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蕊愣了下。
脑中灵光一闪,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鬼话:“可能今天天气好,他训练累了,想出来散步。”
苏媍笑着看破不说破。
没等走到车边,她改而转调:“那要不下次再去尝新?”
“不用。”季向蕊眼见着快走到时鉴面前,赶紧收敛心浮气躁。
她说:“我好在最近有时间,要是等下次,指不定就得等我下次回国了,今天去。”
苏媍没什么意见。
反倒是听到她们这段对话的时鉴,把录音笔交到季向蕊手上。
他先行出言,打破那晚酿出的僵局:“你好,时鉴。”
苏媍笑说:“苏媍,向蕊的同事。”
介绍寥寥结束,时鉴看向季向蕊,直截了当问:“叫车了吗?”
季向蕊没多想,摇头,“现在准备叫。”
时鉴利落地反手把后车门打开,简单给了个眼神,“那我送你们。”
季向蕊没想还能走到这一步。
她愣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
几秒后,季向蕊凑近了步。
她细细观察了圈这男人一如寻常的冷淡眉眼,存蓄的锋芒流利展露。
视线定格的刹那,她看到了他双眸中浸润的自己。
脉搏悄无声息地跳得胡乱无章法起来。
她满心思都缠绕纠结,想着,不会是上次受刺激了吧,怎么连做事方式都变了?
时鉴就这么由着季向蕊发懵地打量。
此刻,寒风拂扫而过,些微掺杂着季向蕊身上似有若无萦绕的馥郁花香。
时鉴垂眸,一览无余季向蕊细密微颤的眼睫。
香水淡气浅薄地迷过他的眼。
时鉴笑了,抬手就是勾住季向蕊的下巴。
轻抵的力,他带她疑惑的目光抬高到能和他直线对视的角度。
时鉴没管旁边专注看戏的苏婥,纯粹好笑问她:“看什么?”
这挑衅的话一出来,季向蕊瞬间头脑清醒。
小脾气也噌的一下翻涌直上,她很不给面子地抬手就是挥开他搭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玩笑似的,季向蕊说:“时队现在还做司机?”
时鉴迎着她话:“不要?”
免费的司机谁不要啊。
季向蕊一秒学乖,不走心地摇头,随意说:“怎么会,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怎么不上车?”时鉴敲了两下车门,没结束逗她的话,“还是——,”
他这话,并没说完。
季向蕊没能跟得上节奏。
感受男人微微覆压下的面颊,和他磁沉略过的低嗓,她欲要舒出的那口气倏地堵在喉嗓。
浑然流通全身的,是绵绵密密的酥麻。
莫名其妙地,季向蕊心脏重跳了下,像是分秒牵扯什么。
她屏住呼吸,继续问:“还是什么?”
“还是,”时鉴这才敲了敲副驾的门,漫不经心地笑说,“坐副驾?”
季向蕊被这话噎住。
方才的硝焰气“扑哧”一声,彻熄火光。
一旁的苏媍简直大开眼界。
入社这么久,她就真没见过能有人制得住季向蕊。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
季向蕊这边刚想潇洒地转身去后座,苏婥的助攻脑就上线了。
她快步抢先地占据门边的位置,笑着和时鉴打招呼:“那真是麻烦你了啊,谢谢。”
“举手之劳。”时鉴从偏靠副驾的位置站起身。
苏婥这么多年在酒吧,怎么说经历都算丰富,这会更是有眼力见。
她朝季向蕊扬了下偏向副驾的位置,笑出了惯常有之的娇媚,有意用了询问的语气:“亲爱的,坐前面?”
季向蕊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头疼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的,她坐上了副驾。
不过,按照部队里的规定,时鉴不可能再跟着进酒吧。
所以把她们送到后,时鉴接了通秦璨的电话,很快就驱车离开了酒吧的地下停车场。
而季向蕊这边,她和苏媍刚推门走进酒吧。
迷离迭代的光影就由高及低投落下来,分撒在她们微薄的肩头,诱出藏埋已久的蠢蠢欲动。
只是没想,季向蕊这边刚在吧台前坐下没多久,舞区后边那桌卡位的一个脑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了下去。
那掩藏自己的程度,愣是吓得同桌的人倒酒动作半滞空中。
朋友难以理解地偏头望着秦璇拼命用衣领挡住自己面颊的动作。
“你怎么了?”她想伸手,却被秦璇“啪”的一下避开。
秦璇一想到自己上次喝醉发疯,当着特种部队那么多人,拉着时鉴就要熊抱的事,就难以自控地头胀。
好在时鉴一把把她扯下来,眼也不眨地扔进了训练场,不然这都说不清了。
秦璨说要和她算账。
但这账到现在都没算。
秦璇整天提心吊胆的。
她这次可不能再被秦璨发现。
所以极度违心地,秦璇欲哭无泪地把自己藏在衣领里,逼出一抹惨烈的笑。
她打岔地转移话题:“这酒吧灯光还挺刺眼。”
但下一秒,朋友提醒的话让秦璇一秒窒息。
“我刚点了新酒,”朋友笑,“头牌调酒师来了,一会应该就能预约排到,我们去吧台自取啊。”
“……”
要去你自己去。
第14章 (含入v通知)
与此同时,季向蕊这边刚坐下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就往吧台的方向走。
季向蕊的关注点全然停留在苏婥惯畅流利的调酒动作上,压根就没注意到中年男人微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直到中年男人出言要重新点酒,季向蕊闻声转头,出乎意料地撞上了中年男人微含笑意的视线。
是警局见到的那个人。
男人似乎对季向蕊也仍有印象。
他随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在季向蕊旁边的位置,待到新酒呈上时,反手推到她面前。
“季小姐,好巧。”
“巧?”季向蕊讶异于这人居然连自己的姓氏都清楚,礼貌牵扯出的表情很快收敛殆尽。
她敏感地微微皱眉,“你认识我?”
“当然。”男人说话之余,手从兜里掏出了张个人名片。
名片被递上清透折光的大理石瓷砖长台,推到季向蕊面前,他才笑着继续说:“有缘再次见面,介绍一下。”
“你好,贾新安,中青新闻社社长。”
季向蕊低头看了眼名片,上面见面时莫名生出的熟悉感顿时有了解释的答案。
她先前参加记者交流大会,中青新闻社作为其中一方参与,但凡出席的记者,口才交流方面的快速判断反应能力都算出彩。
虽然最后占据上风是季向蕊这边一队,但她犹记得,在走廊上后贾新安擦肩而过的那一面。
没想竟会在这里碰上。
不过这两家新闻社向来是对立的状态。
贾新安这会主动出言,季向蕊不得不接,却也没太大接话的兴致。
就算再巧,季向蕊没道理接他那杯酒。
她自然笑意微淡地推了回去,举着自己的酒杯,稍低于他的杯沿碰过后,说:“你好,季向蕊。”
贾新安笑笑,没强加意思。
他喝了口酒,开门见山不含糊地说:“季记者,近几个月做的报道,都很引人注目,笔锋叙述下的镜头感,很优秀。”
虽是好话,但说的环境不对,季向蕊那点被背景音乐勾动的好心情肉眼可见地消退而尽。
她官方腔调地说:“上次交流后收益很多,中青新闻社的记者也都很优秀。”
贾新安笑了:“那似乎也要向季记者学习。”
而后,他指尖在瓷台上低不可闻地敲了下,临近名片的位置,仿佛另含深意地把季向蕊的注意力移到名片上。
“季记者近期有没有别的考虑?”他拐弯抹角说。
季向蕊怎么会听不懂他这番话外有话。
但她权当听不懂,笑意颇深地喝了口酒。
待到微涩的口感酿过味蕾,季向蕊回指着舞区的方向,漫不经心说:“抱歉,刚刚乐声太高,没能听得清。”
贾新安没再继续往下说。
不过话中有话的意思,季向蕊已经接受到。
有一搭没一搭地,她还是额外地婉拒闲时聊工作的话题,毕竟和一个来挖人的老板聊太多,不太合适。
贾新安没再多留,卡座那边还有朋友在等他。
转身走前,他不忘最后留下一句:“那季记者,我们有缘再见。”
季向蕊笑意半收半敛,最后举了杯酒:“贾社长,有缘再见。”
更多的眼神,她没再给贾新安。
而台后的苏婥虽忙着调酒,但多少注意到了刚才那一幕。
贾新安在中青新闻社这么多年,出了名的喜欢挖对向公司墙角,像季向蕊这种能力出色,长相还好的记者,挖到可就是赚到。
所以苏媍见怪不怪。
调好酒后,她把那杯新品种递到季向蕊面前,完全没提刚才的事,给了个眼神,“尝尝?”
季向蕊先是微抿了口,那股前调的苦涩先行顺进喉腔。
没几秒,辛辣就紧接迎上,挟着独有的灼烧感,烫过唇腔后,竟裹覆上甘甜的后调。
季向蕊震惊了,这酒的口感实在惊艳。
光是从她醉鬼即将上头的表情,苏婥就感同体会地猜到了她会说的夸辞。
果然有如所料,季向蕊满意笑了:“这酒太好喝了,再给我来一杯。”
苏媍摇头,“你可喝慢点。”
季向蕊晃着酒杯,笑眯眯地猜测道:“这酒度数很高?”
苏媍不置可否:“能让你一杯倒的那种。”
“我不信。”季向蕊在这杯之前,已经喝了一杯极其寡淡的头牌开胃酒。
虽然开胃酒在酒吧点评上,算是度数偏高的,但季向蕊的酒量早在这么多年里练了出来。
季家的挡酒专业户就是季向蕊,季老和季淮泽虽要参局,但能保证酒不过量,他们从不带季向蕊参加。
其实喝酒没事,但季向蕊要命的是喝完酒会肆无忌惮地发酒疯。
有一回,季淮泽队内有事,季老破天荒带季向蕊去参局,但谁能想到,季向蕊酒一上头就能要人命。
时家那会搬离老院,季向蕊心情不好,一个人闷声喝了不少。
直到回去路上,季老有苦说不出,季向蕊没收了他的拐杖,说什么今晚都要背他回去,说不背就是看不起她。
季老看她那副醉醺醺的样子就害怕,一旁的警卫员也在季向蕊蹲下摆好姿势的时候,肝颤不停。
但谁能熬过季向蕊这个死脑筋。
季老给她背了,好家伙,一上去就差点来个背摔,警卫员被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第二天迎接季向蕊的,自然是检讨书和闭门反省。
季老问过她:“你喝完酒脑子不清醒,逢人就喊时鉴狗屁?”
季向蕊脑子清醒,自然不会认账。
她写检讨写到手酸,都死鸭子嘴硬说:“爷爷,您听错了,我喊的不是时鉴狗屁,是虚度的时间都是狗屁,譬如喝酒就是虚度时间。”
季老当她发神经,不理她了。
季向蕊这才得过且过,松懈下来。
而从那之后,季向蕊就再没在长辈面前喝过酒,但她和朋友潇洒狂欢次次不少。
酒量自然而然就飙了上去。
这会,苏媍不让她喝,也是有道理的。
季向蕊嘴大喉咙小不是一天了。
开胃酒融入新酒,度数的强烈后劲很快汹涌直上,她流动全身的血液被促燃般地越发滚烫,迅猛到像是直冲脑门。
不出半小时的上劲,季向蕊就后知后觉地趴在桌子上,温热的指尖戳戳炫彩染光的杯壁,感叹起来。
“媍媍,再来一杯吧,真好喝。”
苏媍:“……”
是她的错。
而另一边的秦璇藏了半天,发现季向蕊那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手舞足蹈后的气质很快跌出都市精英行列。
朋友拿酒回来,刚想递去,秦璇就摆手拒绝了。
她咬咬牙,放大手机摄像头,拍了张季向蕊醉到趴在桌上的照片,直接发给了时鉴。
附带一句:[这我朋友发给我的,你看看呢。]
另一边的时鉴手机震动了下。
他没立即拿出来看,而是听着医方对那中国男人的状态反馈。
“枪伤处理无误,按原计划他明天就能出院,但下午三点半,他突然开始浑身发抖,意识渐陷入混沌,整个人面目狰狞到拼命蜷缩。”
时鉴皱眉,“这具体是什么情况?”
医方见过这种情况,却也深知男人这种情况的恶劣程度,没带任何保守估计,如实列过。
“是前期摄入的毒.品。”那边的人有所迟疑,似乎是极为少见的品种,“就提取结果来看,按理不会发病。”
“但最近病房周围都是守的人,如果没猜错,他最近受精神压迫,在主观产生臆断的同时,对那些的需求更大了。”
“这才致使这场发病。”
时鉴了然后,转身去了病房。
男人这会显然过了重期,神志回笼清醒。
他神色黯淡地落定在时鉴身上,语气低微,似乎也是没料到自己隐瞒的事会有这样泄露的一天。
男人自知濒临绝境,心如死灰,却也把最后一丝希望押了过去。
他拽住时鉴的手,慌乱地渴求道:“能不能帮帮我,我太痛苦了,你们要什么,我告诉你们,但请你们帮帮我。”