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回来了?
一旁的陆柏淮察觉到了姜漪的异样反应,刚想打趣问她“是看到谁了吗”。
可都没等话说出,沉稳停场的车就一下亮起了炽亮刺眼的远光灯,直朝姜漪站的方向打来。
姜漪被照得头皮发麻,脑海隐隐闪过无端的失措。
没等出言打破这令人头大的对峙,她就和陆柏淮打了个招呼:“抱歉啊,陆医生,今天有点急事,饭我下次一定请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车的方向快步过去。
眼睁睁地,陆柏淮望着姜漪上了那辆玛莎拉蒂的副驾,黑车很快绝尘而去。
第14章
从姜漪上车开始,焉济宸就没和她过多废话,全程面无表情地看路开车,周身隐然蓄积着欲燃的情绪,低沉肆散后统统萦绕着她。
姜漪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不到感同身受,索性也默不作声。
中途,焉济宸的手机响了,但他低头瞥了眼,迟迟不接。
手机的磁沉低声卡在置物柜里,姜漪被吵得头疼。她低头看了眼,就一眼入目欧阳婧涟的备注。
就她的了解,焉济宸对欧阳婧涟的态度向来是漠然无视,尽管那女人还顶着焉家钦点儿媳这个高冠名头。
姜漪没见过欧阳婧涟,也不高兴浪费时间多去打听焉济宸那点花边事,除了知道这位老板人强多金外,她对别的皆然不知。
那份关系合约的约束,说好听点,她同样是在替焉济宸打工,仅是方式独特些罢了。
只不过,能把两方时间平衡好,姜漪但凡出现,别墅里就不会有欧阳婧涟这个人,这点她倒还真挺佩服焉济宸的。
思绪随意飘散的当下,电话在多次震动后,终于挂断。
姜漪余光粗略地扫了眼焉济宸,他能察觉,却没照常地转头看她。
直到欧阳婧涟的第二通电话在沉静的车内喧嚣再起时,焉济宸没耐得住,单手利落挂断后,毫无遮掩地直白看向副驾,趁姜漪不备,将她瑟缩欲回的目光一下拦截。
姜漪被盯得不太适意,心底没来由地腾升出难言的心虚,她佯装轻松问他:“怎么不接?”
焉济宸微挑眉梢,“无关紧要的电话,你接?”
姜漪一溜烟预备托出的话都被焉济宸这句指向性极强的话堵在喉嗓,话意不至于表面,她是聪明人,一听即知。
但姜漪实在是跟焉济宸久了,骨子里那股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的叛逆情绪早被他惯出来了,她在心里嗤了声,压根就不信他这种鬼话。
想了想,姜漪漫不经心笑说:“焉总怕不是还得花时间去哄?”
十足的挑衅意味,焉济宸面不改色地收回眼,眸光稍有晦涩,冷笑却半分不减。他装听不懂,玩味问:“我要哄谁?”
闻言,姜漪被他这副臭不要脸的样搞得想甩他白眼,但理智悬上,她还得收敛,干脆明面淡下笑意,语气委婉起来:“有些话,不得放心里?”
乍一听,倒还有几分聪慧的退让。
可姜漪这小混蛋的狐狸尾巴给点阳光就摇摆,焉济宸能不清楚她这话里的讽刺味道?
静默几秒,焉济宸似笑非笑,还是没回她话。
姜漪也不乐意多扯,安静由车开进别墅车库。
时值夜幕降临,丝缕明媚的光线都被收拢在积云身后,稀朗寡淡的月色挟着璀璨夜星高挂广袤暗夜,将整栋别墅都勾勒得静谧沉淀。
今天江姨家里有事,所以提前准备好饭,放进保温箱就离开了别墅。
姜漪跟着焉济宸走进时,整栋别墅无光普照,她随手开了里堂的水晶灯,剔透的光色瞬间笼罩整条长廊。
焉济宸扯开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挽着袖边就去橱柜里挑了瓶洋酒。起口后,清冽的酒香很快弥漫在限定面积的餐厅里。
姜漪没管他,自顾自把饭菜拿出来再热了下。
呲呲蹿升的火苗扑哧一下蹙燃,合紧的厨房门上很快覆着一层浅薄的氤氲,内里徐徐升温,她整个人都被熏得暖洋洋的。
热好菜,姜漪确保味道不咸不淡,才往餐厅桌上端。
这顿饭,虽是吃得彼此无声,看似平和,但光是焉济宸那接续几次连环打来的电话,姜漪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过并不是她想的会在别墅碰上欧阳婧涟。
饭后,露天阳台上,焉济宸拨回了那通电话,不知那端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姜漪也没白待,始终等在隔了双层玻璃的房间里,在他那通电话挂断时,她颇有眼力地端着酒杯移门往外走。
清淡的茗茗酒气,经不起冷风肆乱吹拂,很快就迎着风绕过纷扬发丝,朝不见深处的远方游走。
姜漪体贴地笑了下,单是靠在玻璃门旁,摇了摇杯中浅层的酒,转移话题说:“这个酒,还喝吗?”
焉济宸双手撑在质硬栏杆上,纯粹是回头看她。
此时此刻,姜漪微散着长发,迎光而立,一条素淡收腰长裙,尾端微展席地,背影被光线打衬得更为单薄。
柔雅轮廓浸润在稀朗明洁的月色中,看着好似无所无争,却因微挑欲纯的眉眼而潜散出几分勾人。
不知怎的,这一眼,焉济宸没挪得开视线,方才弥留的低戾也随之渐渐覆压消去,他顺着她话走:“你试试。”
姜漪走近他的同时,就着杯口抿了小口,前调辛辣的刺激感依着喉腔浸透而入,比她先前喝过的每种酒都要过劲。
不出多秒,姜漪就觉得唇腔稍有发麻。她走到焉济宸身旁,强压下不太明朗的皱眉,把酒杯硬塞似的推到他手里。
“我不和你抢。”姜漪不喜欢这个味道。
焉济宸见识过姜漪的酒量,极差不说,还后劲很足。
这会,见她满脸绷不住的嫌弃,他反是觉得有意思,情绪再被推动般地在她眼前晃了晃酒杯,起玩心说:“再喝一口。”
姜漪可不上他套,只问:“再喝一口,有奖励?”
焉济宸垂眸看她,“连表现都没有,还想要奖励?”
明知这是个坑,姜漪还得硬着头皮往下跳,她随意往栏杆上一靠,扬眉笑了,“喝一口就算是表现了?”
焉济宸没说话,但摆出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口刺激,姜漪默了几秒,只觉浑身流淌的血液愈发滚烫,像是无形升上的一股刺激。
她笑着朝他挑话:“那你喂我。”
焉济宸抵在栏杆上的手劲微不可察地有所加重。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姜漪看了会,才知晓她分明是清醒的,典型在顺杆往上爬。
这话一出,姜漪顿时了然什么叫祸从口出。
以防焉济宸秒变脸,她吸了口气,一动不动地被动承受着他带刃的目光,收敛几分笑,话转婉然:“开玩笑的。”
四字解释,不说还好,一说就扎到了焉济宸的关键点。
他眯眼盯她后,二话没说,左边勾着酒杯的手回压住,右手利落地低身绕过她膝窝,向上一撑,把她抱上栏杆。
突如其来的悬空失重感,姜漪心脏滞了一瞬,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待到心脏砰砰乱跳时,她惊慌失措,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勾紧焉济宸的脖子,她是真怕自己会从楼上摔下去。
下一秒,柔软飘逸的长发随风拂扫过焉济宸的面颊,带着绵密的痒意。他掐着她的腰,任由她低头对上他的视线,淡声问:“还是开玩笑?”
姜漪芒刺在背,箭在弦上的情况还能说什么答案,只能迎合着他,强装镇定回:“我那句‘开玩笑’——,”
她顿了顿,才说:“才是开玩笑。”
这话是焉济宸要听的,如他所说,她表现得好,他就会给奖励。
没在阳台上过多停留,焉济宸单手搂过她腰,腾空抱着她回了卧室。
黯淡光色的嵌墙壁灯微微亮着,素色墙纸上映衬出亲昵抱过的身影,他带着她坐到旁边的皮质沙发上。
当下的暗光里,两人之间极具侵占性的清冽酒味和卧室里的清新剂味交织碰撞,混进彼此冷热交融的气息中,暧昧火光便被毫无遮掩地分秒擦出。
姜漪虽然不矮,但平时站在焉济宸身边终是不敌他的高大。这会被他紧紧圈着,她就连裸.露在外的光莹脚尖都完全踩在男人腿上。
悉数感官都被他牢牢影响,浸没,直到最后的占据。
短暂的对视,姜漪虽有些恍然,但眸底盈盈微闪的光泽,还是在努力地将飘散出去的思绪牵扯而回。
及至呼吸微重时,她目色重回清明,眼里纳入的,只有眼前这个喝酒后一下靠近的男人。
焉济宸没和姜漪开玩笑。他喝了口酒,直接扣着她的细腻脖颈,吻上了她的唇。细密渡入的酒气,浸润着彼此的唇腔。
不过几秒的肆意充斥,滚烫血液就密密缠绕剧烈跳动的心脏。
是夜,皆数黑暗的环境,充盈着无数未知,扑朔迷离。
像是受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蛊惑,杯中酒精的醇烈在空气里无以复加地疯狂发酵,随着暧昧的吻声酝酿纵生时,理智被牵连,心绪被撕扯。
姜漪主动迎上的刹那,落地窗下透进的那弧月色清浅皎洁,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娇俏身影打衬得尤为勾人。
唇齿交缠时分,焉济宸搂在姜漪腰间的手劲微微加重。
温热指腹慢慢摩挲过她的面颊,绕过她的发丝,都如是过了场难被察觉的电流,浸入毛孔,游走骨髓。
不约而同燃起的惊颤感逼得两个人思绪都如是断线后的成珠,毫无顾忌地在炼火般的升温中,交织而融,想分不能分。
男人惯常的反客为主,蓄势迎上,唇间带过的每一处细腻,带着难以自抑的情.欲,将她遮藏心底的慌乱彻彻底底地完全挑出。
思想或许会假,可身体的反应总是诚实。
姜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无意识的眼睫微颤后,她勾在他颈间的手猛地瑟缩了下,连带着而有的行为,是她全身欲势后退的动作。
可就在她想要抽离之际,焉济宸先一步地预设到了她的反应,连半点空闲都未给她留,就抬手压住了她的后颈。
他整个人半转过身后的顺势侧倒,姜漪被带得继而倒向沙发,后背撞上沙发的那一瞬间,她只觉颈间托得一股轻力,含温煦暖。
心脏由此而生的空荡,像是附着了深层漩涡,圈圈凹陷地吸引着她,勾得她犹豫怯却又难止好奇地一步步深及内里。
不受悔改的代价就是直至濒临峭崖,她才乍然发现事难回头。
适时,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莫名地,像是在看早已入目的猎物,是狩猎者的进攻眼神。
他黯哑的嗓尤带情意未消的暧昧,却是直白。
“你躲什么?”
第15章
这话像是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
姜漪下意识贴紧衣边,攥紧衣角的双手顿了下,同时滞愣的思绪胡乱交缠后,脑海里分秒引出最明晰的那条路。
是啊,她躲什么?
可能是临近合约到期,焉济宸不像之前那样过多要求,她就有点忘乎所以地多次暴露自己。
而真正忘却了,在他面前的她,本该扮演的角色重点仅是迎合。
这年头,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甜度,远不比焉济宸这几年在姜漪身上砸的钱来得多,来得痛快。
也许那点钱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笔出资,但对她而言,真是救命钱。
可不知怎的,自从有了上次那二十万的额外转账,这段关系所谓的划线界定就变得越发模糊。
焉济宸接二连三的异样表现,都让姜漪战兢不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繁复情绪。
先前,姜漪被老太太经年灌输的,爱你的人或许哪天会悄无声息出现的思想,早随着谈静栩头也不回的离开而灰飞烟灭,毫无踪迹可循。
后来日积月累后的心硬,自然捂不热了。
姜漪从没对他们这段关系抱过希望,于此,她只希望这场合约能早些结束。
好在,就剩最后两周了。
自知想法乱糟多余,姜漪在心底暗嘲了声,表面却一如既往地自控呼吸,佯装波澜不惊。
不过咫尺的距离,她用几秒就将肆意泛滥的情绪统统收敛,转而双手勾上焉济宸的脖颈,微凉的指尖染过他的温热皮肤。
她理直气壮地讨好笑说:“我没躲啊。”
下一秒,焉济宸上身被她带得一下压了半截。
似有若无的鼻息交融,他一手搂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柔软发梢,抵住她的面颊,满意地问:“那下一步呢?”
姜漪抬眸,焉济宸正好低眼,一瞬都不差的视线撞在一起,火花“呲”的一下无形擦燃。
姜漪没直截了当回他。她静了几秒,反是微微借力起身,沁着清冽酒气的齿间熟稔磨过他的喉结。
鼻尖透出的浅薄气息,伴随着轻咬喷洒而过男人微滚的喉结。
很快,焉济宸的呼吸被她带得加重几分。
这么多年,说不熟悉套路都是假的。姜漪深知怎样的撩拨前奏是焉济宸喜欢的,也无一遗漏地做了出来。
黯淡无光的整个房间,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感官敏锐地进行交替。
枕间,被上,甚至是周身的空气里,萦绕的仿佛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熟悉浅薄,却出奇地,怎么闻都不会腻。
夜下的情绪,似乎总在渲染中无限度滋长。
暧昧束缚的姿势,不动声色地压迫了心脏,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胸腔明显被敲击得有了起伏。
姜漪轻轻地舒了口气,想要平稳心态,可异乎寻常地,心跳随着男人的靠近,越发加快,专属于他的气息继而迎入鼻尖。
一点一点空间的占据,很快便勾动得心跳节奏分寸大乱。
姜漪强抑制住自己破绽四起的慌乱,玩着他的领边,顺着方向,慢慢地依着喉结向上亲吻。
从硬朗的下颌再到含温的双唇,她不太.安分地恣意探进,只几秒的辗转流连,就成功勾起了男人隐忍深埋的欲念。
可紧接着,姜漪却停住了。
焉济宸低头看她,只得到她打趣似的问话:“前两个月,都没有?”
她指的是他出差这两个月。
这话太过直白,直白到挑衅了两个人在这件事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