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七月闻蝉
时间:2021-03-04 09:43:55

  “你变了。”
  俞秋生:“??”
  摊着手,她给人递了一块红枣糕:“吃点罢,干说话多没意思。”
  叶清视而不见,黑漆漆的眼眸里似在发寒,像是初春的薄冰。
  “你教我,做事要不择手段,是人都有私心,从没有互帮互助之说,这一切全是为利益而战。至于合作,你说旁人会在背后射暗箭,除非必要,要独善其身。”
  “给我吃!你话怎么这么多?”俞秋生皱着眉,心在胸膛里狂跳,手上的东西往他嘴里塞,“你在教我做事?”
  “与时俱进。”未几她反应过来擦了把头上的汗,还不忘跟他说句对不起。
  “姐姐这是被刺激了,你知道的,我要去听泉禁闭十一年。”俞秋生解释说。
  叶清眼里的她此刻像是暴躁的猫,白皙莹润的脸上涨红了,不像活了一百岁的样子,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叫他难得忆起从前那段记忆。
  从凡间走到阳虚山境内,漫长的像是渝州的梅雨季节。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修长的身形要高了她好多,俞秋生抬着头,后退半步。
  “树叶。”叶清拂落她头顶的叶片,笑了声,“姐姐从山上摔了下去,好像年轻了一百岁。”
  “我今年十八岁。”
  叶清听她说,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眼见时辰过去了好多,知晓掌门师尊不喜人的性子,他便要告辞。
  临走时在浮空岛的边缘停了一会儿,衣袂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碎发被他撩到耳后,稍稍地点拨了俞秋生一些。
  “若是姐姐不想禁闭,多求一求师尊。”他说,“师尊喜欢喝茶。”
  这是要她投其所好?
  俞秋生还没想明白,就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雕花玉罐,远远丢到了她怀中,准头自是没的说。
  “这是天狼山里的极品云雾茶,想来师尊会喜欢的。师尊若是喜欢了,为你破点规矩不是问题。”叶清知道纪素仪这点还是从前俞秋生告诉他的。
  掌门师尊瞧着是清冷孤绝,可活了上千年,要是叫他欢喜了,这规矩就是一纸空文。说到底,掌门压抑之余更是放肆。
  若是哪一天他没了约束,实在难以想象会干出什么荒诞事情来。
  现在的俞秋生乃是冒牌的,闻言很给面子地弯了弯腰。
  然后就跟要挂电话了一样。
  “嗯嗯嗯,好的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叶清:“……”
  予生殿外俞秋生揣着怀里的茶叶罐,来回踱步。
  这一个月间她并未见着纪素仪几面。
  书中他如空气,今天看来确实是的。
  “师父?”
  她唤了几声,正殿中空空荡荡,白色幔帐垂地,玉石底的屏风上绣着一片远山,垂下珠帘因风微晃。傍晚夕阳光线柔和,像是潮汐一般,慢慢越过门槛。
  正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他姗姗从珠帘后走出,对上他的眼神,俞秋生就立马站好了。献上师弟的茶叶罐。
  之所以不给纪素仪煮茶,纯粹是因为俞秋生不会。
  俞秋生努力想着连载剧情里作者是如何形容这个人的。
  除了他如空气外不常露面,其次就是漠不关心。
  “师父。”俞秋生弯腰行礼,道,“冒昧打搅师父了,这是一罐极品绿茶,我思来想去师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所以特意送来。”
  纪素仪探出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罐,末了才接道手中。
  “有心了。”
  他说:“进来罢。”
  浮空岛上只一座予生殿,四周种得都是云桂树,而殿内清简,大概一眼看过来就知道掌门喜欢极简风格了。
  “会煮茶吗?”
  俞秋生:“不会。”
  “看着。”他抬手,珠帘卷起。转过正殿的屏风后,偌大的方格窗户半开,光线正好,彼时俞秋生只当看个新奇。
  站在纪素仪身后,看他跪坐在茶案前慢条斯理的煮水、洗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腿终于麻了,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素手端着茶,他一闭目就过去大半个时辰。
  “茶凉了师父。”
  俞秋生忍不住提醒他,自己站着动来动去,话音落下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寂。
  莫名的压力袭来。
  “你沏茶罢。”
  纪素仪敛了袖子,给她让出位置。
  “那我献丑了。”
  俞秋生觉得既然师父说话了,做徒弟的不能扫兴,当即给他来了一回。纪素仪不喝,倒了继续。
  那黑眸里意味不明,不过端的是冷漠的姿态,叫她不敢多说什么。
  渐渐的就变了味,俞秋生自己也品出来,甩了甩酸麻的手腕,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脑子昏昏沉沉,早已明白过来,原来这是纪素仪变相的惩罚她。
  “师父,我知道错了。”
  俞秋生有气无力说道,抬眼却见他也坐在了自己面前,隔着一方桌案,修长好看的手指摩擦着杯沿,一言不发。
  “我不该打师妹,求师父放过我。”
  俞秋生絮絮叨叨将能认错的话都说完了,师父才多看她一眼,训斥:“话多。”
  她脑子里嗡嗡响,原主其实话不多,不过师徒两个人之间情感淡如空气。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在原主身上最是贴切不过的了。
  “我害怕师父不要我了。”
  俞秋生跪在他面前,望着他雪白的衣袂上暗纹织就的莲纹,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手。
  “师父要是不要我,吱一声就是了,您不说话,我害怕。”
  全是肺腑之言。
  纪素仪却看着她润泽的黑发,略显苍白的面庞,半阖眼帘,视线落在了微微泛着粉的指尖上。
  指尖颤动之后皓白如雪的腕子轻轻晃动,以缓解酸痛。
  这点小动作被尽收眼底。
  殿内月光照明,纪素仪撑着头,回想起过去的这个徒弟,半晌探手握住她的指尖。
  “你是俞秋生?”
 
 
第3章 
  俞秋生跟原主同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的。
  当着纪素仪的面,俞秋生把他大腿抱住了,哭诉了一番心里委屈后发誓,如若她不是,就让她如何如何。
  纪素仪看着她这般想证明自己,便问道:“摔下山是遇着什么了么?为师总觉得,你与平时不同了。”
  那一双眼眸沉静,语气不急不缓。
  他虽冷淡,记忆犹在。
  当初收她为徒,最根本的原因大抵是因为俞秋生安静。
  “是是是,哪有一成不变的人。我摔下去之后,望着辽阔的星空,忽然觉得我从前所做的都是错的。自然蕴藏的奥妙无穷无尽,而小师妹则不然。是我愚蠢,将有限的时间花在了没意义的事情上。”
  她自己哭不出来,干嚎了几声埋下了头。
  手上的衣料冰冷丝滑。过了好久,头上一重,淡淡白光倾泻下来,他摸了会,这才说道:“脑子里积淤了。”
  简单说,她真的摔了脑子。
  窗外星河黯淡,这一夜磋磨她够久的了。
  “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既然知道自己蠢,那便少说话,少做事,不要出去了。”纪素仪说话端的四平八稳,态度没有丝毫软化。
  俞秋生看书时对原主的师父并没有多大感触,如今近距离接触,暗暗打了个颤。
  这根本不是师徒。
  具体说来,又难以描述。
  不过被放了回去,她到底松开了抱他大腿的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明日卯时至。”俞秋生跨过门槛时他说道。
  ……
  第二日过来,与昨儿如出一辙。
  整个浮空岛连只鸟也没有,整日沉寂的不得了。这样的环境下,充斥在她周边的,要么是热水煮沸了翻滚的声音,要么是银匙碰到杯沿的声音,再者就是纪素仪批评她的话语。
  日子看起来有几分压抑。
  绿水在杯中荡起涟漪,纪素仪写完最后一个字。
  纸上笔墨未干,他终究喝了一口俞秋生泡出来的茶。她抬眼打量纪素仪的神情。笔墨勾勒出的精致眉眼如往常无甚变化。
  “不得入口。”
  嘴里喝的那一口茶吐了出来。
  俞秋生:“……”
  “你沏的茶,缺了火候。整日里也不须你做些其他的,只这样一件简单小事都做不成,你竟还能做阳虚派的大师姐。”纪素仪擦了擦嘴角,轻轻道,“我眼瞎了,如若你此番没有犯下谋害同门的过错,为师便让你自生自灭。”
  俞秋生想起给她定刑那日,便问:“那您是要包庇我么?”
  大抵没料到她说的这般直白,纪素仪反问道:“你说呢?”
  简直明知故问。
  他有意折磨俞秋生。殿内的灯火明明灭灭,一连过去好几月,俞秋生心头的燥意被磨得微乎其微。
  但到了年底,浮空岛上来了人,打断了她在心性上的修行。
  她穿着一袭烟霞红的广袖长裙,绾的发髻与上次又是另外一种风格,上的妆容衬的她干净之余隐隐添了一份成熟风韵。
  总之,涂秀秀更好看了。
  彼时俞秋生在正殿里煮茶,不慎砸了纪素仪一个杯子,溅出来的水湿了白色的衣摆。
  纪素仪面无表情看过去,俞秋生回了神,赶紧认错。
  但唇瓣微动,忽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
  纪素仪收拾她造成的狼藉,满头青丝如瀑,束发的发带倏然掉落,再起身时她只觉得自己特别柔软。
  可以任人揉扁搓圆。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脸颊,俞秋生瞪大了眼睛,原是想摸一摸自己的,谁知连手也没了。浑身上下直直一条。被人用来绑住乌发,最后打了个结。
  俞秋生:“!!”
  她成了师父的发带。
  被纪素仪绑在头上接见了涂秀秀。
  小半年未见面,涂秀秀对于俞秋生的不在似乎很了然。毕竟这个时候要是没有意外,她肯定就在听泉里禁闭了。
  光影模糊,从后照进,涂秀秀逆着光,卷翘的长睫颤了颤。
  行礼之后她奉上了这回从凤鸣山仙道大会带来的礼物。用雕花漆红的木盒子盛好,双手呈递到了掌门跟前。
  “师尊,秀秀从凤鸣山回来,这是途径坟水偶然采得的仙草。听闻师尊近来在寻它,此番回门派特意就先送来了。”
  纪素仪用长辈的口吻勉励了涂秀秀两句。
  “你天资聪颖,又有你师父千里栽培,假以时日定是要成为门派的栋梁。这般有感恩之心,我甚是欣慰。”嗓音低沉,抛去了少年的清朗,纵然还是一副少年皮囊,可这漫长年岁沉积下的稳重叫人难以忽视。
  涂秀秀盯了会儿撞到他眼里那抹深色,羞赧之余赶紧勾下了头。
  “是,师尊。”
  左右看不见俞秋生,涂秀秀小声问道:“我还给师姐也带了礼物。师姐如今想必还在禁闭,劳烦师尊等师姐出来时再转交给她。”
  她咬着唇,从袖里取出一根玉簪,道:“还请师尊告诉师姐,秀秀真的原谅她了,无须将她禁闭十一年。只是秀秀人微言轻,门派法度不可废,还请师尊度量之后减轻师姐的刑罚。”
  俞秋生在纪素仪头上听着想鼓掌。
  这样的大度。
  但纪素仪的掌门人设里,绝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行。
  他负在背后的手便抓住了垂下的发带。
  俞秋生:疼!
  “你师姐自作自受,无须你替她求情。”
  涂秀秀垂头丧气:“都是我不好,师姐平日里对门派里的小辈委实十分和善,这次对秀秀下毒手,兴许是有人在背后挑拨。”
  目睹一切的俞秋生:“呕。”
  好不容易涂秀秀走了,俞秋生才得以恢复人身。她鬓发散乱,向来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横躺在大殿里动也不动,如同一条咸鱼。
  而纪素仪看也不看一眼,敛袖点了一支檀香。殿内少女方才身上带来的芳香被遮掩,他吐了口浊气。
  “涂秀秀与你,有什么仇恨么?”
  俞秋生一口否定:“没有。”
  他问:“没有你怎么如此冒险?”
  “我上一回下山,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如今要发挥冒险精神,这样兴许能走一回大运。”
  纪素仪抬起眼眸,半晌缓缓道:“不是走大霉么?”
  毕竟从自由到禁闭,从禁闭十年变成了禁闭十一年,越来越倒霉了。
  殿外光线刺眼,云桂树开了小半年,冬季最为绚烂,寒风卷携的花瓣扫过青砖玉栏,俞秋生望向外面翻滚的云彩,忽然就想念起她的家人朋友。
  后头见到俞秋生心不在焉,纪素仪道:“对你的责罚,我心里自有考量。”
  “您不怕别人知道了对自己有异议么?身处高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高处不胜寒,量他们没有这般的胆量。”他喝了口茶,最后如旧,招她来泡茶。
  “看在茶的份上,为师才如此,可不要自作多情。”
  他抬眼,黑眸中藏起来的阴郁展露一角,俞秋生看的马马虎虎,被他一瞪自是低头做自己的事。
  指尖上沾了茶水,像是花瓣上沾了露水。
  她自己低头欣赏起自己的手来,想着今日明日后日……
  纪素仪:“专心。”
  他看了眼俞秋生,忽而笑了:“泡茶练你的心性,你若是嫌麻烦,便做回束发的发带。大家都落得清净。”
  听罢,俞秋生手里的茶杯又因手滑而砸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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