。
不仅如此,派在她身边的探子也传消息回来,说苏答应一切正常,毫无异状。
可却是这样,雍正越不安,总觉得那丫头安静地有点过分,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
养心殿
“皇上,苏小主那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呆在自己屋里不出门,所做之事也不过就是练字而已。”探子跪在地下道。
“……行了,你下去吧!”听着探子千篇一律的回复,雍正的心里越发暴躁,忍不住挥挥手道。
“……皇上,苏小主原本就是这样好静的性子,这样表现……也无可厚非吧!”
看雍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沉思,周围的气压低得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苏培盛只得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
“她不是这样的性子。”雍正直直地看着前方,冷声道。
苏培盛:“……”那还能是怎样的性子?
在他的记忆中,这苏答应就是这般沉默寡言,那还有什么其他性子?也知道皇上怎么想的,非得认为苏答应“藏奸”了。
苏培盛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御膳房对苏小主那边的苛扣越来越严重了,奴才要不要……”
“不用!”此时的雍正神情有些阴狠,“让他们扣!”
他要看看,那丫头到底有多大的韧性!
苏培盛:“……是,奴才知道了。”
苏培盛真的有些不明白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好端端地和一个答应过不去?但是主子决定的事,他一个太监有怎么能阻拦,只能委屈一下苏答应了。
而造成雍正心烦意乱的苏暖、除了每天添了一条练字之外,每天依然是和以前一样,该吃饭吃饭、该请安请安,按天按部就班地过着。
只不过有区别的是,之前请安的时候,别的妃嫔还和她搭搭话,但是自从她被雍正“训斥”一事被有心人散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主动和她说话了,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苏暖好笑的同时,隐隐有些悲哀。
在这个后宫,皇上,还真是天啊!
不过这天从景仁宫请安出来后,却有人主动找上了苏暖。
“不知贵妃娘娘叫住嫔妾有何要事?”苏暖半蹲行礼道,心里却诧异的很。
就她目前的处境,别的妃嫔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这年贵妃反倒是上来了?难道这就是宠妃的底气?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年贵妃一只手搭在宫女胳膊上,一只手扶着肚子笑道,“只是见答应面善,想和答应说说话罢了,不知答应方不方便、到本宫宫里坐坐?”
和她说话?
苏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不记得原身和这年贵妃有什么交情啊!
不过不管到底有没有交情,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苏暖浅笑道:“贵妃娘娘想和嫔妾说话,是嫔妾的福分,只是皇上要嫔妾静心练字,嫔妾不敢不从,怕是要辜负娘娘的美意了。”
听苏暖这么说,年贵妃一顿,复又笑道:“其实不去本宫宫里也不妨,只是本宫听说苏答应最近似乎不大好过,想要关怀一下苏答应,不过本宫看苏答应气色不错,想来可能是本宫听错了?”
最后一个“了”字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笃定意味。
面对年贵妃的探究,苏暖依没有半分惊慌,反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语气惊讶道:“贵妃娘娘怎么会认为嫔妾日子不好过呢?虽然嫔妾身份低微,但是皇后娘娘公正,后宫姐妹又友善、又都是潜邸的老姐妹,很是关照嫔妾。嫔妾的日子,自然是好过的。”说着苏暖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吗?看来是本宫听岔了。”看着油盐不进的苏暖,年贵妃的眼睛狠狠地抽了抽,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道,“不过苏答应说的也是,咱们也都是潜邸的老姐妹了,苏答应哪天得空了,可以随时到翊坤宫找本宫说话啊!”年贵妃直直地看着苏暖,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
苏暖:“……谢娘娘的美意,若是改天得空了,嫔妾自当去陪娘娘好好说说话。”
又说了句没要紧的,苏暖就行礼告退了。
主仆;两人行至无人的僻静小路时,憋了许久的荷香忍不住道:“小主,年贵妃刚才既然邀请你去她宫里坐坐,小主何不顺势去了?皇上对年贵妃宠眷优渥,她背后又靠着年家,就算年贵妃不发话,哪怕小主和年贵妃走得近些,内务府的那些小人也会有所顾忌,怎么着也要收敛些。
况且听年贵妃的意思,她是想帮咱们的呀!”
不怪荷香这般着急,而是因为荷香悲哀地发现,自上次皇上来了之后,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差了。
原来御膳房虽然苛扣地虽然厉害,但是俭省一点,还是够每天的用度的。但是这两天,就算再省都不行了。
而且那些膳食都是不成样子的,肉几乎全是肥的,瘦的几乎都看不见,那青菜也不是新鲜的,叶子又老又黄,更可气的是那莲藕,里面居然还带着泥沙。这还是主子该吃的东西吗?
祸不单行,不仅是御膳房,荷香发现内务府连每日炭火的份例都苛扣起来。
按照答应的份例,他们每天能领取黑炭供日常烧水、取暖所用。冬天20斤,夏天则是10斤。
但是前日去内务府领取黑炭,却只给了10斤。她和那管事理论,结果被那管事给阴阳怪气地顶了回来,说现在虽然是虽然还是4月,但是天气和暖,就按夏天的份例领取,又说小主份例低,用不了那么多的炭,十斤就够多了……
荷香现在正庆幸,年例银子和布匹妆缎都是一年领取一次,今年的年初的时候就领过了,不然这可怎么是好。
不过就是现在,她们的日子也难过的很,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难得年贵妃主动伸出了援手,小主还给拒了……
荷香的想法,苏暖也清楚,她叹道:“你说的这个理,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年贵妃和我非亲非故,平素又没有什么交情,她为什么要帮我?”
这些天,后宫那些的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着她,可年贵妃居然在这个时候向她示好……她着实是有点看不懂啊!
“小主是说……年贵妃其实另有所图?”荷香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呢!”荷香喃喃道,“奴婢说年贵妃怎么突然对小主示好起来,只是……年贵妃位份、宠爱、子嗣一个不少,她能让小主做什么呢?”荷香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