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很多年前的那晚,姜漪再进门后,只是披着身浴袍侧靠在玻璃门旁,定定地望着焉济宸的背影。
经年的酝酿,时光似乎没在姜漪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是风韵绰约更甚。
焉济宸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男人眉眼的戾气早被温柔取代。
他朝她伸出了手,唇边是噙着淡笑的,这一秒的四目对视,连清透的月光都被衬托得静谧恣意。
“这个酒,还喝吗?”姜漪笑着走近。
焉济宸深埋的记忆仿若被刺激,他依旧顺着她话走:“你试试。”
姜漪这么多年跟在焉济宸身边,各种酒品都有所品尝。所以不过一杯红酒,她抿了一口,就把酒杯递到他手上。
她笑:“我不和你抢。”
焉济宸是起玩心,却不是当年让她再喝一口的玩心。
他单手搂住她腰,把她一下抱上栏杆,任由她长卷的发飘散在他臂间,两个人一高一低的角度,鼻尖相蹭,热息交融。
姜漪手扶在他肩上,蕴笑的目光撞进他眸中,牵连着缱绻和情意。
他抬头吻上她唇,汲取着她温热呼吸下的茗茗酒气。
这一刻,时光都被迫按下暂停键。
似曾相识的画面,诗韵风光。
他们在该遇到的时候,遇到彼此;
在该拯救的时候,拯救彼此。
如果有某场爱情。
是狼狈不堪的我意外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我在里面不知道多少个日升日落,不出意外地从抗拒走向沉沦。
我发现我爱他爱到醉生梦死,爱到每一个朝夕都想和他一同观景。
是他带出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义无反顾。
那就别再犹豫。
爱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言。
只要爱他,那就够了。
终其所有,就不可能会有捆绑一生的枷锁。
作者有话要说: 漪漪和焉总的番外走到这边就正式结束了。
还剩最后一章是姜喻烟和秦听的二代番外。
我写完了,2.1归到一起发上来。
还剩最后一章。
谢谢你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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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二代番外
距离考试最后一个半礼拜。
按照姜喻烟原先过场敷衍式的复习,根本不可能在现在就时时手捧着单词本干背。说是背,其实最近没补脑,纯靠死记硬背。
姜喻烟没有焉济宸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没有姜漪数字敏锐的特点。
她就理解能力比别人好点,做起理科题顺风顺水,但要让她熟记古文单词,这事本身就是在和她犯冲。
因为这次是星级学校的联考,又是聿清高中升学绩档次的一场大考,出题只会往难了出。
文科的默写和拓展知识,理科的中难题定位,早成了卷子里准备好的精华。
姜喻烟是不怕理科难题,她没什么算不出来。
就是这要人命的文科拓展,背得她天昏地暗,都没能记住多少。
中午食堂吃完饭,原先是去校新华书店转一圈的习惯,姜喻烟愣是把这习惯在刺眼阳光下拧成碎末。
她抱着她的单词本就打算朝教室的方向走。
但步子刚有迈出,整个人就被贺桐拉住。贺桐是她的同桌,两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持续到现在。
贺桐诧异地追着她,疑惑地说:“怎么不去了?今天周二,上新书啊。而且上回那杂志的恐怖故事还没连载完,我们现在得去抢余货。”
姜喻烟现在还有心思看恐怖故事?她要是考不好,按照秦听要的广播条件做事,那才叫真恐怖。
姜喻烟想到这,没心思地摆摆手,逃似的要往教室方向窜。
贺桐挠她,刚想开的一句玩笑,在视线微瞥的刹那,蓦然堵在嗓子眼。她挽着姜喻烟的手忽地顿了下,而后果断松开。
姜喻烟没注意到这点细节,九成的注意力都低头给到单词书上。
饭后的校园长道,迎面投落的光线耀熠,顺逆行的两波人浪,人多且密,塑胶跑道隐隐蒸腾着刺鼻的味道。
一路上,撑伞遮阳的,戴帽避光的,都不少,大家的面色都被烈阳晒得焦急。
姜喻烟人懒,仗着已经涂好防晒霜的安慰心理,顶着棒球帽就在太阳底下走。
贺桐的松手像是一时之间,姜喻烟被帽子和长发遮掩了大半视线,还没能看清旁边走来的人,捧着本单词本就斜向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步伐停滞的那一瞬间,少年身上占据攻击性的凛冽热息挟在起伏的胸膛前,经由过耳的热风,分秒烫下。
都没给彼此反应的时间,姜喻烟的棒球帽就偏了方向,她的长发随即被蹭得一团乱,“啪”的一声,单词本也掉在地上。
姜喻烟本来就热,这会被撞得整个人瞬间炸起,不爽地歪腰捡起单词本,就想抬头看究竟是谁。
但当她抬头的刹那,滚到唇边的话一秒滞住,深呼吸的那口气缓缓吐出后,她撞上了秦听投落的目光。
“走路不看路?”秦听落在裤边的手捏着听可乐。
因为刚刚的碰撞,可乐溢出,沾了点黏腻在指节上,那点可乐积聚之后,从他的指尖递落到柏油路面上。
姜喻烟哪能想到会在这碰上秦听,“你不是去上竞赛课?”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按理就是到了饭后物理竞赛集中训练的时间,他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这,和她掰扯?
姜喻烟想着自己手头那一大堆数学竞赛的题,不想浪费时间,言简意赅地说:“刚刚对不起,是我撞的你,一笔勾销行吧。”
“一笔勾销?”秦听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笑话,漫不经心地另个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睨视,“我以为你就是来碰瓷的。”
姜喻烟被他这话整得心烦,随意地抬眼,就能捕捉到少年眉眼间那点刻意找茬的味道。
微挑的眉梢,在阳光底下就酝酿出了挑衅的感觉。
她皮笑肉不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也不吝啬地直接往他身上拍。
“我能碰瓷到你?”姜喻烟笑了笑,惯常的敷衍,“算了吧,我不敢。”
“纸都送你,把手擦擦干净,别脏了阿姨刚刚清理好的路面。”
说完,姜喻烟拉着旁边的贺桐转身就往教室的方向走。
刚才那点时间,贺桐都没能看明白这两人的交流方式怎么过个礼拜,就成了这副样子。
按理来说,姜喻烟看到秦听,不该是欣喜雀跃的吗?
姜喻烟是谁,理科班的颜狗啊。
她就吃秦听这款,这是她们这小圈子里都心知肚明的事。
贺桐直到被拉进教学楼,才滞慢地反应过来,抓住姜喻烟的手臂不让她多走,好奇地问:“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姜喻烟摘下帽子,理了理长发,随手绑起长发,微扬的碎发被她勾到耳后,露出白皙细腻的耳朵,风中稍许泛红。
贺桐压低声线,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你上个礼拜不还说要倒追他?刚刚那态度怎么就变成了烦躁?他惹你了?”
姜喻烟倒是笑了,收起单词本往楼上走,“他是没惹我,是我惹他了,我有罪,我反省。”
贺桐:“……”
姜喻烟没多说。
但上个礼拜在聚会后,发神经喝醉酒和秦听打赌,姜喻烟才觉得是她疯了。
大考第二第一的分数咬得很紧,上回又是秦听第一,姜喻烟第二。
姜喻烟要想缩短那十几分的差距,理科的接近满分根本不能指望,唯有下手的就是文科。
但偏偏要她命的文科,这回还要采取拓宽知识,考额外的内容。
姜喻烟这不是必输不可?
那不行啊,她已经在秦听面前丢了一次脸了,她不想再在全校面前丢脸。
所以一直到晚上放学,姜喻烟这个走读生都没走,去小卖部买了面包牛奶,吃完赶回教室,还把晚自习全都上完才走。
这段时间,焉济宸和姜漪各自到了手头项目中期阶段,一般来说都是赶时间,忙久了可能还要出差,住在外面。
这个状态一持续就要好久,姜喻烟早就习惯一个人回家,也不在意。
但姜喻烟饭卡忘记充钱,晚上吃得太少,一个晚自习耗死的脑细胞就将她胃里逼到空落。
她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摸了摸最近稍有发胖到微鼓的肚子,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挑了几串关东煮,姜喻烟刚拿出手机,准备付款,没想余光会正好扫到门口进来的一帮男生。
也许是身高颀长的优势,秦听在一群人里总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长身玉立,颇好的长相让人移不开眼。
其实姜喻烟和秦听不是一个班的,平时时间支配也不一样,准备竞赛忙的时候,好几天都可能碰不上。
但姜喻烟今天真的是点背,一连碰上秦听两次。
她想装不认识,但在错身经过的时候,秦听一只手已经先于她避开的快速,罩了下来。
秦听的手臂就这么当众搭在姜喻烟脑袋上。
就着身高差距,他微微偏头,意味深长地在她那身衬衫短裙上过了眼,波平无澜的低嗓随之亮出:“没看见我?”
姜喻烟余光感受到了那帮男生都给到她身上的眼神,瞬间如芒在背地不知怎么反应。
她想一贯嚣张地回击,但想想现在好像不是时候,干脆装傻地一带而过,轻描淡写说:“看见了,然后呢?”
秦听像是早就料到她这副态度,“等会回家?”
姜喻烟没说话。
她现在饿得不行,和他对话简直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吃两口,回去在跑步机上再锻炼一下,早点睡觉来得有意义。
秦听那帮兄弟从来就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其中一个站在他右边的率先起哄说:“老大,这不是隔壁班的年级第二吗?这春天早过了啊,怎么回事啊。”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笑着跟话。
“还能怎么回事?就那么一回事了呗。”
其中一个男生还是上周参加了他们竞赛团体小聚会的,亲眼姜喻烟和秦听的那点互动,淡定说:“我就没见过老大哄谁,上回被吐一身,还给洗脸,你们说这能是怎么回事?”
众人八卦地拖长语调,接二连三地笑。
姜喻烟听得耳朵发烫,原先深埋在心底的那点画面又抽丝剥茧地被勾挑出来,展现在她眼前。
姜喻烟只记得自己吐了秦听一身,怎么不记得还有洗脸这茬。
她尴尬地整个后背都快要僵掉。
两个人没在便利店过久对峙,没一会就有新的客人走进。
分散两旁的人,插科打诨依旧,秦听没和他们再一起去打游戏,而是随手挑了瓶汽水,付账,走出便利店。
月朗星稀的夜空,光线稀朗明亮地照透整条通向公交站的大路。
压马路时影绰不清的身影,两个人的叠加在一起,没有对话,也像是有了另一种互动。
姜喻烟感受着身边少年压下的强烈存在感,手里的关东煮明明不烫,却又莫名融升温度,刺得她掌心生疼。
焉济宸原先是给姜喻烟配了司机和接送车的。
姜喻烟觉得那太显摆了,她不喜欢这种出行方式,索性自己坐公交上下课,最多四十多分钟。
但现在两人一前一后往同一个方向走的状态,就算只字未言,保持沉默,都蕴入一种别样难说的气氛。
公交站台上已经没人,可能是过了十点,只剩最后21路的一辆末班车,缓缓地驶向站台。
姜喻烟坐公交是因为自己想要,但秦听这种出行不是打的,就有专车接送的大少爷,这是为何?
这辆末班车上面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喻烟挑了靠近后门口的单排座位坐下,秦听没坐,只是站在她身旁,肩膀及半身都靠在立柱栏杆上,摸出手机开始玩。
姜喻烟摸不着头脑,抬头看他一眼,“都是空位,你不坐?”
秦听低眸看她,没回。
姜喻烟也不高兴热脸贴冷屁股,掏出语文书就开始背明天晨课要默写的内容,别扭的默读,半天的注意力都在身边人身上,她被扰得都没看进去多少。
中途,秦听的视线几度飘到姜喻烟的那本语文书上。
看几眼,收回眼,默背,搞定。
姜喻烟难以想象,就这一路时间,秦听已经把这篇好几页的古文背到滚瓜烂熟。
直到下了公交,拐进别墅区的那段小路,秦听跟在姜喻烟身后。
姜喻烟实在搞不懂他,快走两步后冷不丁就停下步伐,转头看他,鼓起勇气似的说:“我们聊聊。”
“聊什么?”秦听正好站在路灯下,光线透亮,将他的每一点表情都照得透亮。
姜喻烟想耍赖:“我那天喝醉了。”
秦听挑眉,面不改色。
虽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但那也得依据事实和时间的推移。
姜喻烟觉得自己要赶超秦听当第一,短短一个半礼拜,实在是有点困难,也就直截了当地说:“所以喝醉说的话不靠谱。”
“所以?”秦听微挑唇角。
“所以我觉得那个赌也挺不靠谱的。”姜喻烟硬着头皮,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但秦听却没有她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夜风拂过耳际,是清风,还是她的呼吸,他没仔细辨清,就自顾自朝她靠近了步。
恰巧姜喻烟的站位临近绿化带,设防的那条栏线,她被他迫得接连几步后退。
她没顾及身后还有逼仄到还有多少站位,就全权被少年身上浅薄的淡气铺天盖地地占据着大半思绪。
直到就近的住户溜着条狗经过,大狗撒欢地乱跑,还在姜喻烟的脚边溜过一圈,她没站得稳。
最后一次后退,不小心踩上绿化边特设的矮台阶,整个人向后倾斜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