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恶毒白月光——山楂酪
时间:2021-03-04 09:55:26

  公主府。
  跪伏在地上的人,背上的湿衣裂开,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流出,将被风吹个半干的湿衣染得湿漉漉。
  掌刑的护卫见程玄趴在地上,人事不知,请示主位上的人:“禀告县主,人晕过去了,还打吗?”
  楚长宁面上神色复杂,正想抬手让人把他拖下去,就见地上的人支撑着抬起脑袋。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想要将面前的人看清。
  对方一只手迅如闪电,抓住她广袖衣摆,漆黑的眼眸里闪着光:“县主,你再抽我一鞭子。”
  她怔了怔,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提这种要求,她当然要满足了。
  楚长宁打开他的手,从护卫手里一把夺过鞭子,一道疾风划过半空,地上的人好像癫狂了一样地笑,然后翻了个白眼,彻底晕死过去。
  楚长宁取出一方帕子擦拭着沾有血污的衣摆,吩咐道:“来人,将他拖去柴房,不许给水给粮,若是能挺过三日,再论功行赏。”
 
 
第2章 千金难求   只怕对自己恨得牙尖痒痒
  处理完这边事宜,楚长宁定了定神,去见母亲福慧长公主。
  还没来到栖霞阁,半道上,一个侍女打扮的妙龄女子风风火火跑出来,拉着楚长宁的胳膊一顿掉眼泪:“都怪我,要是奴婢陪你一起去,县主就不会掉河里。”
  “擦擦,快擦擦。”楚长宁一脸嫌弃,让春盈先回:“夏竹,别把鼻涕眼泪抹我身上,回头扣你月钱。”
  唤夏竹的侍女从袖口取出一方帕子拭干眼泪,就听楚长宁说:“你身子不爽利,让你在家修养,再说我这不也没出事嘛!”
  夏竹平了平心神,亦步亦趋跟着清平县主往栖霞阁的方向走,仿佛县主是个瓷娃娃,生怕磕着碰着。
  “听下面的人说,县主将那个马奴打得半死不活,可他毕竟也是县主的救命恩人啊!”
  楚长宁知道她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掰开了讲:“我母亲是福慧长公主,外祖母是当朝太后,舅舅是皇帝,我生来尊贵,一个小小马奴从河里捞起本县主,有损名节清誉,若是重重赏赐,叫下人们瞧见了,你说会怎样?”
  夏竹想说其它人肯定也会对县主尽心尽力,可她下意识觉得别人都能想到的事,这么简单的道理,县主不会特意发问。
  她思索了下:“是怕底下有些心思不正的人,为了得到主子们的赏赐,冒着风险做出那等以下犯上之事。”
  更有甚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刻意设计损害主子的名声。
  想到这里,夏竹抽了一口冷气。
  前面是栖霞阁,远远瞧见楚长宁的看门婆子忙去通报。
  听说县主来了,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倚翠出来迎,福了福身子:“县主金安,长公主特意叫厨房备了县主喜欢的吃食,在里面等着。”
  越过描着一丛牡丹花的雕花屏风,内间的长公主将后背放在椅子里,身后的司琴捏着双肩。
  见到女儿,长公主抬手让侍女停下,起身将女儿上下打量一圈:“没磕到没伤到,回来的路上,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现在终于放回肚子里。”
  “没伤着,我都好。”楚长宁纳闷道:“阿娘,你不是说和阿爹一起去大伯父家,要过两天才回来?”
  长公主道:“下面的人来通报,我哪里还坐得住,火急火燎赶回来。正好碰到你在前堂处置那个马奴,我听倚翠说了,处理得极好,这样下面的人有什么歪心思,也要多顾忌自己受不受得住。”
  楚长宁小小恭维了下:“是阿娘教的好。”
  长公主愁容舒展,面上神情缓和几分,又肃了肃脸:“宁远侯府也太马虎太大意,家里办宴会,也不派人检查摆设建筑,这次有惊无险,要是我的心肝儿有个好歹,回头我让宁远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阿娘,我怀疑这件事跟宁远侯府关系不大。你还记得,前几日到皇宫赴宴,回来时,林贵妃的侍女邀我们到钟粹宫品茶。”
  长公主点点头,就听楚长宁继续道:“到了钟粹宫,我听你们闲话家常,听了一会儿不耐烦,被宫女带到院子里透风,结果撞到了来请安的三皇子。阿娘,那天林贵妃都跟你说了什么?”
  元宵节刚过,一个附属小国的使团运送贡品进京,各种奇珍异宝叫人看得眼花缭乱,期间还有数十匹不可多得的宝驹,就是那一日她得了皇帝舅舅赏赐的流风。
  同样长公主也记忆尤深,肃了肃面色:“林贵妃的意思想要与我们公主府结亲,让你做三皇子妃,还承诺如果将来三皇子继任大统,便封你做皇后。”
  听到这里,楚长宁就知道不太对劲儿,后背一阵发凉:“若当时救我的人是三皇子,您说三皇子会不会趁机禀明皇帝舅舅,既是损了我名节,若他言明求娶我,又会怎样?”
  长公主后知后觉,回神后,端过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出去:“这个王八羔子养的混账东西,他这是要干什么,强逼强娶? ”
  清脆的瓷器摔裂声在屋内响起,外头的侍女们轻声询问,被楚长宁打发了。
  她将盛怒的长公主扶到椅子里坐下,安抚:“舅舅又没做错,母亲何必捎带着一起骂上,这是大不敬。而且我只是怀疑三皇子和林贵妃,这事没有证据,不过宁远侯府那边肯定会盘查府内下人,相信会有线索。”
  楚长宁所想不差,宁远侯府的确在排查可疑人,而且已经有了目标。
  有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站出来:“我昨晚水喝得多了,半夜起夜,好像看到一个人影飘过,当时以为是眼花。”
  郑三小姐追问:“看清长什么样子?”
  小丫鬟摇摇头:“没看清,不过,那个人眉尾有一颗大黑痣。”
  郑容婉拿着手底下人递来的画像,递给小丫头看,小丫头直点头:“好像是他。”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赏了小丫鬟一锭银子,然后推开书房,里面坐着宁远侯和大皇子李弘烨。
  将画像递出,郑容婉道:“查到了,这人是最近才到宁远侯府,叫赵强,出事后没人看见过他。我让人到衙门发了海捕文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
  大皇子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起身拉开窗,望着外面染上墨色的夜空:“天色不早,该回去了,明日还请舅父随我一道去长公主府赔礼道歉。”
  一直沉默的宁远侯摸着长长胡须,沉吟:“也好,虽然我们也是受害者,总要给长公主和清平县主一个交代,说不定能借此拉进彼此关系。”
  一个喷嚏,惹得楚长宁鼻尖痒痒。
  她揉了揉鼻子,肩上一沉,是久久等不到县主回来的春盈捧着披风来了。
  一月份的天气,白日里出了日头还暖和些,到了晚间,气温骤降,楚长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回到拂月阁,楚长宁葱段一样的指节在箱子里翻翻捡捡,找出一瓶金创药。
  没找到夏竹,也不知这小丫头干什么去了,恰好看到春盈,她小声交代:“这瓶金创药拿去给马奴,顺便到厨房取些冷掉的馒头和清水一起送去。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唯你是问。”
  春盈眼里闪过诧异,赶紧垂下脸掩饰,乖巧地应了一声。
  一盏橘黄的灯笼,将便布蛛网,且空旷又充斥着烟尘的柴房照亮。
  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涌入一丝丝湿润的冰凉,程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少女温婉美好的侧脸。
  “你醒了。”春盈侧脸冲他笑了笑,舀了一勺清水做势喂他。
  狼狈的少年将脸撇开,藕白色的外衫支离破碎,发带微松,额前落下的几缕墨发挡在侧脸,不但不显脏乱,毫无血色的脸颊,反倒有一种被□□的苍白凌乱美感。
  程玄固执道:“我自己来。”
  柴房里别说床榻,连快木板破布也没有,看到程玄躺在草堆里取暖,伤痕斑驳的可怜模样,春盈动了恻隐之心,以为他是腼腆害羞,强调:“你受伤了不方便,还是我来。”
  “不用。”程玄态度坚定:“只是一点皮肉伤,我自己可以的。”
  春盈算是看出这人是个木头桩子,将一碗清水递过去,从食盒里取出一碟馒头。
  程玄只吃了早饭,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抓着馒头大口大口咀嚼。
  瞧他吃的差不多,春盈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药瓶:“馒头和清水是我从厨房偷偷拿来的,还有金创药,是我从前受伤县主所赐,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怪县主,毕竟县主是主子,我们只是买来的奴役,天生就是贱命一条,就得认命。”
  程玄揭开药瓶的盖子,一股芬芳的清香铺面而来,他随口道:“这药不错,谢谢。”
  春盈无所察觉:“同是苦命人,互相照顾,也是应当的。”
  等春盈走后,程玄捏着药瓶细闻:“没错,这是王太医独门的金创药,朕在位时每年出产不过二十瓶,里面药材极尽珍贵,很是难得,除了皇室专用,外面根本见不到。”
  这样一瓶千金难求的金创药,楚长宁赐给一个丫鬟,说不通。
  如果说特意拿来给他一个马奴疗伤,更是说不通,楚长宁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只怕对自己恨得牙尖痒痒,恨不得他痛死了才好。
  因为上一辈子就是这样,只是他上一世局限于眼界,没能认出这么贵重的药膏,还道是自己年轻体壮,身体比别人恢复得快。
  握着这瓶药,程玄心情复杂。
  上一世,他以为来到公主府是掉进了安乐窝,不用吃糠咽菜,担心填不饱肚子……每天有雪白的馒头吃,菜里扒拉一下,还能找到几片白花花的肉。事情急转,就在他以马奴身份救下清平县主后……
  他救了县主,却被县主一顿鞭子抽得半死不活。如果不是春盈,恐怕他坟头的杂草都有两丈高,哪里能等到后面知晓身世,跟父皇相认,再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从此,他将楚长宁恨上了,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现在的程玄,有了眼界有了阅历,看待事情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换作他做帝王的那几年,只怕还会多疑,认为别人是不是刻意接近自己,要对自己不利。
  除了一开始在楚长宁面前失态外,程玄表现得很淡定,虽觉得匪夷所思,倒也坦然接受了重生一世的事实。
 
 
第3章 自知之明   别说是皇子妃,就是太子妃也……
  薄雾散去,又是熟悉的那座宫殿。
  高高竖起的两面宫墙,夹道里有人在谈论大理寺少卿卫大人公然在朝堂斥责陛下德行有亏、为君不仁,被新帝贬谪到偏远的荒芜山区做了七品县令,并下令此生不得传召,不许回盛京。
  一个圆脸的宫女道:“听说卫青云大人是建成十五年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当年许多商户士绅可都瞧上仪表堂堂的卫大人,准备榜下捉婿,结果被清平县主看中,旁的人自然不敢与县主抢人。如今再看,从前风光一时的人,未必能风光一辈子。”
  另一个宫女接过话茬:“可不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清平县主不也沦为阶下囚,名义上是主子,其实不过是条可怜虫。除了吃穿用度好些,还不如咱们自在快活。”
  两名宫女走远,楚长宁扶着脑袋,头疼欲裂,好像有人在叫喊着什么。
  “县主,你梦魇了,快醒醒。”
  梦境如潮水褪去色彩,耳边传来夏竹的声音,清亮如脆生生的春李子。
  眼睫颤了颤,楚长宁睁开眼睛。
  夏竹拿手轻轻帮她顺背平气,掏出帕子帮楚长宁擦干额头的细密汗珠:“县主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奴婢在这里守着,县主可放宽心,有事记得喊我。”
  楚长宁的确做噩梦了,而且这个噩梦还是她经历过的。
  白日里,她从宁远侯府回来途中,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神,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重生了。
  在那个可怕的梦里,她如快熬干了油的灯芯子,禁不住风雨,即将消逝。
  床前的新帝不许她死,还要威胁她。
  “你将我囚禁,日日折辱,又杀我父母,如今这世上只剩我一人孤苦无依,你再也没有能够威胁我的人了。”
  最后,她含恨死在了新帝的后宫。
  而新帝,则是那个叫程玄的马奴。
  虽然马奴身穿明黄色帝袍,眉眼与从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龙威燕颔,眉宇自带倨傲,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楚长宁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可见到马奴时,她胸口凭空涌出一股滔天的恨意,当马奴提出古怪的要求,她那一鞭子半点没有藏私,使了八.九分力道,抽得皮开肉绽……
  楚长宁讨厌归讨厌,还是和前世一样送去了上好的金创药。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儿,虽然重生了,可她的记忆不完全,只记得临死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有一片白雾遮住了什么。
  一晚上,楚长宁跟烙饼似的两面翻,再难入睡,导致一早起得迟,还误了早饭。
  厨房特意温着吃食,等楚长宁起床,由着丫鬟伺候净面梳洗。春盈一双手灵活纤巧,梳发髻的手艺一绝,因此颇为得宠。
  吃过一碗五色彩豆膳药粥,楚长宁让人撤下膳食,带着春盈和夏竹去给母亲请安。
  落了座,长公主让其他人下去,只留下身边的倚翠,才道:“一早,大皇子和宁远侯备了一车厚礼登门拜访,我瞧着你还在被窝里赖床,没叫人喊你。”
  楚长宁不意外,追问:“宁远侯和大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宁远侯府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眼巴巴上门来道歉。宁远侯还拉着大皇子来说情,后来又说起你,大皇子倒是热情得很,长宁,如果大皇子求娶你,你愿意做皇子妃吗?”
  楚长宁颇有自知之明:“别说是皇子妃,就是太子妃也不愿意,我本就不是什么温婉容人的性子,掺和到那些争斗夺权的漩涡里,必是没有好结果。”
  “你是我李明蕙的掌上明珠,若你想做皇后,阿娘拼尽全力也会为你铺路,只是那样到底委屈了我的长宁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好在你心思明澈,知道深宫后院险恶,阿娘就放心了。”长公主一手托着女儿的手,另一只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叫倚翠取出一叠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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